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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与中国混合经济模式比较研究

2015-07-15邹升平

社会科学 2015年2期
关键词:意识形态瑞典中国

邹升平

摘要:现实的混合经济模式以不同的意识形态与政治哲学为指导思想,必然表现出不同的本质特征和经济社会作用。瑞典与中国混合经济模式由于分别以社会民主主义与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其形成的历史动因、经济社会作用与价值取向等方面具有不同的本质特征。瑞典与中国的混合经济在运行中产生了不同的经济与社会绩效,也必然有着不同的历史发展前景。

关键词:瑞典;中国;混合经济;意识形态

中图分类号:F276.1;F279. 1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0257-5833(2015)02-0059-08

引 言

“混合经济”(mixed economy)作为经济形态是相对于“单一经济”(single economy)而言的,所谓“单一经济”,就是经济形式都由单一要素组成的经济形态,与此对应的是,“混合经济”是由不同性质的多个要素组成的经济形态。事实上,“混合经济”一词早在19世纪末国家社会主义者的著作中就有了萌芽。20世纪初,资本主义自由市场经济面临着严峻危机,一些资产阶级经济学者,如,庇古(Arthur C.Pigou)、凯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等认为挽救资本主义自由市场制度“其唯一办法”就是“让国家之权威与私人之策动力量互相合作”。20世纪40到50年代,查斯(Stuart. Chase)、汉森(Alvin. Hansen)、克拉克(J. M. Clark)等人发展了庇古、凯恩斯等人的思想。因此,从20世纪初到40、50年代,资本主义单一经济逐步发展为“混合经济”。20世纪30年代以来,欧洲社会民主主义接受和鼓吹“混合经济”,并把它作为取代社会主义公有化改良资本主义私有制的经济纲领。在欧洲社会民主党中,瑞典社会民主党在发展“混合经济”方面最有代表性,并形成了瑞典混合经济模式。长期以来,我国学术界一直认为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没有多种经济成份混合的思想,把“混合经济”看成是资本主义与社会民主主义所特有,事实上,马克思主义同样具有多种经济成份“混合”的思想。马克思主义与社会民主主义视野中的“混合经济”经过政党的执政实践,形成了现实的混合经济模式。瑞典与中国分别以社会民主主义和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两者在实践中所推行的国家经济政策对混合经济的形成与发展带来了不同的影响,它们所建立的混合经济模式也存在本质差异。

一、瑞典与中国混合经济模式的差异

瑞典与中国在发展混合经济中坚持以不同的意识形态和政治哲学为思想基础,前者以社会民主主义为政治理论基础,而后者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因此,两国混合经济模式必然存在本质差异。

第一,从混合经济模式形成的历史动因来看。中国混合经济的发展是适应生产力发展的要求对单一经济结构的改革调整,是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自我完善,而瑞典混合经济的发展是为克服资本主义自由市场经济的危机、维护资本主义经济制度正常运转,是资本主义私有制的自我调节和完善。20世纪30年代以前,瑞典与其他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一样实行完全自由市场经济,认为物质资本的投入和积累是经济增长主要源泉,实行的是单一私有产权、单一的市场经济,如马克思所说:“整个资本主义生产过程,都是由产品的价格来调节的,而起调节作用的生产价格,又是由利润率与市场化和与之相适应的资本在不同社会生产部门之间的分配来调节的”。20世纪30年代,瑞典经济遭遇了严重的经济危机,瑞典单一经济形式失效,导致社会整体效率下降、经济不稳定和政局的动荡。作为信奉社会民主主义的瑞典社会民主党单独上台执政,为克服危机,在生产资料社会化主张遇到阻力后,转而放弃生产资料社会化主张,以瑞典学派和凯恩斯学派的国家干预经济学说为政策理论,通过国家干预推行种种社会福利政策、发展公共经济,从而由单一经济发展为混合经济。瑞典社会民主党是欧洲各国社会民主党中较早放弃生产资料社会化而主张发展混合经济的社会民主主义政党。

中国混合经济的发展是为克服传统社会主义高度集中的单一经济的弊端,是适应生产力发展的要求,是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自我完善和调整。新中国成立初期,我们按照斯大林模式建立起了高度集中单一经济模式,排斥和否定多种经济形式和经营方式,形成了公有制一统天下的单一所有制格局、单一分配结构以及单一计划调节手段。当然,这种单一经济模式在建国初期一定程度上发挥了积极的历史作用,但总的来说不适合生产力的发展。改革开放以后,伴随着经济体制变革的实践,单一经济逐步被打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混合经济得到了快速发展。

第二,从混合经济模式的指导思想来看。是“一元化”与“多元化”的对立。中国混合经济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坚持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不断实现马克思主义的创新发展,形成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而瑞典混合经济以社会民主主义混合经济思想、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经济学说和西方经济学理论为指导思想。瑞典混合经济坚持多元化的指导思想。就其思想理论渊源来说,瑞典混合所有制经济完全是一个由诸多思想体系所组成的大杂烩,包括“新康德主义”、“基督教教义”、“伦理社会主义”、“抽象人道主义”、“批判理性主义”、“马克思主义”、“伯恩斯坦主义”、“凯恩斯主义”、“福利经济学”、“瑞典学派经济学”等多方面。在多元理论的指导思想基础上,瑞典主张建设“多元民主”,体现在经济上就是实行经济民主,建立包括国有成份与私有成份并存的混合所有制结构,在保证私有制主体地位的同时扩大公共部门,在保证资本利润的同时完善社会福利体系,瑞典混合经济既不主张生产资料的社会化,也不主张实行传统资本主义所有制,而是加强对资本主义私有制的限制,强化国家干预、注重公共利益,以此来实现社会民主主义理想。

中国混合经济发展始终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一元化”指导,坚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就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发展的最新理论成果,是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中国混合经济发展始终坚持科学社会主义方向,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指导下,通过对所有制结构、经济体制和分配方式的改革调整,逐步形成了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并存的混合所有制结构,以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混合分配格局,建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把市场调节与政府宏观调控有效结合起来,不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解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要求与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之间的矛盾,改变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落后局面,实现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的和谐发展,以此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并最终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步入共产主义社会。

第三,从混合经济模式组成要素的地位与作用来看。中国与瑞典混合经济中各经济成份具有不同的地位与作用。从混合经济的基本要素来看,一般包括公有、私有等不同性质的经济成分、计划、市场等不同的经济调节手段、按劳分配与按要素分配等不同的分配方式等等。因此,从混合经济的基本结构看,中国与瑞典混合经济具有相似之处。但不同组成部分在混合经济中地位与作用存在很大差异。从所有制结构来看,在瑞典混合经济中,资本主义私有经济仍然是混合所有制经济的核心要素,私有经济分布广泛,覆盖了社会经济生活的所有方面,据丁冰的研究,在瑞典,“100个大家族控制了瑞典经济的95%。其中15个大家族控制了1/3的工业,垄断寡头瓦伦堡家族控制着40多家大银行和大公司,雇用职工40多万人;全国l%的股东掌握全国1/3的股票;占全国人口5%的富翁拥有全国50%以上的财富;全国首富宜家家居集团老板英格瓦·坎普拉德在福布斯2006年全球富豪榜上排名第4位,拥有资产330亿美元,比苏丹一年的围内生产总值还要多约11倍。”瑞典私有制经济仍然是支撑经济发展的主要力量,在瑞典混合经济中占主导地位,瑞典经济的公有成份仅限于社会公共部门,这些公共部门主要分布在与福利有关的行业,如医疗、住房、养老、教育等行业,主要起到缓和社会矛盾的作用,也是社会民主党实践社会民主主义理念的主要载体。

改革开放以来,经过所有制结构调整,逐步形成了以社会主义公有制为主体,国有经济为主导,多种所有制成份共同发展的混合所有制局面。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公有制与非公有制占比不断调整和变化,公有制经济通过产权改革,其绝对比重有了较大幅度的下降,反之,非公有制经济比重持续上升。据全国工商联的估计:“在GDP中,国有经济比重从1993年的47%下降到目前的20%。在城镇就业中,国有经济部门的比重从1995年的59%,下降到2009年的20.5%;在税收中,国有经济部门的比重从1995年的59.7%下降到2008年的17.9%。”据何干强的研究,保持公有制主体地位的主要标准在于,“在第二、第三产业中的同有经济、集体经济中的从业人员占从业人员总数的比重不低于50%,才能说公有制经济占主体地位。”虽然有这种比较剧烈的变化,但是公有资产在社会总资产中仍然处于主体地位,国有经济的控制力不断上升,涌现出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大公司大集团。在关系国民经济命脉的重要行业和关键领域,如军工、航空航天、石油石化、通讯、电力、交通运输等行业和部门,同有经济始终占主导和支配地位。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指出,无论是公有制经济还是非公有制经济,都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壮大从根本上来说有力地促进了中同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对推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实现具有重要意义。

第四,从混合经济模式的价值取向来看。两者都是为了分配正义、平等公正,具有相似的价值取向,但两者关于分配正义、平等公正的实现途径不同。瑞典社会民主党以社会民主主义为思想理论基础,坚持“自由、平等、团结”的社会民主主义价值观。因此,瑞典混合经济模式在资本主义基本制度框架内,绕开所有制的根本变革,单纯强调分配对于实现社会公平正义的作用,建立了完善的社会福利制度,以实现“人民之家”的社会理想。瑞典社会民主党认为:“每个人作为公民、工薪者和消费者都有权利和机会影响生产的方向和生产果实的分配以及劳动生活的组织与条件。”瑞典混合经济的价值取向在于通过对资本主义经济、政治、文化等制度的改良,企图克服资本主义制度的弊端,实现社会民主主义的社会理想。

中国混合经济的发展在于适应生产力发展的要求,促进社会主义制度的自我完善和发展。党的十六大以来,提出科学发展观、构建“民主法治、公平正义、诚信友爱、充满活力、安定有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党的十八大提出“倡导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倡导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倡导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积极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因此,中国混合经济发展从价值层面上说,就是实现公平正义、实现全体人民的共同富裕,“必须确保各种具体社会制度改革自始至终以实现分配正义为最高价值目标。”为此,中国共产党为混合经济的发展做了马克思主义的制度设计,在发展非公有制经济的同时,必须确保社会主义公有制和按劳分配的主体地位,强调市场经济的社会主义属性,通过政权的力量调整、干预、优化全社会的生产力结构,提高生产力水平,建成惠及全体人民的小康社会。此外,中国混合经济的发展,极大地改变了单一的经济结构与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也必将产生较大影响,有助于人民思想的解放,有助于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二、瑞典与中国混合经济模式的运行绩效及发展前景

通过以上的比较可知,以马克思主义与社会民主主义为指导思想的中国与瑞典现实混合经济模式具有不同的内涵与本质特征。两者在发展过程中,都取得了重要的成就,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但两者成就的根源及其发展前景存在根本差异。

(一)瑞典与中国混合经济发展成就的根源不同

改革开放以来,在经济体制改革实践中,中国混合经济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这些成就的取得,根源在于我们坚持混合经济发展的正确方向,即,始终坚持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创造性地发展马克思主义,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显而易见,中国混合经济发展的成就,源自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科学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正确性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内在运行产生的必然结果,在于我们在发展混合经济中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科学社会主义的合理内核。新中国成立初期,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认为,新民主主义社会应实行社会主义国营经济领导下多种经济成分并存的制度,其经济形态是:“国营经济是社会主义性质的,合作经济是社会主义性质的,加上私人资本主义经济,加上个体经济,加上国家和私人合作的国家资本主义经济,这些就是人民共和国的几种主要的经济成分,这些就构成新民主主义的经济形态。”邓小平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混合经济基本思想,提出了以“三个有利于”为标准,在以公有制为主体的同时发展多种经济成份。特别重要的是,邓小平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创始人关于农业所有制的问题,指出在农村“生产关系究竟以什么形式为最好,恐怕要采取这样一种态度,就是哪种形式在哪个地方能够比较容易比较快的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就采用哪种形式;群众愿意采取哪种形式,就应该采取哪种形式,不合法的使它合法起来”。党的十三届四中全会以来,在一代又一代的中央领导集体的带领下,中国人民锐意进取、奋发图强,继续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坚持党的基本路线和基本纲领,不断推进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改革方向,推进社会主义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文明“五位一体”建设,不断发展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制度。总之,改革开放30多年来,混合经济无论在理论方面还是实践方面都取得了重大成功,我国经济保持了年均9.7%的快速增长,2010年经济总超越日本居世界第二位,党的十八大已制定下一阶段我国进入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新的发展目标。十八届三中全会更是把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提高到战略高度,把“混合所有制经济”看作是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重要实现形式。“允许更多国有经济和其他所有制经济发展成为混合所有制经济”,“鼓励发展非公有资本控股的混合所有制企业”。

从瑞典混合经济的实践效果看,在资本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占主导地位的情况下确实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其经济民主的政策对于提高人们生活水平、改善人们生活状况、扩大人们经济权利产生了积极的作用。但是,瑞典混合经济发展中取得的成就,不是源自于资本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内在运行产生的必然结果,而是基于社会民主党一系列经济政策逆向调节所带来的暂时结果。应该说,社会民主主义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对经济社会发展的改良能一定程度促进经济发展,改变经济大权过分集中在少数人手中的状况,能暂时克服资本主义私有制下市场经济中的一些局限性和弊端,有利于相对改善雇佣劳动者的处境,据杨启先的研究,“1989年至2000年瑞典生产率提高了59%,在西方国家中名列第一,而名列第二和第三的法国和美国分别增长50%和49%。同期瑞典工业产量增长幅度也名列发达国家榜首,政府财政赤字迅速消失,国家债务不断减少,市场规范化和廉洁度不断提高,瑞典因此成为最受外资欢迎的欧洲国家之一。”而且,瑞典混合经济中的积极劳动力市场政策,有效地降低了失业率。20世纪60年代初期,社民党第一次劳动力就业状况调查时,失业率为3.5%,到20世纪80年代初,其失业率为1.2%。事实上,通过征收高额的累进所得税和政府的财政转移支付等手段,瑞典居民之间的收入差距被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人与人之间在经济利益上的平等程度相对实现,从而促进了社会的相对和谐。2006年以来,虽然社会民主党失去执政地位,现任资产阶级联盟政府推进私有化和放松管制,但是瑞典混合经济模式的合理内核根深蒂固,对于瑞典经济克服2008年以来的国际金融危机起了重要作用。当然,社会民主主义的改良终归限于资本主义基本制度范围内,瑞典经济社会发展和人们处境的改善只是暂时的,不能起根本性作用,瑞典混合经济也不可能脱离资本主义经济社会发展的轨道。

(二)瑞典与中国混合经济发展中面临的问题实质不同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经济社会发展中也面临一些问题。比如,在市场取向改革过程中,出现了收入差距不断扩大、经济周期性波动以及失业等许多问题,其中居民收入分配差距过大已成为影响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比如,城乡差距呈不断扩大趋势。20世纪90年代中期前,城乡收入差距曾一度缩小。进入21世纪后,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快速拉大。据国家统计局的有关数据显示,“2009年,我国城乡居民收入比达到3.33:1, 2012年下降至3.11:1,但仍然高于2:1的国际标准。与此同时,城乡居民人均收入与人均GDP差距逐年拉大。我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与人均GDP的差距由1978年的37.6元增加到2012年的24556元;农村人均纯收入的增长平缓,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与人均GDP的差距更大,由1978年的247.4元增加到2012年的30433元;城乡居民人均收入绝对差由1978年的209元增加到2012年的16737元。”除此以外,地区差距与行业差距以及城乡、地区、行业等内部差距也有扩大之势。收入差距、失业、经济周期波动等问题的出现,我们既不应回避、也不能无视,必须切实找准问题的来源,采取有效措施加以克服和解决。当然,客观的说,改革发展中出现的问题不能归因于社会主义基本制度,既有国际经济环境的影响,也是混合经济运行不完善的体现。因此,必须在坚持社会主义基本制度的基础上,进一步深化改革,继续调整所有制结构,深化分配制度改革,巩固公有制与按劳分配的主体地位,进一步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

瑞典混合经济模式在取得一定的成就同时,也面临着诸如“瑞典病”等的一系列弊病。第一,在社会民主党执政时间内,20世纪30到60年代是稳定发展时期,70年代受石油危机影响,瑞典经济发展缓慢,80年代到90年代面临福利国家“陷阱”,高税收难以维持高福利,财政入不敷出。70年代的通货膨胀率高达两位数,尽管80年代由于社会民主党重新上台重拾社会民主主义政策而稍有好转,但90年代随着高税收、高福利政策的继续推行,经济曾一度恶化,此时,社会民主党政府通过调整政策,鼓励技术创新和支持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经济发展一度好转。进入21世纪,受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2008年,瑞典通货膨胀达近14年来的新高。但总的说,瑞典混合经济几十年发展中,宏观经济波动、通货膨胀、经济衰退交替发生。第二,贫富悬殊、两极分化现象严重。由于瑞典混合经济中的转移支付不是源自经济制度内在运行机制的结果,而是靠外在的国家干预和调节,即通过高税收、高福利政策人为地产生的,这就不能从根本上消除资本主义的贫富悬殊和两极分化现象。“据官方发布的材料,瑞典贫困阶层占全国人口的比例,1984年为14. 4%,1985年为140/0,1986年为16%。20世纪90年代后,还有扩大的趋势。”萨缪尔森曾哀叹:“混合经济仍然远远不能为这些可怕的疾病(经济危机、失业、两极分化)提供有效的治疗方案。”瑞典社会民主党也承认“民主和福利国家已经减少了阶级差别。但由劳动生产条件所带来的巨大差别仍然存在。90年代经济危机使得这一差别又重新拉大。”“决定性的差别存在与那些拥有大量可供支配的资金的人与那些仅仅拥有自己的劳动力的人之间。”因此,瑞典混合经济是建立在资本主义基本制度之上的,混合经济发展中存在的问题是资本主义私有制内生的,也是瑞典社会民主主义无法解决的。

(三)瑞典与中国混合经济模式具有不同的历史走向与发展前景

尽管瑞典模式发展走过了20世纪30到60年代辉煌与繁荣时期,但70年代中期受世界经济危机的影响,瑞典经济遭受了沉重打击,瑞典模式的光环也开始暗淡。正如尤哈纳·瓦尔蒂艾宁所说:“20世纪90年代以来,瑞典模式越来越失去了它的国家影响力,而且越来越被看成是一种失败。尤其是,瑞典经济在过去20年中相当可怜的增长业绩和90年代的高失业率已经使这幅图画黯然失色。”瑞典模式以改良主义的社会民主主义为指导思想,坚持资本主义基本政治制度、基本经济制度,瑞典与其他资本主义国家没有本质区别。瑞典乌普萨拉大学人类学教授赖恩·帕默指出:“今天说瑞典是社会主义国家是十分离谱的,这里的新自由主义改革比美国走得更远,瑞典已经成为某种私有化的实验场所了。”前驻纽约总领事欧莱·威斯特拜瑞说:“在许多领域,我们(瑞典人)拥有比美国和其他欧洲国家更多的私有化。约80%的新学校是私人的,铁路和地铁系统也同样。”瑞典混合经济模式的历史走向与发展前途必须遵循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基本规律,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瑞典混合经济模式在未来必然被新的社会经济制度所取代,这是不以人的意识为转移的客观规律。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在经济体制改革实践中,既坚持社会主义公有制与按劳分配的主体地位,又发展多种所有制和多种分配方式,在社会主义公有制基础上发展市场经济,适应了生产力发展要求、适合了中国国情,因而中国混合经济模式是科学的。尽管还存在收入差距过大等社会问题,但中国政府重视民生,近年来采取了很多有力措施,如,免除农业税,加大支农力度、增加义务教育支出,实行集中连片式扶贫以加快农村发展,调整税收政策以抑制群体、行业收入差距的继续扩大等等,取得显著效果。通过不断深化改革,中国混合经济模式会逐步走向成熟和完善。中国混合经济模式坚持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推动马克思主义的中同化,形成rt,国化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以中国历史文化传统为底蕴,以实现民族独立和社会主义现代化为内容,以社会主义经济和政治制度为根本保障,以改革开放为实现途径,以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为使命,为中国社会未来最终走向共产主义社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结论

通过以上的比较分析,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混合经济的发展是生产力发展过程中的必经阶段,从目前生产力发展的现状来看,混合经济是当今世界经济发展的一种内生经济形态。一百多年前,马克思恩格斯在阐述东方农业经济国家建设社会主义时,指出公有与私有相互混合是不可避免的,“农村土地公社”是其主要形式。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我们党对我国所处的发展阶段进行了科学分析,客观认识到我罔处于生产力落后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并形成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这一理论是对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创新与发展,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集中体现。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是对中国这样一个小农经济国家建设社会主义的基本定位,也是我国建设社会主义的特殊性,这种特殊性体现在经济形式}二就是混合经济的存在与发展,这种情况与马克思恩格斯分析的小农国家建设社会主义的过渡性相吻合。从这个层面说,混合经济是符合社会主义方向的过渡经济形态。瑞典社会民主党是欧洲较早实践混合经济的社会民主主义政党,并形成了举世闻名的瑞典混合经济模式。它之所以能取得一定的成就,根本原因在于它符合瑞典国情,适合了生产力发展的要求。

第二,从瑞典与中国混合经济形成的历史动因、形成路径、各要素的地位与作用、绩效及前景等来看,两者都存在很大差异,其根本的区别在于不同性质的执政党以不同的意识形态和政治哲学为指导思想,决定了混合经济本质的根本差异。瑞典是以私有制为核心的混合经济,而中国是以公有制为核心的混合经济。不同指导思想的执政党具有不同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必然代表不同的阶级、阶层的利益,其价值理念必然会影响混合经济政策的制定和实施,也必定影响混合经济模式的构建。当代西方思潮中的社会民主主义把资本主义私有制、资本主义民主看成是实现“自由、平等、团结”价值观的基本载体,他们所倡导的混合经济最终都起到了巩固和强化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作用。最近一段时间,少数人对西方社会民主主义模式存在认识上的误区,甚至有人提出瑞典模式是“普世价值”,一篇引用率相当高的文章指出:“瑞典虽是小国,瑞典社会民主党虽是小党,但它是民主社会主义的典范,它的经验具有普世价值,是对人类文明的伟大贡献。……为我们在改革开放中坚持社会主义方向,走民主社会主义道路,提供了成功的范例。”面对这种错误认识,我们必须理直气壮的加以批判,瑞典模式作为一种经济社会发展的特例不可能是“普世价值”。因此,应认清现象背后的本质,避免被表面的东西所迷惑,不顾本国的实际盲目崇拜和照搬西方混合经济模式。

第三,虽然由于意识形态的差异导致瑞典与中国混合经济模式的本质不同,但是,瑞典混合经济发展中的积极因素,如,正确处理效率与公平的关系、正确处理劳资关系、缩小收入差距不断扩大的现象等等方面对于中国混合经济的发展和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具有借鉴意义。邓小平1981年接见瑞典国王卡尔十六世古斯塔夫时指出:“瑞典是一个工业发达的工业国家,有许多经验值得我们学习。”当然,应客观、历史地认识两国混合经济发展的条件,必须在明确马克思主义与社会民主主义两种不同意识形态与政治哲学的基础上,认清瑞典与中国混合经济模式的本质差异,反对照抄照搬。同时,又要正确认识两者存在的合理性,借鉴瑞典混合经济运行中的积极经验,进一步促进中国混合经济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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