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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影疑喻母在晋东南晋语中的读音类型及演变*

2015-05-15

语言科学 2015年3期
关键词:武乡合流音韵

王 利

长治学院中文系 山西 长治 046011

开口影疑喻母在晋东南晋语中的读音类型及演变*

王 利

长治学院中文系 山西 长治 046011

在田野调查的基础上,文章对晋东南晋语的开口影疑喻母的读音进行了翔实的描写和深入的讨论。开口影疑喻母在晋东南晋语中共有六种读音类型。文章对这六种类型的演变过程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并在此基础上讨论了这六种类型之间的演变关系。

影母 疑母 喻母 晋东南晋语 读音类型 演变

1 引言

晋东南晋语指晋语上党片,辖长治、长治县、屯留、长子、黎城、潞城、平顺、壶关、沁县、武乡、沁源、襄垣、晋城、高平、陵川、阳城、沁水城关以东共17个县市。我们酌选了上述17个县市的50个方言点进行调查,调查点一般为各市县乡镇政府所在地。行文时,如果是各县市政府所在地方言则直接写其县市名称,如:黎城,指黎城县城的城关话,如果是各乡镇政府所在地方言则直接写乡镇的名称,并在右下角标注其所属县市。如:韩北武乡,指武乡县韩北乡。

在晋东南晋语中,开口影母与开口疑母、开口喻母的语音表现多相同,我们将其放在一起讨论。据我们所看到的材料,目前关于讨论开口影、疑、喻母在晋东南晋语中的读音情况的研究成果还较少,如侯精一和温端政(1993)、陈庆延(1994)、沈明(2006)等,这些成果对于揭示晋东南晋语的开口影疑喻母的读音特点无疑具有重要的价值,但与丰富的方言事实相比,还不很全面。据我们的调查,与山西晋语其他片相比,开口影疑喻母在晋东南晋语中的读音情况较丰富、复杂。本文在描写其读音类型的基础上,讨论各类型的演变过程和层次,为进一步全面认识晋语中开口影、疑、喻母的演变提供参考。

2 开口影疑喻母在晋东南晋语中的读音类型及分布

在晋东南晋语中,开口影疑喻母的读音在各方言中不尽一致,大致有六种类型:

1 )长治型:影疑母在今开口洪音韵母前读开口呼零声母,影疑喻母在今开口细音韵母前读齐齿呼零声母。分布在西营襄垣、东阳关黎城、豆峪平顺、上港平顺、辛安泉潞城、店上潞城、长治、长治县、宋村长子、南常长子、石哲长子、琚村长子、荫城长治县、百尺壶关、龙溪平顺、树掌壶关、八义长治县、陈区高平、古寨高平、河西高平、礼义陵川、西河底陵川、水东泽州、巴公泽州、北留阳城、町店阳城。

2 )长子型:影疑母在今开口洪音韵母前读[ŋ]声母,影疑喻母在今开口细音韵母前读[Ø]。分布在长子、襄垣、黄崖洞黎城。据我们看到的材料,类似的现象在山西晋语大包片的阳高、左云、天镇以及五台片的忻州、定襄、原平、五台、代县、神池、宁武、五寨、岢岚、偏关、保德、河曲、繁峙方言中也存在。

3 )屯留型:影疑母在今开口洪音韵母前读[ɣ]声母,影疑喻母在今开口细音韵母前读[Ø]。分布在屯留、上村屯留、潞城、黎城、平顺、壶关、陵川、高平、晋城、阳城、端氏沁水。

4 )沁县型:影疑喻母在今开口细音韵母前读齐齿呼零声母,在来源于蟹止摄开口三四等的[ɿ]韵母前读[z]声母,影疑母在其余开口洪音韵母前读[ŋ]声母。分布在涌泉武乡、沁县和新店沁县。

5 )景凤型:分布在景凤沁源和上马襄垣。影疑喻母在今开口细音韵母前读齐齿呼零声母,在今开口洪音韵母前一部分读开口呼零声母,一部分读[z]声母,具体情况如下:在景凤沁源方言中,影疑喻母在来源于蟹止摄开口三四等的[ɿ]韵母前今读[z]声母,影疑母在其余洪音韵母前今读开口呼零声母。在上马襄垣方言中,影疑喻母在来源于咸山摄开口三四等非入声的[ei]韵母前今读[z]声母,影疑母在其余洪音韵母前今读开口呼零声母。

6 )武乡型:各方言中开口影疑喻母的今读比较复杂,但都有[ŋ]和声母,开口影疑喻母的读音情况见表1(表中的咸山摄专指咸山摄非入声)。分布在武乡、王和沁源、韩北武乡、南涅水沁县、沁源。

表1 开口影疑喻母在武乡型方言中的读音情况

从表1中可以看出,在各方言中,开口一等影疑母都读[ŋ]声母,开口二三四等影疑喻母的读音情况具体如下:

在武乡方言中,除蟹止摄开口三四等、咸山摄开口二三四等非入声影疑喻母今都读[z]声母外,其余情况下,开口二三四等影喻母今读[Ø],开口二三四等疑母今读声母。在王和沁源方言中,除蟹止摄开口三四等影疑喻母今读[z]声母外,其余情况下,开口二三四等影喻母今读[Ø],开口二三四等疑母今读

声母。由此可见,在武乡和王和沁源方言中,在大多数情况下,影母和疑母在开口二三四等前读音不同。根据我们所看到的材料,类似的现象在太谷、清徐、盂县、临县等并州片和吕梁片的一些方言中也存在。

在韩北武乡方言中,除蟹止摄开口三四等、咸山摄开口二三四等非入声影疑喻母今都读[z]声母外,其余情况下,喻母今读[Ø],开口二三四等影疑母今读声母。在南涅水沁县方言中,除蟹止摄开口三四等影疑喻母今都读[z]声母外,其余情况下,喻母今读[Ø],开口二三四等影疑母今读声母。由此可见,在韩北武乡和南涅水沁县方言中,在大多数情况下,影疑母在开口二三四等前读声母。据我们看到的材料,类似的现象在运城、临汾、新绛、万荣等中原官话汾河片的一些方言中也存在。

晋东南晋语各种类型代表点开口影疑喻母读音举例如表2所示。

据我们看到的材料,沁县型、屯留型、长治型和景凤型在山西晋语其他片方言中都未见分布。据侯精一和温端政(1993:20-21),在山西晋语的并州片(除太原〔1〕太原、沁水方言中影疑母在今开口洪音韵母前读[ɣ]声母。)、吕梁片和五台片、大包片的大多数方言以及中原官话汾河片(除沁水城关以西)方言中影疑母在今开口洪音韵母前都读[ŋ]声母,在五台片和大包片的少数方言中影疑母在今开口洪音韵母前都读[n]声母。可见,影疑母在今开口洪音韵母前在屯留型中今读[ɣ]声母和在长治型、景凤型〔2〕景凤型方言中,影疑母在今绝大多数开口洪音韵母前都读开口呼零声母。中今读开口呼零声母可以说是晋东南晋语区别于山西其他方言的一个重要特点。开口影疑喻母在晋东南晋语中的读音类型分布如图1所示。

3 中古开口影疑喻母在晋东南晋语各类型方言中的演变过程分析

3.1 开口影疑喻母在武乡型方言中的演变

3.1.1 开口影疑喻母在武乡和王和沁源方言中的演变

如前所述,武乡、王和沁源方言中开口影疑喻母的读音情况大致是:在开口一等前影疑母今读[ŋ]。在开口二等前,影母今读[Ø],疑母今读(武乡方言中咸山摄开口二等非入声疑母今读[z])。在蟹止摄开口三四等(武乡方言中还包括咸山摄开口三四等非入声)前影疑喻母今读[z],在其余韵摄的开口三四等前影母与喻母都读[Ø],疑母读

假设开口疑母在武乡和王和沁源方言中的演变也曾经历了类似于在共同语中变为零声母与影喻母合流的阶段,那么,在后来的演变过程中,为什么开口影母和疑母只在开口一等和蟹止摄开口三四等前读音相同,而在别的情况下二者读音不同呢?我们很难找出其分化的条件。

根据开口影疑喻母在武乡、王和沁源方言中的读音及其分合条件,我们认为其在武乡、王和沁源方言中的演变情况很可能是:影母以等为条件,在开口一等前与疑母合流为[ŋ],在开口二三四等前变为零声母,与变为零声母的喻母合流。疑母[ŋ]在除蟹止摄开口三四等(武乡方言中还除咸山摄开口二三四等非入声)外的其他开口二三四等前变为保留声母鼻音特点的声母,这样既解决了[ŋ]的发音部位和[i]介音距离较远的矛盾,同时,还使声母保留了鼻音的特点。疑母在蟹止摄开口三四等(武乡方言中还包括咸山摄开口二三四等非入声〔3〕在武乡方言中,蟹止摄开口三四等影疑喻母合流为零声母后又变为[z]声母的时间并不一定与咸山摄开口二三四等非入声影疑喻母合流为零声母后又变为[z]声母的时间一致。)前则丢掉了[ŋ]声母,变为[Ø],与喻母和开口二三四等影母合流之后,由于来源于蟹止摄开口三四等的[i]韵母发生了舌尖化,受舌尖元音[ɿ]摩擦成分较大的影响,合流为[Ø]的蟹止摄开口三四等影疑喻母又一起变为[z]声母。在武乡方言中,咸山摄开口二三四等非入声影疑喻母也变为[z]声母,大概是由于咸山摄开口二三四等非入声读[ei]韵母,与舌尖元音类似,其舌位也较高,因此,零声母在与[ei]相拼的过程中较容易产生摩擦成分,随着摩擦成分的不断加强,从而也变为[z]声母。

不过,讨论到这里,还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第一个问题是在这两个方言中,疑母有没有可能像在其他韵摄的开口二三四等前变为声母那样,在蟹止摄开口三四等〔4〕包括武乡方言中的咸山摄开口二三四等非入声。下同。前也先变为声母,然后再变为[z]声母呢?我们认为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因为在这两个方言中,泥母在蟹止摄开口三四等前都读[nz],其有可能是从[n]演变而来的,也有可能是从演变而来的。如果蟹止摄开口三四等泥母[nz]是从[n]变来的,那么,在蟹止摄开口三四等韵母舌尖化为[ɿ]后,蟹止摄开口三四等泥母字就会经过读[nɿ]的阶段。假设疑母在蟹止摄开口三四等前先变为声母的话,那么,在蟹止摄开口三四等韵母舌尖化为[ɿ]后,从音理上看,疑母是舌面鼻音]声母,而[ɿ]是舌尖元音,二者在发音上不和谐,因此,蟹止摄开口三四等疑母就会由舌面鼻音变为舌尖鼻音[n],这样的话,就会使得蟹止摄开口三四等疑母字和泥母字相混,那么,为什么已经相混的蟹止摄开口三四等疑母字和泥母字后来的读音却不相同了呢?似乎很难做出合理的解释。如果蟹止摄开口三四等泥母[nz]是从变来的,那么,假设疑母在蟹止摄开口三四等前是先变为声母的话,就会与蟹止摄开口三四等泥母相混,那么,为什么已经相混的疑母和泥母在蟹止摄开口三四等韵母发生音变后会发生不同的变化呢?似乎也很难做出合理的解释。综上所述,假设蟹止摄开口三四等疑母是先变为声母的话,就会与蟹止摄开口三四等泥母字相混,二者就失去了再分化出来的条件了,因此,我们认为疑母在蟹止摄开口三四等前是先变为零声母再变为[z]声母的。

第二个问题是为什么疑母只在这两个方言中的蟹止摄开口三四等和武乡方言中的咸山摄开口二三四等非入声前先变为零声母了呢?我们认为这可能与其韵母主要元音的高化有关。与其他韵摄的开口二三四等今读韵母相比,在这两个方言中蟹止摄开口三四等今读为舌尖元音[ɿ]韵母,其舌位较高,如前所述,[ɿ]韵母是[i]韵母舌尖化而来的,武乡方言中咸山摄开口二三四等非入声今读[ei]韵母,其舌位也较高,而且,从武乡方言中咸山摄开口一等非入声今读[æ]韵母的情况,再从咸山摄开口二三四等非入声在武乡周围的涌泉武乡方言中今读[iæ]韵母,襄垣、西营襄垣、南涅水沁县方言中今读[iei]韵母,沁县方言中今读[I]韵母的情况综合来看,我们认为武乡方言中咸山摄开口二三四等非入声今读[ei]韵母也是逐渐高化而来的。由此我们推测,与其他开口二三四等韵摄的韵母相比,这两个方言中蟹止摄开口三四等韵母和武乡方言中咸山摄开口二三四等非入声韵母的主要元音很可能在较早的时候就表现出高化的倾向,再加上[i]介音的影响,整个韵母则具有较前较高的发音特点,而[ŋ]声母为舌根鼻音,二者在发音上很不和谐,因此,[ŋ]声母脱落,变为零声母。

3.1.2 开口影疑喻母在韩北武乡和南涅水沁县方言中的演变

在韩北武乡、南涅水沁县方言中,如前所述,影母和疑母的读音表现一致:在开口一等前影疑母读[ŋ]。在开口三四等蟹止摄(韩北武乡方言中还包括开口二三四等咸山摄非入声)前影疑母读[z]。在开口二等(韩北武乡方言中除咸山摄非入声)、除蟹止摄(韩北武乡方言中还除咸山摄非入声)外的其他韵摄的开口三四等前影疑母读,而喻母在蟹止摄开口三等(韩北武乡方言中还包括咸山摄开口三等非入声)前读[z],其余情况下读[Ø]。

假设开口疑母在韩北武乡和南涅水沁县方言中的演变也曾经历了类似于在共同语中变为零声母与影喻母合流的阶段,那么,在后来的演变过程中,已经合流为零声母的影疑喻母是如何在今细音韵母前演变为声母的呢?我们很难对其做出合理的解释。根据开口影疑喻母在韩北武乡、南涅水沁县方言中的读音及其分合条件,我们认为其演变情况可能是:影母与疑母先合流为[ŋ],〔5〕据王力(1985:162),影母为喉塞音,疑母为舌根鼻音,二者发音部位比较接近,因此,影母较容易与疑母合并为舌根鼻音声母。以下各方言中类似的情况,其原因与此同,不再说明。在演变的过程中,已经合流为[ŋ]声母的影疑母在除蟹止摄(韩北武乡方言中还除咸山摄非入声)外的其他韵摄的开口二三四等前变为,这样既解决了[ŋ]的发音部位和[i]介音距离较远的矛盾,同时,还使声母保留了鼻音的特点。而在蟹止摄开口三四等(韩北武乡方言中还包括咸山摄开口二三四等非入声〔6〕在韩北武乡方言中,蟹止摄开口三四等影疑喻母合流为零声母后又变为[z]声母的时间并不一定与咸山摄开口二三四等非入声影疑喻母合流为零声母后又变为[z]声母的时间一致。)前影疑母则丢掉了[ŋ]声母,与变为零声母的喻母合流之后,蟹止摄开口三四等(韩北武乡方言中还包括咸山摄开口二三四等非入声)影疑喻母又一起变为[z]声母(其演变原因与武乡、王和沁源方言类似,此不赘述),其余韵摄前的喻母仍为零声母。

3.1.3 开口影疑喻母在沁源方言中的演变

在沁源方言中,如前所述,影疑母在开口一等前读[ŋ],在开口二等前读,在开口三四等前读[Ø],与喻母合流。

假设开口疑母在沁源方言中的演变也曾经历了类似于在共同语中变为零声母与影喻母合流的阶段,那么,在后来的演变过程中,已经合流为零声母的影疑母是如何在开口二等前演变为声母的呢?我们很难对其做出合理的解释。根据开口影疑喻母在沁源方言中的读音,我们认为其演变情况很可能是:影母和疑母先合流为[ŋ]声母,在开口二等见系发生腭化之前,由于已经合流为[ŋ]的影疑母与开口三四等的[i]介音发音不和谐,因此,影疑母的[ŋ]声母在开口三四等前丢失,变为[Ø],进而与变为零声母的喻母合流,当开口二等见系发生腭化产生[i]介音后,影疑母开口二等的[ŋ]声母为了与[i]介音发音上的和谐,变为

3.2 开口影疑喻母在长治型、景凤型、屯留型、长子型和沁县型方言中的演变

由于缺乏相关的历史文献资料,我们目前还不能对开口影疑喻母在以上各类型方言中的演变情况做出肯定的判断,只能根据现有的方言材料对其作一初步的研究。根据开口影疑喻母在以上各类型方言中的读音,我们认为其演变情况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疑母也曾经历了类似于在共同语中变为零声母与影喻母合流的阶段,然后再一起发生相应的变化;第二种可能是与共同语相反,疑母并没有失去鼻音声母与影喻母合并为零声母,而是影母并入疑母,然后再一起发生相应的变化。下面分别对开口影疑喻母在以上各类型方言中上述两种可能的演变情况进行讨论。

3.2.1 开口影疑喻母在长治型、景凤型、屯留型、长子型和沁县型方言中第一种可能的演变情况

在长治型方言中,第一种可能的演变情况大致是疑母丢掉鼻音声母与影喻母合流为零声母。

在景凤型方言中,第一种可能的演变情况是疑母丢掉鼻音声母与影喻母合流为零声母之后,在景凤沁源方言中,由于来源于蟹止摄开口三四等的[i]韵母的舌尖化,受舌尖元音[ɿ]摩擦成分较大的影响,蟹止摄开口三四等影疑喻母也随之由零声母变为[z]声母,在上马襄垣方言中,由于咸山摄开口二三四等非入声变为[ei]韵母,咸山摄开口二三四等非入声影疑喻母也随之由零声母变为[z]声母(关于其演变原因,与武乡方言类似,可参见前文,此不赘述)。

在屯留型方言中,第一种可能的演变情况大致是:开口疑母丢失鼻音声母,与影喻母合流为零声母之后,在今洪音韵母前又增生出浊擦音声母[ɣ]。从音理上看,一般来讲,在纯元音开头时,肌肉处于放松的状态,不便于发音,所以往往加上摩擦成分或喉塞成分,比如据黄伯荣和廖序东(2011:32),在共同语中,从实际音值上看,在开口呼零声母前就带有轻微的喉塞音或舌面后擦音的成分,因此,我们推测在屯留型方言中,从实际音值上看,在开口呼零声母字的开头原先可能就带有轻微的舌面后擦音成分,这大概是其摩擦成分进一步加强的结果。

在长子型方言中,第一种可能的演变情况大致是:开口疑母丢失鼻音声母与影喻母合流为零声母之后,在今洪音韵母前又增生出鼻音声母[ŋ]。从音理上看,开口洪音影疑母在长子型方言中今读[ŋ]声母与其在屯留型方言中今读[ɣ]声母的道理是类似的(可参见上文,此不赘述)。因此,我们推测在长子型方言中,从实际音值上看,在开口呼零声母字的开头原先可能就带有清的喉塞音,由于其发音部位与舌根鼻音[ŋ]比较接近,所以易于变为舌根鼻音。

在沁县型方言中,第一种可能的演变情况大致是:开口疑母先丢失鼻音声母与影喻母合流为零声母,之后,影疑母在今洪音韵母(除[ɿ]韵母)前又增生出鼻音声母[ŋ](其演变原因与长子型类似,可参见上文,此不赘述),由于来源于蟹止摄开口三四等的[i]韵母舌尖化为[ɿ]韵母,受舌尖元音[ɿ]摩擦成分较大的影响,蟹止摄开口三四等影疑喻母也随之由零声母变为[z]声母。

3.2.2开口影疑喻母在长子型、沁县型、屯留型、长治型和景凤型方言中第二种可能的演变情况

在长子型方言中,第二种可能的演变情况大致为:影母与疑母先合流为[ŋ]声母,然后以今读韵母的洪细为条件,在开口洪音韵母前仍读为[ŋ],由于[ŋ]的发音部位与[i]介音距离较远,为了解决与[i]介音发音上的矛盾,[ŋ]声母在开口细音韵母前消失,变为[Ø],与变为零声母的喻母合流。

在沁县型方言中,第二种可能的演变情况大致为:影母与疑母先合流为[ŋ]声母,然后以韵母的洪细为条件,开口洪音韵母前仍读为[ŋ],开口细音韵母前变为[Ø],与变为零声母的喻母合流(其演变原因与开口影疑喻母在长子型中第二种可能的演变情况中的原因类似,此不赘述)。之后,由于来源于蟹止摄开口三四等的[i]韵母舌尖化为[ɿ]韵母,受舌尖元音[ɿ]摩擦成分较大的影响,蟹止摄开口三四等影疑喻母也随之由零声母变为[z]声母。

在屯留型方言中,第二种可能的演变情况中又有A、B两种可能。A种可能的演变过程是:影母与疑母先合流为舌根鼻音[ŋ],然后变为与之发音部位相同的口音[ɣ],再以今读韵母的洪细为条件,开口洪音韵母前仍读[ɣ],由于舌根音[ɣ]的发音部位与[i]介音距离较远,为了解决与[i]介音发音上的矛盾,[ɣ]声母在开口细音韵母前消失,变为[Ø],与变为零声母的喻母合流。B种可能的演变过程是:疑母[ŋ]变为与之发音部位相同的口音[ɣ],影母并未与疑母先合并为[ŋ],而是直接变为发音部位与之相近的[ɣ],从而与也变为[ɣ]的疑母合并,再以今读韵母的洪细为条件,开口洪音韵母前仍读[ɣ],由于舌根音[ɣ]的发音部位与[i]介音距离较远,为了解决与[i]介音发音上的矛盾,[ɣ]声母在开口细音韵母前消失,变为[Ø],与变为零声母的喻母合流。

在长治型和景凤型方言中,第二种可能的演变情况中也大致又有两种可能,我们称之为甲、乙两种可能。甲种可能的演变过程大致是先像开口影疑喻母在屯留型中的第二种可能的演变情况一样,即影疑母先变为[ɣ]声母,〔7〕[ɣ]有可能是影母与疑母合并为[ŋ]之后一起变来的,也有可能是影母和疑母各自分别变来的。其演变过程及原因可参看上文开口影疑喻母在屯留型方言中第二种可能的演变过程中的A、B两种可能。然后以韵母的洪细为条件,在开口洪音韵母前仍读为[ɣ],在开口细音韵母前[ɣ]声母消失变为[Ø],与变为零声母的喻母合流,在后来的发展过程中,在长治型和景凤型方言中,开口洪音韵母前的[ɣ]声母在某一阶段也消失变成了零声母,并且,在景凤型方言中,由于部分细音韵母〔8〕包括上马襄垣方言中的咸山摄开口二三四等非入声和景凤沁源方言中的蟹止摄开口三四等。发生变化,使得这部分字的声母由零声母变为[z]声母(关于此问题可参见前文),这种音变发生的时间有可能在开口洪音韵母前的[ɣ]声母消失之前,也有可能在开口洪音韵母前的[ɣ]声母消失之后。乙种可能的演变过程大致是先像开口影疑喻母在长子型中的第二种可能的演变情况一样,即影母与疑母先合流为[ŋ]声母,然后以韵母的洪细为条件,在开口洪音韵母前仍读为[ŋ],在开口细音韵母前[ŋ]声母消失变为[Ø],与变为零声母的喻母合流,在后来的发展过程中,在长治型和景凤型方言中,开口洪音韵母前的[ŋ]声母在某一阶段也消失变成了零声母,并且,在景凤型方言中,由于部分细音韵母发生变化,使得这部分字的声母由零声母变为[z]声母,这种音变发生的时间有可能在开口洪音韵母前的[ŋ]声母消失之前,也有可能在开口洪音韵母前的[ŋ]声母消失之后。如前所述,在景凤型方言中,由于部分细音韵母发生变化,使得这部分字的声母也由零声母变为[z]声母。

4 开口影疑喻母在晋东南晋语中的六种读音类型的关系

在晋东南晋语中,喻母今多读齐齿呼零声母,开口影母和疑母则有分有合。在武乡、王和沁源方言中开口影母和疑母只在今洪音韵母前合流,在今细音韵母前未合流,而在其他方言中除个别字外二者都已合流。因此,从音类分合的角度来看,武乡、王和沁源方言中开口影疑母在今细音韵母前分立的格局当代表了较早的时间层次,而其他方言中开口影疑母已合流的情况则代表了较晚期的时间层次,那么,这些处于较晚期时间层次上的各类型之间是否存在演变的先后关系呢?

为了讨论方便,我们把武乡型中的武乡、王和方言称为A类方言,韩北武乡、南涅水沁县和沁源方言称为B类方言。通过上文对开口影疑喻母在各类型方言中的演变情况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开口影疑喻母在长治型、景凤型、屯留型、长子型和沁县型方言中的演变情况都有两种可能性,针对不同的演变情况,其所处的演变层次也不尽一致。

如果开口影疑喻母在长治型、长子型、屯留型、沁县型和景凤型方言中发生了第一种可能的演变情况,即疑母变为零声母与影喻母合流,然后再一起发生相应的变化,那么,根据开口影疑喻母在这五种类型方言中的读音情况,我们认为,开口影疑喻母今都读为零声母的长治型处于较早的阶段,在此基础上,开口影疑喻母在景凤型、长子型、屯留型、沁县型方言中发生了相应的变化。而且,如果[i]韵母舌尖化的时间比零声母在洪音韵母前增生出[ŋ]声母的时间早,那么,景凤型就处于沁县型的前一个阶段。而开口影疑喻母在武乡型中的B类方言中,开口影疑喻母的演变情况并不是影母与喻母先合流,而都是影母和疑母先合并为[ŋ],然后再发生相应的变化。所以,它们与上述五种类型方言之间不存在前后演变的内在关系。

如果开口影疑喻母在长治型、长子型、屯留型、沁县型和景凤型方言中发生了第二种可能的演变情况,即影母先与疑母合并,然后再以今洪细音为条件一起发生相应的变化,那么,根据开口影疑喻母在这五种类型方言中的读音情况,我们认为,开口影疑母在今洪音韵母前读为[ŋ]的长子型处于较早的阶段,在此基础上,开口影疑喻母在沁县型、屯留型、长治型、景凤型方言中发生了相应的变化。开口影疑喻母在武乡型中的B类方言中,影母和疑母先合并为[ŋ],二三四等在细音的作用下或腭化为[ȵ]或丢失变为零声母,然后再发生相应的变化。可见,开口影疑喻母在武乡型的B类方言中的演变条件与其在长治型、长子型、屯留型、沁县型和景凤型方言中就不同,所以,它们与上述五种类型方言之间不存在前后演变的内在关系。

5 结语

在晋东南晋语中,开口影疑喻母在晋东南晋语中的读音共有六种类型,据我们目前所看到的材料,沁县型、屯留型、长治型和景凤型这四种类型在山西晋语其他片方言中都没有分布。可见,晋东南晋语的开口影疑喻母的读音还是较有特点的。在此基础上,结合各类型中开口影疑喻母的读音情况和演变过程,讨论了六种读音类型之间的关系,我们认为开口影疑喻母武乡型中的武乡、王和沁源方言中的读音处于较早的阶段。而且,从影疑母合流的时间上看,二者合流的时间应不早于平分阴阳的时间,因为就平声字来看,晋东南晋语各方言中,影母字今念阴平而疑母字则今念阳平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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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利,女,1981年3月生,山西长治人。文学博士,长治学院中文系副教授。研究方向为汉语方言学。

Sound Patterns and Evolution of Ying,Yi and Yu Initials Preceding Open Finals in Jin Dialect in Southeast Shanxi

Wang Li

Chinese and Literature Department,Changzhi College,Changzhi Shanxi 046011

Based on the data collected from fieldwork,this paper provides a detailed and in-depth description and analysis on the pronunciation of the“ying”(影),“yi”(疑)and“yu”(喻)initials preceding open finals(开口韵)in the Jin dialect in southeast Shanxi.These initials assume six sound patterns in the Jin dialect in southeast Shanxi.The paper goes into details about the evolutionary process of these six patterns and illustrates the interrelationship of their evolution.

“ying”initials;“yi”initials;“yu”initials;Jin dialect in the southeast part of Shanxi province;sound patterns;evolution

H111

A

1671-9484(2015)03-0314-10

2013年11月6日 [定稿日期]2014年11月19日

10.7509/j.linsci.201411.028988*本文得到了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3YJC740097)的资助。感谢《语言科学》编辑部及匿名审稿专家提出的宝贵修改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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