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标记主位结构的文体功能及其翻译策略

胡永近，杨 慧，信 笑

宿州学院外国语学院，安徽宿州，234000

有标记主位结构的文体功能及其翻译策略

胡永近，杨 慧，信 笑

宿州学院外国语学院，安徽宿州，234000

从功能文体学角度出发，分析有标记主位结构的文体功能，探索其翻译原则与策略。通过有标记主位在上下文中发挥文体功能时英汉语言差异的对比分析，发现发挥汉语优势可以传递原文中有标记主位的文体功能。结合实例提出其翻译原则为译者应尽可能地使原文情景语境中的有标记主位结构在译文情景语境中可以发挥相同或相似的文体功能，并提出了具体的翻译策略。

有标记主位；文体功能；翻译原则；翻译策略

“文学性”是在文学作品欣赏过程中最能引起人们的关注。“文学性”是文学作品与非文学作品的区别特征之一，主要体现在文学作品中大量的非常规语言所形成的“陌生化”和“前景化”上。有标记主位结构是文学作品中常见的一种语言“陌生化”形式，它通过突显句中被前移的成分，使其成为句子的话题和出发点而被前景化，从而具有文学性。有鉴于此，翻译文学作品的成功与否一定程度上取决于能否最大限度地在译语文本中保留和重现原语文本中由有标记主位结构体现的文体功能。英语和汉语各自的主位结构及其标记性并不一致。翻译过程中，如何在译文中传递原文中的有标记主位结构便是译者必须面对的障碍。

文章从功能文体学角度出发，分析有标记主位结构的文体功能，并探索其翻译策略，指出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应尽可能地使原文情景语境中的有标记主位结构在译文情景语境中发挥相同或相似的文体功能，并结合实例提出具体的翻译策略。

1 主位述位结构综述

2.1 主位结构理论

布拉格学派创始人马泰休斯认为，一个句子可以划分为“主位”“述位”和“连位”三个部分[1]。系统功能语言学派创始人韩礼德将主位结构划分为主位和述位[2]。主位作为信息的起点，是小句的开始部分；其余部分被称为述位。主位有标记性之分，如果小句主位上的成分不是主语，该主位为有标记性。

2.2 英汉主位结构的差异

英汉两种语言之间的主位结构以及标记性并不是一一对应的。以李讷和汤普森为代表的新的语言类型学理论认为，英语是主语突出的语言，汉语是话题突出的语言[3-4]。大多数情况下，英语主位和主语重合。因此其主位结构与主谓结构之间具有极高的相关性[5]。汉语突出话题，句子形式多数不明确,多以意合方式组织在一起，语义结构本质上是“话题+评论”。因此汉语话题即为主位[6]。“主语+谓语”和“话题+评论”两种结构在英汉语中都存在，后者在汉语中更普遍，在英语中却比较罕见，其标记性极高[7]。另外，汉语注重意合而非形式，所以主语在汉语句子中不是必出现成分，造成了汉语中大量主语空位的句子。这种空位主位句在汉语中属于非标记性主位，在英语中却极其稀少，也属于标记性极高的有标记主位。

3 有标记主位结构的文体功能及其翻译原则

3.1 有标记主位的文体功能

有标记主位结构主要是为了强调或突出所要表达的内容，把通常不出现在句首位置的成分移至句首而形成的。被前置成分被前景化，属于突出特征。同时有标记主位的选择，除了可以突出、强调某一成分外，还可以使句子更好地衔接上下文。所以有标记主位的选择，是作者为传递其交际意图而有意为之，在原文情景语境中发挥着一定文体功能。

有标记主位结构除了可以表达概念功能之外，同样体现了人际功能和谋篇功能，而后两种附加的文体功能是非标记主位结构无法体现的。

例1 Sweet are the pleasures that to verse belong,And doubly sweet a brotherhood in song…(Keats:Epistles)

该诗主要为了强调“兄弟友情”比诗歌和回忆更能带来强烈的“欢乐”。在该诗一、二行中，sweet 和doubly sweet都被置于句首，处于主位地位，属于有标记主位。两个有标记主位结构把“sweet”置于句首，强调了“欢乐”的甜蜜，同时构成平行结构和词汇衔接。所以，该诗中有标记主位结构体现了特殊的人际功能和和谋篇功能。

例2 A:No/I don't think we can manage a large BONEFIRE/but the FIREWORKS/THEMSELVES/ we have a little STORE of.

B:Oh YES/ THEY're quite/ YES;.

A:Yes the CHILDREN like them/ O VERY much/ so…

(Crystal & Davy：Advanced Conversational English)

这是两位女士关于“篝火夜节”的一段对话。A女士第一句话中第二小句以fireworks 作句首，构成有标记主位结构，体现了其交际意图：没有能力举行一个大的篝火，但是有一些烟火，所以想把谈话的兴趣引入烟火，转移话题。从B女士的回答可以看出，A女士的交际意图是成功的。有标记主位结构在例中实现了说话者的交际意图，体现了人际功能和谋篇功能。

3.2 翻译原则

有标记主位结构在一定情景语境中可以实现作者/说话者的交际意图，体现非标记主位结构无法体现的人际功能和谋篇功能，属于有动因的突出特征，从而具有文体功能。

另外，情景语境，尤其是文学作品的情景语境具有多层次性。文学语言不明确表达现实生活，而是通过模拟来传递隐含的意义。文学语篇中除了客观情景语境外，还包括作者创造的一种甚至多种情景。因此，文学语篇的情景语境具有多层次性[8]。

这种情景语境的多层性对有标记主位结构的翻译研究有重要启示作用：首先，译者在解码原文时，可以利用语境、语篇功能、词汇语法结构和文字层之间的相互关系，采取自下而上的方法，即首先通过有标记主位结构来推断其语篇功能，然后，通过语篇功能推断其情景语境。在情景语境中分析有标记主位结构，确定其文体功能，并确立作者通过有标记主位结构所要传递的交际意图。在译文编码阶段，译者要根据各层次关系，在译文情景语境中，选择合适的翻译策略，并遵循以下翻译原则：尽量使原文情景语境中具有文体功能的有标记主位结构在译文情景语境中发挥相同或相似的功能。

4 有标记主位结构的翻译策略

有标记主位结构使被前置成分前景化，是语言“陌生化”的存在形式，是一种积极性的诗学体现，凸显了原文的文学性，承载了不同于非标记主位结构的文体功能。从原文角度看，有标记主位结构反映了作者编码语篇的特殊方式，蕴含了作者的交际意图，可以实现特定的文体功能，因此必须尽量保留原文形式，以便反映原文的文学性。大致说来，其翻译策略有以下几种：

4.1 以译文有标记主位翻译原文有标记主位，从而保持其文体功能

译者可以在译文中保留原文有标记主位结构，这种翻译策略指导下的译文可能对读者设置了一定的障碍，但是却可以促使读者根据译文情景语境，探究其文体功能。当这种突出特征是原文最为重要的特征，或者形式本身就是意义或意义的一部分时，这种翻译策略尤为重要。

例3 Old and secret she had entered from the morning world, maybe a messenger.(Joyce:Ulysses)

译文1：神秘的老人，从清晨的世界走进来，说不定是个使者。(燕山)

译文2：神秘的老人，来自朝阳的世界，也许是一位使者。(译林)

译文3：她老迈而神秘，从清晨的世界踱了进来，兴许是位使者。(人民)

原文为斯蒂芬根据送牛奶的人而产生的联想。在其眼里，首先出现的是老迈而神秘的老妇人，正值清晨时候，随之联想到雅典娜般的使者[9]。为忠实地再现这一心理活动，作者把“old and secret”放在句首作为主位，构成有标记主位结构。

三种译文都把有标记主位改成译文中的非标记主位：“神秘的老人”或者“她老迈而神秘”，这样译文是一个标准的、合乎译入语语法规范的句子。译文读者的阅读变得顺畅，却同时被剥夺了了解原文作者意图的机会。如果改译成“老迈而神秘她从清晨的世界里走了进来，说不定是个使者。”原文有标记主位文体功能可以再现，读者理解译文也不会受到阻碍[9]。

这种特殊句式的变异现象，在意识流作品中大量存在，构成了此类文学作品的特色。如果译者偶然改变少数几个有标记主位结构的译法，不足以改变原文的文学性，但是如果通篇采用非标记主位结构来代替，则会使此类作品文学性大大降低。译者为了译文读者阅读方便，却忽视了另一个事实：原文对原文读者来说，也是很难理解的，而这正是其重要特征。

4.2 适当调整述位结构，保留原文有标记主位

由于英汉两种语言之间的差异，原文中的主述位结构在译文中可能很难全部传递。译者可以保留有标记主位结构，适当调整述位结构，从而保留原文有标记主位结构的文体功能。

例4 As fair as thou, my bonnie lass, So deep in love am I;(Robert Burns: A Red Red Rose)

译文1：你那么美，漂亮的姑娘，我爱你那么深切。(袁可嘉 译)

译文2：我的好姑娘，多么美丽的人儿！请看我，多么深挚的爱情！(王佐良 译)

译文3：你是多么美好，可爱姑娘，我也爱你爱的那么深切。(高健 译)

原文两句都是以前置形容词作主位，构成有标记主位结构，强调了爱人的甜美以及诗人浓浓的爱意，在原文情景语境中具有文体功能。原文中的倒装形式不符合汉语句法特点，因此译文中都把人称代词放在了首位。只是这种翻译策略使译文失去了原文文体功能，无法传递作者交际意图。如果适当调整句型，仍以形容词做主位，便可以传递原文有标记主位结构的功能。笔者试译为：多么美丽的人儿，我的好姑娘，深挚的爱情送给你。如此，主位结构保持不变，述位发生变化。汉语以意合为重，主语不是必要成分，根据语境可以省略。译文读者根据情境语境可以推断：(你是)多么美丽的人儿，(我把)深挚的爱情送给你。

4.3 以译文非标记性主位翻译原文标记性主位，从而保留原文主位结构

由于英汉两种语言中的主位结构及其标记性都存在差异，原文中的标记性主位在译文里可能是非标记性主位。例如英语中的宾语前置作主位，具有高度标记性，但是汉语中话题作主位，属于常规。译者选择用话题作主位，便是用汉语的非标记性主位翻译原文标记性主位。

例5 That phrase the world had remembered.(James Joyce: Ulysses)

译文1：……世人记住了此语。(萧乾、文洁若 译)

原文用前置宾语作主位，具有高度标记性，但是这种主位结构在汉语里是非标记主位。虽然汉语中“主语+谓语”结构和“话题题+评论”同属非标记主位，但是在翻译原文宾语前置的有标记主位结构时，应该还是传递原文主位结构为好。原文中的“That phrase”不仅是有标记主位，而且与上文“And he said: Another victory like that and we are done for”中的述位构成词汇衔接，同时后一句的主位是前一句述位，是英语中常见的主位推进模式。这也说明了有标记主位不仅可以强调、突出前置成分，还可以衔接上下文，从而体现人际功能和谋篇功能。译文1虽然符合汉语中的现实情境语境，却不符合创造情景语境，无法实现原文的上述功能。

4.4 适当增补，弥补译文不足，从而保留原文主位结构

此种翻译策略主要用于原文为宾语前置的有标记主位。在汉语中，如果不表示对比和强调，这种主位结构标记性不强。为了传递原文有标记主位的文体功能，译者可以用汉语话题作主位译出，必要时可以适当增补词语来弥补译文不足。

例6 Travel twelve and a half miles for so simple an affair I would not.(Arnold Bennett)

跋涉十二英里半之远，就为了一件这么普普通通的事，我是不干的[10]。

原文是英语中标记性最强的谓语前置，有标记主位强调了“跋涉十二英里半”这样的事情不可想象，而如果译成汉语话题主位，标记性会随之减弱。译文在“跋涉十二英里半”之后使用了“之远”来强调路程的漫长，并用“就”和“是…的”结构来加强语气弥补了汉语话题主位结构的不足。

4.5 利用其他手段，保持原文有标记主位

译文无法完全移植原文句型结构时，译者可以尝试利用其他方法，例如使用标点符号，用字母加粗或斜体等方式来表示强调或对比等方法，来保留原文有标记主位。

例7 Some what nervously she rang his bell。(《恶魔》)

原文以前置副词短语作主位，构成有标记主位，突出了“她的”紧张和胆怯。如果译文以“她”作非标记主位，则会失去这种功能。这时，译者可以利用标点符号，保留原文主位结构：有点胆怯地，她按了按他的门铃。

5 结束语

文章依据英汉两种语言中的主位结构及其标记性差异，分析了有标记主位结构的文体功能，并提出了翻译策略。总的说来，原文中的有标记主位在原文情景语境中，体现了作者的交际意图，具有文体功能，译者应该采取适当的翻译策略，尽量使其在译文中可以发挥相同或相似的文体功能作用。由于英汉两种语言之间的差异，原文中的有标记连贯在译文中即使得以保留，其标记性有时也会消弱，译者应采取其他手段，来弥补译文之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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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李运兴.语篇翻译引论[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1：29

[7]王俊华.主位、主语和话题：论三者在英汉翻译中的关系及其相互转换[J].西安外国语学院学报，2006(1)：24-27

[8]张德禄.语言的功能与文体[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109

[9]仝亚辉.《尤利西斯》的意识流语言变异与翻译[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04(5)：58-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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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力)

10.3969/j.issn.1673-2006.2015.01.019

2014-10-12

宿州学院人文社会科学一般项目“功能文体学视角下的文学语言变异翻译研究”(2014yyb13)。

胡永近(1979-)，安徽宿州人，博士，讲师,主要研究方向：系统功能语言学、外语教学研究。

H315.9

A

1673-2006(2015)01-007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