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美国《大都会》

章淮平

摘要：唐·德里罗《大都会》是一部复印美国社会生活的小说。小说用精确的语言符号向我们勾勒出衰落中的美国金融资本主义社会。男主人公埃里克·帕克乘上庞大的资本主义体系战车，进行资本侵略和盲目的金融投机，招致全球的抗议，最后走向了人性的迷失和毁灭。

关键词：唐·德里罗；金融资本主义；人性；毁灭

中图分类号：I106.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7394（2015）03-0046-03

唐·德里罗是美国当代社会的批评者，精辟分析了当代美国社会的本质和精髓。2003年出版的《大都会》是近年来美国最优秀的作品之一，小说戏仿《尤利西斯》，通过一个亿万富翁一天里的遭遇，去表现人在有限的时间中无限的可能性。

一、垄断资本主义潜藏的危险

资本主义国家在进入垄断资本主义阶段后，1%的富豪阶层获取巨大的经济利益。他们热衷于通过“寻租”来攫取利益，通过绑架国家来谋取利益的最大化。资本主义的创造性冒险活动给全球经济的每一个成员带来不确定性，制造出一种起伏不定的经济环境。20世纪80代后，信息技术革命推动资本主义进入知识经济和经济全球化时代。跨国公司成为世界经济的主导力量，国际直接投资成为国际投资的主要形式。以美国为首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建立了以综合国力为后盾的全球霸权。“多家银行的大楼在大道那边隐隐出现。它们是最后的高层建筑，是空的，是用来加快未来的脚步的。它们是在未来，一个超越地理、超越可触及的金钱以及那些把金钱摞起来数的人们的时代。”[1]32

20世纪90年代信息技术革命让美国找到新的经济增长点——互联网，吸引全世界资金潮水般涌入美国，出现一股网络投资热。但物极必反，互联网泡沫破灭，欧元区开始变得安全，资金开始流向欧洲，使美元的强势地位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2001年9月11日，基地组织恐怖分子袭击了美国本土，国际资金大量投向欧元，资金的加速撤离终于逼迫美国公司的欺诈行为陆续浮出水面，最后纷纷倒下。“9·11”事件严重打击了美国人的信心，财务丑闻又使美国大公司的神话在全世界破灭。“因为金钱已经发生了变化。一切财富都是为了它自己而存在。金钱已经失去了它一度具有的神话般的那种叙述品质。金钱只对自己说话。”[1]702003年，美国不顾联合国的坚决反对攻打伊拉克，展示美国在世界上的政治军事霸权地位。伊拉克战争结束后国际石油改为按美元结算，这才是伊拉克战争的真正原由。

伊拉克战争拖垮了美国经济，而美国选择通过印制货币来增加财政收入的措施，结果形成更大的泡沫，进而造成亚洲金融风暴和欧债危机，导致全球的经济停滞。美国实行美元主导的经济全球化，剥夺了许多国家独立的货币和财政政策，欧盟和许多国家被迫在经济竞争和保护社会安全网之间做出艰难的选择。《大都会》中的埃里克·帕克隐喻美国金融资本主义寡头。埃里克·帕克乘坐金融资本主义这个豪华轿车，流动在纽约大都会的街头。

“目前的明智之举是打退堂鼓，坐观其变。你最好这样做。”埃里克的理论顾问维娅·金斯基说。[1]75但垄断资本主义的本质是贪婪。“他坐在轿车里通过网络买入日元，看着他资金的数字消失在几个屏幕上。他们最终会明白，他是怎么使一场全球性的金融崩溃发生的，而且是他一个人干的。”[1]127资本主义体系难以克服的缺陷是变得越来越不稳定，资本主义大衰退大崩溃即将来临。埃里克·帕克喜欢预知将要发生的事，他感觉到一股忧郁之气正穿过空间的深谷冲他而来。

美国社会一直以来靠金融投机，用美元的垄断地位来掠夺全球资源，一如埃里克·帕克对数字已麻木，表现出极端的冷酷和自私，任意操纵数字。《大都会》里老鼠被暴动者讽刺性地比喻为流通货币，试想当美元变成老鼠，支撑美国社会的金融市场一夜间崩溃，最终经济泡沫破裂。

二、街头抗议的威胁

美国为了维护美元的霸主地位，通过军事霸权操纵国际组织在经济上掠夺其他国家。在全球化时代，由于“中心”对“边缘”的残酷剥削和掠夺，世界多数人口处于相对或绝对贫困化。国际垄断资本的金融投机和金融掠夺导致世界性经济危机频发。2001年后，西方国家经济衰退，失业率有所上升，社会贫富分化急剧拉大，社会矛盾和斗争则更尖锐和复杂化。

对制约美国自由行动的国际组织，美国表现出越来越明显的不耐烦。美国通过控制伊拉克这个油库，进而掌握欧佩克组织，掌握石油美元的权力。当前“美元”的地位受到欧元和人民币的双重冲击。明修的栈道是俄罗斯，暗度的是欧元地位，这就是美国要达到的结果，激怒俄罗斯更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

“今非昔比”的美国经济和常年的战争消耗，巨大的财政赤字和债务负担更让美国力不从心。美国用“制裁”俄罗斯的行动损耗和榨取“欧元”，也通过控制国际组织实现美元的统治地位。

美国乘着科技战车，在全球实行资本主义垄断经济，掠夺资源，不断发动战争，已引起其他民族的仇恨，造成全球恐怖主义和骚乱。德里罗让我们看到中东恐怖主义与西方文明的冲突，群众集会与自由的冲突。时代广场正在举行抗议活动，一路上埃里克·帕克的车子遭遇到反全球化的游行，他在纽约时代广场被游行的队伍围住，人群向他的车子扔垃圾，抗议分子摇动着埃里克·帕克的豪华汽车。“时代广场的抗议者高喊：一个幽灵在全世界游荡。根据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理论，资本主义产生了它自己的掘墓人。”[1]79曾被视为全球经济增长引擎的美国经济，如今在政府、银行、企业、消费者巨大的债务压力拖累下，开始摇摇欲坠。全球经济正处在极端失衡的风险中，有可能跌入经济大恐慌以来最严重的局面。

过去“抗议者和国家之间存在一种交易的阴影。这种抗议就像一种卫生系统，自己进行清洗和润滑。它无数次地证明了市场文化卓越的创新能力。它能够为自己的目的灵活地塑造自己，吸收周围的一切。”[1]88然而，正如埃里克·帕克在街头所遭遇的一样，美国多次发动战争，利用全球资本主义的垄断地位对他国进行资源掠夺，造成全球各地区发展的不平衡。美国资本主义这个巨大的系统，已无法“自己进行清洗和润滑”。

三、人性的迷失与毁灭

人性是在一定社会制度和历史条件下形成的人的本性，并非“人之初，性本善”，而是受所处社会环境的影响。人性，即人类天然具备的基本精神属性。人性迷失的直接原因在于人已丧失对真、善、美的敬畏与尊崇，而这种道德丧失的根源在于宗教精神的没落。

垄断资本时代，资本主义公司为攫取更多的利润，个人尊严、个人责任、自由、正义、荣誉等观念不过是早期延续下的社会意识形态中的残羹剩渣。在新的现实面前，这些价值观沦丧了。埃里克·帕克的轿车穿过大道进入西区，他看到大道对面的电子屏幕的顶端出现一条信息：“一个幽灵在全世界漫游——资本主义的幽灵。”他认出这是《共产党宣言》中著名的第一句话的变体。他看到第二条信息：老鼠变成货币单位。“他身处这个场面感到极度兴奋。在这种念想的攒动下，他指令买入更多的日元，数量惊人。他想要市面上所有的日元。”[1]86埃里克·帕克任意地操纵数字，而美国的金融市场如男性荷尔蒙，一味任意妄为，最终经济泡沫破裂。

作为资本的化身，埃里克·帕克和女性发生了三次性爱，表明美国男女民众都是资本系统内的合谋，在同一系统共生的人，共同参与对全球的经济掠夺。美国和欧盟虽有货币上的利益冲突，但总体上还是合作远多于敌对。“他认识坐在出租车后座上的那个女人。那是他结婚才二十二天的妻子埃莉斯·希夫林。她是一个诗人，是拥有欧洲以及世界巨大银行财富的希夫林家族的血亲成员。”[1]13埃里克·帕克伪造埃莉斯·希夫林的名义，将妻子账户里的钱转到帕克资本公司。然后，他开始损失钱，开始在市场的硝烟中系统展开计划。“我娶你是有点图你的钱，这些钱跨越你们家族几代人的历史，通过世界大战堆积起来。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但有点历史是很美妙的。有家族留下的东西。”[1]108

埃里克·帕克将数十亿的财产化为乌有，他破产了，他已经摆脱了一切，只有无比的宁静感，一种淡泊和自由的宿命感。他从这些不幸中找到快乐。在黑夜来临之际，死亡的威胁对他说，他所熟悉的命运法则就要现身了。美国把全球的经济拖入泥潭，贪婪自私，自己也在自吞其果。“货币到处都在暴跌。银行破产在蔓延。”[1]103金融战略家也无法解释这次货币暴跌的速度和深度。埃里克·帕克抽着雪茄，看着屏幕，感到自己强大、自豪、愚蠢和优越。他也觉得乏味，对他们有点鄙视。最终，他枪杀了忠心耿耿的保镖托沃尔，因为托沃尔是他的敌人，对他的自尊是个威胁。

埃里克·帕克走向毁灭而且被资本主义体系抛弃，成为资本主义的幽灵，游走在街头。他迫不及待地要寻找他难以释怀的“幽灵”，这个伺机报复埃里克·帕克名叫列维的幽灵。[2]149他最后心甘情愿地被枪杀。埃里克近乎自杀式的死亡表明，他要摧毁自己建立的帝国，要向所有资本受害者赎罪。

四、结语

唐·德里罗《大都会》深刻剖析了美国社会当代人精神上的焦虑、痛苦和危机感。科技的进步与人们内心困扰的反差。生活在社会边缘的人失意、孤独、绝望、疯狂，常常诉诸于暴力进行反抗。[3]74同时，《大都会》让我们看到美国金融资本主义社会对全球进行的无情剥削，美国一直靠金融投机掠夺全球资源，全球化就是美元化，而全球化又和暴力间存在密切关系。美国对弱小国家的肆意掠夺，造成恐怖主义。不公正的经济全球化和西方文化对其他宗教和文化的威胁滋生恐怖主义，美国的肆意妄为已引起全球范围的不满情绪。

参考文献：

[1]唐·德里罗.大都会[M].韩忠华，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

[2]朱荣华.难以通话的“他者”——论《国家大都会》中的“物时间”和“身体时间”[J].外国文学评论，2011（1）：138-150.

[3]范小玫.美国后现代作家唐·德里罗的“互文性”创作手法评析[J].小说评论，2012（S2）：71-78.

Lost in Cosmopolis of America

ZHANG Huai-pi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Jiangsu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Changzhou 213001，China）

Abstract：Cosmopolis written by Don DeLillo duplicates the contemporary society in America.The novel uses the exact language signs to sketch the declining American finance capitalism.Eric Parke，the hero，boards the huge chariots of finance capitalism，conducts capital aggression and blind financial speculation，invites strong global protest，and at last walks for the loss of human nature and destruction.

Key words：Don DeLillo；finance capitalism；human nature；destruction

责任编辑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