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持续发展教育为深化教育改革奠定了新的思想基础

杜越

可持续发展教育在中国已经走过了十五年的历史。第六届北京可持续发展教育论坛意义非凡，是对国内和国际可持续发展教育形势的总结回顾和未来展望。

目前，在经济领域，我们不断强调产业的升级和经济模式的转变；在社会管理层面，我们现在正不断推进政府改革和社会管理改革；在教育方面，我们不断呼吁全面和深入的改革，2010年颁布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对从初等教育到高等教育各级教育的改革都提出了要求，虽然这些年教育改革的步伐始终没有停止，但始终没有触及更深层次。

在当前教育改革的背景下，我们觉得非常庆幸的是在教育领域即将迎来重大改革之前，可持续发展教育已经随风潜入夜了。实施可持续发展教育项目的学校中正酝酿着思想上的巨大转变，因为我们今天的教育改革已经不可避免地来临了，而可持续发展教育这些年所传授给大家的知识、理念和改革的内容也已经深入人心。

一、未来教育改革最关键的是什么？

我觉得答案正是可持续发展教育这些年一直在推动的，就是对教学内容和评价方式的变革。十五年以来，可持续发展教育的研究者一直在思考，可持续发展教育学校教学成果对学生的学习成果到底有什么样的贡献？项目实施之初，这种贡献并不明显，但历经十五年探索实践，我认为可持续发展教育对于学校教育已经产生了重要作用。这些参与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学校，其校园文化转变了、校长的教育观念转变了、教师的能力建设提高了，并且越来越愿意将可持续发展教育与自己的教学实践有意识的结合起来，更可喜的是学生的可持续发展意识明显提高了。历经十五年，我们已经培养出了几代学生，未来他们都是国家的建设者和领导者。在未来社会发展过程中，只有这些接受过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学生才能够真正把可持续发展的思想融汇进去。我想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变化。

二、我们一直在提倡和等待的教育革命

将会在什么情况下发生？

实际上，引导教育革命、引导教育现代化的教育信息化时代已经来临。北京市东城区的很多学校已经开始使用ICT，即教育信息化的手段。教育信息化不仅仅是设备的现代化，以及对这些设备的使用能力的提高，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教育观念是否真正实现了现代化。可持续发展教育正给我们提供了这样一个思考的契机。

可持续发展教育项目到底给教育带来了什么？我认为，可持续发展教育为我们迎接教育改革和教育革命奠定了新的思想基础。未来教育改革的关键在于教育评价和考试制度。所有开展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学校的校长及教师在经历十五年探索之后都对现有的考试评价体系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也正是因为受到可持续发展教育思想的影响，才触动他们重新审视和思考现有的教育评价和考试制度，而这个思考可以说是他们迎接中国未来高等教育、初等教育改革的一个重要思想基础。当前，不管是经济模式的转变还是社会管理方式的转变，其实都开始呼唤教育领域的率先变革。这一变革一旦来临，将可能是惊天动地的，会触及社会的每一个角落，触及我们每一个人的心灵。在迎接和促进这场变革的过程中，这些已经参与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学校应该会比其他学校更有思想准备和实践基础。

我国的考试评价制度已经2000多年历史，但在可持续发展教育引进之后，这种传统的考试评价制度正在逐渐消解。当前，不管是教育领域还是社会领域其实都已经认识到，传统的考试评价制度已经不再适合我们培养现代化人才的要求了，社会迫切需要彻底改变它。变革考试评价制度，不是简单地学习国外的一些做法，关键是如何让老师、学生能够自觉主动地去接受一套好的评价方法，并将其转化为自觉行动。这一过程可能会引起一些彷徨、不解和不安。但我相信，在可持续发展教育学校中，教师和校长已经做好了接受这种变革的准备。

东城区已经成功举办过四次可持续发展教育大型国际会议。北京有十几个区县，很多区县一次都没有承办过类似的活动，而东城区却承办了四次。为什么？这说明东城区很早就意识到引进可持续发展教育项目的重要性，做好了教育改革的准备。对于一些环境问题和灾难，十几年前，我们没有像今天这样意识到残酷性和危险性，今天不论是开展环境教育、环境整治，还是采取限车、限号等严厉措施，人们也不再有怨言。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改变所有环境问题都是由人类活动造成的事实。而可持续发展教育所做的事情，可以说是以教育的形式对社会发展过程所产生的一系列问题的思考、见证，同时也是挽救。从这点来看，作为一个具有深厚文化底蕴和经济发达的地区，东城区已经预见到了可持续发展教育的重要意义；同时，十五年来，东城区也确实在可持续发展教育领域取得了显著成绩。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某一个地区做出了很好的实践、取得了良好的成绩，但在环境等全球问题上终究不能独善其身。因为生态环境所产生的问题的影响是全球化的，某一个地区出现了问题，就没有一个人能够逃避得了，目前的雾霾天气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所以，尽管我们已经有相当数量的学校参与到可持续发展教育活动中来，但全国其他地区成千上万所学校难道不应该也参与进来吗？可持续发展教育是走向明天的教育，全国各级各类教育都应该努力去思考、努力去实践、努力去改变。

这里我想借用世界遗产教育的一些说法。我们常告诫年轻人，世界遗产在你们手中，应该懂得珍惜和保护。也就是说，世界遗产是祖先传下来的，我们应该好好保护。但教科文组织却提出了一个更有价值的认识，认为世界遗产不是我们从祖先手里继承过来的，而是我们从下一代手里借来的。我认为这种思维的逆转很适合可持续发展教育，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是对人类给环境造成的极大破坏进行的一种补救。确切的说，面对子孙后代，我们是要做一个功臣还是罪人？开展可持续发展教育，不仅仅是要对环境进行保护，更是要表明我们能对未来负责、对子孙后代负责。走向明天的教育，就是对未来负责的教育。

2014年，联合国在日本召开世界可持续发展教育大会。会上，世界各国介绍了各自的成功经验。全世界近年来所有发生的环境事件，不管是福岛核电站泄露，还是中国的雾霾天气等，无疑都会成为与会代表讨论的热点问题。届时，我们能给会议带来什么？能给世界人民带来什么？我们要对10余年的实践工作进行深刻总结。

这些年，在北京市区县政府的支持下，全市可持续发展教育蓬勃进行。我们的成功离不开两类人：一类是教师，有一大批的教师15年来一直跟随可持续发展教育，从教学的新手变成能手，可持续发展教育也已经在他们的头脑中根深蒂固；另一类是学生，那些接受了可持续发展教育且已经走向社会的学生，未来一定会成为社会可持续发展价值观的建设者，将对维护社会环境、社会正义做出重要贡献。所以，未来我们仍然要对教师和学生开展可持续发展教育。

当然，要开展可持续发展教育，除了需要理念，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推动学习方式的创新。在这一方面，我们已经积累了很多例子，东城区在这个方面也有不少优秀经验。关于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内容，我认为除了资源和环境领域之外，我们还要更加关注文化多样性教育以及国际理解教育。我曾经参观过一些学校，我认为可持续发展教育应该坚持用两只眼睛盯着两个不同的方向，一个是环境、自然、资源，一个是文化，而文化往往是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关键。为什么呢？因为文化反映了人们的思想，文化决定了人们的价值观，决定了人们在这个社会上生存的态度。如果说我们今天的文化教育的的成功是以消费能力的提高以及破坏自然为代价的，那么未来的可持续发展模式下的文化就不以人的消费能力为标准。那将是一种新的文化，如果形成这样一种新的文化，可持续发展教育一定是这种新文化的积极促进者。文化将是可持续发展教育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因为最终来讲可持续发展还是最关注人的活动领域。

我非常认同本届论坛宣言对于引导青少年与全体公民践行可持续发展模式的建议。前不久，北京举行了首届全球学习型城市大会。建设学习型社会这一国际共同理想，对于进一步实施可持续发展教育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因为建设学习型社会的依托就在城市，而城市也是开展可持续发展教育最主要的载体，那么城市也是对环境产生影响最关键的单位，同时也是创造新文化的重要基础。这次会议应该说对于建设学习型社会、建设学习型国家，特别是使我们这个社会能够实现可持续发展提供了非常好的示范。所以，这几天连续在中国举行的多个重要国际会议，包括本届论坛都说明了一个问题，即我们今天面临着社会的挑战、环境的挑战、价值观的挑战，我们都已经有所准备了。

在这里，我代表中国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国委员会向所有老师、同学们的努力，对参加本次会议的国际友人和国际专家给予的鼓励和指导表示衷心的感谢。

最后，我希望践行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所有教师和同学要进一步地努力，真正地迎接未来的教育革命。

（本文系作者在2013年12月22-24日召开的北京可持续发展教育国际论坛闭幕式上的讲话）

编辑 郭伟 校对 许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