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常态下我国企业发展的对策研究

冯海燕 王方华

摘要：中国经济新常态下，创业与创新成为企业的必然选择。文章论述了创业导向作为一种组织战略姿态，如何通过各种路径，带来可持续竞争优势，提升公司绩效。构建路径体系，并深入挖掘其中的关键路径，具有一定的理论整合与突破价值。还结合案例，提供有效构建创业导向的建议，对于企业在当前动态复杂环境中的生存与发展，具有重要的实践参考意义。

关键词：创业导向；公司绩效；竞争优势；创业过程；动态能力

一、 引言

当前中国经济正在进入“新常态”：速度上，从两位数的高速增长转变为7%左右的中高速增长；内涵上，从粗放式发展转向集约式发展，国际分工从中低端水平迈向中高端水平。社会投资、消费、外需等拉动经济增长的传统引擎都遇到了挑战。李克强总理指出要把“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打造成推动中国经济发展的新引擎。

2014年以来，我国新企业数量迅速增加，呈现“井喷式”的特征，大大释放了市场活力，有力促进了就业，并稳定了经济增长。市场主体大量增加的同时，已建成的企业面临更加严重的竞争。而根据企业生命周期理论，企业经历诞生、成长、成熟、衰退直至死亡的生命历程，每个阶段都面临死亡的威胁。企业从诞生起就必须追求成长，保持生机与活力。在进入衰退期前须采取有效措施，改变企业生命周期曲线的衰退轨迹，转向复兴曲线。所以，已建企业保持创业的态度与行为，不断变革与创新，既是应对竞争的必然选择，也是自身发展的内在需求。创业型企业和创业导向型的已建企业都将成为创新的主要载体。

二、 创业导向的内涵与特性

“创业”（Entrepreneurship，也可译为“企业家精神”），不仅包含新建和运营一个企业，还包含已建企业的创业行为，这就是公司创业。例如，騰讯联合创始人张志东将腾讯的发展分为三个创业阶段。1998年～2004年是第一次创业，团队从不足10人发展到1 000人左右，2004年在香港主板上市。2004年～2010年是第二次创业，团队从千人发展到万人，公司选择了好几条产品线组合布局的发展路径。然而面对移动互联网的浪潮，腾讯未能在2008年～2009年及时反应，于是在2011年，就遇到了自我革命还是被革命的选择。腾讯在2012年～2013年做了很大的组织变动，转型到移动互联网，并逐步定位为做大数据服务、连接的公司。

在公司创业领域，创业导向成为研究焦点，已经超过30年，受到的关注甚至超过公司创业本身。创业导向概念，与创业者特质论一脉相承，但是更加注重可操作性，强调战略行动和培育创业型组织，因而广泛应用于公司创业领域，被认为是公司层面创业文献的基石。学者们将创业导向看作战略决策模式、管理风格、创新模式、过程、战略姿态、竞争导向、实践、行为倾向、组织现象、战略……尽管研究角度和文字表达存在一定的差异，但是基本上都同意创业导向对于企业绩效的重要作用。综合各种定义，本文将创业导向视为一种组织战略姿态，它高度关注创新、风险承担、超前行动、竞争进取、自主等组织行为，使公司能够通过创业活动创造价值。

关于创业导向的维度，普遍认同的是共变的三维度和独立变动的五维度两种观点。前者认为创业型企业必须努力寻求新的产品、服务、程序或方式，愿意投入资源抓住、利用有一定风险的机会，并且具有前瞻性、努力成为市场领导者；即创新、风险承担和超前行动三个维度正向共变（Miller，1983）。后来，Lumpkin和Dess（1996）又补充了竞争进取和自主两个维度，指狠狠打击竞争者，个人或团队独立自主行动、追求机会，并且认为五个维度独立变动。学者们趋于同意这两种观点并存，支持根据研究问题来选择单维度或多维度概念。本文认为，维度独立变动观使得创业导向具有丰富的内容，在实践中也存在其合理性。

例如，阿里巴巴的成功，正是创新与超前先动性的成功。马云表示：“创新就是创造新的价值，不是因为你要打败对手而创新，不是为更大的名，而是为了社会为了客户，为了明天。”而华为则突出体现了竞争进取性，在其国际化进程中，华为管理层有三个重要指标要求：行业第一名、行业增长率、GDP加CPI，力争超过它们。再如《基业长青》中总结，迪斯尼、IBM等高瞻远瞩公司，在其发展的重大关键时刻，都进行了不是大获全胜，就是一败涂地的冒险，以献身这种胆大包天目标的决心，超过了其他竞争者。

三、 创业导向与公司绩效

绩效是管理要解决的根本问题和实现的基本目标，创业导向对于公司绩效的提升作用，是关注的热点。在快速变化的环境中，产品与商业模式的生命周期缩短，当前业务同时带来未来利润不确定，因而企业需要持续寻求新机会。所以，公司会受益于采取创业导向，持续创新、承担风险、预测需求和进取性定位于新的市场/服务供给，产生强劲的绩效结果。

尽管存在一定争议，但大量实证研究同意，在总体上创业导向正向作用于公司绩效。林枫等（2011）对1983年～2009年符合要求的30篇国外研究文献，进行元分析，支持创业导向对绩效具有显著的中等程度的提升作用。张骁和胡丽娜（2013）基于中英文文献中，对1990年～2012年的135个独立研究样本，进行元分析，结果显示创业导向和绩效为中等程度的正相关。

四、 创业导向提升公司绩效的路径体系

伴随战略管理与公司创业领域的理论研究与经营实践发展，争论的中心由企业能否从公司创业获益，转向通过何种手段从公司创业获益。然而整体而言，特别是较之调节变量，对于创业导向作用于公司绩效的中介变量与机制研究仍较少，并且缺乏一定的逻辑框架，尚未形成系统研究。

企业的竞争优势是多元的，公司创业创造价值，离不开竞争优势的构成因素。关于竞争优势的来源，一直以来有两种重要观点：外生论认为，竞争优势来源于公司在行业的定位；内生论认为，企业的竞争优势来源于自身拥有的资源和能力。能力以资源为基础，能力有不同阶层，依靠运营能力得以生存，利用高阶的动态能力改变运营能力（Cepeda & Vera，2007）。于是，利用竞争优势来源理论框架，可将创业导向与绩效之间中介变量大致分为竞争战略、运营能力和动态能力等三类，构成三条基本的中介路径。

动态能力根据环境变化重新配置和使用资源能力（Teece，1997），因而兼顾了企业的外部与内部因素（Newbert & Tornikoski，2013）。由创业导向出发，经由动态能力，可以同时从内、外部视角研究其对于竞争优势或绩效的影响。并且，在当前的动态环境中，动态能力最有价值。动态能力作用于运营能力、竞争战略，构成创业导向提升绩效的最为关键的整合路径。由此，形成创业导向提升公司绩效的路径体系（如图1所示）。

五、 创业导向提升公司绩效的动态演化路径

聚焦于上述中介路径体系中的关键因素--动态能力，仍需深入挖掘。公司创业是伴随时间与环境变化动态演化的过程，可是现有研究却普遍视之为一系列离散的活动，因而整合力度欠缺。若从过程角度研究能力特征，更可反映创业者的实际行为。

通过文献综述发现，机会、资源与创新是贯穿于公司创业过程的三条主线。创业初期企业识别与评价机会，然后为了抓住机会，需要迅速获取和整合资源，最后利用机会与资源实施创新，获取可持续的竞争优势。因此，本文抓住关键要素，节约而合理地构建了公司创业过程的三阶段模型：机会识别、资源整合和创新。

动态能力是组织为适应动态环境，重构内外能力的能力，具有“动态性”和“能动性”（Teece，1997）。公司创业打开新的战略选择，需要动态能力相应同步的发展过程（Zahra et al.，2006）。Teece（2012）将动态能力分为三组活动：识别和评价机会，调动资源去追求机会、获取价值，持续更新。所以，在创业导向作用下，在机会识别、资源整合、创新的不同阶段中，动态能力同步演化，呈现为机会识别能力、资源整合能力和创新能力等不同的内容。

并且，三種动态能力之间顺序依赖、递进演化。创业导向与动态能力紧密联系、共同演化发展，决定了企业能否获得竞争优势。具有较高创业导向的企业，更倾向于积极识别、评价机会，快速获取、整合资源，持续进行创新举措，进而达到更高的绩效。由此构建创业导向提升公司绩效的动态演化路径（如图2所示）。

六、 结论与建议

1. 创业导向是已建企业构建竞争优势的重要来源，培育和保持创业导向对于企业生存和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企业管理者应当将实践创新与创业视为企业有组织、有目的、系统化的工作。创业导向的不同维度之间具有相对独立性，并且与组织绩效存在总体正相关性和独立变动性。创业导向丰富的内容，为企业的战略制定者留出了更大的决策空间。企业可以根据自身的具体情形采取不同组合的公司创业战略，这是一个思维平衡的过程。

2. 创业导向显著地促进竞争优势，带来绩效提升。已建企业需要持续创业，持续构建动态能力、运营能力与竞争战略，才能持续获得竞争优势。公司创业导向有效转化为组织绩效的必要条件是：组织既要有较强的企业能力，也要同时具备较强的竞争战略。管理者要注意加强自身能力建设与战略定位。若公司的管理能力、技术能力、营销能力等不足以支撑企业家精神，则会导致资源的耗费、绩效的停滞甚至下降。

3. 在当前的动态环境中，创业导向是促进动态能力的重要方法，动态能力也是将创业导向与公司绩效联系起来的关键方法。公司创业所需的机会识别、资源整合、创新等关键动态能力并不是先天具备的，而是需要在公司创业过程中持续获取和构建。并且这些能力环环相扣，递进发展。细致研究公司创业过程，建立结构性的理论框架，有助于学术研究进一步深化；同时提供了一个标准模式，企业战略管理得以借鉴学习。

此外，资源限制是企业普遍面临的一个问题，公司创业正可以通过其特有的机制和能力突破资源限制，走出困境。敌对环境中被困扰的公司有可能通过培育公司创业，摆脱过去行为，甚至达到改变行业规则的程度。具有较强创业导向的中小型公司，更有可能走出衰退。

以小米公司的案例，来说明上述结论。小米成立于2010年4月。2014年10月，小米超过联想和LG，成为仅次于三星和苹果的全球第三大智能手机制造商。2014年，小米销售手机总计6 112万台，较2013年增长227%，登顶中国市场份额第一。

小米相信用户是驱动力，坚持“为发烧而生”的产品理念，以其“铁人三项”为典型，即硬件、软件和互联网服务的一体化。引入硬件和软件都向公众开放，让消费者参与其中，有任何的意见都可以反馈，小米会迅速给以回应。每周更新四五十个、甚至上百个功能，其中有三分之一由“小米粉”提供。网上召集百万用户提意见，认真对待；通过各种机制，加以筛选，有价值的建议快速改进；创办以来坚持不断地更新，正体现了公司创业的机会识别、资源整合与创新的三阶段过程。

通过以用户反馈为驱动，小米具有极强的机会识别能力，识别出大量且高质的创业创新机会。而其合伙人制与扁平化的组织文化，又可以提供强大的资源整合能力。各个合伙人独挡一面，各管一块，自己的事情自己说了算，保证了快速决策。研发团队每周快速根据用户意见来迭代，大家公认的好设计才是好。这种循环互动的力量，取代了层层汇报的架构，工程师大胆创新。

2014年11月，小米进入全球最具创新力的50强（根据波斯顿调研公司BCG报告）。较之技术创新，小米是商业模式创新的榜样。技术创新需要持续的资金投入、较长的研发周期，回报会因此受限。初创公司、中小型公司，已建公司内部创业的初期阶段等，投入大量资源于技术研发，都面临一定难度；而通过商业模式创新，可先占据市场领先地位、得到一定经济回报，然后再加强技术创新。

此外，小米不计成本地做最好产品，例如采用优质供应商和高标准原材料，强调“设计先导”，在视觉方面不惜工本，以提供客户漂亮的产品，赢得口碑。前述的功能持续更新也离不开强大的技术支撑。小米开创了互联网手机模式，营销、渠道都在互联网，从而改变了传统手机的成本结构，达成最高的性价比。在定价方面也有独到之处，发布时按照同行一半来定价，再不降价。所以，在小米公司强大的动态能力之下，还有强大的运营能力、明确的竞争战略加以支撑。

当前，中国经济和社会的整体转型，挑战与机遇并存，企业原有竞争优势不断动摇，企业创新商业模式则大有可为。创业导向的培养与有效落实运用，对中国企业应对转型挑战、把握发展机遇具有重要意义。

参考文献：

[1] Cepeda G， Vera D.Dynamic capabilities and operational capabilities： A knowledge management perspective[J].Journal of Business Research，2007，（60）：426-437.

[2] Miller D.The correlates of entrepreneurship in three types of firms[J].Management Science，1983，29（7）：770-791.

[3] Lumpkin G T， Dess G G.Clarifying the entrepreneurial orientation construct and lin- king it to performance[J].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1996，21（1）：135-172.

[4] Newbert S L， Tornikoski E T.Resource acquisition in the emergence phase： Considering the effects of embeddedness and resource dependence[J].Entrepreneurship Theory and Practice，2013，37（2）：249-280.

[5] Teece D J.Dynamic capabilities： routines versus entrepreneurial action[J].Journal of Management Studies，2012，49（8）：1395-1401.

[6] Teece， D J， Pisano G， Shuen A.Dynamic capabilities and strategic management[J].Stra- tegic Management Journal，1997，18（7）：509-533.

[7] Zahra S A， Sapienza H J， Davidsson P. Entrepreneurship and dynamic capabilities： A review， model and research agenda[J]. Journal of Management Studies，2006，43（4）：917-955.

[8] 馮海燕，王方华.企业家精神何以落地——创业导向影响竞争优势的路径研究[J].经济与管理研究，2015，（7）：111-11.

[9] 林枫，徐金发，潘奇.企业创业导向与组织绩效关系的元分析[J].科研管理，2011，32（8）：74-83.

[10] 张骁，胡丽娜.创业导向对企业绩效影响关系的边界条件研究——基于元分析技术的探索[J].管理世界， 2013，（6）：99-110.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中国城市消费者行为研究”（项目号：70832004）。

作者简介：王方华（1947-），男，汉族，上海市人，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市场营销、战略管理与企业发展理论；冯海燕（1977-），女，汉族，江苏省武进市人，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博士生，研究方向为企业战略、公司创业与创新。

收稿日期：2015-1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