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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弯弯女儿河》的审美距离建构

2015-04-15蒋红艳

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15年2期
关键词:距离文本

蒋红艳

(佳木斯大学 人文学院,黑龙江 佳木斯 154007)



论《弯弯女儿河》的审美距离建构

蒋红艳

(佳木斯大学 人文学院,黑龙江 佳木斯 154007)

在文学创作过程中,创作主体往往运用一定的叙事技巧,让审美主体在心理上同审美对象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审美距离,从而使文本焕发出独具意味的审美内涵。张铁成的《弯弯女儿河》通过一系列叙事技巧来控制读者与其作品或人物的距离,使读者在欣赏过程中产生情感或心理上的反映,客观地去理解作品,从而获得阅读快感,达到小说的美学效果。

审美距离;张力;美学效果

任何一部文学作品的意义都是在读者阅读的基础上建构起来的,任何文本都不可能是一个独立自足体。读者的阅读参与可以最大限度提高作品的艺术魅力,而恰当的审美距离的建构则能更好地调动读者参与的积极性。

美国文学批评家韦恩·布斯在 1961 年《小说修辞学》中最早阐述了文本叙述距离, “任何的文学作品——不论作家创作作品时是否想到了读者——事实上都是根据各种不同的兴趣层次,对读者介入或超脱进行控制的精心设计的系统。”[1](P129)布斯认为小说文本本质上就是作者对读者进行距离控制的系统。在文学创作过程中,创作主体通过一定的叙事技巧来控制读者与其作品或人物的距离,使读者在欣赏过程中会产生情感或心理上的反映,客观地去理解作品,从而获得阅读快感,达到小说的美学效果。在审美过程中,审美主体在心理上和审美对象一定要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如果距离太近,只“入乎其内”而无“出乎其外”,势必陷入实用方面的考虑而干扰审美活动的进行,主体领略不到审美对象的整体风貌,看不到它的本来面目;但只“超然物外”而无“入乎其内”,又势必造成距离太远,审美主体会感到客体文本朦胧不清,无法领略到审美对象的美,也就不可能形成审美关系。张铁成的《弯弯女儿河》通过巧妙的叙述手法调整和控制着各种距离关系,调节着读者的阅读感受,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获得美感,表现了强烈的艺术感染力,从而产生“张力”。

一、巧妙设置人物之间的情感矛盾

人物之间一定要设置恰当的心理距离,这样才有可能建立各种必要的联系,形成不同程度的矛盾冲突,人物性格也才有可能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中,在微妙复杂的矛盾冲突中得到全方位的展示,进而推进故事情节的继续发展。《弯弯女儿河》中,尹兰鸽与关冶平愈爱愈深,但这深情的爱,却因兰鸽拒绝大队书记的亲外甥而陷入无限凄凉……一边是以身相许的的恋人,一边是处于不可解脱的泥淖之中的家。兰鸽不放弃,准备带着关冶平一起离开。可这时,关冶平和队长因为派工的事打了起来,被扣留在大队参加地富分子学习班。离开魔掌,又进魔窟,兰鸽嫁给傻子沈华,受尽了非人的折磨,费了无数气力和周折,终于从孳生野蛮和罪孽的樊篱中逃了出来,此时,读者期盼着这一曲纯如秋水的爱情,在历经苦难之后,终于可以绽放光彩了。而事与愿违,兰鸽拒绝了,让读者充满了焦灼与无奈。兰鸽有自己的理由,“爱,并不单纯局限于夫妻之间。也正因为爱他,真正地爱他,才不该让自己这无法修补的残破去笼罩他那圣洁的心灵。”[2](P343)在这里,作者巧妙地构置了人物之间的情感矛盾,人物的性格在自己独特的情感轨道上张扬着个性,尹兰鸽与关冶平之间的情感方向背道而驰,完全相异,作者有意设置心理距离从而形成张力,造成两颗心灵的间隔和碰撞,读者充满了焦灼与无奈。

张力是要有一定限度的,超出限度,就会导致心理距离的消失,读者也会对人物形象失去兴趣,使人物之间失去联系。所以作家们又总是在人物的情感矛盾逸出常度、张力向某一方面达到一定强度时,又让它向出发点作出一定程度的“回归”,[3]关冶平执著的爱深深打动了兰鸽,兰鸽终于决定“带着满腹希望去拾回失落在那个小山村村头的挚爱”。[2](P403)人物之间的心理距离也就在人物情感的“超越”和“回归”之中时远时近,若即若离地维持着,人物形象的审美价值也就在这远近不一的心理距离中得到不同程度地展现。[3]

二、景物描写创设了适宜的距离

景物描写也是作者控制小说距离的一种重要技巧。

尹兰鸽一家在长春西郊的孟家屯倍受折磨,历经苦难,实在走投无路,为了挽救一家人,尹兰鸽丝毫没有犹豫的余地,所以“她义无反顾地听从爸爸和妈妈的安排”。[2](P38)但她有一个唯一的要求,“要是可能的话,能不能把关冶平也带走,给他找个地方,也好照顾照顾他,咱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2](P39)读者的心紧紧地与尹兰鸽揪在一起,几乎没有任何距离,读者完全进入角色,这样无法进行审美感受。为了拉开读者与人物的距离,作者插入了景物描写,“晚霞像一滩殷红殷红的血,被谁胡乱地涂抹在西方天际上,和着不时旋起落叶的晚风,让人感到深秋即将来临的肃杀气氛。”[2](P45)“夜色渐渐地浓了,风仍然没有减弱,道两旁的榛柴棵子在地抖动,宛如一群不谙世事的孩子在唧唧嚓嚓嘀咕着什么。那钩冷冷的月儿,泻下一抹如水的清辉,笼罩着一脉高高矮矮的山,笼罩着一座破破乱乱的村落,笼罩着一个孤孤单单的人……”[2](P46)“夜渐渐地深了,那仿佛不知疲倦的风也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那种叫不出名儿的虫儿,偶尔扯出一串的啾鸣。月光似乎比刚才更明亮了些,也正因此,这世界越发显得空旷和清冷。”[2](P46)作者运用了一些景物描写营造出了凄凉、孤寂的氛围。此时,读者与兰鸽的距离因景物描写的间隔而逐渐增大,读者的审美兴趣悄悄发生着改变,读者会以冷静客观的心理回荡着兰鸽的伤悲,漫延着兰鸽的惆怅。在《湾湾女儿河》中,景物描写营造了恰当的审美距离,读者对主人公尹兰鸽由怜惜到关爱,给予了巨大的同情;同时,这个适当的距离又使读者不由自主地进行了深入的思考:环境因素固然是造成兰鸽悲剧的根源,但人的坚持能改变命运。所以读者内心不约而同地发出一个强有力的声音:兰鸽,坚持住,勇敢地活着,摆脱悲哀的气息,一定会有获取幸福的。

三、具有强烈主体性的人物形象设置

在人物塑造方面,《弯弯女儿河》设置了具有强烈主体性的形象,恰当呈现了审美距离这一叙事技巧。尹兰鸽并不是传奇人物,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女孩,她美丽、温柔且又知书达理,她没有什么惊人事迹,只是一步一步地顺从着生活的不幸安排,为了家人,为了关冶平,为了求生,她委曲求全于他人的屋檐之下。兰鸽具有着些普通人的特征,仿佛邻居家的女孩,读者与主人公的距离很近。但是,在面对一次又一次生活磨难的时候,兰鸽又表现出了不同于邻居家女孩的不寻常的勇气与能力,兰鸽提出与沈华离婚,决不能再像羔羊一样任由别人宰割,青春毁了,不能再毁了一生。这一点使她超越了平凡的普通人,拉开了与读者的距离。作者取材于现实生活,但是经过艺术的加工处理,赋予了人物形象以新的生命,从而使其高于生活,读者始终关注着兰鸽,盼望着她生活顺畅,爱情美满。读者之所以被深深地打动,就是由于作者恰当地控制了人物与读者的距离,距离太近,读者易被限制在一般阅读经验形成的阅读准则中。而张驰有度的距离,有利于呈现复杂性格,塑造丰满的形象,而且可以打破读者形成的某些阅读习惯,为读者阅读经验更新提供机会。恰当的审美距离,一方面使得读者不会把文本与现实生活相混淆,另一方面会让读者以更广阔的视野和冷静客观的态度去审视、评品小说中人物的言行及其所处的环境,从而对作品有更全面更深刻的认识。

四、跌荡起伏的情节安排

《弯弯女儿河》是一部过程重于结局的小说。作者不断的控制着读者与文本的距离,不断设置跌荡起伏的情节对叙事进行变形,使日常的故事以读者并不熟悉的方式呈现,读者的接受定势被打破,这样易形成读者与文本之间合适的审美距离,更易实现作者和读者之间的理想交流。尹兰鸽与关冶平之间是一个常态的爱情故事,有初始的青涩,有磨难中的绝望,有希望中的热情,这是一个不断深入的过程,完美的结局应该理所当然很快到来,却被作者一再延宕,读者热切期盼的美好结局变得曲折漫长,每当读者按照常规思维认为故事将有进一步发展的时候,作者却一再设置跌荡起伏的情节延迟结局。尹兰鸽是一个有着浓重文化氛围的知识家庭的有教养的姑娘,与关冶平默默相爱,家乡大队书记百般作梗,兰鸽连选择死的权利都没有,带着关冶平来到黑龙江老河湾,误中圈套,嫁给傻子,饱受折磨,身心俱疲,备受读者同情。与沈华离婚,读者不禁为兰鸽一家捏了一把汗,作为老河湾队长的沈连城能放过尹家吗?尹家又要背井离乡了。然而文本的情节突然出现转折,事件的发展出人意料,人物的命运也由此而改变。沈连城刚刚通知完晚上级生产队队部开社员大会,准备开除尹家的村籍,接到电话,公社要来一位领导,宣布公社党委贯彻县委常委扩大会议,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撤公社建乡,大队改为行政村,撤销各生产队小队的建制,由行政村统一管理。尹兰鸽如释重负了,“罩在她头上那片浓浓的阴影倏然间消失殆尽。她不再担心一双双接踵而来的夹脚的小鞋,也不再担心被驱逐出老河湾后走投无路的窘境等待着她,不再担心……”[2](P320-321)

当外部爱情障碍全部破除,本可以重续前缘,但读者愿望又进一步落空。兰鸽一而再再而三地与爱情擦肩而过,作者将他们的相爱过程不断延宕,极尽曲折,历经磨难,平中见奇,紧紧吸引着读者的注意力。因此,拉近了读者和文本的心理距离,最大限度地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让读者真正体会到阅读文本的乐趣,进而产生情感上的共鸣。读者自觉地去寻找人物不幸的根源,一味地忍让、逃避、委曲求全只会使苦难越来越深,命运从来都是掌握在有主见的人身上的,幸福是靠自己争取才能赢得。小说的美学效果和艺术感染力正是因为文本与读者之间恰到好处的审美距离而得到充分地显示。

《湾湾女儿河》通过一系列的叙事手法,巧妙设置了人物与人物、读者与人物、读者与文本之间的审美距离,使其时远时近,从而产生“张力”, 左右着读者的反应,调节着读者的阅读感受。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获得美感,表现了强烈的艺术感染力,作者通过叙事引导读者,最后由作者和读者共同创造小说文本的意蕴内涵。

[1]布斯.小说修辞学[M].南宁: 广西人民出版社, 1987.

[2]张铁成.弯弯女儿河[M].哈尔滨:哈尔滨出版社,2002.

[3]曹毅.情感张力与心理距离[J].鄂西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6(3).

[责任编辑:黄儒敏]

2015-01-10

黑龙江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项目(12522306);佳木斯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面上项目(W2011-005)

蒋红艳(1970-),女,黑龙江佳木斯人,硕士,佳木斯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文艺学研究。

I206.7

A

1007-9882(2015)02-01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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