执其管钥 示以津梁
2015-08-27邱亮
邱亮
摘要:汉字学是学习和研究汉字基础形义的重要学科。《汉字学教程》是唐生周教授三十年如一日教学和研究的积淀,该书以《说文》为基础,并适当地运用新材料,引入新方法,全面展现了汉字的深刻内涵和广阔视野,是汉字文科基础教材的一本力作,也为当下的汉字学发展和建设贡献了一份重要成果。
关键词:汉字学;说文;教材
中图分类号:H1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7836(2015)04-0127-02
汉字研究开展得很早,成绩也很大,但作为一门独立学科却在20世纪初才建立起来。百年以来,汉字研究方法不断开拓,研究材料日益丰富,再加上计算器和网络技术的引入,使汉字学研究的内涵和视野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和拓展。
因此,当下的汉字学应当继续以传统理论为基石,辨析源流,指陈得失,同时对新材料和新方法投以必要的关注,从而建立起适应时代发展需要的独立的汉字研究体系。唐生周教授主编的《汉字学教程》(语文出版社,2013年10月出版)便是这样一部力作,该书立足《说文》,注重传统汉字理论的历史考察,适时引入汉字学研究的新方法、新材料、新成果,今古通淹,深浅适宜,在汉字学研究和教学的结合方面为我们做出了典范。
一、立足《说文》,沟通古今汉字理论
《教程》一书,立足《说文》,对说文学进行全面介绍和总结。众所周知,《说文解字》是震铄古今的煌煌巨著,不论是传统文字学、训诂学、音韵学、辞书学的系统研究,还是当下古文字、俗文字的专题考释,抑或传世文献的专书研读,对于《说文》都离不开、绕不过。正如清代学者王鸣盛所言:“《说文》为天下第一种书,读遍天下书,而不读《说文》,犹不读也;但能通《说文》,余书皆未读,不可谓非通儒也。”
唐生周教授治学即以《说文》为根柢,前后研读垂三十年,学殖深厚,研究有得。在《教程》问世以前,唐教授教学一直沿用自编教材《汉字学讲义》,通论部分以六书理论为旨要,附录部分为《(说文)部首及字例分析》,择说文部首之精要,逐条辨析。《教程》一书,则将汉字学研究分为古文字学、《说文》学、典籍文献汉字学、现代汉字学等四大门类,并认为“四个门类都非常重要,比较起来,《说文》学是其津要和管钥”。从《文字学讲义》到《汉字学教程》,充分折射出唐教授立足《说文》,广涉其他的治学和教学思想。
《教程》突出说文的重大价值,颇具深意。从形体来看,《说文》较为完备地收录小篆字形.执此一编,可上溯甲金,下启隶楷。诚如该书所言:“通过小篆,可以将甲骨文和金文同隶书和楷书联系起来,使释读甲骨文金文成为可能,也使考察从甲骨文到隶书、楷书形体演变的轨迹成为可能。”从研究方法来看,汉字学各个门类研究方法虽然有别,但都与“六书”理论存在着颇为密切的关联,即使对于现代汉字学而言,“有些简化字同古代汉字的形体相去甚远,但是在结构形式上仍不脱六书,或会意、或形声,也仍然可以借助传统的文字学理论去分析它”。《教程》一书,立足《说文》,强调古今汉字形体和古今汉字理论的联系和沟通,使我们充分认识到《说文》的重要价值,学习到诸多汉字学研究的方法和门径,见闻益广,沾溉尤多。
二、旁搜远绍,间出新意
《汉字学教程》注重学说之间的联系比较,厘清源流,评骘得失,在占据大量材料的基础上,适时地提出自己的按断和见解。
六书一直是汉字学研究和争论的焦点问题,《教程》先辟以专章讨论“汉字传统构形理论”,沿波讨流,对“独体为文,合体为字”和“四体二用”之说进行专题清理。后辟专章“汉字新构形理论”,对现代构形理论的代表性成果进行逐一检讨。如唐兰、陈梦家、裘锡圭各自主张的“三书说”,詹鄞鑫、苏培成各自主张的“新六书说”,孙雍长主张的“十大构形模式说”,王宁的“十一大构形模式说”及李运富提出的“二十大构形模式说”,条分缕析,一目了然。在讨论众家观点以后,唐生周教授也提出了自己的分类方法,“汉字从形、音、义的关联上分类可以大别为四种:表形文字、形义文字、形音文字、义音文字”。此说言之成理,持之有故,可备一家之说。
五百四十部首是说文体系的重要架构,《教程》附录《(说文解字)部首及字例选析》,选取1000多个字头和小篆字形,列举甲骨文、金文字形,排比古今释义的不同,为理解汉字形义提供了方便法门。除释义外,说文部首的编排也并非毫无罅漏,《教程》指出《说文》部首取舍不当、部居不当等问题,并检讨了郑樵、戴侗、王宁、高田忠周、岛邦男等人的部首方案。而近代和现代辞书的编撰,在部首的安排上继承了《说文》的优点,但也沿袭了一定的弊端,《教程》将《字汇》《康熙字典》《中华大字典》等十数种辞书的列表讨论,认为“省简是为了实用,繁复是为了研究,繁复有个度,省简也有个度,这两个度还有待深入研究。尤其是检字法部首,往往要兼顾据义归部和据形归部两种方法,据义归部便于探源纳流,据形归部则利民便用”。见解高屋建瓴,对于汉语辞书立目的改进,无疑有着很好的指导作用。
又如,讨论汉字的字际关系,强调的是形音义某一方面或几个方面相关联的一组字之间的关系。如异体字、古今字、同源字、同形字、繁简字等,《教程》在讨论古今字和异体字的区别时谈到:一般的教科书多以古今字的“历时性”与异体字的“共时性”对二者进行区分,其实难以彻底解决问题,因为,严格地说,异体字也不乏历时现象。《教程》提出,古今字与异体字的区别在于表示同一个词的两个(或两个以上)字,他们的用法是否有分工。凡是有分工的是古今字;没有分工的是异体字。并举例说明“韭”与“韮”为异体字,“果”与“菜”为古今字,说解明晰,凿破鸿蒙。
三、注重理论和实践、研究和应用相结合
《教程》既是一部具有深度的理论探讨,又有实际教学可操作性的著作。唐生周教授的初衷是想“编一部深浅适宜的可兼顾本科生、研究生使用的汉字学教材”,并综合考虑以下三方面的需要:“一是培养研究人才;二是培养教学人才;三是提高准确书写的能力。”因此,《教程》在对汉字学的基础知识和理论进行了系统介绍的同时,也触及到诸多汉字教学和研究过程中必须注意的问题,在内容安排上可谓用心良苦。
对于不同学科门类的学生而言,提高准确书写汉字的能力是当下汉字运用的共同要求。《教程》专辟《汉字规范训练》一节,列举容易写错、读错、用错的字词,指出学生存在的诸多痼疾,找出症结所在。在其他章节,也不时指出大家在日常易犯的一些错误,如将“采摘”写成“采摘”,将“床笫”写成“床第”,提醒大家时刻注意。
对教学人才的培养而言,需要接受汉字学理论的系统学习。《教程》用较大篇幅,系统介绍了文字学古今理论,如汉字的起源、发展,汉字的构形理论,汉字的字际关系,汉字形义的联系和疏离,汉字的性质、特点及地位,为我们认识汉字的基础形义,把握汉字的系统理论,展现了全方位的图景。为汉字教学提供了全面的理论指导,也为下一步研究提供了良好的理论熏陶。
对研究人才的培养而言,除必要的汉字理论学习外,也需要其他更多的知识积累和理论沉淀。《教程》在丰富大家理论素养的同时,尽可能地拓展大家的学术视野,附录“文字学要籍选介”,专题介绍文字学领域相关的重要成果,传统文字学著作类,如《说文解字注》《说文通训定声》等;工具书类,如《甲骨文编》《金文编》等;其他经典教程类,如《文字学概要》等。性质各殊,方便综合运用,每本书内容介绍后加有按断,执其肯綮,言其得失,便于参考。
除汉字知识的学习外,《教程》也为我们掌握汉字信息处理的能力提供了门径。汉字学在现代科技的引导下,已经向信息化、标准化方向发展,《教程》对汉字编码、汉字字形存储、汉字信息处理系统的应用进行了全面介绍,为当下如何提高文字编辑水平和运用能力指明了方向。
著述之难,诚如清代学者焦循《说难》所言:“著撰虽千卷之多,必句诵字索,不厌其烦;虽一言之少,必推求远思,不忽其略。”任何严肃的教材和学术著作,都可如是以观。《教程》历时五载,增删数稿,既是唐生周教授研究理论的重要构建,也是他汉字学教学思想的生动体现。该书材料收集广泛,体例安排严谨,理论系统丰富,内容深浅适宜,为我们学习汉字历史和汉字理论体系提供了全面指导,不失为汉字学研究的一部力作,也为当下的汉字学发展和建设贡献了一份重要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