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勒斯镜城映射下的女性异化——论男权话语对“美狄亚们”的扭曲与肢解
2015-08-15何敏
何 敏
(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南长沙410004)
0 引言
女性的“第二性”身份使其无论在现实生活中还是文学呈现里都成为了“被侮辱和被损害的”代名词。她们往往无言地承受着生活的悲剧,甚至将其视为宿命默然接受。在这一群沉默的群像中,我们也能偶窥几位异类。她们绝不任人凌辱,即使付出高昂代价也要快意恩仇。种种复仇模式中最极端最骇人的莫过于“杀子惩夫”了。欧里庇得斯根据希腊神话改编的《美狄亚》是“杀子惩夫”的母题原型。美狄亚贵为科尔喀斯的公主,却狂热地爱上了前来盗取金羊毛的伊阿宋。为助其取金羊毛,她弑兄碎尸,背父弃家,远赴希腊与伊阿宋结婚生子。不料十年之后,权欲熏心的伊阿宋图谋科任托斯图的王位,另娶公主。盛怒之下,美狄亚指使儿子们为公主献上毒袍,害死了公主和国王。为让负心人肝肠寸断,她竟手刃亲子,然后驾龙车远去。此后,美狄亚的故事被不断演绎,踵事增华,“杀子惩夫”也被固化为一种复仇模式。《聊斋志异·细侯》则讲述了一个东方美狄亚的故事。雏妓细侯与满生一见钟情,决意与之共结连理。为替细侯赎身,满生远赴湖南筹资,岂料节外生枝,他因缺乏川资淹留湖南,又获罪入狱。有富贾慕细侯艳名,厚赂官员,使其久锢满生,又伪造满生绝命书让细侯断念。细侯万念俱灰,又兼鸨母重压,只好下嫁富贾。后满生得门人相助出狱返浙,托人告之细侯真相。细侯愤然杀死了自己与富贾所生之子,投奔满生。
此类故事因其极富戏剧张力的情节和女主人公丰沛的情感、复杂的性格、恣意汪洋的生命力度成为了研究热点。通过CNKI检索,篇名出现《美狄亚》的文章就有226篇之多,篇名出现《细侯》的论文也有12篇。而女性主义是解读此类文本的重要视角。复仇被视为一直蛰伏在黑暗大陆的女性意识复苏标志,是母系氏族之光的余烬复燃。她们给男性带来的撕心裂肺的痛楚也被当成女性对抗男权社会的巨大胜利:“她以此颠覆性的行动叛离了父权主义、夫权主义,客观上打乱了男性社会的既定秩序。在这场性别战中,伊阿宋颓然地倒在地下,美狄亚则高乘龙车而去,边缘终于消解了中心。”[1]210她们的结局似乎更体现了男性作家的同情:欧里庇得斯让沾满爱子鲜血的美狄亚在云端上历数完伊阿宋的罪恶后驾龙车安然远去。细侯的命运也不同于《聊斋》中其他复仇女性,她既没有像窦女一样身化厉鬼方能报仇,也没有像商三官一样玉石俱焚。蒲松龄不但让父权社会代言人“官”宣告其无罪,还为她这样一个贱如蝼蚁的风尘女子罩上了宗法社会的最高荣誉——“忠义”光环,将其比附为寿亭侯关羽,认为她弃贾奔满简直可与关羽弃曹奔汉媲美:“盟心不改,义实可嘉”[2]242,并安排她与满生过上了“千户侯不足贵”的美满生活。她们的创作者也因此获得了美誉。欧里庇德斯被认为第一个“发现了女人”,他的《美狄亚》也被誉为“第一部研究妇女心理的悲剧”[3]280-282。蒲松龄的《细侯》被认为“在表现女性的人格魅力和生命尊严方面比以前的同类作品更加具有自觉的意识,反映的程度也更为深刻。”[4]82
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杀子的双刃剑固然能令仇敌锥心泣血,但又何尝不是永远横亘在母亲心头的利刃。浇灌着至爱之血的复仇之花真能结出女性解放、张扬本我的自由之果?强烈的悲剧张力下,女性独特的生命体验是否得以还原?手刃亲子来维护个体尊严是否符合女性的生命逻辑?高扬女性主义之帜是否真是创作者的初衷?
剥离了令人目眩神迷的神话外衣和传奇色彩之后,我们将这些复仇女性放置于菲勒斯中心主义语境下,从女性本真、生命逻辑及作者的创作意图三维度考量她们,试图还原她们的思想与生命轨迹。
1 菲勒斯构筑的镜城
“菲勒斯”(PHALLUS)是男性生殖器,也是生殖力和创造力的象征。弗洛伊德用其界说男女两性差异,以女性之匮乏来界说其本质。在弗氏话语体系中,女性不是长有阴道的人而是缺乏阳具的人。菲勒斯使女性产生了被阉割感,同时也使女性承认了男子的优越和自己的卑微。她明知自己没有却渴望拥有阳具,这就是“阳物妒忌”(Phallus Envy)。由此,菲勒斯已远远超出其生理学内涵,成为一个“超验的能指”,决定着一切秩序的意义,这也就是“菲勒斯中心主义”。
“菲勒斯中心主义”意味着父权制的正面价值是衡量一切的标准,它代表着完整、一致和单纯;与之相反的,则是混乱、破碎、否定性的、非存在的。弗洛伊德的阳物妒忌理论成为贬黜女性的理论基石:女性只是作为男性的补充和延续才具备存在意义。拉康的镜像说再次确定了女性的“客体”地位。根据镜像说,人是通过对镜像的观察凝视中构建自我形象、确立自我意识的。在男女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下,女性不可避免地被当作“他者”,被男性凝视,男性也由此树立自我形象。女性从来就不曾自在自为过,她时刻要经受男性目光的打量、检测,成为男性身体观念的补充和附庸。菲勒斯以父之名构筑了一座巨大的镜城,女性被无所不在的男性目光所缠绕,她只能以男性需求为中心来界定自己存在的合理性。而她身为女性独特的生命体验和情感却被虚化,她作为独立个体的意志无足轻重,只是男性的附庸,这其实是男性占有欲的投射。米格林-乔治把这种自私的欲望称为“镜像欲望”,即男性在镜城中看见的不是鲜活的女性而是自己意念投射出的映像。[5]155在菲勒斯镜城的映射下,女性已被高度异化,其形象、行为甚至命运都已被安置被注定,并形成了巨大的知识积累,阻碍着真实的妇女认识。菲勒斯是如此强大且富有侵蚀力,就连被称为女性意识的先觉者们都难逃被异化的命运。
2 女性本真被遮蔽
美狄亚和细侯为维护尊严不惜以爱子为注,抗衡男权社会,其勇气诚然可嘉,但“杀子”意味着母子亲情的割裂,是对人伦的践踏,这是任何借口都无法开脱的罪恶。欧里庇得斯浓墨重彩地渲染了美狄亚杀子前的心理挣扎。美狄亚大段的独白向观众展示了她的心灵是如何在弃妇之痛与慈母之爱间挣扎的。她口口声声说“我爱你们”[6]28,甚至还为自己杀子找了个冠冕的藉口:“我不能让仇人杀死我的孩儿。”[6]29但从她带着孩子们的尸体驾上龙车,痛斥完伊阿宋后安然远去的结局来看,她绝对有能力带两个孩子活着逃出希腊。因此观众无法接受这种对美狄亚形象的净化,我们只得承认,美狄亚对子之爱实在不及对夫之恨强烈。她的杀子之举无论被罩上多么体面的光环,其实质都不会变:她为满足一己私欲不惜以无辜幼子性命为代价。利刃举起时,所有的天理人伦均化为乌有。伊阿宋称她为“牝狮”还有过誉之嫌,虎毒尚不食子,她已被异化成为无道德无理性的复仇机器。
《细侯》篇对细侯杀子前的心理没有如此细腻的刻画,仅用“大悲”二字。但她悲乃是醒悟自己为奸人骗婚,而非恶念萌生欲杀子又不忍之悲。这当然跟中国传统小说重情节轻心理的积习有关,但更重要的是,此刻细侯已经被“失语”了。该篇虽以细侯名之,却被一种全知视角所统摄,细侯作为女性和母亲独特的生命体验也就无从展开。面对无辜的“抱中儿”,她是否犹豫过?对富贾之恨与母亲天性间是否有过挣扎?她的心灵是否也经历了拷问和煎熬?这些想必都是有的,否则就会与其之前的形象矛盾。她与满生不过一度春风,就能为其杜门谢客,坚守盟约。久候其不归,她还能断然拒绝富贾求婚。在接到满生的绝命书后,她更是“朝夕哀哭”。至此,细侯重情重义的形象已被刻画得丰满至臻。但为何在面对自己亲生骨肉时,作者只用一句冰冷的“杀抱中儿”草草了结呢?这说明细侯杀子前的心理其实并不在作者关注视野内。作者对她的期待不过是如同寿亭侯一般决然弃贾奔满以便高张“节义”之帜。细侯作为女性独特的生命体验也在节义之帜下被遮蔽了。
在美狄亚和细侯身上,我们只见“女性”不见“人性”。她们其实都步入了作者设下的一个困局:杀子践踏人伦,不杀子则无以雪恨。在举起屠刀的那一刻,她们的身份被颠覆了:由柔弱的受虐者转为狰狞的施虐者,高张女性之帜的同时却泯灭了人性。她们已被异化成疏离于自我的生命存在,陷入了人情与人伦两不是的尴尬。她们的命运彰显了男性作者习焉不察的说教意图:父权社会的合理性坚不可摧,要挑战它只能先让自己陷入被异化毁灭的命运。这种对女性的扭曲和肢解其实是菲勒斯镜城投射下的产物,而非女性本真。这也体现了作者对女性身上潜藏的巨大的原始生命力与破坏力的焦虑,为此,他们利用从菲勒斯继承来的话语权对女性形象进行无情阉割,以满足对父系纲常的自觉捍卫。
3 女性生命逻辑被歪曲
表面看来,美狄亚和细侯确实体现了女性意识的某种觉醒。美狄亚对男权社会中女性第二性的处境有着先觉者般的洞见:“在一切有理智、有灵性的生物当中,我们女人算是最不幸的。首先,我们得用重金争购一个丈夫,他反会变成我们的主人;但是,如果不去购买丈夫,那又是更可悲的事。”[6]26这与女性主义旗手波伏娃的论调如出一辙:“女人的最大恐怖是,她的日子在无聊的荒漠中度过:如果男性不去使用属于他的客体,她就什么也不是了。”[7]603-604然而这种难能可贵的先知精神并没有引领她走出一条自在自为的独立之路,她最终摆脱不了依附者的命运。法力无边的龙车将她带往的并非乐土,依然是一座菲勒斯的城池。她承诺让雅典国王埃勾斯拥有子嗣以换取其庇护。她不过是从一个男人手里讨生活转向了另一个男人,依然摆脱不了仰人鼻息、寄人篱下的命运。谁又能肯定埃勾斯不是下一个伊阿宋呢?反正“全希腊已不见了信义的踪迹。”[6]19
在蒲松龄时代,理学家用妇纲妇常捆绑女性,鼓吹女子的愚弱卑贱。细侯的确彰显了迥异于同时代女性的刚毅果敢:她不逆来顺受,为改变命运主动示好,积极谋划自救之法;她敢爱敢恨,决不任人践踏尊严。杀子之后,她“携所有以归满;凡贾家服饰,一无所取。”[2]242这一细节体现了其可贵的独立精神。相形之下,满生就缺乏个性光芒:他一见“妖姿要妙”的细侯,便“不觉注目发狂”(活脱脱一副登徒子形象),继而托故假贷同人,再访细侯,随即共享云雨,还口占一绝,“新鬟明日重妆凤,无复行云梦楚王”[2]241,其实是对细侯朝迎暮送卖笑生涯的嘲笑。(较之卖油郎对花魁的敬重与爱慕,他就颇显轻浮了。)可他仍是故事的灵魂人物。因为他不仅是细侯的知音、爱人,更是细侯新生的寄托,是让她脱离风尘苦海的拯救者。无怪乎,细侯在初遇满生时就询问:“君家田产几何?”[2]241从这个意义上而言,满生也好,张生也罢对细侯都一样:都是她赖以脱离苦海,重获新生的依靠。所以当她误以为满生已死,虽“不得以”还是下嫁了她一直厌弃的“龌龊商”。因为富贾虽然龌龊却不失为依靠。
在复仇之前,美狄亚和细侯都体现了超人的胆识和勇气以及对男权社会中两性地位深刻的洞见。但复仇之后她们的生命却出现了巨大断层:她们牺牲爱子来抗衡的那个社会却是她们的最终皈依。这种对男权社会从质疑、反抗到跪服皈依,实在是对复仇女性生命逻辑的莫大讽刺和歪曲。她们最终仍不得不依附于她们曾付出昂贵代价抗争过的一切。这种对女性生命逻辑刻意的歪曲折射出强烈的男权色彩。在菲勒斯镜城的映射下,女性的行为甚至命运都被先定了,这其实是男性对女性的一种假想和期待。
4 女性生命悲歌沦为男性叙事策略
欧里庇得斯被誉为“剧场哲学家”。他的创作意图绝不可能仅仅只是向观众展示一幕家庭悲剧,令其经历过强烈的感官刺激之后再获得某种“灵魂的净化。”有论者指出:“欧里庇得斯是一个异教徒,他会严重地搅乱人的内心,他从不愿意让人轻松地满足于他们自己最喜欢的信念和偏见……”[8]463欧里庇得斯的悲剧中充满了对神的质疑。他笔下的神,只在施展超自然的力量时才闪现出神的灵光,而人类的劣根性,如嫉妒、贪婪、自私、虚荣倒在他们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阿尔戈号上汇聚了众多希腊赫赫有名的英雄,如赫拉克力斯、卡斯托尔、提费斯等,它是希腊最盛大的群英会,而伊阿宋就是阿尔戈号的首领。这样一位亘古少有的英雄在他笔下却成了个背信弃义、寡廉鲜耻的小人。而美狄亚这位将爱情看得至高至纯的女性也被他描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牝狮”,一个以牺牲理性来满足一己私欲的疯狂女人。(她杀兄叛父,害死珀利阿斯是为了满足其爱欲,杀子是为了满足复仇欲)剧中时不时流露出的“厌女症”(misogyny)”也佐证了他对美狄亚的态度。他借美狄亚之口诋毁女性:“我们是女人,生来好事全不会,做起坏事来却是最精明不过。”[6]50欧里庇得斯对希腊神话的改编其实是一种托古讽今的解构。欧里庇得斯生活的希腊,礼崩乐坏:“如今那神圣的河流向上逆流,一切秩序和宇宙都颠倒了”[6]121在民主的旗帜下,个人私欲极度膨胀,不加遏制。对现实的忧心和关注在剧中歌队口中得到了体现:“我们的生活缺少了节制便没有益处,恶运发怒的时候,且会酿成莫大的灾难呢。”“爱情没有节制,便不能给人以光荣和名誉。”[6]18而伊阿宋的贪婪和美狄亚的疯狂不正是希腊社会理性缺席,众神光环退却,人欲横流的社会现实写照吗?由此可见欧里庇得斯创作的诉求:高举理性之光,疗治病入膏肓的社会。美狄亚的悲剧其实是作者对社会现状的隐喻。可以说,对物欲横流社会现实的失望以及对理性缺席的恐慌,促使欧里庇得斯创作出了美狄亚这样一个反道德反理性的女性形象,将其置于巨大的菲勒斯镜城之下,让男性反观其身,以便警醒反思。美狄亚也作为放纵私欲的标本,千年之下,依然要承受着理性的拷问。只是,选择一个女性的自我毁灭来完成这出悲剧难道真的体现了对女性的同情和关注吗?
如同蒲松龄笔下大多数复仇女性一样,细侯张扬了一种刚健有为的生命力度。以此观照男性,不难发现,他们缺失的恰恰是这种阳刚的张力。蒲松龄笔下正面形象的男主角几乎都体现了一种“温好如处子”的阴柔美。横祸飞来时,他们鲜有作为,只会痛哭。满生在真相大白之后,面对囹圄之痛、夺妻之恨,他除了“心甚激楚”并未想到要找富贾雪恨。蒲松龄让细侯一介女流痛快淋漓地完成了复仇义举。这究竟是否出自对诸如满生之流书生羸弱的体贴或揶揄不得而知,但如此一来满生的道德完美得以保全。蒲松龄对封建末世文人性格中的阴柔、无为有着深刻的洞见,所以他以细侯等女性复仇者的“侠”性来补充男性的生命缺憾。但不能因此就以为蒲松龄认同男女二性角色的颠覆。对纲常礼教不遗余力的维护仍是他创造的底色:“慨自阳纲不竟,遂而阴寇相尤……风化因滋大坏,身道于此遂穷。”[9]388尽管他对细侯的“忠义”击节叹赏,但还是不客气地给她冠上“忍人”的恶名。这其中包含了巨大的话语预设:女性一旦反抗其赖以生存的男权社会,不管是否具有合理性,她们被放逐异化的命运就成了宿命。菲勒斯的强大和不可撼动又一次得到印证。
5 结语
在菲勒斯镜城的映射下,连被誉为女性意识先觉者的美狄亚和细侯也难逃被异化的渊薮。她们的女性本真被遮蔽,生命逻辑被扭曲,最终沦为了男性叙事的一曲悲歌。美狄亚驾龙车远去其实是一次无可奈何的自我放逐,从此人间欢乐与之无缘;而细侯似乎苦尽甘来可以和满生共享千户侯不足贵的诗酒生涯,但杀子的余绪不会在其今后的新生中激起一丝波澜吗?看似不同的结局,体现的是同样的话语逻辑:对男权社会的反抗让她们永远失去了圆寂的净土。要么自我放逐要么皈依男权社会,这是作者为复仇女性设计的归宿。美狄亚和细侯体现的并不是作者的女性意识,相反,她们仍然是在菲勒斯镜城映射下的异化产物。对她们的塑造也是男性完成自我反思、自我救赎、自我重塑的过程,她们的身上熔铸着男性对自我的生命期待,也隐隐透露了对被阉割去势的焦虑,而女性作为镜城观照下的客体却要独自承担生命的苦楚与荒芜。作者对女性温情脉脉的抚慰之下隐藏的仍是男权话语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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