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传统少数民族服装面料再造艺术
2015-04-29韦拉
韦拉
【摘要】本文以“服装面料再造艺术”作为研究的切入点,对少数民族服装传统工艺提出新的设想和诠释,并列举实例,去理解、认识和诠释少数民族服装传统工艺,由浅入深地理顺少数民族面料再造艺术的脉络,挖掘其存在的原因和意义。文章简单回顾了服装面料再造的历史,对比了中西方面料艺术再造的表现,以此为基础予以界定。结合少数民族瑶、壮族的经典范例,以面料所表现的不同工艺艺术效果和技术形式进行分析和描述。
【关键词】广西;少数民族服装;服装面料;面料再造
面料再造在如今服装设计里无所不在,一个“面料再造”概念,不能简单地把服装面料内在和外观的改变都涵盖其中。那么,何谓少数民族服装面料再造艺术?这是本文首要予以阐述清楚和明确界定的,也是笔者最先研究和探讨的问题。本文以广西少数民族中瑶、壮区域服饰面料为例,这个区域有着一定的特殊性和代表性,因此有必要对“少数民族服装面料再造艺术”这一概念给以明确的界定,也有必要对这篇专门以广西瑶、壮服饰面料再造这一范围给以明确的说明。
一、服装面料再造艺术的历史
“服装面料再造艺术”这一词属于服装专业用语中的新兴词汇,直至21世纪初才出现,但它的表现形式却一直贯穿在服饰发展的历史长河中,并且一直跟随着服装和面料的发展脚步。近些年来,国际服装发表会和我国的众多服装设计类大赛出现了许多以服装面料再造艺术为创意点的服装,其影响力与魅力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设计师们在最大化地表现出面料特征的同时,所带给人的视觉冲击力是震撼的。
(一)服装面料再造艺术的过去及现在
首先,我们从中西方服装体系的对比中,可以更好地了解“面料再造”的发展过程。
由于东西方文化和审美存在着很大的差异,因此所形成的服装体系迥然不同。西方服装体系是立体的,工艺技术上讲究体现出人体的曲线,并且在服装成型时,早已经具有立体感。对于面料而言,西方人对形状变化有着浓厚的兴趣,更注重面料的造型之美,强调其表现空间的艺术效果以及通过服装显示出人体的美感,服装和面料构造上的变化自然成为西方服装体系的重要内容,因此其面料再造艺术具有更广泛的内容。
中国有着几千年古老的等级制度,认为事物都应寻求四平八稳。自然,中国的服装在造型形态上也是追求和保持着高度的稳定性。几千年来,中国服装的样式虽然一直在变化,但是基本形状仍然维持了布匹平面展开的基本面貌,而东方服饰体系研究的重点更多地体现在面料的织造方式、图案和色彩变化上。由于东方人把服装视为划分政治等级的手段之一,严格限定不同等级的服装面料、色彩、图案和穿戴方式。所以,东方服装体系研究的侧重点是:服装图案、色彩、织造方式和穿戴方式,讲究形色的“寓意”。
(二)古代中西方面料艺术再造的表现
古代中国历史资料追述到殷商早期,在服装上可以找到刺绣装饰的面料,这些可以说是我国早期的服装面料再造艺术的表现。发展到秦汉时期,出现了织、绣、绩(绘)、印等面料装饰技法。到了唐代采用蜡缬、夹缬等特殊工艺使得服装面料独具特色。到了宋代刺绣发展十分兴旺,在宫廷(统治阶级)里面开设了专门的刺绣机构——“丝绣作”,专门为皇帝刺绣御服。这使得刺绣这一面料再造表现技法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因此这个时期的面料再造艺术所呈现的效果不仅仅具有美感的作用,还具有一定的社会政治含义。还有起源于唐代,流行于明代的水田衣(图1),运用了拼接的工艺把各种零碎的布缝合在一起,也极具视觉效果。因此我们可以看出我国面料艺术再造的表现基础都是在织物织造工艺方面讲求面料的质感、色彩和纹样。虽然没有把刺绣、拼接这些工艺手法定义为“面料再造”,但是它的表现形式确实一直伴随着民族服饰的发展。
西方由于其审美和文化地域的不同,所形成的服装迥然不同。从西方油画、雕塑和插画等姐妹艺术中可以反映出西方面料再造艺术的发展过程。由于西方的服装体系强调面料造型美感、强调空间美感,这就给面料再造艺术有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使得西方面料再造艺术的表现要比中国丰富和多样。
下面用表格的形式呈现每段历史时期西方面料再造艺术的表现形式:
从古代中西方面料再造的表现形式可以看出,西方面料再造的表现手法趋向于多样化和多元化,能大胆地运用综合材料来最大限度地表现面料的质感和情绪。这就使得西方众多设计师敢于大胆尝试多种技法和新兴面料来展现服装面料本身的艺术效果,并逐渐形成了较为完整的“面料再造”理论体系。例如:在20世纪70年代末期,日本的服装设计师三宅一生、川久保玲等人运用服装面料再造艺术带来了一种全新的服装造型理念。
二、“少数民族服装面料再造艺术”概念的界定
有人说:“从九十年代中期开始,我国服装的线条设计与轮廓设计处于山穷水尽的尴尬境地,而服装面料的设计在服装设计中的地位日益凸显。”在西方的服装体系中,没有人用“面料再造”这一固定的词汇来定义和说明,而是把其中的理念和对面料的创意想法贯穿于整个服装和面料设计中。“服装面料再造”这一新兴词汇,认真说来,它是20世纪90年代初才由国外传入我国并在服装教学上建立起来的说法,是我国服装教育体制为了更好地理解和说明给予其定义和概括。
纵观“面料再造”这一服装艺术手法所走的路,虽然在我国不长,也不是很系统,或者说是一直没有人将其归纳整理,但是它却发展得异常迅速。就我国“面料再造”这一概念而言,应该说是近些年的事。实际上,在具体应用方面,服装面料中的运用会多一些。“概念”的提出虽然时间短,但从一些少数民族服装历史的资料中可以了解到,面料再造不是新鲜产物,在我国的传统手工艺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属于面料再造工艺的范畴。如在我国已有4000年发展史的刺绣工艺,也是一种面料再造的表现形式,并且在漫长的历史演变中,各种形式的面料再造都以不同的方式出现,只不过在“少数民族服装工艺”研究的领域中,没有人从理论上总结它,它一直与被服融合在一起,被看成是其中的一部分。
少数民族服装面料再造艺术的历史跟人类的文明一样长,是少数民族服装文化中极具表现力的组成部分。少数民族服饰面料再造艺术是我国研究服饰文化中一个十分重要的组成部分,是一个民族智慧、信仰、文化的最为直接的体现,我们透过少数民族服饰面料再造的研究可更好地认识和诠释这一民族的文化精髓。
“少数民族服装面料再造”包括两个层面的内容,一是从内部组织、结构出发,它是随着民族经济和科技的发展速度前行的。从古至今,高科技的发展带来大量的新技术注入,使得少数民族服装面料再造从根本结构、材料方面带来了一个又一个的冲击,也碰撞出了很多更适合于少数民族生活的新面料,演示出少数民族群众观念的转变,也正是由于这种碰撞,少数民族面料不断出现新的亮点来征服和吸引人们的目光。另一种是运用制作手法从外观形态、肌理上改变现有面料的外观造型,将现成的面料作为面料的半成品,运用工艺手段改变现有面料的外观风格,使得面料本身具有的潜在美感得到最大限度地发挥。
“少数民族服装面料再造”所包含的要素:少数民族土制面料本身、工艺技能和上身服装整体效果。少数民族服装面料再造就像为民族服装插上了无数双翅膀,让原本单纯的面料显得丰富而有文化历史内涵。
三、广西壮、瑶自身特殊的面料再造工艺
广西少数民族的面料再造艺术历史悠久、制作精美。其中要数壮族的壮锦、瑶族的蜡染等最为著名,各种刺绣、贴花、挑花、花边等,也名闻遐迩。
(一)壮族壮锦
关于壮锦的起源,在壮族民间有许多动听的故事和传说。在广西柳州忻城县有一个民间故事:相传在九百多年前,大约是唐末宋初年间,有一个叫达尼妹的壮族姑娘,聪明伶俐,巧手善织。看到蜘蛛网上的露珠在朝霞照耀下闪烁着异彩,她从中得到启示,便用五彩缤纷的丝线精心纺织,从此就产生了瑰丽的壮锦。
清朝乾隆年间所修《柳州府志》曾说:“壮锦各州县出,壮人爱彩,被凡衣裙巾被之属,莫不取五色绒杂以织布,为花鸟状……”《庆远府志》载:“土锦各处皆有,永定、忻城精致。”《归顺直隶州志》也有“嫁奁,土锦被面决不可少,以本乡人人能织故也。土锦以柳绒为之,配成五色,厚而耐久,价值五两,未笄之女即学织。”壮锦是用丝、麻、丝棉交织而成的,都是壮族妇女口手相传。壮锦的制作,是用特制的织机完成的。它的提花,是通过小木机上的“花笼”和“编花竹”而织出的。
壮锦的制造工艺与其他的织造原理基本一致,都要经过送经、开口、投梭、打纬等过程,材料上以棉纱为经,丝绒为纬,经线通常使用素色,纬线用五彩线,采用通经断纬的方法巧妙交织而成的。操作起花上也独具特色,用花笼起花。壮家妇女按照设计好的腹稿图案,用挑花尺将花纹挑出,再用一条条编花竹和大综线编排在花笼上。织造时,就按照花笼上的编花竹一条条地逐次转移,通过纵线的牵引,便把花纹体现在锦面上。
壮锦图案构成的式样大致有三种:一是平纹上织二方连续和四方连续的几何纹,组成连绵的几何图案,显得朴素而明快;二是以各种几何纹为底,上饰动植物图案,形成多层次的复合图形,图案清晰而有浮雕感;三是用多种几何纹大小结合,方圆穿插,编织成繁密而富于韵律感的复合几何图案,有严谨和谐之美。
(二)瑶斑布
历史上,瑶族曾有“花衣斑斓”的记载。《岭外代答》说:“瑶人以蓝染布为斑,其纹极细。其法以木板二片,镂成细花,用以夹布,而溶蜡灌入镂中。而后乃释板取布,投诸蓝中。布既受蓝,则煮布以去其蜡,故能受成极细斑花,炳然可观。故夫染斑之法,莫瑶人若也。”可见,宋代的“瑶斑布”就颇有名气。瑶族人民精于蓝靛印染和印花技术,在蓝靛布上染花,有蜡染、针线折染两种方式。瑶族的挑花、刺绣也是自古有名,史籍也多有记载。他们的五色衣服、斑衣花裙,多是靠挑花刺绣制成的。从古至今,瑶族在各种节日或喜庆活动中,他们就会穿起自己最漂亮的花衣,参加各种活动。服饰绚烂美丽的特点也是瑶族文化的一种体现。(图2)
瑶族服饰工艺中包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反映出对族群起源的思考和浓厚的祖先崇拜情结。每个古老的民族都曾对生命起源进行思考,但瑶族对天地万物的形成以及人类的起源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认知,并鲜明地体现在各自的服饰工艺文化上。
瑶族有自己一套完整的印染技术。以“六巷乡下古陈坳瑶民族服装染布工艺”为例,她们习惯种植蓝靛,印染蓝靛是他们的一项重要手工艺。印染工艺一般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种棉花和织布。在阳光比较足的地方种棉花,收棉花后晒干,用辗棉机或手把棉花的籽去掉,然后把棉花再做成线,把现有的线用泡米水来煮,整理好再在织布机上织布。
第二阶段是制作蓝靛染料。每年夏末秋初,瑶民们便种蓝靛草或在野外山上取“同里”(是一种树叫“同里”的皮)作为原料,放进染缸里用水泡,待其腐烂后再把渣捞出。然后放入新鲜生石灰(碱性)并加以搅拌,经化学作用后,让其凝结成浓缩的液体形成染布的蓝靛,去掉上面的淡水,取出蓝靛晾干,待入秋后染布。(下古陈有个说法:“按照我们瑶族的习俗习惯,如果在村上有狗生仔或有老人过世,妇女坐月子,是不可以去染布的。)
第三阶段是印染蓝靛。印染时,先把蓝靛溶于水中,渗入石灰、甜酒,搅拌均匀,待染液呈清黄色时。便将织好的白布放入浸染。每浸染一次约一个小时左右,然后提出晾干,一天浸染数次,经十几天连续浸染,最后染织出来的颜色是不确定的,用不同的原料有不同的色彩效果:有淡红的、淡黄的、淡蓝的、蓝的。待布染到瑶家人自己喜欢的深蓝带暗红色为止,拿出洗净、晾晒。
印染工艺的关键还看气候。气候潮湿时,染出来的布的质量不好,超出三天没有拿出去晾晒,要拿火炭来烤。如果对今年染的布的质量不满意,来年可以再继续印染,保证染织的质量。
瑶族妇女们为了使布更加坚硬耐用,还把染过的布放入煮烂了的牛皮、猪血溶液里,浸泡几分钟,取出晒干,再把它蒸一段时间,然后取出晒干即可用来缝衣。这是长期以来瑶家人在生产生活实践中创造的印染工艺。
结语
由于少数民族服装面料再造所用的底料与现代面料再造艺术所用的普通底料,在制作工艺、程序、效果和质感上存在着很大的差别,并且多数情况下少数民族服装底料都是手工操作完成,呈现出的形态是与众不同、绚丽多彩的,所以我们要对少数民族服装面料再造的底料给予一定的说明和界定。
服装面料分为主料和辅料,少数民族服装面料再造所用底料属于主料范畴,而非辅料。
在面料性能方面而言,基本都是植物纤维织物:棉、麻。棉织物,具有良好的皮肤接触感和优越的吸湿透气性,保暖、耐磨损、耐高温。麻织物,其吸湿透气性好,散热快,皮肤接触感觉凉爽。抗霉、防蛀、强度高。
面料底料属于单色系。一般都是深蓝色、深红色或者深紫色,每个地区每个民族所用的面料底料在色彩上都有一定的偏差和不同,但是总体上都在一个色调范围里面,少数民族面料底料不会出现多色系或者花色系。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所谓“少数民族服装面料再造”是指:在现有的少数民族服装材质、面料基础上运用各种民族自身特有的工艺设计出新的形态、肌理效果,充分发挥少数民族服装材料的特性与可塑性,通过对少数民族服装材料的再次创新设计,使得少数民族服装诠释出特有的个性精神和最本质的美,并且塑造出具有强烈个性特色的外观形态。
少数民族服装面料再造艺术所包含的内容是广泛而丰富的。再造的方法并不限于上述这些,而以上所介绍的面料再造方式是少数民族面料再造中最为常见的,在工艺方面最为复杂的,在表现效果上最为出彩的。少数民族根据自己本民族所要表达的意图和所要表现的艺术效果,通常会综合采用不止一种的面料再造方式。
少数民族服装面料再造是一个充满综合性思考的艺术创造过程。面料再造的目的就是要实现更为丰富和精彩的少数民族服装艺术效果,同时也用这一手段更好地记录下民族传统文化和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