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革命与苏（俄）远东苏维埃政权的建立

2015-05-30黄秋迪

北方论丛 2015年4期

黄秋迪

[摘要]十月革命后，苏维埃政权开始在全国“凯歌行进”，远东地区也汇入到波澜壮阔的革命洪流中。在苏（俄）中央委员会的领导下，远东各地至1918年5月，经过四个发展阶段，普遍建立苏维埃政权，确立了十月革命在苏（俄）的全面胜利。远东苏维埃政权是在严酷的国内外环境下建立起来的，有效的斗争策略保证了革命逐步推进，但是，苏维埃和地方自治管理局两个政权并存、苏维埃政权建设实行“一刀切”等问题，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远东地区苏维埃政权的稳固。

[关键词]苏（俄）；远东；苏维埃政权

[中图分类号]K561.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3541（2015）04-0108-05

[收稿日期]2015-04-19

[基金项目]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规划项目“十月革命在西伯利亚地区进程和特点研究”（11E032）

十月革命胜利后，全俄工兵苏维埃第二次代表大会宣告：“临时政府已被推翻，全部地方政权一律转归工兵代表苏维埃。”[1]（p.338）苏维埃政权开始在全国“凯歌行进”，远东地区也汇入到十月革命波澜壮阔的洪流中。

一、远东地区对欧俄革命的最初回应

远东地区对欧俄爆发的十月革命反應迟钝。彼得格勒爆发武装起义，以及苏维埃掌握国家政权的消息，在起义当晚本可以电报的形式传送到远东地区，但事实上并非如此。临时政府司法部长向全俄邮电系统发布通令，要求拦截号召推翻临时政府和抵制临时政府命令的电报。因而关于欧俄革命的进展情况仅是零零散散、断断续续传到远东地区。直到11月16日，《红旗报》社论才宣布：“革命胜利了！英勇的彼得格勒无产阶级和士兵胜利了，那些所有要求与资产阶级反动派决裂的人们胜利了”。11月20日，该报刊发了第一篇报道苏维埃政府的文章《新政府万岁！列宁——人民委员会苏维埃主席！》。当天，远东《符拉迪沃斯托克苏维埃通报》刊登了ФИ布加耶夫发回的关于彼得格勒武装起义胜利的电报，他作为该省代表参加了全俄工兵苏维埃第二次代表大会。11月24日，该报又大量转载了终于到达当地的中央报纸和西伯利亚报纸上的文章，首都发生的历史事件才得以清晰呈现。11月26日，ГФ拉耶夫带回了印有《和平法令》《土地法令》等文件的中央报纸。11月27日，当地报纸转载了这些文件。

远东另一大省哈巴罗夫斯克对欧俄革命的态度也不友善，有的社会团体甚至持抵触态度。在当地的苏维埃、城市自治机构中，温和社会主义党派仍占据着主导地位。11月9日，获知彼得格勒的消息后，哈巴罗夫斯克工人士兵代表苏维埃执行委员会以多数票数通过决议，谴责“苏维埃为夺取政权而发动的暴力武装起义”[2]。

在布拉戈维申斯克，收到彼得格勒开始起义的电报后，临时政府委员НГ科热夫尼科夫向民众发布了呼吁书，号召民众“不要听信谣言，而要紧紧地团结在我们自己选举的自治机构周围”。11月9日，由各党派代表、社会机构代表、行政机构代表参加的城市杜马扩大会议上，以及11月11日召开的市工人士兵代表苏维埃会议上，也通过了类似的决议。当报道彼得格勒事件的中央报纸到达后，由布尔什维克领导，当地开始了争取承认苏维埃政府和权力转给苏维埃的斗争，随后的工人士兵集会通过了支持彼得格勒革命的决议。但当地自治委员会、工人代表苏维埃、孟什维克—社会革命党组织的领袖们不支持这一要求，将希望寄托于地方自治会。州地方自治会议拒绝承认苏维埃政府，并声明自己是阿穆尔州最高行政权力机关，剥夺州人民委员行政权力。56个议员代表中23个社会革命党人、9个孟什维克、2个人民社会党人、3个阿穆尔共和党人、1个布尔什维克，其余为无党派人士。

阿穆尔州其他地区的情形也大致相同，结雅和斯沃博德内的市苏维埃、关达基和鲁赫洛沃等镇苏维埃、州农民苏维埃还处于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的控制下。萨哈林州和堪察加州对待彼得格勒事件的态度与阿穆尔州相似。在萨哈林州，临时政府委员ВМ波尔瓦特在获知彼得格勒起义的消息后，立刻召集州苏维埃执委会、市杜马、各政党组织成员和代表，通过了谴责彼得格勒无产阶级的决议。由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领导的萨哈林州工兵代表苏维埃拒绝承认人民委员会。类似的情形还发生在北萨哈林岛。

总之，当时远东地区对十月革命的最初回应整体较冷漠，边区苏维埃委员会未对彼得格勒事件进行讨论就做出决定，认为走出当前局势的唯一出路，是建立对广大民主阶层负责的统一革命政府。因此，建议所有苏维埃保持平静，坚决支持建立统一革命政府，并在自己致彼得格勒苏维埃、苏维埃代表大会和临时政府的电报中表达了这种想法。建立民主联合政府的要求反映了多数远东民众的立场。城市苏维埃、自治机构、各地农民苏维埃、哥萨克高层，以及孟什维克—社会革命党领导者也都不承认苏维埃政府，或者只是承认到全俄立宪会议召开之前。当地报纸《阿穆尔真理报》《召唤报》《遥远的边区》《劳动之音》《人民的事业》等刻意隐瞒苏维埃政府的法令，不予报道。

二、权力收归苏维埃的斗争

远东多数地区对欧俄革命态度由抵触逐渐转向支持。到1917年11月下旬，远东地区绝大部分居民都知晓了首都发生的革命事件，获悉苏维埃政府的组成，以及颁布的第一批法令。远东政治环境逐渐向有利于布尔什维克立场转变，对远东苏维埃夺取当地政权的进程起了决定性影响。远东建立苏维埃政权的斗争由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布）远东局领导，其成员包括一些著名的布尔什维克：АЯ涅伊布特、ВГ安东诺夫、ГФ拉耶夫、КА苏哈诺夫、ПМ尼基福洛夫、ИГ库什纳列夫等等。滨海州在夺取权力的斗争中走在整个远东前列，为边区其他地方树立了榜样。

符拉迪沃斯托克苏维埃发挥了重要作用。11月9日，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布）远东边区委员会全体会议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召开，号召群众支持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和苏俄人民委员会。11月18日，改选符拉迪沃斯托克苏维埃执行委员会，新一届执委会有18名布尔什维克、11个社会革命党（主要是与布尔什维克合作的左派）、8个无党派人士和3名孟什维克，АЯ涅伊布特当选为执委会主席。布尔什维克领导的新执委会成为带有无产阶级专政职能的苏维埃权力机构。11月21日，符拉迪沃斯托克苏维埃召开全体会议，通过建立红色禁卫军（赤卫队）决议，认为这将是一支能够保证城市秩序、消除反革命势力的武装力量。11月24日，苏维埃全体大会确定了以АЯ涅伊布特为首的苏维埃执委会主席团。涅伊布特在大会上做报告，表达对推翻临时政府的彼得格勒无产阶级的支持。12月1日，全体苏维埃代表会议通过支持中央地区工人、士兵、农民苏维埃和实施苏维埃政权所有法令的决议，批准召开第三届边区苏维埃代表大会的决定[3]。至此，符拉迪沃斯托克正式宣布成立苏维埃政权。随后，尼科利斯克—乌苏里斯基在11月24日、苏城在11月29日相继建立苏维埃。

在滨海省各地，哈巴罗夫斯克形势最为复杂。12月5日，哈巴罗夫斯克军械厂工人和职员全体会议决定将权力转交给苏维埃。12月8日，卫戍部队在苏维埃办公大楼外举行武装示威，要求苏维埃接管权力，但多数代表仍旧不承认苏维埃政府。在工人、士兵强烈要求下，12月12日，哈巴罗夫斯克苏维埃代表全体会议选举出第三届远东苏维埃代表大会的参会代表，其中包括6名布尔什维克、1名孟什维克、3名社会革命党和2名无党派人士。随后，根据布尔什维克党组织建议，对哈巴罗夫斯克苏维埃所有代表进行改选，社会革命党人和孟什维克被迫放弃领导权。12月19日，新一届苏维埃宣布毫无保留地承认苏维埃政府，获得82张赞成票、26张反对票、6张弃权票。哈巴罗夫斯克苏维埃成为无产阶级专政机构。12月22日，成立以布尔什维克Л.Е.格拉西莫夫为首的苏维埃临时执行委员会，并宣布建立苏维埃政权[4] （p.43）。

在布拉戈维申斯克，11月20日全市会议上，布尔什维克完成组织建设，并选举成立市布尔什维克委员会，主席是ЯГ沙菲尔。11月23日，在布尔什维克ФН幕黑担任主席的卫戍部队士兵会议上，通过了“将权力交到工人、士兵和农民代表蘇维埃手中”的决议。但是，12月15日，州地方自治管理局宣布自己接管全州事务，由前布拉戈维申斯克“公共安全委员会”主席孟什维克ИН希什洛夫担任领导，要求所有行政机关和组织服从自己，完全漠视苏维埃[5]。布尔什维克指出地方自治机构的反人民性，向群众广泛宣传十月革命，党组织获得巩固，成员也大量增加，到12月上旬已超过150人。12月中旬，布拉戈维申斯克卫戍军士兵代表苏维埃进行改选，主席是布尔什维克ФФ盖杜柯夫，副主席是ОИ索莫夫。新当选代表大多支持将权力转交给苏维埃，但布拉戈维申斯克斗争环境仍然很复杂，反革命力量企图把这一地区变为反苏维埃堡垒。

在萨哈林州的尼古拉耶夫斯克，当地布尔什维克党组织在群众中进行大量动员工作，组织会议、集会和游行，号召必须将权力转移给苏维埃并承认苏维埃政府。12月上旬，当地卫戍士兵发布声明，坚定支持布尔什维克的上述要求。尼古拉耶夫斯克士兵代表苏维埃更换了自己在州苏维埃中的代表，要求重新选举州苏维埃执行委员会成员。12月26日，在州工人、士兵、农民代表苏维埃全体会议上，原执行委员会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权力。苏维埃政权支持者进入新执委会，主席是布尔什维克ЕИ特鲁宁，秘书是布尔什维克ГИ 普里克沙伊季斯。苏维埃宣布自己是中央苏维埃政权在当地的分支机构，但是仍面临着来自城市杜马、自治管理局和州委员波尔瓦托夫的阻挠。

在堪察加的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当地官员领导的州委员会拒绝承认苏维埃政府。11月上旬，随着布尔什维克АС 托波尔科夫和ИЕ拉林归来，局势开始变得对苏维埃有利，在工人、士兵、知识分子代表中形成了一股支持苏维埃的积极力量。12月20—21日，进行了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市第一届工兵代表苏维埃的选举。12月23日，召开了第一届苏维埃会议，ИЕ拉林被选举为执委会主席，АС托波尔科夫为副主席。城市苏维埃也号召劳动者团结在自己周围，宣传巩固工农联盟，实现在城市和全州范围内权力向苏维埃的转移。在这种革命形势下，州自治委员会的领导不得不承认苏维埃，但并不承认它是权力机构，而是“社会民主组织”。

三、《远东权力归苏维埃宣言》出台

在远东两个最大的苏维埃——符拉迪沃斯托克苏维埃和哈巴罗夫斯克苏维埃掌握政权的情况下，12月25日，第三届远东边区工人和士兵代表苏维埃大会在哈巴罗夫斯克召开，阿穆尔州和滨海州农民苏维埃未出席。АМ克拉斯诺谢科夫被选举为大会主席。与会代表共计84人，代表远东15个城市和工人新村的苏维埃。在政党属性上，有46名布尔什维克、27名社会革命党（多是左翼）、9个孟什维克和2个无党派人士，这种代表构成与第二届远东边区苏维埃大会的代表构成有极大的差别，上届代表中占据主导地位的是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

此次大会最重要和统括全局的议题是政权问题。代表们进行了激烈的斗争，孟什维克代表Н瓦库林认为：“俄国被一些邪恶的事件带进了死胡同”，并希望大会“给新的边区委员会指出一条正确的前进道路”。克拉斯诺谢科夫反对这种言论，并做出回应：“我要说，当前是最为幸运的，或者说期盼已久的时刻，革命无产阶级的真实意志得以完全显现……我坚信，现在胜利已经站到了我们这一边。”[6]（p115）

12月27日，大会以高票（69票赞成，4票反对，6票弃权）通过《远东权力归苏维埃宣言》，承认人民委员会为“唯一的中央政权”，而地方苏维埃是中央苏维埃政权在远东地区的唯一合法代表。大会决定委托边区苏维埃委员会负责“毫不偏离地执行以人民委员会为首的工农政府的法令、决议，以自己手中掌握的一切资源和措施与反革命、粮荒、铁路中断、邮电破坏、金融崩溃作斗争，并依靠广大劳动人民建立稳固的政权”[7]（p29）。在接下来日程中，大会还讨论了军队民主化问题、边区经济发展问题、粮食供应问题、国民教育问题等。

1918年1月2日，是大会日程最后一天。代表们讨论了左翼社会革命党和布尔什维克党团起草的决议，指出此次大会是12月27日苏维埃权力宣言的平台，但同时认为，为了对俄国革命任务进行继续深化和拓展、与资产阶级反革命作斗争，必须要求地方自治管理局和工人、士兵、农民代表苏维埃联合齐心工作。边区苏维埃委员会的官方名称变为远东边区工人、士兵和农民代表苏维埃与自治管理局委员会，23个席位是按照下列形式分配的：工人、士兵和农民代表苏维埃各6席，地方自治管理局5席。这种分配虽然保证了边区委员会在各种表决时苏维埃获取多数票，但也预示着苏维埃与地方自治管理局间将出现新的对抗。最后，大会选举产生了边区委员会新的成员，其中8个布尔什维克，4个左翼社会革命党。АМ克拉斯诺谢科夫任主席。

第三届远东边区工人和士兵代表苏维埃大会成为远东政治生活的重要里程碑，它宣布苏维埃是中央苏维埃政权在地方唯一合法的权力机构，所有远东苏维埃接管行政权力，并应该保证苏维埃政权政策的实施，保证执行苏维埃政府的所有指示、法令、法律和政策安排。远东开始了建设苏维埃政权和推行革命变革的新阶段。

四、远东苏维埃化的完成

第三届边区苏维埃代表大会过后，边区苏维埃与自治管理局委员会（下面简称为“边区委员会”）成为最重要的组织中心。1918年初，委员会对其组织架构进行构建，分配了各成员职务：主席АМ克拉斯诺谢科夫、副主席ГИ卡尔马诺维奇、秘书МИ古别里曼、军事委员ЭК基斯捷尔（布尔什维克）；劳动和运输委员АЭ卡尔宁（布尔什维克）；财政委员ГИ卡尔马诺维奇、食品和农业委员ВЕ杜姆金、教育委员СП谢别特诺夫。边区委员会机关报是《远东消息报》，总编辑Н涅利乌斯（布尔什维克）[8] （p163）。

边区委员会开展了一系列创造性工作，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保证边区苏维埃化完成。该计划首要任务是消灭布拉戈维申斯克农村和城市自治局临时委员会。为了巩固自己地位，临时委员会于1918年1月23—25日在布拉戈维申斯克召开边区自治组织代表大会，参加人员有8个阿穆尔州代表，9个滨海州代表，阿穆尔哥萨克和乌苏里哥萨克各1个代表。边区委员会派АМ克拉斯诺谢科夫参加大会。经过3天激烈讨论，根据克拉斯诺谢科夫建议，大会决定：“1 12月24日布拉戈维申斯克边区农村和城市自治局临时委员会予以解散，并将自己的权力归还大会。2 远东边区工人、士兵和农民代表苏维埃委员会是管理整个边区事务和与中央政权联系的唯一的政权机构。”[9]根据这份决议，临时委员会将其所有文件转交给边区苏维埃委员会。

在滨海州，1917年末1918年初，除符拉迪沃斯托克、哈巴罗夫斯克外，尼科利斯克-乌苏里斯基、苏城、伊曼等较大城市也基本建立苏维埃政权，并取得对当地自治机构的优势地位。滨海州完全苏维埃化也面临着严重问题：第一，苏维埃必须要增强自身力量，具备掌握城市所有事务管理权的能力；第二，符拉迪沃斯托克苏维埃必须要控制州自治管理局机构；第三，滨海州还存在一个具有反苏维埃倾向的机构——乌苏里哥萨克军队管理局，不承认权力归苏维埃。在明确下一步工作目的和任务后，符拉迪沃斯托克苏维埃政权开始同各派力量进行坚持不懈斗争，到1918年3月至4月中旬，滨海州苏维埃化进程大体完成，但反对派力量依然十分强大，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和滨海州部分地區，实际上呈现出双头政权即苏维埃和自治管理局并存局面。

在阿穆尔州，1918年1月17—18日，布拉戈维申斯克举行苏维埃全体代表大会，布尔什维克、市布尔什维克委员会主席ЯГ沙菲尔当选为第三届全俄苏维埃代表大会参会代表。1月26日，在АМ克拉斯诺谢科夫出席的苏维埃例行代表会议通过布尔什维克党团提议：承认列宁领导的人民委员会为全国范围内唯一合法的权力机构，在远东边区苏维埃委员会是唯一合法权力机构，在各地方则是工人、士兵和农民代表苏维埃[10]。苏维埃执委会主席团成员有ФА穆辛（主席）、СЯ沙特科夫斯基（副主席）、ФН修特金和НИ库兹涅佐夫（秘书），四人均是布尔什维克。然而，布拉戈维申斯克苏维埃的活动还有很大局限，市杜马和市管理局并不承认苏维埃权力，很多城市事务还处在它们管理之下。这里实际上也出现了两个政权并立局面。

1918年2月16—26日，第二届全西伯利亚工、兵、农及哥萨克苏维埃代表大会在伊尔库次克召开，远东各地代表也参加大会。这次会议布尔什维克占据多数，标志着苏维埃开始布尔什维克化。据统计，远东苏维埃政权管辖的地区人数为：边区委员会50万人，布拉戈维申斯克17万人，滨海省农民30万人[11]（p221）。

1918年2月25日到3月4日，第四届阿穆尔州农民代表大会在布拉戈维申斯克召开。大会坚定而明确地宣布阿穆尔州权力归苏维埃，决定全面建设苏维埃以代替自治组织，并初步拟定了阿穆尔州社会主义改造全面规划。大会选举成立州执行委员会，授权其管理全州事务。由ФН穆辛担任执行委员会主席[12]。在萨哈林州，1918年1月25日，萨哈林州苏维埃执行委员会进行了改选，新当选成员多是布尔什维克及其支持者。苏维埃决定将萨哈林州的权力夺取到自己手中，但考虑到当地政治局势，建议州执行委员会吸纳市杜马和州自治会议各5名代表，建立联合机构。到1918年5月末，各地几乎都成立了农村的、乡的和县的苏维埃。

在堪察加州，根据第三届边区苏维埃代表大会关于在远东建立苏维埃政权的决议，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市苏维埃决定1918年1月14日举行全体代表会议，提出在城市成立苏维埃政权。但是，出现两个政权——州苏维埃和州委员会并立局面。1918年3月6日，州苏维埃要求州委员会更名为苏维埃，并实施“中央、边区和州权力机关的法令和决议”。1918年4月7-8日，州苏维埃部分成员进行了改选，ИЕ拉林被选举为州苏维埃主席，彼得巴甫洛夫斯克苏维埃活动进入正常轨道。随着开航期到来，在科曼多尔郡岛的阿留申人也建立了苏维埃，这是北方少数民族苏维埃建设的初次尝试。远东小民族还参加了5月在哈巴罗夫斯克召开的阿穆尔渔民代表大会[13] （p447）。据1918年5月18日堪察加州苏维埃答复苏俄内务人民委员会文件，在东北地区共建立18个少数民族苏维埃。

1918年4月8—14日，在哈巴罗夫斯克举行第四届远东边区苏维埃代表大会，107个具有表决权代表和62个具有建议权的代表参加大会，代表远东地区的各个州，其中多数代表是工人、农民和哥萨克。边区苏维埃委员会主席АМ克拉斯诺谢科夫指出：“在我们边区未来历史中，这个阶段将以劳动人民夺取远东的伟大成就而载于史册。”[14] （p2）在过去几个月，苏维埃政权与自治组织的合作策略，拉近了苏维埃与农民大众距离，促进了苏维埃政权在农村建立。但是考虑到无法与自治局和城市自治管理局继续合作，大会决定撤销这些自治组织。同时，大会通过《关于远东边区组建农民、工人和哥萨克代表苏维埃的决议》，确定了苏维埃的体制设置、苏维埃的活动范围以及依靠苏维埃政府的法令开展工作等原则。第四届边区苏维埃代表大会选举了以АМ克拉斯诺谢克夫为首的边区苏维埃委员会的新成员。5月8日，边区苏维埃委员会改组为远东人民委员会。大会结束后，逐步撤销自治局和城市自治管理局的工作。到1918年5月，在远东建立苏维埃政权的活动实际上已经完成。

五、结语

纵观这段历史，可以看出远东苏维埃政权的建立绝不是个一帆风顺的过程。十月革命后，远东政治形势十分复杂。一方面，协约国开始策划武装干涉苏（俄），酝酿反苏维埃的阴谋。1917年11月，巴黎的盟国最高委员会会议制订了反对苏（俄）的军事干涉计划。11—12月间，协约国划分了各国在苏俄的“行动地区”，其中美、日在西伯利亚和远东，帝国主义武装干涉即将拉开帷幕。另一方面，远东也是国内反革命势力最为猖獗的地区，以谢苗诺夫、加莫夫、卡尔梅科夫为首领的三路白匪军在外贝加尔、阿穆尔、滨海等地向革命发起疯狂反扑。此外，远东各派政治力量混杂，党派林立，也为苏维埃政权的建立设置了障碍。孟什维克、社会革命党右翼分子的力量很强大。十月革命前夕，远东的孟什维克就曾反对尝试暴力变革，阻挠工人阶级夺取政权；而社会革命党一贯主张革命的任务不是夺取政权，而是崇尚立宪会议，企图通过民主途径逐渐将资产阶级排挤出政权。十月革命后，远东的社会革命党右翼分子一面佯装支持苏维埃，一面又伙同孟什维克，与白卫军相勾结，妄图破坏革命。

在严酷的内外部环境下，远东布尔什维克审时度势，制定有效的斗争策略，对这些机会主义派别采取了早期和解、后期斗争的方式，逐渐取得了苏维埃政权的领导权，保证各地苏维埃政权的建立。同时，远东苏维埃政权和地方自治机构进行了有效的合作与斗争。十月革命初期，整个苏（俄）范围内保留了农村和城市的自治管理组织。为了领导它们的活动，根据1917年12月29日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的决议，成立了地方自治管理委员会。1918年1月6日，内务人民委员会发布《地方自治组织条例》，提出“使地方苏维埃成为实际的地方政权机构”的任务，要“消灭地方自治组织应逐步进行，由苏维埃逐渐接管其工作”，并且建议苏维埃在“运用农村和城市自治组织的组织机构时要做一些相应的改变” [15]（p163）。远东边区委员会在第三屆边区苏维埃代表大会后，不仅是苏维埃的机构，也成为自治管理局的机构。这个方针是符合当时革命形势需要的。

另一方面，由于苏维埃和自治局双方不愿在均等基础上建立联合政权，所以无法保证联盟的长久。因而远东各地基本都出现了两个政权并存局面，埋下了争夺权力归属的隐患。此外，远东苏维埃建设实行“一刀切”的方式，不仅没有促进苏维埃政权组织角色的巩固，反而破坏了其社会基础，导致农民阶层在苏维埃和地方自治会之间摇摆不定。第四次边区苏维埃代表大会对自治局和城市自治管理局的解散则进一步刺激了苏维埃政权反对者数量增长，加速了白卫势力猖獗的反革命活动。因此，十月革命时期苏俄远东地方革命政权基础脆弱，革命形势面临帝国主义武装干涉时，比欧俄地区更为严峻复杂，政权出现暂时被白匪势力颠覆现象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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