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的艺术精神
2015-05-30夏君宜
摘要:范玮在《太平》怀着一颗真实的心在平凡中反抗平庸,完成对现代派象征手法的解构,反对文以载道。“梦”在范玮的小说中是一个精灵,在梦境与现实的结合中,范玮为读者还原了一个真实的世界。此外,范玮还铸就了属于自己的“叙事魔方”。
关键词:人性;反叛;寻找;梦;开放
一、反叛与真实
(一)解构现代派象征主义手法
象征主义文学的特点是:朦胧美和神秘色彩。多象征、暗示、隐喻,诗意飘忽,半明半暗,留下更多品味余地。范玮大胆放弃传统意义上的西方现代派象征主义手法,走出了一条新路子---营造特殊的感觉与氛围。作者到达太平镇后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太平的空气里散发着绵绵的酒香,街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都走得慢吞吞的……”太平镇慵懒而又偏安一隅的氛围就此洋溢出来。
(二)反对文以载道
《太平》中有两条线索:一个是“我”和自己的女上司小白的故事,一个是“我”所讲述的有关太平这个地方的故事。这两条线索平行推进,互相缠绕,彼此影响。在两条线索中,作者又穿插了发生在“欢城”和“太平”两个文学属地上的零碎回忆。这里没有雄功伟业,没有天下大事,有的只是柴米油盐,生老病死,爱恨情仇,在细小微弱的生活褶皱间看见人的奇观。范玮的《太平》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完成了对故事与事件的疏离。《太平》在对每一个普通人的平凡生活的讲述中,触及了人性的普遍性,从而为读者展示出普通现实下不一样的现实。
(三)人道主义
人道主义反对任何形式对人的思想进行独裁专制,这些形式包括教会的、政治的、意识形态的、社会体制的各种有可能对人的思想进行钳制的压迫形式。作者多次在小说中渗透了对自由的人性的追求。在“我”的公司中,所有的员工“都静悄悄的,保持着一个大公司应有的秩序”,周成舟“谈话是机械的,每一句话都有一个必然的答案,像一根链条,上一节接着下一节”,文学课上讲述如何写小说“开始的时刻如果一把枪出现,那么在后来某一个时刻,肯定会有人扣动他的扳机”,等等。作者通过凝练的语言表达出深刻的人道主义思想,对单位机制给人带去的压抑、封建父权制度、干枯的小说创作模式等问题一一进行了悄无声息而又一针见血的讨伐。
二、梦幻与孤独
弗洛伊德认为,梦的本质是潜意识愿望的曲折表达,是被压抑的潜意识欲望伪装的、象征性的满足。范玮后期的小说充满了马尔克斯式的神秘色彩,读者读完之后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醒时分,开始分不清是梦还是这个真实的世界。作者站在一定的高度,以一个清醒者的身份,俯视所有人的悲欢离合。作者通过这样一个特别的艺术手法,让梦融进现实生活,从而还原了一个真实的世界,揭示出众生百态。
范玮的小说一直贯穿着一种“寻找”模式,他的小说总在马不停蹄地寻找中,寻找少年成长的迷途(《刺青》);寻找死去记忆的复活(《乡村催眠师》);寻找一生等待的缘由(《桃镇之行》);寻找人的失踪之谜;等等,种种寻找又不断地遭遇梦境和幻想。《太平》中,梦、幻觉与现实的融合还原了一个真实的世界,体现了现代人的生存困境和感觉体验。
三、开放与质朴
(一)开放性
1.元小说的味道
戴维·洛奇认为后现代主义小说采用事实和虚构相结合,将小说作者本人和有关小说创作问题引入到作品中,在运用传统的过程中揭穿传统手法,力图在这个沟壑之间造成“短路”。这里的“短路”即我们所说的元小说。
《太平》中,“我想主动一点儿,把上个月失踪几天的事情写出来,会很长,简直有点儿像小说”,作者在这表明自己即将开始叙述一段故事了,提醒读者们要做好阅读的准备。“库尔特·冯内古特说,小说的开头要尽可能接近结尾。”“我:小说就要结束了,差一个结尾。小白:库尔特·冯内古特教你如何结尾了吗?我:我提他,只是为了增加写的勇气。”作者公开表达自己的构思,并且指出自己提及冯内古特的意图,是为了增加作品的不确定性,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小说中的故事。
2.复调形式展现多重视角
巴赫金在《多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中提出,复调小说的基本特征是:“有着众多独立而不相融合的声音和意识,由具有充分价值的不同声音组成真正的复调……”由此复调理论的核心特征也就是不同声音和意识间的对话。在《太平》中,范玮安排了几个不同的叙述者,意义在于:它消解或颠覆了肉眼之真——眼见为实吗?耳听为虚吗?如何让“讲述”饱满,如何润湿并构建人物之间的关系?等等。
3.魔幻色彩
在《太平》中,每个人物形象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谜”,甚至终生都活在一个“谜”中。“我”在酒吧相对小白说的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小白的真爱是谁?……许许多多的谜如同一桩桩无处调查的悬疑案,从而充分尊重了读者的智慧与想象力。范玮在《太平》创作谈中说到:“我信服米兰·昆德拉的主张,毁掉确定性,小说的精神是复杂的精神。在《太平》中,看起来是抽丝剥茧地寻求真相,其实我干得是另一件活儿,一再地靠近模糊、复杂的生活本相。”
(二)质朴性
1.波澜不惊的基调
范玮最鲜明的叙述风格大概就是:叙述基调是平静、从容、舒缓的,没有众声喧哗的闹腾,而是轻声慢语。读他的小说,不时就会有纸面上刮起阵阵阴柔之风的感觉。笔下的事物无论多曲折,都平静到不动声色,似乎这一切都是极其平常、极其自然的事情。这让他的小说感受性加强,场景的氛围和意味成了统领者,所依傍的故事变得无关紧要,让小说成为慢下来的写作,让阅读过程变成了一场心灵之旅。
2.“藏”的艺术
范玮在《混乱的点滴》一文中写道:“小说是“避免”的艺术,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迎面而上,避免硬碰硬,就算是你力可拔山兮也不行。”
范玮站在故事的背后,将自己的思想情感和价值判断“藏”起来,他除了知道写什么,还知道不写什么。还有一些要紧的,他偏偏不说。比如对待“妓女型”人物马莲花,“我”的态度是怎样的?读者无处可知。那些省略出来的空间,让范玮的小说有了当下中国小说异常难得的特质—空旷感。小说是模糊的、不明确的、指向不明的,在这个层面,《太平》的多向度打开了。
【参考文献】
[1][英]戴维·洛奇.小说的艺术[M].王峻岩译.北京:作家出版社,1998
[2][奥地利]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弗洛伊德与梦的解析[M]孙名之译.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13.
[3][捷克]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M].董强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
作者简介:夏君宜(1991.6-),女,聊城大学文学院2014级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