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少奇在中共北方局期间的工作及对华北抗战的作用
2015-08-27韩盼
韩盼
九一八事变后,中日矛盾逐渐上升为中华民族面临的主要矛盾。日本帝国主义占领东北后,进一步图谋华北。从1935年5月起,日本不断制造事端,企图通过华北政权特殊化的方式,使华北成为第二个“满洲图”,对华北进行军事、政治侵略和经济渗透,华北民族危机不断加深。为挽救华北民族危机,中国共产党于1935年12月在瓦窑堡召开政治局会议,会议了制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新政策,决定派刘少奇为中央驻北方代表,到华北指导北方局工作。1936年3月到1938年11月,刘少奇以中央代表、北方局书记身份主持中共中央北方局工作,在这段时间里,刘少奇深刻批判党内关门主义和冒险主义,率先开展对十年“左”倾错误的清算,扫清党内的思想障碍,为党在华北抗日工作打下了坚实的思想基础。
一、 中共中央选派刘少奇领导北方局工作的原因
刘少奇到天津主持北方局工作之前,在华北地区不仅存在党内“左”倾情绪严重,在思想上抵触工人、农民之外其他阶层人士的问题,而且在斗争方法上也存在盲目执行冒险主义、不讲究领导策略的问题。并且,由于北方局长期无法同党中央保持联系,北方局不了解中共中央的策略转变情况,导致党在华北的组织状况已难以适应华北地区抗日救亡运动普遍高涨的形势发展,这时刘少奇成为肩负建立华北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领导北方局工作的最佳人选。
中共中央选择派刘少奇领导北方局工作有以下几点原因:第一,刘少奇有在国民党统治区工作与斗争的丰富经验。第二,由于参加了遵义会议和瓦窑堡会议等重要会议,刘少奇了解党的策略转变。第三,刘少奇对统一战线有着深刻的认识。1935年11月29日,他在讨论中央政治局战略方针的会议上提出:“统一战线问题,我们没有能发动广大的群众运动是犯了严重的关门主义。日本帝国主义在侵略中国,中国群众反日运动在高涨,党应去领导和组织这一运动,因此必须反对关门主义。”[1] 因此,选派刘少奇领导北方局工作,对加强党对华北工作的领导,有着重要作用。
二、 刘少奇揭示了华北党组织“左”倾错误思想的根源、表现与危害
到北方局工作后,刘少奇从不同的角度进行了分析研究,认为产生“左”倾关门主义与冒险主义的根源在于:
第一,对当前形势估计错误。一方面,党内部分同志低估了自己的实力而高估了敌人的力量。“因为害怕那些反革命派别,所以不敢和他们暂时建立斗争的联合战线,甚至不敢和他们来往谈话;因为不相信自己,恐怕那些反动派别会动摇自己,影响自己,所以自己关门;因为对新的形势估计不足,不相信目前中间阶层和许多社会上层分子有参加革命的可能,所以不要统一战线。”[2] 另一方面,因为对目前形势作出夸大、空洞的估计,“所以他们敢于冒险,认为不必要做长期艰苦工作,不必要聚积最雄厚的革命力量就可以和敌人决斗”[3]。
第二,政治经验不足,缺乏创造力和实事求是的本领。“这些错误的根源,一方面固然是对于形势的估计错误,另一方面还是一种思想方法、哲学方法上的错误,还是我们的行动有了原则,还应否实事求是,应否估计形势,以及如何估计形势的问题。”他认为:“过去我们党内的思想方法,形式逻辑占极重要地位,指导着同志的日常工作”,这也成为产生上述许多错误的根源。尤其是四中全会后的中央“应付事变的能力很差,创造力很差”,“但对国际是最服从的,不过有时是机械的服从”。[4]
根据北方局工作中出现的问题,刘少奇认为“左”倾错误思想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不了解领导群众和指挥群众斗争的方法。刘少奇认为北方局过去在领导群众工作时,“常常要群众去背诵我们的基本纲领和基本口号,或是提出今天群众还不了解、还不能为群众所接受的口号、要求和斗争方式,去强迫群众接受,强迫群众斗争”[5],当群众反对日本,反对现政府时,只要他们的口号纲领不完全和我党的一样,党内有些同志 “常常是不积极去参加与援助这些斗争”,“常常是站在旁观的地位,忙于去批评这些斗争、口号和纲领如何不彻底”[6]。或者当“不知道在形势与条件不利于我们的时候,暂时避免和敌人决斗,不知道只有将那些已有的工作、组织和力量保存与巩固起来,才能在这些基础上去扩大与加强我们的力量,以准备和敌人进行胜利的决斗”[7],“对已有的力量,尤其是对群众中的领袖与干部,不设法保存与爱惜,不管在什么条件下,只要是纪念节就同敌人作战,不从争取胜利的观点出发而盲目地进行斗争”[8]。
第二,不了解经济斗争与政治斗争的关系、分散的小型的斗争与集中的大型的斗争的关系。党组织应重视群众正常的合理的经济要求,重视在条件不成熟时进行小型分散斗争,以免脱离群众暴露自己陷于孤立,造成无谓的牺牲,而不是“机械地在群众经济要求上加上政治口号和政治要求”[9],或者“完全没有群众,仅仅只有我们的干部,也要到马路上叫口号,散传单,打石头”的冒险盲动斗争方式。
第三,不善于妥善处理与同盟者和进步人士的关系。党内有些同志反对小资产阶级与知识分子,害怕某些军官及社会上有地位的人加入进党内来,不愿向愿意和我党合作的同盟者作必要的让步,以吸引他们与我们联合、共同行动,再去影响他们,争取他们下层的群众,“我们硬是一成不变地提出这么多纲领、这么多口号,少了一条也不行,结果是拒绝了这些同盟者”[10],这些都是关门主义和冒险主义在组织上的表现。
刘少奇指出,如果华北的党组织还继续坚持关门主义和冒险主义的话,至少会造成两个方面的危害:一方面, “使党脱离群众,使党孤立,使同盟者离开我们,使某些部分的群众和同情者对党产生某些疑惧,使许多企业中的很好的同志和群众离开我们,不愿见我们的面,使许多的工作和组织塌台,使许多的同志和干部受到不必要的逮捕与屠杀。”[11]另一方面是,“为取消派、右派提供了向党进攻的资料,帮助了右倾机会主义的发展,便利了敌人的侦探和奸细对党进行破坏。”[12]
三、 刘少奇为纠正“左”倾错误所作出的努力
刘少奇在北方局工作期间正是华北民族危机较严重的时期,在这个重要的关头,他“没有迷失方向,没有堕落为政治上的庸人,而是在克服了许多错误的意见之后,正确、及时地决定了前进的方向,并且动员和组织了数百万群众朝着我党指定的方向前进。”[13]刘少奇根据自己的工作经历,结合党的历史,在对“左”倾关门主义进行深入分析之后,提出防止关门主义和冒险主义的措施。
1936年3月31日,北平地下党组织领导学联借悼念郭清烈士之机,进行罢课,抬棺游行,遭到严重挫折,反动当局借题发挥,造成社会舆论倒戈,广大群众反对学生运动,知识分子对进步学生敬而远之,给国民党统治区工作造成了不利局面。为扭转“三三一事件”造成的不利影响,刘少奇发表了《论北平学生纪念郭清烈士的活动——给北平同志的一封信》《肃清关门主义与冒险主义》等文章,一针见血地指出:“我们同志常常自以为‘最革命,最彻底要打倒一切敌人,打倒一切帝国主义、一切军阀,打倒一切豪绅、地主、资本家、富农,以至打倒一切在朝在野的反革命派别和黄色工会。我们的同志是‘绝不妥协 ‘决不让步,什么都要打倒,但实际上是什么都打不倒。”[14]他严肃地批评这种蛮干做法只会给中国抗日统一战线以极大损害,告诫华北地区的党组织不要在重蹈覆辙,并以此为依据,在党内开展了反对“左”倾错误的斗争。同时,根据抗日救国形势的发展,刘少奇还撰写了《关于国民党统治区职工运动工作的提纲》,提出利用一切方法和公开的可能,在国民党政府工会法、工厂法许可的范围内,把党的工作渗透到黄色工会等各种组织的活动中,开展群众性的斗争和工作。
刘少奇根据大革命后一直在国民党统治区工作的丰富实践经验,严肃地指出关门主义和冒险主义的种种具体表现,并且指出,从当时的政治形势来看,这种错误已成为党的主要危险。他指出,“这时如果我党不能完全肃清关门主义与冒险主义,那就谈不上广泛的民族统一战线,广大民众的抗日反汉奸运动,就不会在我党的领导之下开展起来,那就要障碍着我党和革命的前进”。[15]
刘少奇在北方局时还注重纠正党内干部的思想工作方法问题。他在阅读党内文件及党刊文章以及同北方局一些干部接触时,发现许多党的干部的“左”倾错误是由于存在“空谈的工作作风与空谈的领导方式”所致。因此,刘少奇在《肃清空谈的领导作风》《关于北平问题》《所谓具体领导》《怎样进行群众工作 ? 》《把一般的原则与现实生活中的具体问题联结起来》等一系列文章中对这种现象进行激烈抨击的同时,还要求党的领导干部要摒弃空谈作风,多采用讨论和建议,要根据各地方、各农村、各学校、各工厂的具体情况准备抗战的具体工作。他强调:“实际工作总是根据各地方的特殊情形来决定的,忽视与离开各地特殊情形,一切好的决议都要变成空谈。”[16]
在西安事变后,刘少奇连续写信给中共中央,并对防止“左”倾错误的发生提出了以下措施:“(一)在党内广泛宣传解释党的策略路线,使广大党员和群众深切了解‘停止内战,一致抗日以及实行国共合作的必要性。(二)我们的每一个政治行为,必须异常慎重。(三)扩大党内党外民主的工作方法。(四)加强行动的纪律与政治的纪律。”[17] 1937年8月5日,中共中央书记处给北方局及河北省委发来指示信,充分肯定刘少奇到北方局以来的工作,指出:“我们认为北方党的工作,自胡服同志(刘少奇化名)到后,有了基本上的转变,主要的表现:在政治领导的加强,纠正了过去河北党中严重的关门主义倾向,且能采取适当的方式,直接影响全国统一战线最有权威的刊物。表现在努力扩大抗日战线,不仅企图建立华北各界救国联合会而且能顾及全国,在学生、军队、农民等群众中,均有较好的成绩。表现在组织上,河北的党不仅能够帮助环绕河北各省建立党的组织,而且能够顾及到上海、西南、武汉等地党的建立等等,这些主要转变,是已奠定了胜利的基础,开展着光明灿烂的伟大前途。”[18]
总之,刘少奇在北方局开展工作以后,在北方局广大干部和党员的努力下,中共在华北贯彻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新政策的工作,无论在思想政治路线上,还是干部的具体工作方法方面都基本扫清了障碍,克服了脱离群众的“左”倾偏向,提高了党的思想水平,纠正国民党统治区工作中的错误,发挥了关键作用,为开辟华北党组织工作的新局面奠定了思想基础。
注释:
[1]金冲及主编:《刘少奇传》(上册),中央文献出版社1998年10月第1版,第207页。
[2]《刘少奇选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1年12月第1版,第31页。
[3]《刘少奇选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1年12月第1版,第32页。
[4]《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1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年版,第810—817页。
[5]《刘少奇选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1年12月第1版,第26—27页。
[6]《刘少奇选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1年12月第1版,第27页。
[7]《刘少奇选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1年12月第1版,第25页。
[8]《刘少奇选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1年12月第1版,第25—26页。
[9]《刘少奇选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1年12月第1版,第30页。
[10]《刘少奇选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1年12月第1版,第30页。
[11]《刘少奇选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1年12月第1版,第31页。
[12]《刘少奇选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1年12月第1版,第31页。
[13]《刘少奇选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1年12月第1版,笫263页。
[14]刘少奇:《肃清关门主义与冒险主义》,1936年4月1日。
[15]《刘少奇选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1年12月第1版,第24页。
[16]《刘少奇选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1年12月第1版,第43、44页。
[17]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刘少奇年谱》(上卷),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年9月第1版,第176页。
[18]《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1册,第6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