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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爱’为精魂”的情怀

2015-05-30童莉芬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5年4期
关键词:叶圣陶平民关怀

童莉芬

摘 要:蕴有的“以‘爱为精魂”的平民关怀情感主要有三个向度:平民的基本生活同感、弱势群体的生存关怀和平民生存的文化剖析。这种情怀虽体现了一个现代作家的创作良知,但也因“贵族精神”的阙失而成为其平民生存叙事的最大缺憾。

关键词:叶圣陶 平民生存 叙事 情怀评价叶圣陶20世纪20年代小说创作的叙事情感态势,一般服膺了茅盾从社会理性的角度而认为的“冷静”和“客观”。其实,他的小说遵从了他的平民人道主义精神,始终契应了五四新文化运动所倡导的“平民主义”的精神实质,恰如沈从文所评价:“他的作品缺少一种炫目的光芒,却在每一篇作品上,赋予一种温暖的爱。”

一、基本生存向度:平民生活的深切同感

周作人在《贵族的与平民的》中曾说:“平民的精神可以说是淑本好耳(叔本华)所说的求生意志,贵族的精神便是尼采所说的求胜意志了。前者是要求有限的平凡的存在,后者是要求无限的超越的发展;前者完全是入世的,后者却几乎有点出世的了。”[6]不管是“求生意志”还是“入世”,说的是平民有一个基本的人生追求,即日常生命延续与基本生存问题。平民阶层的人生追求,并非一种丰功伟绩,或说对整个社会有多大的促动作用与超越的价值,而是实实在在地追求自我简单的生存需求,并为之而努力地在变幻无定的社会中获得自我人生的平静与安稳。

首先,日常生活的基本生存所需。 对生存的挣扎,是一个基本的生活问题。这点,叶圣陶是看得很清楚的。由此首先在小知识分子的身上得以体现。如《前途》的惠之,在面临薪酬无法发放而不得不委曲求全求人帮忙谋职。小说虽不无对惠之讽刺之意,但对其捉襟见肘的生活也投上了自己理解与宽容的一面,毕竟“饭总得要吃,房子总得要住”。《抗争》的郭先生之所以站起来联合其他教员抗争教育局,其原因也不逃遁于此。叶圣陶对他们悲辛辗转的生存给予了同样深沉的同情与关怀。如《苦菜》的福堂“终年种田”,只有一个“还租”的念头刻刻迫着他,以致产生“凡从事X的厌恶X,便是怠业”的人生想法。

此外,叶圣陶对平民阶层在日常生活中内心的精神状态也赋予了自己的理解与宽怀之情。《病夫》中的薛振之被生活重担的压迫而剥夺了既是身体上的健康,也是心理上的健康,如此,造成了他内心世界的格外寂寞与敏感。对《一包东西》中的“他”胆小惊恐的心理,也许可成为很多研究者认为叶圣陶所批判小知识分子人性弱点的口实,但作者正是在淋漓尽致地描绘“他”一路拖带朋友的一包讣告的心理变化过程中,揭示“他”这种与生俱来的内心生存状况。《外国旗》一面批判了寿泉夫妇的无知,但对他们的这种心境还是持理解的态度。

二、弱势群体向度:女性儿童的同情情怀

叶圣陶笔下所关怀的女性主要有三类:一是处于社会底层与家庭边缘化的命运可怜的女性,如《一生》中的伊、《阿凤》中的阿凤等;二是专成为生育工具的妇女或为维存“子嗣”延续而终生殚精竭虑的妇女形象,如《遗腹子》中的文卿夫人和小妾、《苦辛》中的田表嫂等;三是具有新式思想或接受过新式知识教育的知识女性,如《秋》中的“她”、《微波》中的忆云等等。

叶圣陶对女性的关怀,首先是把关怀的热度置入她们人格精神复苏中。发表在《新潮》第一卷第二期的《女子人格问题》就是这方面的体现。叶圣陶认为女子人生不幸之因是社会制度和封建制度严重摧残的结果。而要解脱女性不幸的现实,首先必须让她们在自己的尊严、人格上得到清醒的认识。在何谓“人格”问题的回答中,叶圣陶认为“人格是在大群里头应具有的一种精神”,因此,他认为妇女与男子一样都有健全平等的人格,由此批评嘲讽男子在封建传统的宗法思想的“势力主义”的支配下,瞧不起女子,视女子为传宗接代的生育工具,或对女子任意地抛弃和使用等。

对女性的关怀,叶圣陶更多地倾注于那些职业女性。叶圣陶以其敏锐的观察,认为要真正地、彻底地解决女子人格问题,就“要把社会上经济制度,从根本上改革一番”。在如《秋》中的“她”、《被忘却的》中的田女士与童女士、《母》中的梅等中看到了叶圣陶对这问题的进一步深入探寻。可以说,这些女性都业已卸下了经济所赋予在她们身上的累赘。因此,她们走出家庭后已非面临如娜拉样因缺乏经济独立“不是堕落,就是回来”的结局,而是面临了个体与家庭情感关系累赘的问题。她们还是无法摆脱女人“母性”的天性,“母性具有广大无边的力”使得“他的本性,是‘授予,是‘牺牲,是‘抚益,是‘温柔……利他主义的根即伏在母性内”。

叶圣陶对儿童的关注,主要体现在对他们教育方式上。叶圣陶在《阿菊》中已提出了要以温爱的教育方式对待儿童。但这只是一个较为理想化的念头,因为对儿童的教育,并非都是温柔有加,对于失却自我主权的儿童来说,外界的教育都是强制性的。所以很多时候,在他们的心灵上留下了伤痕。比如,沈义(《义儿》)是一个好动的孩子,为了让他好好学习,由学校到家长,都是持以压制的方法。三叔和级任先生别出心裁地将他隔离管制,他却反而“更高兴了一点”,对画画的兴致更浓厚了。叶圣陶在此是批判了这种对儿童教育的落后,也说明儿童的天性是值得尊重的,“应当顺他们自然的要求”,而不是以强制性的态度进行压制。在《一课》中,对这点的强调更是显然。

三、余论:平民生存叙事的缺憾

叶圣陶的文学创作是在五四运动思潮的语境影响下进行的,加之自己平民知识分子的人生体验与中正谦和的文化心理修养,其对平民日常生活的书写是不可避免的。同时,这也致使叶圣陶在文学创作上,更多地局限在中国传统文学的现实主义的樊笼之中。尽管叶圣陶本着人道主义的情怀对底层人物伸出怜悯与关爱之手,但始终缺乏对他们生存意义的终极性关怀,始终未能触摸到他们人心之深处,始终没有完全达到对他们人性的一种悲悯之境。这造成他20世纪20年代的小说创作未能达到鲁迅小说“忧愤深广”程度关怀深处的精神灵魂的揭示,亦未齐及他所私淑的契诃夫、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同情“小人物”命运之余,对“小人物”心理根底的那种奴性劣根性的挤兑与批判的高度与水准。同样,即使对平民对生存现实情景的种种讽刺,也未深入他们心灵的精神内核,达到针砭时弊的效果。由此造成他这一时期的小说创作缺乏“力的文学”的特征。所以整体而言,叶圣陶在文学创作中也就未完成对因浸染中国传统文化潜移默化的影响而积淀在灵魂深处的那种劣根性的审视、批判与挤兑。这或许铸成了叶圣陶20世纪20年代小说创作中平民生存叙事的最大缺憾。

参考文献

[1] 茅盾.祝圣陶五十寿[N].华西晚报,1943-12-5.

[2] 周龙祥,金梅.过去随谈[A]//叶圣陶写作生涯[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4:48.

[3] 商金林.叶圣陶传论[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5:338-339.

[4] 叶圣陶.文艺谈·二十二[A]//叶圣陶论创作[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2:43.

[5] 沈从文.论中国创作小说[A]//刘增人,冯廉.叶圣陶研究资料[C].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88:400.

[6] 周作人.自己的园地[M].长沙:岳麓书社,1987:15.

[7] 鲁迅.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A]//鲁迅全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130.

[8] 叶圣陶.叶圣陶集(2)[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4: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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