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远的远行 漂洋过海的大迁徙

周琳欣

作为世界上唯一主要分布在海岛上的民族，长久以来，南岛语族以神秘的起源而著称。随着著名航海家库克船长的惊人发现，这个神秘族群才渐渐为世人所知。

在西起马达加斯加，东到智利复活节岛，北起中国台湾岛和美国夏威夷群岛，南抵新西兰的广阔海域内，南岛语族分布在众多的岛屿上。多年来，相关学者一直致力于研究其起源，后来，考古学家从环太平洋地区发现的众多遗骸中找到线索，证明南岛语族早在数千年前就开始了漫长的迁移之旅，他们凭借超凡的航海技术漂洋过海，在惊涛骇浪中不断找寻新的栖息地，扩散并繁衍至今……

库克船长的惊人发现揭开南岛语族神秘面纱

很长时间以来，南岛语族并不为世人所知，亚欧大陆上经久不息的战乱和朝代更替，更是让南岛语族几乎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然而终于有一天，四散开来的南岛语族还是进入了人们的视野。1768年8月，为了寻找传说中的“未知的南方大陆”，英国皇家海军上尉詹姆斯·库克率领士兵，与皇家学会的地理学家一起，乘坐着“奋进号”考察船从英国出发，经南美洲驶入广阔的太平洋，开始了波澜壮阔的冒险生涯。

库克船长对太平洋的探索先后有3次，时间跨度长达12年。探索期间，他的足迹遍布太平洋，每发现一片大陆或一个岛屿，便会考察当地的自然地理和人文风情。太平洋上的澳大利亚东岸、夏威夷群岛、社会群岛、友谊群岛等均由库克命名。在深入调查的过程中，库克常常与当地土著居民打交道，喜欢和土著居民交谈，数年之后，他居然能流畅地运用多种土著语言了。

在交流过程中，库克船长惊奇地发现，在广阔的太平洋上，许多散布在不同小岛上的土著居民竟有很多相似之处：不同岛上的居民不仅外形极为相似，某些语言竟然也相通，很多词汇的发音和意思也几乎完全一致，不仅如此，他们的航海方式和能力以及造出来的船也无二致。库克船长曾猜测：这些土著居民应该有共同的祖先，经过迁徙才分散在各个岛屿上…… 可惜的是，他还没来得及验证自己的结论，就在夏威夷群岛与当地土著居民的冲突中被杀害了。

幸运的是，在冲突中幸免的船员将库克船长的航海日记带回了英国，日记中记载的关于太平洋土著居民的种种相似之处，引起了西方探险家和学者的好奇。19世纪末，德国人施密特对太平洋上的德国殖民地以及其他岛屿进行考察，然后把这些土著居民的语言统一命名为“南岛语”，并按地域分成印度尼西亚语族、波利尼西亚语族、美拉尼西亚语族、密克罗尼西亚语四大语族，至此，神秘的南岛语族终于浮出水面。

后来，经过进一步考察，人们发现南岛语族的分布范围超乎想象：包括南太平洋上的诸多群岛、越南南部、菲律宾、马来群岛、西印度洋上的马达加斯加岛，都有南岛语族活动的身影。这个庞大语系的使用人口多达2.7亿，据不完全统计，其中的语言种类已经超过了1200种，成为世界上语系最为庞杂的民族。

秦汉时期战乱不断

缚娄人被迫向大洋迁徙

南岛语族发现后，关于他们的起源，一直是学者的重点研究课题，但众说纷纭：有人说它源于南亚语系，有人说它源于印欧语系，有人说它源于壮侗语系……但这些都是缺乏证据的臆断，有意思的是，根据比较语言学的音变鉴定发现，南岛语系反而是许多语系的祖先之一。

早前，语言学家们通过对南太平洋岛屿上的土著居民所使用的语言进行研究，确定了南岛语系的范围，发现南岛语族大多分布在海岸线上，而现代人类恰巧就是沿着海岸线进行迁移的——有科学家认为，现代人类大约在6万年前从非洲迁出，并沿着海岸线来到东亚。这些人类的祖先跨越江河，翻越山川，逐渐扩散开来，并建立了社会，形成了各种各样的文明，而其中的一个分支却迈过惊涛骇浪，定居在南太平洋众多的岛屿上。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南岛语族都定居在岛屿上，根据科学家的研究结果显示，中国台湾的原住民与菲律宾、印度尼西亚的原住民都与南岛民族有着密切的关系，他们不仅有不可忽视的语言共通性，就连部分文化传统也有一定相似之处，于是学界就有了“台湾起源说”。1975年，语言学者舒特勒和马尔科发表了论文，论证说中国台湾是南岛语最有可能的发源地，此后国际学界就逐渐接受了这种说法。

支持这一学说的科学家认为：南岛语族是由亚洲大陆而来，可能与侗傣民族或南亚民族原是一家，大约在6000年前分家后来到台湾。此后，他们开始了漫长的迁徙、移民，并逐渐形成了今天的规模。不过，考古学家通过对各地发现的遗骸进行DNA分析，重建遗传系谱，认为南岛语族其实起源于8000年前的中国福建沿海地区。一项古地质学的研究也表明，在远古时期的冰河世纪，当时的台湾与福建是连在一起的，这似乎为“福建起源说”奠定了理论基础。

有相关文献记录表明，早在新石器时代以前，现今的福建地区就已经有了南岛语族活动的痕迹，他们在此地不断繁衍，并大约在春秋时期建立了一个奴隶制国家“缚娄王国”。后来秦朝统一中国时，“缚娄王国”奋起反抗，但由于实力悬殊太大，“缚娄王国”节节败退，部分人逃到了当时的台湾岛，剩下的人则接受了秦朝的统治。秦朝灭亡后，中国再次陷入战乱，不久刘邦大军就攻入“缚娄王国”边境，缚娄人再次战败，于是越来越多的人逃到了台湾岛，由此南岛语族从福建地区渐渐消失。那些越过海峡来到台湾岛的南岛语族人，并没有因此定居下来，而是选择再一次扬帆远航，在广阔无垠的海面不断眺望，执着地寻找着自己理想的栖息地。

超凡的航海技术

漂洋过海的版图

南岛语族分布的区域辽阔而分散，有些甚至相隔数千海里，现在科学家已经能确定：南岛语族早在几千年前就开始了漫长的迁移，相关研究表明，新西兰的毛利族人算是南岛语族最晚的移民，约出现在公元800年。可以想象，当时的南岛语族人已经掌握了卓越的航海能力，是名副其实跨越了大洋的民族。

或许这个民族从来就热爱海洋，并拥有超凡的航海能力。他们从亚洲东部扬帆，开启了上千年的漂泊之旅，前往东南亚的泰国、缅甸、马来西亚，大洋洲的澳大利亚、新西兰，以及太平洋上成千上万个岛屿……在迁徙过程中，他们不仅优化了自己的航海技术，还不断发展壮大起来。每到一个新地方，他们当中便会有人选择留下，而其他的人却选择继续前行，在大海中漂泊，在惊涛骇浪中寻找新的栖息地。

但是，几千年前的古人真的拥有如此超凡的航海技术吗？在福建昙石山博物馆，珍藏着远古人出海谋生的物证——独木舟，它展现了南岛语族的先民与海洋对话的智慧与力量。令人惊讶的是，在南太平洋的复活节岛，制造独木舟的技术被完整继承下来，而且独木舟的造型与福建昙石山博物馆的独木舟如出一辙。根据史料记载，很早以前中国沿海的先民就开始了大航海之旅。在汉武帝时代，闽越的部族领袖余善，在与汉朝进行武装对抗的军事谋划时，曾经豪迈地说：“战败，即亡海上。”可见那时他们就已经掌握了相当先进的航海技术。

英国剑桥大学的李约瑟博士曾经比较过古代中国船跟中世纪欧洲船之间船形的不同点。他认为中国船最宽的地方是在船中线往后，欧洲船是在船中线以前，中国船更像是一只水鸟，欧洲船更像是一条鱼。从现代流体力学的角度上来看，中国船具有更好的线型，在航行中速度更快。再加上季风的帮助，南岛语族就这样离开大陆，乘独木舟于海上，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前行，不断向太平洋深处漂流，就地生根……

在墨西哥考古遗址中，考古学家曾发现一块玉圭，上面所刻的甲骨文显示这块玉圭来自中国先秦时期，这也说明，古代中国人曾到过墨西哥，并对当时的奥尔梅克文化产生过影响。中国早在距今8000年前的红山文化时期，人们就已经开始了对玉的崇拜，而那时的一件玉人兽神像，竟与墨西哥出土的绿石金人像异曲同工，显示了二者的关联。

或许，南岛语族的祖先当年从中国东南沿海一路穿行至台湾岛，当冰河时期结束阻断了台湾岛与大陆的联系之后，他们便想利用航海技术回到原来的家园，却阴差阳错地来到了东南亚地区，从此开始了漂洋过海的生活。然而，他们并没有因此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相反，勇敢的南岛语族人民在漂洋过海中不断繁衍、生息，写下了人类文明史上波澜壮阔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