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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子》中的“婴儿”概念谈比喻对文本的割裂意义

2015-07-08王俊程

文教资料 2015年7期
关键词:风流指向老子

王俊程

(河北大学 政法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0)

从《老子》中的“婴儿”概念谈比喻对文本的割裂意义

王俊程

(河北大学 政法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0)

通过对《老子》文本的分析得出“婴儿”蕴含的原道、大爱、生命力的意义,即道母人婴,在文本之外求得“婴儿”的突破力、恐惧、蕴含、接受模仿等意义。进而通过一些事实的预设,对句式、语法的分析,了解《老子》的“婴儿”的内在语旨,区分其写作之中的“塑造之我”和“文辞之我”的同时,在语言中断中找到《老子》中被割裂的意义,试图建立一种新的作者与读者的关系。从而解释其中蕴含的“婴儿”之中的“风流”“婴儿”的意义在此显现,成为发现《老子》文本语言中的断裂的切入点。

《老子》 婴儿 比喻 断裂 风流

陈荣捷说:“水、牝与婴儿,是老子用以象征道之最著名者。此种象征基本是伦理的,而非形而上学的。”[1]不只是老子,尼采、王守仁等哲学家都提到过“婴儿”,却没有像老子这般反复提及。显然,老子对“婴儿”是有所偏爱的。既然“水”常载道,牝为“天地根”(《老子》第六章)。那么“婴儿”指向什么呢?

一、《老子》中“婴儿”的概念

《老子》中曾经多次提到“婴儿”相关概念,其中三次直接提及。依据其内在含义可大致分为三类:

其一,“婴儿”一词首次出现于《老子》第十章:“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陈鼓应先生认为“如婴儿”与“如雌”所指相同,与二十八章中“为天下谷,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中的“婴儿”一样,以“婴儿”作比,指守弱的状态,即运强于弱、运刚于柔。两者的指向都是最基本的“道”的体现,是对“道”的阐述。

其二,四十九章中“圣人在天下,歙歙焉,为天下渾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考虑到“向孩子般看待”与“向婴儿般看待”进入此处语境有所区别,贴近反动,故也做分析)此中“孩”更主要指向“德”,这个德是两方面的:

1.圣人有德而关爱万民,此处孩子是同于婴儿的;

2.百姓无德,不再是纯粹的婴儿,已经稍稍成长,已经“孩”化而不同于婴儿了。

第一点所说的,指向“去主体化”的认识方式,或者在没有主体的前提下“重估一切价值”。就像我们不能通过镜子确定自己的容貌——如镜像总不能实现最真实的比例等,但是,我们可以通过对别人的试验,确定镜子这一工具的可靠程度,而不同于Popper的试错。这种表现方式在此展现出“道”,而“婴儿”就是去除最开始的镜子,“孩子”则说明百姓对于婴儿的反动。

其三,最后一处意义在《老子》第十二章中“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此处“未孩”正好对应上文的“孩之”的第二点)。是以“婴儿”喻淡泊宁静,没有形迹的状态。此处的“婴儿”无主无迹、无所归宿,远离公众与他者,自我“独化”。第五十五章同样有“含德之厚,比于赤子”(依照陈鼓应先生的解释,此处赤子也指向婴儿的“纯真柔和”)。此处“赤子”比喻有深厚道德修养的人可以达到的至真境界。如超人一样放弃自己的本体,在对欲望的缩小后,得以最大限度地夸大。

总结三点,“婴儿”大致指向原道、大爱(德)、生命。但由于“婴儿”在《老子》中广泛运用,并不作为一个基本固定的概念而被提出。其不是,也不可能是老子之学的核心,只是一个片段,是文本中蕴藏的“细小叙事”。同时,“婴孩”作为一个比喻类的说明,可能把作者与读者的关系进一步拉远,就像我们对于镜像的观察。

然而,这种过度的镜像本身却有可能代表老子的另一种指向,这种指向可能脱离其所在文本的本来意义,而直指老子其人。为我们带来超越文本的读者与作者关系建立的可能性。

二、比喻中语意的断裂——“塑道之我”和“文辞之我”

“婴儿”除去《老子》文本中提到的几点之外,还具有如下特点。

1.新生不久(有说周岁之前)。《辞海》中,“婴儿”为幼童或初生的幼儿。那么,“婴儿”必然在社会中出现,并且蕴含不被老子接纳的“旧”的基因。只是时间上似乎更贴近“道”。

2.不达常理。“人之生也,形虽七尺而五常必具”(向秀、郭象《庄子注》)。老子所说的婴儿则是绝对没有这“五常”的,其自在的判断与摒弃是完全任性与本真的。

3.模仿。冯友兰先生认为郭象主张的模仿乃是无用的、徒劳的、有害的。而“婴儿”正好处于模仿之路上。而老子的“婴儿”好像没有走上模仿之路,而走在查拉图斯特拉的超人之路上。他的第一步就是从婴儿到少儿,以至于“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敬其兄”[2]。

老子在一系列比喻中对于“婴儿”以上含义的使用是有选择性的。乔纳森·卡勒认为:“比喻是认知的一种基本方式,通过把一种事物看成另一种事物而认识它。也就是发现甲事物暗含在乙事物身上不为人所熟知的特征,而对甲事物有一个不同于往常的重新认识。”[3]这种重新认识常常会带来一些弊病。比喻就是写作的中断,在两种不直接关系的事物中建立不完美的融合,从而让写作中呈现不同自我。即比喻之前通过语言对道进行架构的“塑道之我”和比喻之后对语言进行修辞的同时出现的另一个自我——“文辞之我”。两者的关系不同于言意之辩,而是共同出现在写作过程之中,同时存在,又互相抵触的关于写作自身的矛盾。认识它的一个突破点就是对“婴儿”概念的运用在人们写作过程中,人们经常要用到比喻一类修辞的时候,其比喻的对象往往是人们认为可以理解的被自己欣赏与认可的、带有图像性的事物。在语音基础上加入视觉与味觉等体验。虽然汉字本身是有图像性的,但在表现超验事物的文字中,图像是匮乏的。

这种为了描述作为先验事物的“道”的修辞,正是在抛弃经验的同时,求诸经验。这种风险让我们在一定程度上得以离开文本,直面作者。

这种比喻的作用就像尼采在《论三种变形》中直接为其“孩子”作为“清白无辜、健忘,是一个新的开始、一种游戏、一个自转的轮子、一种初始运动、一种神圣的肯定”[4]的说明一样。一系列的事物,各种各样的特点同时呈现,读者和作者不可能做到相同的筛选,是每个人眼中拥有不同哈姆雷特的一个分割点。

虽然尼采的“孩子”与老子的“婴儿”不在一个理论范畴之内。但这种“文辞”都是同样体现。尼采对其的运用比之于老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极少回到“塑造之我”之中。而其“文辞”之中的道理比之塑造之理更深刻。老子的“道”同样在此体现出来。只是在这对抗塑造的他者的战争之中,老子有没有被反噬呢?

诚如詹姆斯之“意识流”,体现在语言上有语言之隐流。哪怕只有一处隐晦的停顿,也被后人加以用于分割的各种符号以标识它。朱子晚年尝感慨《四书集注》已非当时本意,改之不及。语言之隐流,每每断处,改之不及,或已忘、已新、已移。比喻的应用正好是写作过程中一个明显的中断与再联结。而这时,正是他者入侵的好时机。应对他者,不免为他者反噬,导致一场漫长的对抗他者的战争。张立文先生在《和合哲学论》中提到了作为“新生命、新事物不断化生”的“生生法”[5]。这难道不是他者在指向过程永远“在途中”断裂而产生意义么?

三、断裂的意义——“婴儿”的道母人婴与婴蕴风流

巧克力威化饼内有许多饼层,就像写作使用的语言中夹杂的不同自我,其外部被包裹在巧克力之中,即整个文本之中,所以在外不得而见其层次。文本之中,不同写作方式让威化饼不同程度地断裂,逐渐明晰层次;而如“婴儿”这样的比喻,正是把威化饼掰开了,其内部层次更显现了。

如“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这个比喻中,“常德不离”是原本的逻辑,“复归于婴儿”作为回忆。从而语言向回忆做出跳跃,导致“婴儿”的变异。前提是在可能遗传记忆[6]的基础上,人类最初认同的基因包含的共同回忆。

当回忆被定格在先验与经验的分类的时候,我们经历的先验并不能被称为真正的先验。因为他的继承性没有准确上限,只会因为事实的变化而有经历与未经历的可能性,不存在一种共同的不可以经历,只存在个人的不同隐含体验。所谓先验的“婴儿”概念,同样已不分时期,存在于广泛的DNA序列中。

当回忆被定格在出生前与出生后的分类的时候,出生后,差异变得明显。所以“婴儿”去除了出生后带来的被别人可以经历的事件,就像维特根斯坦“家族相似”。在不考虑其出生之后经验的前提下,对于某单一概念,“婴儿”应该具有最完整的理解力。这种对于某一个概念的“婴儿”本身就是那个概念的诠释。那么“复归于婴儿”就代表了这一个完整的传递,而“常德不离”则是全面面向公众的。

“常德不离”面向公众,却不能有公众的完整表达。而“复归于婴儿”则面向一类人,不能面向公众。

于是,《老子》中的“婴儿”作为对于“道”的反动,与之区别开来。再把“婴儿”塞进文本之中,作为老子的另外一部分独立的写作。

在本文第二部分中,我们提到了“婴儿”的不达常规、任性本真。冯友兰认为“弃彼任我”为风流的实质。“婴儿”正是被如此看似不相关的恐惧、模仿、守旧夹杂在了风流之中。代表了老子对于自身的摒弃、怨恨。或许,乃是魏晋风流的未发。

于是,不相干的概念在断裂中出现,达成了《老子》文本之内的“道”的规律性运动,即使对自身也造成反动。在《老子》第十五章中,老子通过“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涣兮其若凌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浊”七点对“古之善为士者”的玄妙进行描述。其中谨慎与犹豫指向恐惧之心,而严肃变相地指向恐惧,这两者间接指向风流中隐含的苦痛;涣散、墩实、心量与混沌直接指向风流,从而实现“从连续量到离散量的转变”[7]。这些已经把“婴儿”一切可查的意义(抛出了其时代之后的)都体现了出来。而我们读者正好把其时代之后的意义在阅读中自然地附会在文本之中。这就构成了老子割裂的作者,即塑道之我的割裂(在写作文本之外的断裂),断裂的语言,即文辞之我的割裂(文本中语言的断裂),读者的断裂(阅读过程的断裂),读者的补入(新的知识的出现)所达成的新文本。而“婴儿”的意义就在于逼迫老子文本语言中的断裂。

[1]陈鼓应.老子今注今译.商务印书馆,2003:102.

[2][明]王阳明.王阳明全集.卷一.线装书局,2012:111.

[3][美]乔纳森·卡勒.李平译.当代学术入门:文学理论.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74.

[4][德]尼采.黄明嘉译.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漓江出版社,2000:20.

[5]张立文.和合哲学论.人民出版社,2004:53.

[6]Dias BG,Ressler KJ.Parental olfactory experience influences behavior and neural structure in subsequent generations:Nature Neuroscience,2013.

[7][法]列维-斯特劳斯.周昌忠译.神话学:生食和熟食.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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