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潮汕侨乡民居文化“生产型”特征探析
2015-06-10郭焕宇唐孝祥
郭焕宇 唐孝祥
摘 要: 近代潮汕侨乡地区城乡建设繁荣,但差异明显,城镇街区以洋化特征的骑楼为主,而在广大乡村“洋楼”的数量却十分有限。近代潮汕侨乡村落的民居大量继承了生产型社会的建筑传统,呈现出典型的“生产型”特征,具体表现在三个方面:营建生产过程,呈现传统的程式化特征,体现趋向静态稳定的思维方式;建筑本身则体现儒家文化的伦理化特征,折射出礼制思想的价值观念;建筑的使用,强调承前启后的延续性特征,反映恒久永续的文化理想。
关键词: 潮汕侨乡;侨乡民居;生产型;审美文化
中图分类号: TU-8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9-055X(2015)02-0101-05
历史上潮汕民系的形成与发展大致经历宋元时期、明清时期、近代时期几个阶段,孕育而成具有鲜明民系特征和地域特征的潮汕文化。至晚清、民国时期,潮汕地区成为广东的重要侨乡。
侨乡的发展变化是多方面、多层次的。[1]近代侨汇的输入引发侨乡经济模式巨变,“生产型”社会向“消费型”社会转变,侨乡建筑文化随之演化。在广东省内的三大汉族民系侨乡地区,这一演进过程的范围、程度各异。广府地区深刻、彻底和全面,城市、墟镇及乡村的建筑景观均呈现显著的近代化趋势,“消费型”特征突出①;潮汕地区则城乡发展不平衡,建筑风格多元。[2] 新型城市汕头以洋化的骑楼形成繁荣的城市街区,在广大乡村,民居建筑形式却未曾基于经济模式的转变而实现根本转变,在很大程度上继承了生产型社会的建筑传统,呈现为“生产型”特征。本文研究对象即为潮汕侨乡乡村民居。
“生产型”与“消费型”的概念一般用来描述经济模式。本文借用指代和描述侨乡建筑的文化特征,目的在于区分近代广东侨乡乡村民居的差异化表现,探究近代广东特别是潮汕侨乡的社会、经济、文化之间复杂多变的关系。在中国古代的生产型社会,“缺乏扩大再生产的动力,社会运行缓慢迟滞,自然滋生袭故蹈常的永恒意识”,体现出“追求‘恒、‘久的社会心态”。[3]178
永恒意识和恒久心态的长期存在,客观上维系了建筑形式的稳定。首先,民居建筑的营建尊崇“祖先之制”,以“皆仿古制”“悉如旧制”为营造法则。民居并无太多展示个性的内容,而是套用等级规制的固定形式和普遍模式。因此主人的主观意愿和现实需求,工匠的才艺技巧,均需符合既有的建筑程式。其次,就建筑本体而言,在儒家“礼”的体系下进行规范,即通过塑造伦理化的空间,使礼仪制度空间化,以空间秩序约束人的行为,促使人们遵循文化规范的传统。再者,建筑的使用以累世同居为理想,祈求家族繁衍延绵永传,希冀居住的稳定性、延传性。
近代海外文化的冲击固然巨大,但潮汕侨乡民居仍大量承继生产型社会的居住文化传统,建筑革新缓慢,因而侨乡村落延续了传统村落建筑风貌。其生产型特征具体表现在三个方面:营建生产过程的程式化特征,体现趋向静态稳定的思维方式;建筑本身的伦理化特征,折射出礼制思想的价值观念;建筑使用的延续性特征,反映恒久永续的文化理想。
一、潮汕侨乡民居营建过程呈现传统的程式化特征
(一)营建过程以民间传统匠师为主导,依传统程式建造华侨投资修建的民居建筑,多沿袭传统的营建之法:风水师首先根据主人的情况确定房子的风水格局,建筑工匠再配合完成施工工作。营造过程遵循压白尺法和丈杆法等法则,建筑主体的布局朝向、尺度模数乃至装饰形式依程式进行,渗透着神秘的风水理论思想。在营建过程中,主人的个人喜好如对装饰内容的要求等,仅供匠师参考,华侨建房一般也主动遵从和认可匠师的做法。海外华侨如因生意繁忙而难以脱身,一般会委派家中亲人筹办,因此许多男子在外的家庭都是由女眷直接经手,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华侨对于既有的传统营建法式充分信任。
潮汕传统民居的形制与中原地区传统民居类似,为独立院落或多院落组合形式。常见小型的“下山虎”“四点金”,分别为三合天井型、四合中庭型,[4]以及大型民居形式如“驷马拖车”“百鸟朝凰”等,它们以“下山虎”“四点金”为基本单元,通过串联、并联方式组合而成,形成以多进厅堂的家庙、宗祠作为民居群落中心,左右护厝和后包围护的中轴对称的“从厝式”民居组群。[5]
澄海的樟林港是汕头开埠以前粤东最重要的出海港口,该地区因大量人口外迁而成为重点侨乡。早在20世纪30年代,陈达即选择樟林港附近的“侨乡社区”作为粤东的典型侨乡而重点研究。该地区的侨乡村落保留了大量近代时期修建的民居建筑,以下山虎、四点金居多,另有大型者如前美村的“陈慈黉故居”建筑群,观一村的锡庆堂(蓝氏通祖祠),侯邦村的“七壁连”,仙地头村的明德家塾,福洋村的湘祖家塾、通祖家塾,等等。
以前美村的善居室为例,建筑某些部位的造型、建造工艺及用材,已颇具异域风情,但民居空间的整体布局、内在秩序仍然是由民间匠师依据传统法则而决定。建筑平面系传统的“驷马拖车”,体现出鲜明的等级关系,中轴对称、主次分明。在装饰部分,厅堂梁架作为传统风水意义的关键部位,遵循严谨的排布规则,如以“符镇”形式出现的木构架彩画,先天八卦、后天八卦、河图、洛书等系列图纹具有等级差异,分别对应相应级别的空间;建筑物的各檩条排列形成大小尺寸变化规律,依附其上的彩画尺寸也相应变化。[6]善居室对礼制性空间的形制格局、装饰语言严格控制,体现出对传统的程式化建造方式的坚持。
(二)建造技术和建筑形制的演进以“复古更化”的程式化方式来实现
侯幼彬先生指出,中国古代建筑的发展历程,深深烙上了“述而不作”的印记,建筑形制的变化大多采取“复古更化”的方式。“这种做法使得建筑的革新进展不得不背着沉重的‘旧制包袱而缓慢地演进”[3]179,呈现程式化特征。
在守常、守旧观念引导下,“仿木”现象在中国古代建筑中十分常见,即新材料出现后仍沿袭木构做法,于是大量出现砖、石结构模仿木结构形态的建筑形式。得益于在东南亚地区积累的商贸资源,华侨充分利用海外贸易网络,经由南洋进口各类新式建材,如各式瓷砖、彩色玻璃、名贵木材等,特别是钢筋、水泥已经运用于乡村民居的构造体系中,如明德家塾就采用了钢筋混凝土的梁柱结构,但仍然通过装饰性手法,以仿木构的雕花彩绘,将其形态塑造为木构形式。该做法固然未能真实体现新型材料的特性,乃是复古性的程式化处理方式。
二、潮汕侨乡民居建筑呈现儒家文化的伦理化特征
儒家强调个体对群体的适应,潮汕侨乡民居下山虎、四点金式布局及其空间组合体现了儒家思想的深刻影响。[7]潮汕华侨在致富之后,仍以儒家思想的精神建构伦理化的民居空间,侨乡民居建筑因此而呈现认宗族、讲礼制、重装饰的文化特征。
(一)认宗族
潮汕乡村社会是典型的宗族社会,“乡绅”掌握着宗族权力。“华侨”在海外获得经济地位的崛起之后,仍然通过重复“乡绅”的行为建树,来谋求在原乡的社会地位。传统乡绅的身份和地位主要依据血缘辈分及功名来确立。相应的,华侨一方面大量经营建房、修祠堂、修族谱、置族产等具有宗族意义的活动,另一方面努力求取功名,来确立并壮大自己所属房支在宗族之中的地位。大型民居、祠堂成为建家立业的重要标志和宗族地位的象征。
潮汕地区传统民居,通过院落组合形成不同规模。不同的建筑形态,表征着不同的宗族心理。堡寨盛行于明末至清中期,是潮汕“豪强之族”依靠资材争夺社会权力和经济利益的产物;清中期以后盛行的大型从厝式民居则是“世族”大家明证自身正统地位的象征。汕头澄海陈氏家族的变迁史,正是形成“豪强之族”并向“世族”理想努力的过程“世族”风尚,即因儒学和科举大为兴盛,人们基于血缘关系建立宗族组织,进入正统的社会体系。形成一个世族大家,成为宗族建设的目标。“豪强”之风,即强悍的民风和纷嚣的社会习尚,人们以霸力和资财,而非礼仪秩序,维护自身利益。详见:黄挺 .世族与豪强大族之辨:明清之际潮州的宗族与社会[M]∥传统中国研究集刊(第六辑),2009:426-438.;同时也是新兴“侨绅”与乡间传统“乡绅”权力博弈,实现社会权力易位的过程。
汕头澄海前溪村,建村于明中期。清代中期,依靠海上贸易致富的陈氏先祖慧先公最初由溪尾迁往多姓杂居的前溪之时,仅建有“永祚楼”一座,陈氏在村内是人寡势弱的小姓。后经财力积累,至雍正十年,陈慧先之子陈廷光建成近一万平方米的永宁寨,寨墙高筑达二丈五尺,寨内设供奉祖先的“松茂堂”。在“豪强”之风盛行的时代,陈家正是通过堡垒式的建筑来构筑宗族空间,永宁寨成为争夺资源和保障家族利益的大本营。此后凭借商业财富和功名影响,陈家开始实现儒家所推崇的“世族”理想,通过修祠堂、捐族产、做慈善等宗族建设活动,逐渐成为当地最有势力的家族。至19世纪中期,由于在南洋开展海外贸易,陈氏资财更为雄厚,先后扩建大夫第,购置“刘厝”,修缮陇下大宗祠,修建古祖家庙,修缮陈氏家庙等,建设了气势恢宏的前美新乡建筑群落,显示出陈氏家族在当地的势力地位。
潮汕侨乡村落中新兴崛起的华侨阶层,依然将自己的社会身份归置于传统的社会秩序之中,依然以实现儒家正统的“世族”理想为人生目标,民居建筑成为华侨回归乡土宗族社会的见证。
(二)讲礼制
礼是“约束生活方式、伦理道德、生活行为、思想情操的规范。带有强制化、规范化、普遍化的特点,制约了包括传统民居在内的中国古代建筑活动的方方面面。其中最突出的表现便是传统聚落中礼制性建筑的普遍存在。”[8]潮汕地区,独立式祠堂和住宅建筑中轴线的厅堂均为礼制性的祠祭空间。对于深受海外文化影响的潮汕侨宅而言,空间格局对称,主从关系严谨,即便引入新型建材,采纳洋化的造型语言,也将之限于居住空间或其他从属性空间范围,礼制性空间则罕有使用,仍保持传统形态。如善居室中轴线为礼制性的上、中、下三堂,采用坡屋顶形式,建筑语言为传统中式,大量的造型变异主要出现在护厝部分的居住空间和后包部分,包括西方柱式、平屋顶等形式。
还有部分形态变化显著者,如明德家塾、湘祖家塾等,建筑整体已经是两层的楼房,且内部空间尺度明显扩大,立面造型洋化,但其平面格局仍然是具有主从关系的从厝式,凸显出中轴线部分厅堂之重要地位。
因此,潮汕侨乡民居建筑虽然开始呈现新异多变的外观,但观其布局形式和空间秩序,仍然以传统为纲,体现了宗法制度下“父尊子卑、长幼有序、男女有别”的家族宗法伦理观和人与人的等级地位关系。可见,潮汕华侨多固守传统儒学作为自己的本位立场,视之为回乡起屋建厝的思想根基。
(三)重装饰
“衣锦还乡”“光耀门楣”的心态于海外奋斗的侨民而言,极具情感的鼓舞性。华侨返乡建屋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建设祠堂。与居住空间对比,独立式祠堂或民居建筑中轴线的祠祭空间不仅显示家族财富,而且象征家族社会地位,而装饰手段利于突出祠祭空间的建筑形象,凸显宗族意义,突出其作为伦理化的礼制空间的重要地位。因此潮汕侨乡村落,祠堂的装饰最为醒目;在祠宅合一的民居空间内,装饰语言也是大量集中于祠祭空间,建筑入口、厅堂梁架、窗楣门框、屋顶等均为重点装饰部位。
对于富裕华侨而言,出于建构世族大家、实现累世同居的主观意愿,修建祠堂或住宅尤为重视工程质量。他们往往对建造工期不做严格规定,而要求建筑工匠以“慢工出细活”的态度,对建筑工艺精雕细琢。特别是装饰构件,如效果不理想或主人不认可,即重新制作,以致消耗巨资,耗时漫长的民居建筑比比皆是。南盛里占地近6公顷,历时17年;从熙公祠于清同治九年(1870年)开始兴建,光绪九年(1884年)竣工,历时14年,耗资26万余银元。前美陈氏家族经三代人的努力,自1910年起历时30年兴建“郎中第”“寿康里”“善居室”和“三庐”别墅建筑群。
嵌瓷、木雕、石雕等地域特征鲜明的传统建筑装饰工艺,繁复精美,营造出奢华富丽的空间氛围。近代时期修建的侨乡民居建筑,不仅大量运用传统工艺,而且擅于以精细化的潮汕工艺对新型装饰建材进行加工处理。如进口的各色瓷砖,拼接精细,做工细致;彩色玻璃则以类似嵌瓷的工艺进行拼贴,形成别具一格的装饰效果。
丰富的装饰语言所描绘的装饰内容蕴含了丰富的人伦道德意义。潮汕侨乡民居的装饰内容以图文并茂的形式,以历史典故、神话传说、民间习俗为题材,大量采用人们熟悉的图文形象,寄托趋吉避凶、取意吉祥的生活愿望,藉此实现道德教化的目的。
三、近代潮汕侨乡民居的使用呈现承前启后的延续性特征
生产型特征的又一表现,就是使用民居的延续性特征。潮汕侨乡民居建筑以传统形式为主流,表明潮汕华侨阶层对传统形式所代表的生活方式、生活理想的选择与认同。传统的生产型乡村社会,安居乐业以农田和住房为本。民居建筑、祠堂建筑的建设以建构和实现儒家精英化的生活模式为理想。建筑与人生的意义关联,形式内涵深刻。作为外迁者的华侨,回乡建屋,既是眷恋乡土的情感表达,更是实现和证明人生价值的方式。
建筑空间,成为现实联系过去与未来的一个场所,是华侨家庭强化家族存在感、延续家族生命的意义空间。因此,潮汕侨乡民居建筑的使用意义,在于着力塑造、维护和延续家族形象,即以空间的形式,在时间的维度实现承继前世、教化后代的功能。
(一)强化慎终追远之思以承继家族传统
标榜先人功名身份以建构家族传统。在南洋商界,潮汕侨商也曾翻云覆雨、竭尽纵横捭阖之能事,而返回祖籍地,由海外侨民到原乡“侨绅”的文化身份一旦转换,便仍旧奉孔儒之学为圭皋,甚至仍将获取功名视为安身立命之荣耀。在捐输制度下,以捐款方式而受封荣亲,是华侨“商而优则仕”的一种途径。
民间常见的大夫第、儒林第等民居,多为商人获取功名后建造。郑智勇及其后代投资建设的“淇园新乡”,虽建于民国时期,郑智勇本人甚至还曾捐款支持革命,但新乡内的建筑却仍然名之“大夫第”“荣禄第”郑智勇曾因捐款救灾,被光绪皇帝御赐荣禄大夫封号。 ,陈慈黉家族所建前美新乡,也有一座“郎中第”郎中第,是为纪念曾官拜“郎中”的陈慈黉之父而命名。 ,显示功名身份。即便政权更替,封赏功名的清王朝早已被推翻覆灭,华侨家族却仍将代表功名荣耀的堂号高高悬挂。这一现象至少说明:“民国”新型的国家观念并未在潮汕侨乡获得足够的宣示,朝代可以更替,儒家文化的核心价值却永续长存。华侨家庭正是将自身的家庭理想构筑于这一核心价值之上,试图构建儒家所推崇的耕读传家、累世同居的大家族传统。
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同时期的广府侨乡民居,极具现实意义的民国旗帜图案、时政用语频繁出现于乡村碉楼、庐居的装饰及对联内容之中[8],反映出社会转型之际两大民系华侨殊异的文化心理。
以祠祭空间及祠祭活动寄托崇祖寻根的思想。在侨房林立的潮汕侨乡,华侨修建的祠堂数量之多令人惊叹,如潮阳浮洋镇,一镇就有94座祠堂。祠堂、宅院门前题写有“江夏旧家”“颍川世家”“汾阳世家”“太原旧家”等表明祖先郡望的门匾或灯笼,不仅是家族门户的标志,也表达了各姓潮人承继前世的寻根情结。祠堂兴盛,乃因其为家族组织的中心,是祭拜祖先、系联族众的场所。潮汕侨乡民间的宗族活动繁盛,通过频繁的祭祀仪式,子孙在心灵上与祖先沟通,得以体会家族生命延续的意义;同时也加强了族众的联系,使家族更具凝聚力。
(二)突出道德教化以延续家族理想
出于建构累世同居“世族”大家的家族理想,民居的创建者以礼制化的空间秩序,富有教化内容的装饰语言传达教化意义。对于家族成员而言,遵从空间限定的礼俗秩序,领会依从空间形式传达的教化意义,成为精神生活的重点。
位于澄海莲下潜溪村由华侨黄建思建成的“思成大厝”内,题写有“百世鸿图鼎新华构贻谋远,千秋大厦丕创模猷裕后深”,“父子凤毛济美,孙曾麟趾呈祥,地势山环水绕,门前气聚风藏”,“宝氏胞同五桂,王公手植三槐,正挎彩衣庭舞,又见画锦堂开”等楹联。而滕王阁序、醉翁亭记、滕王阁景等内容成为木雕、金漆画的主题内容,典雅大方、富贵华美,传递着传统的人文气息。
潮汕民居门楼上方的门匾,直接显示主人家族的社会地位和文化取向。这些门匾书法多出自名家之手,楷、草、行、篆、隶等字体各异,各具情态。即使进入民国时期,华侨家庭仍然推崇这一形式。如陈慈黉故居保留了若干书法石刻,为清末著名文人朱汝珍、吴道镕、华世奎、陈景仁等人墨宝。邀请获得功名的文人来书写匾额,充分渲染了民居空间的教化气氛。此外,建筑装饰还流露出华侨商人重利思想的影响。装饰语言金碧辉煌,即便描述圣贤故事,也热闹喜庆,与中原地区传统民居的素雅之风有显著区别。同时,出现了传递“富好行其德”“义利并举”“诚信不欺”等具有商业价值观的教化内容。
总之,在侨汇支持下,近代潮汕侨乡村落的民居建筑大量兴建,虽不乏海外文化影响的痕迹,但总体而言,潮汕地区传统的生产型社会的建筑文化特征得以延续。基于叶落归根的思想,民居营造适应乡村传统。生产型社会的恒久心态,使得建筑形式基本维系了传统之制。由此可见,在近代中外文化交流互动的文化选择过程中,潮汕人独特的民系性格和文化精神,表现出顽强的稳定性和延续性,深刻影响了侨乡民居建筑文化的发展。
参考文献:
[1] 黄晓坚.广东潮汕地区海外移民形态的新变化[J].华侨华人历史研究2013,(1):20-30.
[2] 吴妙娴,唐孝祥. 近代华侨投资与潮汕侨乡建筑的发展[J].华南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1) :53-56.
[3] 侯幼彬.中国建筑美学[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9.
[4] 余英.中国东南系建筑区系类型研究[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1:159-163,195.
[5] 陆琦.中国民居建筑丛书.广东民居[M]. 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8:131-134.
[6] 郑红.潮州传统建筑木构彩画研究[D]. 广州:华南理工大学,2012:165-166.
[7] 唐孝祥.试析中国传统民居建筑的文化精神[J]. 城市建筑.2004(2):12-16.
[8] 谭金花. 广东开平侨乡民国建筑装饰的特点与成因及其社会意义(1911-1949)[J]. 华南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3):54-60.
(责任编辑:余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