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以记录促反思的教师成长模式

数学教师每天坚持要做“几件事”。即：①每天和几个学生说几句话；②每天赏几个学生赞几句话；③每天给几个学生讲几道题；④每天析几种错题读几页书；⑤每天留几分钟反思几件事。从单个一天来讲，老师做的是几件事；但如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每天都要做这几件事，这“几件事”也就算得上是工程浩大了。因此，文中将数学教师每天坚持要做的五个方面的“几件事”简称为“五个工程”或“五个几工程”。

张连勇，新疆克拉玛依市特级教师，小学数学名师工作室主持人，克拉玛依市教育学会常务理事。现任克拉玛依市教育研究所中小学数学教研员及室主任。曾获国家、自治区、市三级教学讲课比赛“一等奖”；自治区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实验“先进工作者”、中学数学优秀竞赛辅导员、课题先进个人、自治区中小学教研先进个人等称号。

2012年12月，克拉玛依日报记者对本市小学数学教师在改善师生关系方面取得的成果进行了现场跟踪采访，并以两个专版报道“做一个人见人爱的老师——‘五个几工程拉进师生距离”，在社会上尤其是教育界引起了较大的反响。而作为“五个工程”的创造者和发展者，笔者认为，非常有必要向大家介绍这项“惠生”教研成果的产生背景、理论内容、现实意义、操作方法及教育启示，以期引起更多教育同行的关注并践行之。

“五个工程”提出的背景

当下，要让学业压力重重的学生道一声“学校我喜欢，老师你真好”，谈何容易。在现实学校环境中，“重传授知识，轻学生管理”现象普遍存在。这在2010年教育部“学业质量分析、反馈与指导系统”项目组对本市师生进行问卷调查中，可见一斑。

对教师“在学生学习遇到困难时，我会积极鼓励他们”问卷调查中，有98%的老师选择“在学生学习遇到困难时，我会积极鼓励他们”。在对学生“学习中遇到困难，因为害怕受批评，不愿意请教老师”问卷调查中，有60%的学生选择“学习中遇到困难，不愿意请教老师，因为害怕受到老师批评”。综上可以看出，同样是对“学生遇到困难时，教师鼓励”这一行为，从教师的意愿到学生的体会，其折扣的程度是相当明显的。对待同一教学行为，为什么教师意愿和学生感受存在着显著差异呢？笔者认为，原因是复杂的。从中也可看出现今师生虽朝夕相处，但教师不了解学生、学生不信任教师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五个工程”研究的内容

教师都是有责任心的，都是从心底爱孩子的，但是这种爱一定要富有艺术性地让孩子感受到。基于此现状，笔者在小学数学学科首先提出数学教师每天坚持要做的“五个工程”。即：①每天和几个学生说几句话；②每天赏几个学生赞几句话；③每天给几个学生讲几道题；④每天析几种错题读几页书；⑤每天留几分钟反思几件事。可以说，“五个工程”是一项旨在改善目前学校师生关系现状的行动纲领。

每天和几个学生说几句话 教师了解学生的途径多种多样，比如课堂观察、作业浏览、日常表现等，但最简单、行之有效的方式就是师生之间进行语言上的交流。由于教师工作的特殊性，每天的上课、批改作业、备课、教研、开会等活动占据了大部分时间，学校留给教师自己可支配的时间还真不多，诸如此类“与学生谈话交流”就是比较奢望的事了。不过，笔者坚信“不了解学生的老师一定不是一个好老师”。因此，在以信息发达为显著特征的今天，老师每天有目的、有针对性地选择与学生聊天、谈心，就显得弥足珍贵。在此特摘选了一段克拉玛依市第一小学教师杨明霞的记录手记：下课时，我经常询问她上课听懂了吗？有没有什么困难？坚持了一段时间，让她真正感受到我是喜欢、尊重、信任和肯定她的。有次在办公室里改作业，班主任寇老师突然问我：“你知道徐锦茹同学最喜欢的人是谁吗？”寇老师接着告诉我：“她在作文里写到最喜欢的人是数学杨老师。”这让我感到欣慰和鼓舞。

每天赏几个学生赞几句话 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认为，人类除了最基本的生理、安全需要外，更高层次的需求就是对尊重的需求，希望得到他人的肯定和欣赏，得到社会的肯定性评价，这是人们心理的最高需要。尤其是处在成长高峰期的青少年儿童，自我意识不断增强，特别希望能得到别人的羡慕、好感和赞扬，渴望得到老师和其他成人的尊重便成為这一年龄段的第一心理需求。每天赏几个学生赞几句话，能使学生在喜悦的心理环境中接受教育，可以大大地减少教育成本，增加教育的收效。在此特摘选了一段克拉玛依市第十一小学教师孔娟娟的记录手记：在写“五个工程”前，我对学生的评价不是训斥就是责备，不是“你今天怎么这么笨，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要么就是“作业呢，打电话叫家长来学校”。长此以往，班里学生都变得很“皮实”了：每次我这样说的时候，学生觉得无关痛痒。克拉玛依市第五小学教师杨洁的记录手记：一次我有幸读了学生的一段作文《我被表扬了》。之后让我更加明白，我每天的表扬对学生是多么重要。我懂得了不是聪明的学生才被表扬，而是表扬能使学生变得更聪明。……所以说：“善于表扬的老师是一个好老师，是一个负责的老师。表扬学生就是对老师自己的表扬！”

每天给几个学生讲几道题 老师所面对的学生大致可以分为优秀生、中等生和后进生。“引领优秀生，唤醒后进生，关注中等生”应当成为教师采用的主要教学策略。尤其是班里的“学困生”教育则成为多数教师的心腹之痛，谈起后进生，教师们往往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感。只要教师树立“没有差生，只存在有差异的学生”“付出不计回报”“晚开的花与早开的花同样美”等新理念，针对学生的差异开展“差异补学”，做到心中有“人”，因“人”施教，持之以恒，铁树终有开花时。在此特摘选了一段克拉玛依市第八小学教师顾瑞雪的记录手记：当天晚上他的妈妈就给我打了电话。电话一接通，就可以感到他妈妈的情绪很激动，哽咽地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谢谢你，顾老师！谢谢你让李文杰改变了，李文杰以前只能刚及格，他今天拿回来的成绩让我不敢相信。这一个学期，孩子总跟我们说，顾老师今天表扬我了，顾老师今天给我讲题了，顾老师太了解我了……”

每天析几种错题读几页书 批改作业是数学老师每天必过的一道程序。作业是学生学习状况的透视镜，教师教学效果的反光镜。教师通过批阅学生作业对学生知识点掌握情况一目了然，及时发现教师教学中存在的问题。教师尤其要重视学生作业中的错题，分析错误原因，冷静找出学生错题症结，才能由一味责怪学生转向反省自身教学的良性教育道路上。在此特摘选了一段克拉玛依市第九小学教师张东桃的记录手记：很多时候，学生作业出错的原因与我的推想完全不一样，这也时刻提醒着我：在教学中，不能想当然，而应和学生一起分析问题，找出其症结之所在，只有这样才有问题解决的可能。

诚然，今天的教师，因其职业，几乎每天都在教书，但是，爱读书的教师似乎并不多，这与当下教师心浮气躁不无关系。俗话说，腹有书香气自华，读书是提升修养、丰富教育思想、增强教学魅力的最佳途径。只有将读书当作每天的精神食粮，教师才能抵御外界的喧哗和浮躁，享受自己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在此特摘选了一段克拉玛依市第六小学教师王桂萍的记录手记：刚开始很烦躁很郁闷，坚持再坚持，二十多天后，逐渐进入状态了，读书与写心得的情趣也越来越突显出来。这时，读书与反思是教学的一种催化剂，帮助我们更有效地教学，心情也越来越好起来。

每天留几分钟反思几件事 在日常教学工作中，教师的教学行为或多或少、有意无意、自觉或不自觉地从事着“五个工程”倡导的一项或几项。而如今，非得要教师们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这不是增加了他们的负担吗？其实，这与负担没关系，因为反思本身就是教育生活中的重要部分。没有反思的教育是质量不高的教育，是枯燥的教育。在此特摘选了一段克拉玛依市第二小学教师韩蕾的记录手记：这些看似简单却真正做起来不简单的事情，让我开始慢慢明白这些不是做给谁看的，也不是为了完成一项任务，而是让我开始将这种工作当成了一种习惯，一种不自觉的习惯，慢慢开始学会着反思。

“五个工程”实践的效果

反思自身教育行为——从无为到有为 叶澜教授曾说：“一个教师写一辈子教案不一定成为名师，如果一个教师写三年教学反思就很可能成为名师。”这里的反思，一定是指有思考含量的反思。如果以应付的态度写反思，即使写三十年也不会成为名师。而从实验教师的记录中，我们也能看到教师从应付到绞尽脑计，再到自然而然的一个转变。在此特摘选了一段克拉玛依市第二小学教师万冬玲的记录手记：每天反思几件事，一开始是绞尽脑汁地想，总要想一些有点深意、值得思考的东西出来，觉得很费劲、很辛苦，这种辛苦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地消失了。看到某个孩子的笑容会有想法，看到家长目送孩子进校园会有想法，接到家长的一个电话会有想法，课堂上孩子回答的问题会有想法……不知道是不是惯性，想法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自然！良好的反思状态，唤醒了教师的自我专业成长意识。

研究学生、关注学生——从个体到全体 基于改善师生关系而提出的“五个工程”，将“关爱学生”这种意识形态的要求物化为具体可操作的事情。在记录的过程中，这种看似硬性的要求，却让实验教师发现了自己“不会表扬”“和学生没话说”，发现了自己以前教学工作的简单粗暴。实验前，教师自认为对学生还算了解和关注，而通过必须要做的“五个工程”，大多数教师将以前无意识的作为，变成有意识的行为。在此特摘选了张东桃老师的记录手记：看着记录，我才惊讶地发现：我的记录中全都是“后进生”，谈话的是他们，表扬的是他们，批评的还是他们，好学生中只有几个拔尖的偶有提到，至于那种乖巧听话，学习还可以的鲜有出现，几乎完全被我忽略了。第多惠斯曾说：“教学艺术的本质，不在于传授的本领，而在于激励、唤醒、鼓舞。”做好“五个工程”，就是在追求教学艺术、追寻教育真谛的路上迈进。

构建和谐师生关系——从被动到主动 知名心理学家李子勋曾言：“好的关系胜过好的教育。”教师用真诚的心换来了学生的一片童心，教学的和谐由此开始。克拉玛依市实验小学教师刘梅在记录手记中写道：现在我的课堂不仅仅是我在表扬他们，他们之间也在互相赞赏，孩子们有时也会夸奖夸奖我。这种相互的赞与赏，让孩子们在自信中不断地成长。师生关系的和谐，使实验教师心情愉悦，尊重的需要与成就的动机得到了一定的满足，同时也激发了实验教师积极向上乐观的心理状态。

增进家校的互信——从消极到积极 虽然五个工程还只是在部分教师范围内推行，宣传也只是限于学校内部，没有告知家长。但孩子的变化，家长最能感受到。在多位实验教师的记录中，都有与家长沟通方面的内容。克拉玛依市第十五小学教师李洁在记录手记中写道：偶尔还会接到家长的电话——“老师，昨天我们家孩子高兴地说，昨天你表扬他了！”在与家长的沟通上，教师往往处于相对强势的位置，一般也都是学生出现问题了，教师找家长了解情况，难免将沟通演变为告状。而进行实验的教师，在不自觉地改变着与家长的沟通方式，逐步建立起一种平等的关系。克拉玛依市第六小学教师程淑敏在记录手记中写道：通过和家长的沟通，……这些家长还给我传授了许多教育孩子的一些方法和小窍门，倒是让我受益匪浅。从中能深切地感受到，得到老师关爱与喜欢的学生是那么的幸福和激动，得到老师关爱与喜欢的学生家长也是那么的幸福和激动，而得到家长认可的教师也是同样幸福和激动的。

教学成绩的提升——从应然到由然 “五个工程”的实施，在于让学生因“亲其师”从而达到“信其道”。最直接的体现就是成绩的提高。目前，实验教师已经感受到来自这方面的变化，享受到实施“五个工程”的喜悦。通过对克拉玛依市第八小学教师顾瑞雪所任教班级的成绩进行对比分析：纵向比较，发现她所带的两个班整体成绩较上学期都有所提高，其中一个班综合成绩优秀率较上学期提高了11.97%；横向比较，发现她所带的两个班的平均成绩在年级的排名较之前有较大进步。

教师参与面广，积累大量教师真实教育生活写照 目前，全市有100余名青年数学教师情系“五个工程”记录，已形成800余万字的文字记录，平均每人每学期记录文字量达2万字。同时，已有3所学校为4位教师出版了一年十余万字的“个人记录专著”，以此来见证她们的成长。虽然老师们每天记录的语言并不华丽，但可贵的是朴实无华的语言背后隐藏着行为的跟进与大脑的思考。如果每一位教师都是一粒积极思考的种子，那么播撒给学生的将是积极、乐观、向上的优质教育，我们的教育也会发生令人瞠目结舌的变化。

提升教师师德修养，催生大量感人教育故事 实践“五个工程”，锻造教师品格，筑就教师卓越，让教师平淡的教育生活变得有品位。这里积聚了大量真实的原创教育故事：《记录，改变了我的教育生活》《走平凡之路，做幸福之人》《做一名懂得欣赏的教师》《用爱点燃孩子心中的火焰》《守望每一朵花开》《水滴石穿 共同成长》《爱一朵花，就要陪她一起绽放》《孩子，我们的心更近了》《我付出，我成长，我快乐》《因为你快乐所以我幸福》《小纸条传递爱》《仁爱之怀 成人之美》《不再做吝啬的老师》《在尝试中收获，在坚持中成长》等。因为付出所以爱，老师已然做到读懂爱、付出爱和拥有爱。

改变了教师的行走方式，学校面貌呈现出新景象 “五个工程”从2010年提出，到2012年3月正式启动，在实践的两年中，教师的理念与行为发生了根本改变，从“要我做”转变为“我要做”，从“随意做”转变为“仔细做”，老师们关注到了每一个学生的全面成长。比如，克拉玛依市第六小学校长亲自主抓落实，参与实践的6位老师每学期7万余字的记录反思，感动了学校的其他老师，感染到其他学校的同行们，为学校破格评为市级德育示范校做出突出贡献。再如，刚刚成立的雅典娜小学，数学老师全员参与，刚刚走上教师岗位的新教师们借助“五个工程”迅速成长为学校教学骨干，有些已在全市崭露头脚，受到学生、家长及当地同仁的交口称誉，学校也借此赢得良好的社会口碑。虽然我们情系“五个工程”记录周期暂定为两年，但“五个工程”彰显出的思想内涵研究不会有穷期，行走在“五个工程”的路上……是一项只有起点没有终点的事业。

“五个工程”面临的困境

第一，实验初期学生变化效果不明显，再加上工作量大，导致老师比较泄气，缺乏成就感，致部分教师放弃或应付。第二，记录内容多是孤立事件的堆砌，缺乏对某一事件跟踪式、连续性反思。第三，缺乏有深刻内涵、思考含金量的反思记录。第四，将“五个工程”理念转化为全体教育工作者共同信念还缺乏必要手段。

“仰望理想的天空，走实脚下每一步。”教育研究需要思想，更需要行动。有人曾说：“我们今天不缺乏思想，思想也不缺乏深刻，但我们缺乏的恰恰是把深刻的思想转化到具体行动之中，我们缺乏的恰恰是把平凡琐碎的事情耐心地慢慢做好。”笔者认为，任何值得做的事就值得把它做好。中小学教研不能只在云端跳舞，必须贴在地面行走，关键是要有高尚的坚守与不懈的行动。

参考文献

李镇西.“深刻”不该是教育的唯一心度[N].中国教育报，2012-11-20（5）

（作者單位：新疆克拉玛依市教育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