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可读性

沈天鸿

小说与故事的关系，是评论家和小说家都要回答的一个问题。

杨小凡小说“包袱”一个接着一个，并且常常抵达“罗生门”的强烈故事性（例如《寻找花木兰》、《总裁班》等等），显然表明他将故事并且是精彩的故事，视为小说最重要的要素之一。善于写故事，并且善于编织将读者引向歧途的故事，是小说家杨小凡的杰出本领。虽然故事性的强弱，与小说艺术性的高低没有必然联系，但是倘若丰富的故事性与强烈的艺术性结合起来了，那么，与小说艺术成就的高低就有了必然的联系。而这正是杨小凡小说的最大特点。杨小凡小说在大众期待的可读性与小说审美的艺术性这两难之间，成功地选择了“第三条道路”，这使他的小说，具有了两种可读性。

最典型的是《寻找花木兰》，整个故事充满了曲折、离奇、怪诞、无解，比罗生门还罗生门，直抵大众阅读的心理预期。但杨小凡同时也在悄悄营造他的小说艺术，那就是通过关键细节的安排，并且依靠小说的整体隐喻，煞有介事最后宣布子虛乌有，暗示一个小人物从小学开始一直到死，始终生活在不属于他的位置上，他竭尽全力甚至为此失去生命的寻找，对于他人甚至对于被寻找者来说，都毫无意义。这是存在主义的深刻命题。

这样的小说，评论家读评论家的，大众读大众的——它同时具有两种可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