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五）

魏桢

你找到了那个疑似的破绽，但此刻还有许多线索如一团乱麻般纠缠在一起，光有想法远远不够，你需要确凿的证据。

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已经七点多了，你推开大门，看到大叔如你所料般醉醺醺地倒在沙发上打呼噜，看上去睡得很香。你放下书包坐在桌前，看到大叔脸上有明显的口水流过的痕迹，你忍不住冲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不知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虽说今天帝丹高中校庆、全体学生放假可以到处去玩，但是以她的性格，不可能这么晚不回来都不打电话。你原本以为她出去买东西，可过去半个小时了，你期待的人还是没出现，饿极了的你无力地趴在桌上，就差眼冒金星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铃声将昏昏欲睡的你拉回了现实。你揉了揉头发，睡眼蒙眬地按下固定电话的接听键。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哎，是你啊小鬼，兰在吗？”你无力地扬了扬嘴角，原来是铃木大小姐。

“啊，小兰姐姐还没有回来，园子姐姐你有什么事吗？”

“啊？还没回来？奇怪了，之前还跟她通电话，现在居然打不通了……”听到这里你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握紧了话筒听铃木园子讲话，“有几句话想要告诉她，小鬼你帮忙转达一下吧！”

“等会儿你就说‘园子姐姐问你，你今天去那座郊外的山，是不是想跟新一约会啊，懂了吧？就这样！”电话直接挂断了，不过挂断前还是听到了一声奸笑。

郊外的山？是那座长着成片枫树、很美很安静的山？你摩挲着下巴在客厅里来回走着。那座山离这里有一定距离，那她回来晚好像没什么；但是不对，她很早就出了门，现在也应该到了吧？而且以她的性格，就算晚归也一定会打电话，即使手机没电，也会想办法。总而言之，绝不像现在这样音讯全无。

墙上钟表的指针正好是八点半。

即使多一秒你也无法再等下去了，你匆忙跑到门前穿鞋，正打算出去找她的时候，侦探事务所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走进来的那个人就是你等待已久的她，看到她毫发无损地回来，你总算松了一口气，像往常一样帮她从柜子里拿出拖鞋放在她跟前。

“柯南啊，实在是抱歉，”她蹲下身摸摸你的头，脸上写满了愧疚，“今天去看空手道比赛，结果回来时不小心睡着了，手机也没电了。到了终点站才醒……你现在一定很饿吧……”合情合理的表述感觉有哪里不大对，但你纯真的笑容似乎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没什么啦！小兰姐姐也只是太困了而已。”

“那我现在去做饭啦！柯南你再等一下吧。”你发现听到这句话她好像轻松了不少。

你带着一脸满足的笑容走回桌前坐下看书，眼角的余光却不时向她在的方向瞥去，直至她走进厨房、身影从你的视线里消失，你才褪去脸上的假笑。

大概两分钟过去了，厨房里终于传来了菜刀快速起落的声音。你脱掉拖鞋，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外，偷偷往里瞄。你苦苦找寻的那一幕，终于完完全全地落入你的眼中。

果然，一切正如你所料。

可是天知道，那一刻的你多么希望自己找错了线索，自己推理到错误的彼岸。

“小兰姐姐，”你咽下最后一口饭，将干干净净的碗放在桌上，“明天是周末，我们一起去个很漂亮的地方好不好？”

“柯南，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那个地方离得很远吗？”早已整装完毕的你闻声抬头看去，看到她从房间里探出头，一脸疑惑地望着正站在客厅里、不知在给谁发信息的你。

你轻轻一笑权当默认。轻微侧过身，不着痕迹地将手机放进了衣兜，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要早点去，才能欣赏到东京今天特有的风景哦。”

你和她一起去的地方是郊外，那座长着成片枫树的、承载着你们美好记忆的山。

假装没有注意到她的吞吞吐吐，你假装一脸惊奇地指着那座木桥并向它跑去，回头看着意欲伸手拉住你的女孩。你仰起头对上她蓝紫色的眼眸，眯起眼睛，冲她用力地扬起嘴角。

“柯南，你到底怎么了？像吃了兴奋剂一样，”跑到小木桥后你慢慢停了下来，她加快两步跑到你身旁，蹲下身来平视着你，用手帕慢慢地帮你擦去额上大滴的汗珠，依旧轻柔的声音里有嗔怪的味道，“跑这么快，一下子就出了这么多汗。”

面对她温柔的话语你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轻轻推开她为你拭汗的手。

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光芒，你又凑上前，拉住准备站起身的她。你一脸神秘地向她招了招手，示意有什么事情要悄悄告诉她。

“小兰姐姐。”你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轻轻上扬，第一次以变小的身份在她面前露出无比自信的笑容。

“其实你很清楚我的真实身份对吧？”你仔细打量着这张几无瑕疵的熟悉的面庞，极认真地端详着每一根完美的线条。

过了许久你才缓缓开口：“我就是你在等的人啊，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尽管她的脸上写满了质疑，但很快眼眸就泛出了光芒。你不紧不慢地再次开口，打断了她不完整的话语。

“你不是知道吗，小兰姐姐……”你叹了一声，不知何时伸出的手在轻轻触碰她的耳际，“不对，我应该……”

刻意停顿了几秒，你的手忽然猛一用力，狠狠地撕下了那张用来伪装的面具，任凭胶质的面具破碎成数不清的碎片在空中飞舞。

你凝视着那个美艳的金发女子，深蓝色的眼瞳恍若不见底的潭水。

“我应该叫你——Vermouth。”

——上天为你量身打造的完美游戏在这里进入高潮，虚拟的狂呼及尖叫在这个世界此起彼伏，在无边的黑暗中为这场姗姗来迟的压轴戏欢呼喝彩。

——沉重的齿轮几乎完全透支了自己的能量。它飞速运转着，用尖锐刺耳到极致的怪音谱写着华丽而悲伤的盛大舞曲。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