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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欧新马克思主义视域下的异化理论探析

2015-05-05李继锋

学术交流 2015年10期
关键词:异化理论东欧异化

李继锋

(东北农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哈尔滨 150030)

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

东欧新马克思主义视域下的异化理论探析

李继锋

(东北农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哈尔滨 150030)

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旨趣与实践关怀,使其在东欧社会主义进程和世界历史进程的双重背景下,不仅把反思和批判矛头指向斯大林主义,而且指向了人类历史和人类社会一切异化和专制的力量。通过“回归马克思”来实现思想解放和理论突破,构建了以实践哲学为核心的人道主义理论体系和自由人的共同体为理想社会的价值诉求。

东欧新马克思主义;异化;人道主义;社会批判

一、 马克思异化理论价值的当代彰显

把异化范畴置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中心,并运用这一范畴对当代社会现实进行分析,是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一大特色。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东欧国家相继翻译并出版了马克思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几乎所有的东欧新马克思主义主要代表人物都高度重视马克思的异化理论。这对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的兴起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对资本主义条件下的劳动进行了剖析,他认为,劳动是自由、自觉的创造活动,是人类主体真正生命活动和人格的体现。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劳动却成为统治人的异己的力量。它们不是人应该具有的主体本质的体现,反而是人的本质的颠倒和沦丧,使人处在自我异化之中。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揭示异化劳动规定性的同时,把人的产品同人的异化理解为物的异化,而把人的活动本身的异化,即人的类本质的异化理解为自我异化,即“我们本身的产物聚合为一种统治我们、不受我们控制、使我们的愿望不能实现并使我们打算落空的物质力量”[1]85的历史。

这样,马克思始终对现存世界持革命的批判态度,并把异化的扬弃置于哲学共产主义的核心。在马克思看来,只有从根本上改变人的异化存在状态,才能发挥人类实践的自由和创造性本质。马克思以异化理论致力于现存社会的批判,期望人类获得解放,从而实现人类幸福和人自身的完善。他期望这样的一种理想社会能消除私有制、国家和旧式分工等一切异化力量,在这样的社会里,实践的本性,即人性将得到弘扬,人的自由和创造性将得以全面发展,人的需要将得到丰富,总体的人(非异化的人)将得以生成,人类将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

可见,马克思用实践、异化、革命和自由人联合体四个范畴构建的理论逻辑,对于不同时代的人都具有重要意义。这是因为马克思学说中包含着与人的实践的超越本性直接关联的历史性和实践性的文化批判精神,因此,马克思坚实的思想传统,能够对不同世界和人的生存进行现实思考,对特定语境中的社会文化问题进行批判性分析。马克思学说中的这种关于人的存在的批判性文化精神是人类历史进程不可获取的内涵。也正因为如此,在20世纪的历史进程中,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积极发展和弘扬革命的、批判的人道主义马克思主义,一方面,他们以独特的方式确立了人本主义马克思主义立场,如实践派的“实践哲学”或“革命思想”、科西克的“具体辩证法”、布达佩斯学派的需要革命理论,等等;另一方面,他们以异化理论为依据,密切关注人类的普遍困境,对官僚政治、意识形态、技术理性及大众文化等异化的社会力量进行了深刻的批判。

可以说,马克思的异化理论是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理论逻辑”和“现实逻辑”的有机结合。它使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理论得以从两个层面上展开批判:一是在个体生存的层面上,通过对自然状态和异化状态的批判,揭示现代人的生存两歧;二是在社会运行的层面上,通过对社会主义的反思和现代社会的批判,深刻揭示现代文明所面临的危机。

二、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对马克思异化理论的新阐释

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关于现代人面临的异化现象和结构的分析与批判涉及很多方面,但从对现代人生存的直接、深刻的影响角度讲,现代政治批判和日常生活批判思想最具影响,因为这两个文化批判主题涉及人在政治、经济、生产、消费和社会生活等主要领域遭遇的物化和异化问题,并构成东欧新马克思主义批判理论的主旨。 从人的本质活动和存在结构来揭示马克思异化理论的深刻含义,把异化在根本上理解为人的自我异化,是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社会批判理论的出发点。实践派哲学家彼得洛维奇反复强调异化就是人的自我异化。彼得洛维奇断言:“自我异化意味着人从自身异化,人从自己的本质异化,而这一本质既不能理解为他的(一般的、过去的或将来的)现实性的一部分,也不能理解为某种独立的超时空的理念,而是人之历史地给定的属人的可能性。”[2]37-38

既然异化的本质是人的自我异化,那么揭示自我异化的根源和基础就应当在人自身中,在人的活动结构中,在人的本质中去寻找,而不是在人之外去揭示。在实践派哲学家看来,人作为实践存在物,只有不断地自由活动,才能确证人的本质,使自身与世界达到内在统一,但是这一活动本身就包含着否定的可能性。人在扬弃自然性和给定性的过程中又会有新的否定因素。在某种意义上,人在为自己制造和提出新问题的过程中,又出现了新的异化形式,人只有努力超越现存,才有可能解决和克服这一切。因而,弗兰尼茨基得出这样的结论:“异化是必然的现象,甚至是特定历史发展阶段上人的存在结构。”[3]111

由此可见,在实践派看来,异化理论的重要意义决非对资本主义特定条件下非人道现象进行批判,而是在于从某种角度对人的存在结构与人的本质进行揭示。如果说实践派侧重于揭示异化作为人的自我异化这一本质特征,科西克则侧重于对当代社会普遍的异化现象及其异化范畴进行梳理,他对人的存在和社会实在的深层异化结构作了深刻的剖析,并探讨了打破和变革这一现代异化结构的途径。科西克特别重视“具体”(the concrete)和“总体”(totality)这两个核心范畴。从马克思的实践哲学立场出发,科西克认为,无论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的存在,还是健全的社会实在,都应当是一个“具体的总体”,也就是实践基础之上主体和客体相统一的总体。具体说来,具体的“总体”所强调的是社会和历史的各种要素的辩证统一体,是人作为历史主客体的统一体,而不是作为片面的、抽象的、孤立的、纯粹的物(客体)而存在。当人的存在和社会实在失去这种具体的总体性,就会陷入物化和异化的状态之中。

在科西克看来,现实的人和现实的社会在普遍的程度上丧失了这种具体性和总体性。人是实践的存在物,他们不断地建构主客体直接的内在统一和各种社会要素的有机联系。不同的具体和不同的总体对人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并不是齐一的,既可能在历史中生成体现人本质力量和创造性的总体和具体,也可能抑制人的主体性和创造性。

通过对实践派和科西克等人的异化理论的分析,可以清楚地看到,尽管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理论家探讨异化问题的视角和着力点各有不同,但是在实践哲学和人道主义的基本立场上,他们是一致的:都承认异化和物化在当代世界(无论是资本主义社会还是社会主义社会)是十分普遍的现象,是束缚个体自由和全面发展,导致现代理性文明走向危机的根本原因。因此,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在当代不但没有过时,反而具有越来越大的价值。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以实践哲学为核心的人道主义彰显了马克思异化理论的革命和批判主旨,是当代马克思主义发展的内在要求。

三、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理论独特性——社会主义条件下政治异化的批判

对现代政治异化的批判,特别是关于现代国家及其复杂庞大的官僚机构的批判,东欧地区有着更为深厚的文化积淀和直接的历史体验。东欧由于长时期、反复不断地遭受外来入侵和错综复杂的异族统治,以及多种宗教力量的冲突和控制机制,再加上传统专制政治体制和现代理性化管理机制相互交错,导致外来的社会统治体系和本土的社会控制体制层层叠加,构成了庞大无比、复杂交错的政治统治和行政管理体制,这是一个任何个体都难以与之抗衡的庞大的、神秘的、异己的和恐怖的体系。

对于这种日益强化、不断膨胀,对现代人的操控和统治功能越来越强的现代政治体制和行政管理体制,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理论家有着切身体会。他们亲身经历了东欧地区在二战后对于社会主义道路和体制的选择,斯大林化进程中形成的以国家强化和权力集中为特征的苏联模式社会主义政治体制。这种双重历史体验和文化积淀决定了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的政治异化批判不仅具有很高的理论水准,而且包含着丰富的现实经验。因此,对社会主义条件下政治异化的批判成为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特色,也是其理论的独特性。实践派代表人物马尔科维奇认为,社会主义革命给政治带来了某些变化,如消灭旧社会的国家机器、取缔了资产阶级政党,使越来越多的人参与政治进程。然而,这些现象并没有使人获得真正的自由和权力,在社会主义革命胜利后,社会主义发展过程中却出现了中央集权的趋势,少部分人以人民的名义进行活动,所有问题的决策权都落在了领导阶层手中。在现存社会主义条件下异化问题仍然存在,而且异化在政治领域十分突出,政治主体与政治客体的严格分工依旧存在。

面对这样一个充满政治异化(官僚制)的时代,马尔科维奇同其他实践派代表人物一样,特别重视马克思关于扬弃异化、消灭分工、国家消亡与政党消亡等设想,尤其强调应当按照自治原则来改造现存世界。在他们看来,自治是人类解放进程的一个步骤或具体形式,具有伟大的“人道的”和“伦理的”意义。它意味着扬弃历史主体与历史客体、政治主体与政治客体、管理者与执行者的固定的社会分工。在实践派的政治异化批判理论中,涉及社会主义的现实,包含着两个方面的重要理论观点:一方面,承认社会主义条件下存在着异化现象;另一方面,强调对于实现社会主义的人道主义本质而言,必须在社会主义实践中逐步实施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国家消亡”的理论设想,其具体的途径是以自由人的联合体作为目标的自治社会主义实践。弗兰尼茨基深刻批判了社会主义的异化现象,对国家消亡和自治社会主义的建构作了深入的理论探讨。应当说,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在社会主义的改革和发展问题上,都在某种程度上认同上述两方面的理论观点。

东欧新马克思主义揭示了社会主义政治异化主要表现在国家主义意识形态的强化、官僚政治的统治、民主制度的缺失以及政治经济制度的中央集权等方面,同时也强调社会主义扬弃异化的使命。换言之,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在异化问题上的区别不在于是否存在异化现象,而在于,资本主义制度和异化是共生的关系,因而它不具备扬弃异化的可能性,而社会主义的使命则是通过真正的民主建设,扬弃各种异化和物化现象,实现个体自由和自由人的联合体的理想。

弗兰尼茨基认为:“异化是十分普遍的现象,迄今为止的历史是异化与扬弃异化相互交织的历史。一方面,人在不断与异化抗争,争取人类的解放,但是另一方面,每一时代都只能在有限的意义上扬弃异化,旧有异化形式的消失往往为新的异化形式所取代。”[4]555在弗兰尼茨基看来,迄今为止的社会主义实践并没有像一些正统马克思主义者所期望的那样,已经彻底根除异化现象。相反,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异化依旧存在。异化并没有伴随着无产阶级革命的爆发和社会主义政权的确立而自行消亡。由于历史的继承性,社会主义不得不接受许多代表着人的异化的社会关系。例如,国家、阶级、政党、民族、官僚制等的存在使社会主义的政治异化不可避免。同时,商品生产、市场经济、货币关系以及各种拜物教的存在,必然带来一定的消极后果。自我中心主义、货币拜物教、人的公共生活与私人生活的两重化及道德变形等异化形式很难杜绝。“社会主义原则所蕴含的人道主义精神不允许它作为一个异化社会而存在。因此,社会主义只有将扬弃异化当成首要任务,将扬弃异化贯穿于社会主义的理论与实践的一切方面,才能展示社会主义的实质。”[3]113沙夫在《处在十字路口的共产主义运动》一书中,以社会主义异化论为依据,具体揭示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危机状况、可能的命运及其出路。沙夫认为,克服异化并为人的个性的全面和自由发展创造条件,实现人的本质,这是共产主义作为一种运动的本质意义,但它目前却处于深刻的危机之中。沙夫把这一危机称之为“革命的异化”或“和平的反革命”,他指出:“只要国家和政党机构存在,它作为一种物的强制机构,就依然是一种异化的产物;即使是社会主义国家,这些机构也仍然是异化的典型现象。它不会随着社会主义的到来而消失。”[5]54

他通过对以苏联为代表的现实社会主义模式在政治、经济领域存在的种种弊端的分析指出,政党、官僚机构、意识形态、人性在社会主义条件下都存在着异化现象。革命在具体的社会历史条件下却向着一种并非所希望的、某些方面与本来的意图相反的方向发展,并从而使劳动者失去了对它的控制。沙夫认为,现实社会主义的政治异化不仅大大超过了资本主义社会,更为严重的是这种社会生活的一切形式都受到官僚机构的控制。在沙夫看来,为了根除社会主义制度下党和国家的政治异化形式,必须实行彻底的体制改革,促进新型民主政党和新型民主社会主义的建立。

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社会主义条件下的政治异化批判理论不仅有助于我们在个体存在的层面上深化关于当代人类社会的认识,而且有助于我们进一步在社会运行的层面上深入理解人类历史困境。因为处于自然状态和异化状态相互交织、相互撕扯之中的现代个体,要摆脱现实的生存困境,实现个体自由和全面发展,除了个体批判意识的增强外,更为重要的是推动社会运行和发展层面上的变革,以创造出促进个体自由和全面发展的社会机制和文化精神。这种政治异化批判理论,对于没有经历过充分理性启蒙又曾对苏联社会主义模式选择与借鉴的东欧和中国等国度,具有特殊的历史关联和理论启示。

四、异化的扬弃——东欧新马克思主义对马克思革命观的新阐释

卢卡奇、葛兰西等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一些代表人物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对马克思的革命观进行了创新。以暴力革命为特征的传统革命观,强调革命的政治和经济内涵,习惯于把意识和心理等层面的转变视作政治革命和经济变革的产物和伴随现象。而卢卡奇则把无产阶级的革命理解成一种总体性的革命。他认为,从内涵上讲,无产阶级革命不仅要改变现存的经济制度与政治体制,而且要从根本上扬弃物化,实现人的生存方式的根本改变,因此,它必然涉及人与社会各个层面的变革。无产阶级革命的核心问题是总体性的生成,他要求无产阶级自我教育为内涵的意识革命及内在的转变。在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看来,无论对于已经夺取了政权、开始社会主义实践的国家,还是对于无产阶级尚未夺取政权的国家,在新的历史条件下,都不能固守宏观、单纯政治的暴力革命观,而必须赋予革命新的、时代的内涵。东欧新马克思主义在两个层面上对革命理论进行了探索:一是实践派哲学家,特别是彼得洛维奇推动的马克思革命观从以宏观革命为核心向包括政治、经济和文化在内的总体革命的转变;二是布达佩斯学派,特别是赫勒从宏观革命向微观革命的理论转变。

实践派理论家对“革命”一词有着更为深刻的理解。在他们看来,革命不仅被理解为一般的政治革命和社会革命,更应该被理解为人的彻底解放。因为,政治革命本身并不一定导致社会关系和人本身的根本变化,它只是革命的一种特殊形式,还不是人类解放的真正实现。不仅如此,如果不能及时地使革命深入下去,那么无论是这一政治革命本身,还是其结果(无产阶级政权),在一定条件下都可能走向反面,由手段变成目的本身,从而断送社会主义革命。政治变革只能是社会主义革命进行彻底的社会结构变革的一种目的,而不是真正手段。这种手段的作用十分有限,实现社会主义革命所蕴含的一切,不能期待凭借政治手段。因而,必须揭示革命的丰富内涵,革命是实践的超越性的集中体现,它涉及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特别是以人的存在方式的变革为核心,所以彻底的革命表现为一种文化革命。彼得洛维奇在《革命的思想》中作了一段十分精炼和精彩的概括:“彻底变革现存社会,消灭一切剥削关系,不可能仅仅是对社会结构的改建。没有人的改变就不可能有社会结构的变革。变革社会和造就新型的人,只有作为同一进程的两个方面才是可能的。因而,只把‘革命’这一术语用于统一进程的一个方面是不合理的。‘革命’是人和社会的彻底变革的标识。充分意义上的革命,即社会主义革命,要扬弃自我异化,创造真正的人道的社会和属人的人。”[6]64

而布达佩斯学派相对独特的地方在于,他们在对当代人类社会,包括社会主义的异化和物化现象的批判中,以及对于现代理性文明危机的全方位批判中,特别注重在人的存在和社会结构的微观层面上推动人本身和社会的人道化变革,推动传统的宏观革命观向微观革命观的转变。这一点突出地体现在他们所关注的人类需要革命、日常生活批判、个性伦理建构等方面。布达佩斯学派著名理论家赫勒从微观层面对当代人的存在和现代社会的结构进行多方面的文化批判,她试图从历史、人格、道德、本能、需要、感觉等方面展开研究,来建立一种社会人类学。赫勒特别关注人类的需要结构,即人的需要的生成与满足。在她看来,人的需要的丰富程度及其被满足的程度是人性丰富程度的重要体现。赫勒以“需要的多元性”、“价值的多元性”和“生活方式的多元性”为基点,对马克思需要理论进行了重新思考,在马斯洛等人当代需求理论的基础上,创立了“人类需要论”。 这种需要理论的宗旨是剖析和批判人类需要结构中的异化,她认为,对于他人的需要不应当带有偏见或独断。除了把他人当作纯粹手段的需要外,对所有人的所有需要均应承认与满足。在她看来,要实现现存社会的人道化和民主化,需要两个层面的变革。在宏观层面上,需要推进激进民主制,其核心是个体自由和平等参与社会决策的权力,即平等的自我决定。其特征是自治社会,政治多元化,对需要的同等承认,以自由、公正、消除磨难为核心的伦理规范等。而在微观层面上,则需要实现与人类需要结构密切相关的日常生活结构的人道化。赫勒的日常生活批判同人类需要理论是密切关联的两个领域。在她看来,要真正实现人类需要结构的转变,即实现基本需要的革命,仅有社会调控系统的改变,即社会决策领域的民主化是不够的,同时必须有微观层次上的改变,从而实现日常生活的人道化。

在赫勒看来,日常生活作为“自在的对象化”领域是人类生存的基础性领域。但日常生活存在的重复性、惰性等特征阻碍了个体的发展。为了实现社会的整体变革和人的真正解放,作为基础性领域的日常生活的人道化变革是非常必要的。赫勒从日常交往、日常生活中的个性等方面讨论了人道化的方式和具体内涵。例如,打破上下级、从属性的人际关系,解决日常生活中的不平等问题;反对在交往中把他人当作“实现目的的手段”;重视爱、恨等定向感情在日常生活中的作用等。赫勒将日常生活的人道化目标确定为生成一种“为我们的存在”的生活方式,是一种内在价值和文化的人道主义变革。

通过上述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对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当代价值的充分阐发和对革命内涵的多维倾力挖掘,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人道主义马克思主义理论极其鲜明的批判意识。这种理论品格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和思想理论基础,是对马克思人道主义批判理论立场的直接传承。正是基于思想理论的积淀,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理论不仅具有思想广度,敏锐地捕捉到一切束缚个体自由和民族解放的非人道的力量,而且具有理论深度,对当代社会的各种异化的和物化的结构作了彻底、深刻的批判。这为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直面20世纪的人类困境,积极回应人类社会的各种重大现实问题,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1]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 衣俊卿.人道主义批判理论——东欧新马克思主义述评[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

[4] 衣俊卿.20世纪的新马克思主义[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1.

[5] [波]沙夫.论共产主义运动的若干问题[M].奚戚,等,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

〔责任编辑:余明全 杜 娟〕

2014-11-20

黑龙江省教育厅2014年度人文社会科学指导项目计划“当代大学生马克思主义信仰教育研究”(12544059)

李继锋(1978-),男,黑龙江大庆人,讲师,博士研究生,从事国外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理论与社会发展研究。

B089

A

1000-8284(2015)10-005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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