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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文人画观念中理论的指导性意义初探

2015-07-13重庆师范大学401331

大众文艺 2015年12期
关键词:理论家石涛文人画

龚 文 (重庆师范大学 401331)

当代文人画观念中理论的指导性意义初探

龚 文 (重庆师范大学 401331)

当代理论家及学者办画展现象逐渐普遍,其艺术质量也越来越高,这个现象与古代文人画观念中强调画家的文化素养有着学术上的关联性。当代文人画的发展,理论的指导性需求及意义变得越来越普遍和重要,笔墨当随时代,当代中国画坛不仅要重视理论家画作的学术意义,更要重视理论指导实践的艺术趋势,从而使当代中国画能站在更高的学术起点上获得更大的艺术发展。但是,我们也应该充分认识到,只有系统的和高质量的文人画理论才能真正对相应的创作实践起到全面而深刻的引导和促进作用。

文人画;理论;指导意义

当代中国画坛有一个独特的现象,就是所谓的理论家(学者)纷纷办画展,且画展的艺术质量越来越高,较为有名且较早期的如陈履生、陈传席、陈绶祥教授等。最近,特别是一批在艺术学(理论)上有卓然成果的学者们也陆续开了画展,如程明震、李立新、高云龙教授等,因为这批早年毕业于东南大学的艺术学(理论)博士是中国当代最早的一批艺术学(理论)博士,所以,他们集中开画展的现象,也就成为了当代画坛的一个学术及艺术亮点,具有某种典型代表意义。对于“理论家办画展”的画坛现象,很多人不以为然,但实际上,这不仅不能忽视,反而应该引起特别重视,因为未来的画坛大师,极有可能从这批人中产生。

很多理论家画画,太过低调,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直到办了画展,大家才发出惊异之声。看理论家的画,有时觉得清新好玩,有时又让人肃然起敬,画画对于他们而言,本来就是既好玩又很正经的事。古代文人画盛行“游戏笔墨”之说,但毕竟游戏的是笔墨而不是人生,因此,当代这些理论家的画作是有着坚实的文人画观念为基础的。他们的画展虽然规模普遍不大,但“理论家办画展” 现象却已徐徐拉开帷幕……

当代理论家们办画展,虽然也有些许现实经济因素的原因,但更多涉及到的是一种学术新观念、艺术新趋势,简言之,就是当代文人画观念中如何发挥理论的指导性意义问题。更具体地讲,主要涉及到一个理论指导实践、特别是理论引导实践的问题。前一个泛指理论工作者如何指导别人的创作实践,而后一个则集中在理论家自己的理论素养和水平如何能具体指导自己的艺术创作。好的理论家其理论能间接地指导其他艺术家的创作实践,这个现象是非常普遍的,不仅过去如此、现在如此,而且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还是会有如此。不仅在中国普遍存在,在西方更是如此。所以,清代石涛的《画语录》所阐释的新的绘画思想和观念不仅影响了同时代的画家,后来的张大千、傅抱石、石鲁,再后来的吴冠中也大受启迪。除开张大千主要以临摹石涛的画作而重在绘画技法层面,其余的几位均重在绘画理论层面。理论的启迪或者说思想的洗涤有时是非常重要的。傅抱石与石鲁均是大才子,傅抱石信奉石涛的“我以我法,自有我在”,胆敢独造,创立散锋“抱石皴”,开山水画历史新局面。而石鲁原名冯亚珩,因崇拜石涛与鲁迅,遂改名。应该说,这几位现代中国画史上顶级的画家,都是才华横溢,甚至是自负的,但却不约而同的钦服于石涛,主要缘于对石涛画学理论的成就认同。君不见,常常有纵横之论的吴冠中,画兼中西,可以说技法全面。但夫子自道其一生胆气,主要还缘起于年轻时受到石涛画理的深刻启发。第一口奶吃下去,就奶香四溢,若有神助,一直护着吴大师在艺术上登峰。吴冠中到晚年还做过一件学术理论工作:专门写了一本理论书,书名《我读石涛画语录》 ,阐释他认为的石涛的绘画思想,并暗示,世间仿佛唯他读懂了石涛,石涛理论从而再一次被神化,变得如同艺术领域中的“相对论”。

之所以可以把石涛的画语录称之为“理论”,是因为它基本达到了理论之为理论的基本要求即特征:系统化的认识、相对客观的认识和理性化的认识。中国古代的绘画认识到了清代石涛这里才真正出现了系统化的理论描述,是对传统绘画尤其文人画在理论高度的总结,其功至伟,但也只限于美术绘画领域。而其它艺术领域如音乐、建筑、舞蹈等,距离“理论化”要求,相距甚远,更遑论到那时能有对整个中华艺术的整体的理论总结和描述了,体系化的艺术理论基本是空白,也就非常明显地留下理论上的遗憾。因此,在文艺活动中,一定要重视理论的提炼,因为这种提炼非常不容易,一旦总结提炼出来了,作用是非常巨大的。而西方则开始在理论的建设上异军突起,大踏步地前进。文艺复兴时期的瓦萨里不仅是西方美术学院的始作俑者,而且其研究艺术的理论态度具有了一种现代的聚合意识。于是,西方的文艺理论在短短的两三百年间被整合到了一个系统的理论高度,沿着哲学、美学及艺术哲学、艺术学的路径,自上而下地建立了一个庞大的理论体系,出现了众多的理论大师,取得了理论上的优势地位。但弊端是为理论而理论,他们的理论在为我们不断地激赏下,空中楼阁的形象也越来越明显了。先不说西方这些理论家是否真的懂得艺术,至少西方艺术理论与艺术实践分野得越来越明确是非常明显的:搞理论的埋首理论,而搞实践的则无暇过问理论,他们在艺术领域到现在都没有出现理论与实践兼善的大师级人物。反观我中华,在理论诉求被普遍重视后,不仅前有石涛,到后来还出现了黄宾虹、傅抱石等新型大师,既是同时代的艺术大师,同时还是学术及理论大师,真正体现出中国传统的知行合一的独特魅力。所以,要说理论而能指导别人的实践(为别人的创作实践提供大的理论方向,而非具体的技法指导),西方的理论占优;而理论且能引导自己的艺术实践,则是中华气派明显长处。

这也是“理论家办画展” 现象的更高价值所在。所涉不简单是理论家而画画的表面现象,而是理论家为何能画画、为何能画好画甚至画出大师级别的画。

但是,我们也应该充分认识到,只有系统的和高质量的文人画理论才能真正对相应的创作实践起到全面而深刻的促进作用。在中国,对文人画的研究,很早就开始了,但主要集中在画史和画评上。至明朝,由于文人书画的发展,仅书名中含有“书画”名称的著述就有几百种之多。但几乎都是从历史和评论角度来的,而真正意义上的文人画理论、尤其是成系统的理性认识却很少,主要原因是没有纯理论建构的动因和能力。因此,即使古代留下了浩如烟海的书论画论,但因其普遍呈现零散化和难系统化,而距离纯粹理论化程度较远,不能不说是一个很大的遗憾。直到清初石涛,写出了“苦瓜和尚画语录”,虽然全文篇幅较短,却非常精彩,探幽解微,对当时的文人画进行了较为系统的理论阐释,算是弥补了古代文人画研究缺少理论系统性的遗憾。但是,石涛之后直至清末,绘画理论性超过石涛的,就再没有了,总之还是没能形成一个研究队伍或者说还是没能形成一种系统化研究文人画的理论传统。遗憾归遗憾,但这是文人画研究的历史事实,我们可以研究形成这种研究局面的原因,但不能更改历史。所以说,中国古代文人画艺术水平非常高,但文人画研究水平却差强人意。这不仅是文人画如此,这也是整个古代中国艺术发展的基本情况。只不过在文人画中实践与理论的对比特别强烈,因为从事文人画的主要群体是文人及士大夫,甚至早早就形成了文人书画的风潮,但这群具有最高文化水平和学术水平的文人群体却没有在书画研究上达到应有的水平。严格说来,不是达不到,而是他们压根没有把书画研究当回事。只要我们看看大量的文人们在论述书画小道(书论画论)和经国大道(儒道经典研究)时,同样一个人而首先体现出的不同学术态度。比如阮元,在对十三经进行注疏的大道研究中体现出的规模化系统性学术水准和理论高度,再对比看看其对书画如书法的研究,那篇在碑派帖派风格对比有筚路蓝缕功德的《南北书论》,很多重要的学术逻辑演绎被他只言片语就取代了、甚至完全略过。我们甚至臆想,这么多人都在马马虎虎地研究书画,视为小道,要是有一个人有先见之明,非把书画当作大道来认真系统地研究,就像司马迁研究历史而有史记一样,那该是多么地幸运多么地鹤立鸡群啊!可惜没有,那些最聪明的、最有学术功底的人一到论述书画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只言片语、点到为止了。看来,孔夫子所谓“志于道、据于德、依与仁、游于艺”,好像就真规定好了对于艺,只能“游”:游戏而不当真?——但为何不能是畅游而且深究呢?

直到后来我们从西方近代美学中,才发现,研究美、研究艺术,还可以这么当回事。看看黑格尔的美学,几大本百万字,西方古典哲学的代表,其哲学成就非但没有因为花大力气费大精力深入研究这些小道而有损,反而因此而增辉。于是,我们也开始正儿八经地来研究艺术了,而且是力图系统而深入地研究。可以说,西方美学给我们带了一个系统研究艺术、理论化研究艺术的好头。但绝不是说,我们可以套用西方美学、甚至把美学理论直接套用在我们的艺术头上,那样不是研究我们的艺术,而是糟蹋我们的艺术。因此。今天我们大力提倡具有独立意义的艺术的理论,包括当代文人画理论,是一种必须要具备的民族文化战略姿态,不能站在这种理论高度上,中华艺术的独特性就失去了重要的理论基础,并直接影响到创作实践的走向及能力提高。

还应该注意到的是,当代文人画即使在观念范畴中,也与中国古代有了很大的不同。即在美善相乐基础上, 增加了美真相融。而美与真的关系,是当今及未来相当长时间内文人画理论必须严肃面对的,同时,也是当代文人画实践领域中特别期待能够得到理论指引的核心部分。

龚文(1968.6-)男,汉族,重庆人,博士,研究方向:中国书画艺术,教授。

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规划项目“传统书画艺术谱系的现代学术延展及当下学科使命”(项目编号13YJA760016 )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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