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花

◎赵艳文

红玫瑰花

◎赵艳文

时间：夏末秋初

地点：北方小城

人物：

阿姨——花店的老板，50多岁。

洋洋——花店雇员，大学毕业生，24岁。

小李——跑线车司机妻子，二十七八岁，花店楼上的邻居。

的姐——三十六七岁。

幕起：（在汽笛声中，小李兴高采烈地哼唱着歌上场）

小李：“老公老公我爱你，阿弥陀佛保佑你……”

唉，咋还没开门呢？！

（小李边往回走边琢磨着，正好看到远处的洋洋，忙喊）

洋洋，洋洋，想啥呢？迟到了。

（洋洋一脸茫然地上）洋洋：啊，李姐。

小李：今天你姐夫生日，我想再给他买束花。

洋洋：哦。

小李：哎，你说我天天在我家阳台上都能看到阿姨在街口帮着维持交通秩序，今天我瞅老半天了也没瞅着，闹了半天是你这大美女还没上班呢！

洋洋：呦，阿姨一定等急了。

小李：快快快！

（二人开门进花店）

洋洋：阿姨，你怎么了？

（阿姨忙揉擦眼睛）

阿姨：没、没、没怎么。

洋洋：阿姨，不好意思，今天我有点儿事，来晚了。

阿姨：噢，我今天也有点儿事。这样吧，洋洋，今天咱们休业一天。

小李：唉，阿姨，你们休业行啊，可得先卖给我一束花。

阿姨：行啊，你要买什么花啊？

洋洋：阿姨，今天是他老公生日。李姐，你就来杨柳枝加上几支非洲菊，你看，多好看啊，象征着你们夫妻恩恩爱爱、永不分开。

阿姨：嗯，你看，洋洋才来几天哪，就对花的搭配这么有研究，不愧是大学生啊！

小李：倒是挺好看，可惜我老公不喜欢菊花。

阿姨：那他喜欢什么花啊？

小李：玫瑰，他就喜欢红玫瑰！就连他给我买的裙子都是玫瑰红！

洋洋：今天没有红玫瑰。

阿姨：啊，昨天不是刚进的吗？

洋洋：不好意思，李姐，红玫瑰昨晚都订出去了。

阿姨：订出去了？让婚庆公司给包了？

洋洋：阿姨，你就别问了。李姐，你非要买红玫瑰，那你就去别的花店看看吧。

小李：哎呀，真闹心，我昨晚下楼来和你们说一声好了。

（的姐上场）

的姐：老板，买花！

（阿姨愣神，欲说又止，小李一看的姐就热情地上前搭讪）

小李：的姐，一看你就是的姐。

的姐：的姐咋啦？

小李：不咋的，和我老公是同行，

的姐：是吗？

小李：我老公是跑线司机。

的姐：咋这么巧呢！

小李：看你这高兴劲儿，今天活儿不错吧？

的姐：哎，你还别说，今天活还真挺好！好也不拉了，买花！

小李：买啥花啊？

的姐：啊，今天是我和我老公结婚纪念日，我想买一束红玫瑰花送给他！

小李：红玫瑰？哎呀她家今天就是没有红玫瑰了，我还想买呢。

洋洋：不好意思。

的姐：啥不好意思啊，你家开的不就是“红玫瑰花店”吗？咋还能没有红玫瑰花呢？谁信哪？

洋洋：对不起，没有就是没有。

的姐：你这是啥态度啊？

洋洋：要不然，您就去别的花店买吧。

的姐：哎！你这不是撵我走呢吗？（对小李）我跟你说，我今天是特意到她家来买红玫瑰花的，你说他们……

阿姨：今天，我就特意赶你走！走！

的姐：你？

（阿姨转过身来）

阿姨：怎么，你不认识我啦？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大概忘了，可是却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啊！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你还有脸到这条街上来买花？来庆祝你和你老公的结婚纪念日？啊？你、你是个什么东西呀？你还有良心吗？！你——

的姐：这，我——

阿姨：一年了，一年了！这一年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啊，我一闭上眼睛就看见我儿子躺在这路上……我这眼睛都快哭瞎了……你知道吗？！

的姐：对不起，我们全家都对不起您啊！！

阿姨：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吗？！

的姐：可是我们也想赔偿啊！

阿姨：赔偿？赔偿能赔回我孩子的命吗？赔偿能赔回我孩子的命吗？！

的姐：我知道您很难过，可是，我们家——我们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我家的条件您也是知道的，我老公，我老公也被判刑了啊。

阿姨：那是他罪有应得！

小李：哎呀妈呀！你们，你们是不是说去年那场车祸啊？我在我家楼上看得那是清清楚楚啊，（又对的姐）那是你老公开的车呀？哎呀那也忒快了，都上人行道了，就听“咣”的一声，那车恨不得都转了一百八十度弯了，就看那街上的人吧，都乱套了！不一会儿，什么120啊、警车啊就“滋滋滋”地都来了，等人群散开之后，就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小伙子，浑身上下都是血啊，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束红玫瑰花……（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目瞪口呆地不知说什么好了）阿姨，那、那是你……白瞎了，太白瞎了！

的姐：其实，我今天买花不是庆祝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是我老公让我买花去祭奠你的儿子，我老公要记住这红玫瑰花，他要在监狱里好好地赎罪啊！

（哭跪下来）

去年的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我老公一高兴喝了酒就出车了，谁知道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啊——你们不知道，我们家每天也是三双筷子三个碗，我和孩子都盼着他早点回来团圆哪！

小李：大姐！快起来吧，别难过，没事的，你老公能改好，能改好！看了去年那场车祸，我和老公就签下了“喝酒不开车，肇事就离婚”的协议。一年了，一年了，我老公真的就没有一次再酒后驾车啊！

阿姨：这酒后驾车真是害死人啊，快慢只在一念间，安危却是两重天啊！

洋洋：阿姨，阿姨！我可找到您了。

（洋洋扑到阿姨怀里，然后哭着瘫跪在阿姨的脚下哭泣）

阿姨：怎么了，洋洋？

洋洋：我是您儿子大刚的女朋友啊。您不知道，他约我来您家见您，想给您一个惊喜，他还对我说他要拿着红玫瑰花来接我，可是，可是谁知道他在去接我的路上……阿姨，您说我咋那么笨呢！我在车站干等他也不来！打电话又打不通，我咋就没想到大刚他会出事啊？！我咋还能和他赌气就回家了呢？我太傻了！

阿姨：孩子！

洋洋：阿姨，大刚和我说是您一个人把他带大，供他上的大学。他工作了，挣钱了，可是（摇着头说不出话来）——阿姨，我一接到信儿就马上回来找您，可是，我上哪儿都找不到您，您去哪儿了呀？

阿姨：处理完大刚的事以后，我就去外地我妹妹家了。想换个环境，可是不行啊，想儿子，就是想孩子啊，就又回来了，天天就站在这路口望啊，我觉得这事不是真的，大刚是出差了，说不上哪天这孩子就又回来了，妹妹一看不行，就在这儿帮我开了个鲜花店，在这儿我就能天天看见孩子了，也能帮警察维持维持秩序，告诉路人注意安全，一定要注意交通安全哪！

洋洋：阿姨，我找不到您就天天到这个路口来，我想大刚。那天看到花店招人，我就想我可以边挣钱边找您啊！阿姨，大刚走了，您就把我当成您的亲闺女吧！阿姨！

阿姨：好孩子！

的姐：阿姨，我和我老公也都是您的孩子，我们要孝敬您一辈子！

小李：阿姨，我们都是您的孩子！

阿姨：嗯，起来吧，孩子们，别哭了，走的人走了，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啊！现在好了，政府立法严惩酒后驾车！真是利民利己啊！

洋洋：阿姨！你们看！

（洋洋推出了一车红玫瑰花）

众人：红玫瑰花？！

洋洋：大刚，今天这些红玫瑰花都属于你！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司机师傅们，千万不要酒后驾车了，不要让更多的灾难再降临了！

小李：老公，你千万要安全行车，我在家等你回来！

的姐：同行们！不要让更多的家庭再失去亲人了，不要让更多的人再流泪了！

阿姨：让我们大家一同来关爱生命吧！不要再让这红红的玫瑰花——

合：凋谢了！

（舞台上空飘落下红玫瑰花瓣，音乐推强）

——剧终——

(责任编辑徐文）

注：赵艳文编导的戏剧小品《红玫瑰花》在2010年文化部第十五届“群星奖”比赛中荣获“戏剧群星奖”大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