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的制度导向与金融发展

华东政法大学 张曜

1 引言

2015年3月“两会”的召开，使得我国的金融发展和金融体制改革问题再次得到高度关注。不可否认的是，近年来我国实体经济面临的融资难、融资贵等问题给我国经济的发展和转型升级带来了极大的挑战，如何从制度上解决这些问题，并进一步推进我国的金融市场建设，已经成为我国当下经济转型亟待解决的重要问题。而随着互联网金融的飞速发展，诸如余额宝、P2P等互联网金融产品的产生和发展给我国的金融市场注入了新的活力，甚至产生了倒逼金融体系改革的经济效果，但其面临的法律、政策等制度风险也给投资者的决策造成了潜在的不确定性，制约着这种新兴金融交易方式的进一步发展。在央行连续降息、降准的背景下，如何从体制上解决企业融资问题，推动并正确引导互联网金融的发展，似乎成为影响我国金融市场进一步发展的关键环节。

历史经验表明，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商业组织的不断壮大、创新想法的层出不穷构成了国家金融市场发展的源生动力，直接关系到现代国家的金融市场发展，而金融市场的进一步发展则取决于国家的制度和政策导向，只有实现金融制度的破冰和完善，才能为金融创新提供制度层面的规范和保障，从根本上促进我国金融市场的健康发展，这正是今年“两会”所传递出的制度信号的作用和价值。

2 金融市场的发展基础

从金融市场发展的历史来看，尤其是随着近年来互联网金融浪潮的推动，金融市场交易的发展先后历经了两个维度的制约。第一个维度的要素主要包括技术、想法和组织的发展，这些构成了现代金融市场交易发展的基础。

首先，就技术层面而言，如手机银行的发展使得金融交易得以由传统的金融交易所、固定金融交易终端等走向日常的移动信息接收终端，将货币电子化与移动通信的优势相结合，使得金融交易者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从事多种金融交易业务，提升了整体金融交易的便利性和效率性。

其次，在于金融交易的创新想法。一个很好的例子便是今年盛极一时的微信红包，短短几天时间，微信红包就绑定了上亿张银行卡，获得了几十亿的沉淀资金，这正是金融创新思维结合互联网金融交易的极佳范例。

从金融发展的历史来看，金融产品从传统的股票、债券不断发展出诸如期权、期货、互换等甚至更加复杂的金融衍生品，而每一次成功的创新都能够为金融市场乃至整个社会创造出巨额的经济财富。即便人们厉声谴责金融家的贪婪和金融监管的滞后性，然而将美国2008年的次贷危机放在美国金融发展的历史长河中来看，金融创新给社会乃至国家带来的经济效益远远超越了其创新失度所带来的经济风险。而从我国近年互联网金融的发展来看，诸如余额宝、微信红包等金融产品固然存在着超越法律规则界限的问题，但在不与基本的金融监管原则相违背的前提下，这种金融创新对我国金融市场交易的贡献是巨大的、潜在的。

最后，从金融市场的发展来看，组织正在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诸如阿里巴巴、腾讯等商业巨头正在不断涌现，而随着社会信息化程度的不断提升，一些巨型的商业组织逐渐拥有了处理庞大社会信息的能力，并以此作为自身发展的信息基础，平安陆金所正是三种要素有效结合的产物。从其介绍来看，陆金所全称是上海陆家嘴国际金融资产交易市场股份有限公司，旨在为中小企业及个人客户提供专业、可信赖的投融资服务。然而之所以陆金所能够迅速发展成为全国甚至世界领先的金融资产交易信息服务平台的原因，则在于其背后平安集团强大的经济和信息支持。正是依托平安集团作为巨型商业组织所拥有的强大的财富背景和信息分析能力，陆金所才得以迅速在蓬勃发展的互联网金融交易市场中拔得头筹，这正体现出了组织的发展对于金融交易市场的巨大推动作用。

从不同的视角来看，技术、想法和组织正构成了金融创新的源生动力，三者的进步和实现直接影响着我国金融市场的发展进程，然而金融市场要实现进一步的发展，还受到第二个维度的制约，这个维度就是制度，或者形象地称呼为“游戏规则”。

3 制度因素对于推动金融市场进一步发展的影响

对于金融市场的进一步发展而言，制度的信号理所当然地具有决定性的导向作用，“两会”所传递的信息正是这种制度导向的有力信号，一般而言，制度因素包含监管者的政策、立法者的立法、司法者的司法和其他制度因素(如乡规民约、关系、行规、亲情等要素)。

作为典型制度的政策、立法和司法在规范社会上直接影响着金融创新的走向，在此本文试举两例，第一种是成功的制度导向，以余额宝为例，其自2013年成立以来在理论界和实务界一直饱受争议。依托阿里巴巴集团强大的技术、组织的基础和金融创新的独特想法，余额宝实现了金融产品在第一个维度内的迅速发展，开启了互联网时代“小众金融”的先河，在短短时间内吸引了大量资金流入，并对商业银行的盈利模式造成了很大的冲击，直接产生了倒逼银行金融改革的社会经济效果。然而在短暂的热潮之后，法律的空白和批驳观点的盛行使得投资者逐渐开始担忧余额宝的未来走向和兑付风险。

2014年3月4日，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表示：“不会取缔余额宝，对余额宝等金融业务的监管政策会更加完善。”副行长易纲、潘功胜也表示要鼓励金融创新，规范金融监管。随着一系列金融政策的提出，余额宝的金融创新模式得到了实质上的肯定，并直接带动了我国互联网金融产业的飞速发展，间接盘活了全国的小额资金，引导了我国金融创新的新走向，这正是制度导向对金融创新在第二个维度上的推动作用。

第二个例子是甘肃世恒和苏州海富的对赌协议案，该案被称为我国金融市场“对赌第一案”。众所周知，对赌协议是金融市场中PE基金参与中小企业投资所广泛使用的合同约定，PE基金通过购买公司股权的方式成为公司股东，并约定在未来公司利润达到预期目标或公司成功上市后继续注资或出售股份，如果公司经营未达到预期目标，则由公司管理层向PE基金支付补偿款。对赌协议在众多西方主流国家都得到了广泛应用，对于企业的发展和经济的推动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然而2012年随着“海富对赌案”的尘埃落定，甘肃省高院、最高人民法院均通过司法裁判的方式否定了对赌协议在我国的合法地位，直接影响到我国已达万亿市场规模的对赌协议市场，司法的导向导致众多的PE基金先后撤离对赌协议市场，给我国的企业发展和金融创新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此可谓制度导向遏止金融创新的典型判例。

而诸如乡规民约、关系、行规、亲情等其他制度因素的例子，则诸如温州的熟人借贷市场，金融借贷多发生于亲戚或熟人之间，多借助于亲情关系维护其正常金融秩序，而在相对封闭的经济社会中，乡规民约的制度约束则显得格外重要，不遵守乡规民约的商人将会受到各种形式的严厉惩戒，这种制度在生人社会或者大型现代社会则主要表现为法律规则。

综上所述不难看出，金融市场发展的基础固然重要，技术、想法和组织的发展构成了金融发展的源生动力，但如果要真正跨越金融市场的发展瓶颈，实现其更进一步的发展，制度的导向则具有根本性的指导作用，任何支持亦或是约束的制度导向都将推动金融创新的新走向。

4 “两会”的制度导向及展望

放眼今年3月召开的“两会”《政府工作报告》和相关的政策风声，对于互联网金融的议题可谓是风生水起，在进一步支持科技产业发展、建设创新型国家的基础上，众多代表委员纷纷聚焦金融体制改革，呼吁从制度层面上进一步推进我国的金融市场发展，诸如P2P、股权众筹、简政放权等议题成为提案的关注之点。

面对近年来飞速发展的互联网金融产业，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潘功胜表示：“互联网金融的迅速发展，在提高金融效率、降低交易成本、提升金融普惠性以及促进民间融资阳光化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但无论是对现有的金融结构，还是对金融创新业，监管者都需要在创新、效率和风险之间寻找平衡，既要鼓励金融创新，又要控制好风险。”同时，“一行三会”(央行、银监会、证监会和保监会)也将于今年出台关于互联网金融的监管办法，加强金融创新支持力度，促进行业的健康发展，这正是对促进金融行业发展的正面的制度回应。中国政协委员、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钱颖一也表示：“解决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要靠金融创新，而且现在处于金融创新的绝好时期，随着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等一批新技术的发展使得金融创新有了过去根本不可能有的条件。除了技术上，还要有制度上的创新，监管要跟上信息时代的步伐。”

可以预见的是，在两会积极政策信号的推动下，相关制度的顶层设计将得到进一步补充和完善，在两个维度的层面上推动金融市场的进一步发展，这正是“两会”的制度信号和未来预期的制度设计对我国金融发展的推动效力。

[1] 财 新 网.两 会 观 察:2015金 融 改 革[EB/OL].http://opinion.caixin.com/2015-03-06/100788732.html.

[2] 官兵.企业家精神、金融制度与金融发展[J].中央财经大学学报,2008(9).

[3] 周小川:不会取缔余额宝,监管政策将更完善[EB/OL].http://finance.people.com.cn/n/2014/0305/c1004-24528727.html.

[4] 江其务.中国金融制度的改革回顾与创新思考[J].当代经济科学,2002(1).

[5] 中国经济网.潘功胜:规范互联网金融发展指导意见会很快出台[EB/OL].http://www.ce.cn/xwzx/gnsz/gdxw/201503/04/t20150304_4725600.shtml.

[6] 凤凰网.钱颖一:解决融资难要靠金融创新[EB/OL].http://finance.ifeng.com/a/20150307/13537191_0.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