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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诗入画的离情别绪

2015-05-30

颂雅风·艺术月刊 2015年6期
关键词:浔阳诗赋洛神赋

任何一次离别都有可能成为今生的永别,所谓“世路交游悲落叶,人生离合类浮萍。”古人的离别虽苦,也美,幻化出了许多诗意。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诗经》)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唐·王维)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宋·柳永)

年少读诗,不解情味,常觉古人矫情。这大抵也是因为今天交通和通讯的发达消解了“天各一方”的地理区隔,同时也冲淡了人们离别相思之苦。试想那个没有火车、飞机的年代,旅途通常意味着用脚力走完山山水水的一程又一程,条件稍好一点的旅人也不过是乘牛骑马地走走停停,一天就是几十里的行程。古代的“千里之外”是何其遥远的概念。令古人心生伤感的不仅仅是离别的时间之久,还因为期间包含着种种难以预测的凶险:任何一次离别都有可能成为今生的永别,所谓“世路交游悲落叶,人生离合类浮萍。”古人的离别虽苦,也美,幻化出了许多诗意。

基于强大的中国文学传统,“送别诗”起源颇早,但画史上,《清河书画舫》记载的最早的“送别图”——北宋李公麟的《阳关图》业已不存。阳关位于河西走廊的敦煌市西南70公里南湖乡“古董滩”上,因坐落在玉门关之南而取名阳关。《阳关图》是否有对阳关自然风貌的描绘,我们今天已无从知晓,也只能凭借王维《送元二使安西》描写的意境去推想了。然而,送别题材由诗入画却是事实。如陆治1554年所作的《浔阳秋色》以及仇英的《浔阳送别图》无不是根据白居易的《琵琶行》而来的。

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宋人临顾恺之的《洛神赋图》也是根据曹植的《洛神赋》,采用连续图画形式画成的长卷。画卷通过反复出现曹植和甄妃(洛神)的形象,描绘他们之间的情感动态,形象地表达了曹植对洛神的爱慕和因“人神之道殊”不能如愿的惆怅之情。据《文昭甄皇后传载》:甄氏乃中山无极人,上蔡令甄逸之女。建安年间,她嫁给袁绍的儿子袁熙。东汉献帝七年,官渡之战,袁绍兵败病死。曹操乘机出兵,甄氏成了曹军的俘虏,继而曹操就把她嫁给曹丕为妻。曹丕的弟弟曹植与甄氏感情要好,在甄氏离世后,曹植写就了感人的《洛神赋》。后人多揣测洛神即为甄妃。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一提到《洛神赋》,这段对女神不吝修辞的描绘最为人称道,但实际上,诗赋最感人肺腑的还是最后对离别之思的大段描述:“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騑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

显然,顾恺之也深谙诗赋中离别的无奈,后段运用大量笔墨描绘洛神驾六龙云车离去,曹植伫立洛水岸边痴痴目送。这也正是诗赋中所述:“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

在画面的最后,描绘了曹植驾轻舟追而不得的情景:“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返,思绵绵督。”进一步升华了离别之怅然落寞。画作步步紧扣诗赋而来,每个段落也都像是诗赋的插图。而在追求“以形写神”的顾恺之那里,显然也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对人物神态的描绘上,致使“人大于山,水不容泛”成为了后世美术史家扼腕的对象。但毕竟在《洛神赋图》里,我们看到了“送别图”在魏晋时期所找到的一种可行的表达模式:山水与人物组合的叙事。在接下来的近千年的绘画史中,都能找到它的影子。而这一点,恐怕顾恺之自己也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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