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论文的科学性和真实性问题

吴毅文，李键

（安徽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康复医学科，安徽 合肥230022）

医学论文的科学性和真实性是生物医学工作者和医学期刊所面临的一个非常头疼的问题。许多生物医学工作者辛苦实验，却在书写医学论文时缺乏科学性而导致重要的、有意义的实验结果得不到有效发表。也存在另一些道德沦丧、缺乏基本医德和学术作风者，肆意修改或编造数据、剽窃他人成果。十多年来，我在担任医学期刊编委和审稿人期间，不断发现有立题新颖、结果意义重大的论文因论文科学性问题被拒，也发现不少编造、篡改数据和抄袭等学术欺骗行为。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种：

论文的科学性（1）选题缺乏足够的科学依据；（2）实验设计不严谨；（3）研究观察或结果报道时欠全面；（4）结论不够严谨，推理违背逻辑；（5）参考文献引用不规范。

论文的真实性（1）自己未进行试验研究，完全编造或部分剽窃他人论文；（2）样本量不够或实验未完全开展，扩大样本量或添加虚假实验信息；（3）实验结果与自己预想不同或实验失败，主观修改、编造实验数据；（4）重复发表等。

下面我将根据自己六十余年来的从医从研经验，谈谈生物医学论文的科学性和真实性问题，如有不恰当之处，请各位同仁批评指正。

1 医学论文的科学性

论文的选题非常重要，既要复合科学性，也要考虑到实用价值。在选题时不要总是考虑热门，因为研究的人过多，门槛就高了。如果你在选题时要选择那些边缘的学科，很少被人关怀的区域，或者是你所在的学科，属于冷门的部分，这题目命中率较高。研究的目的明确后，研究的结果又是不一定和预计的一样，比如我在骨科时，研究骨肿瘤。我科研的命题是在肿瘤切除术后或是截肢后，包括关节离断后，用中药如百花神蛇草、乌梢蛇、石蚕等药物，以毒攻毒的办法防止肿瘤的转移。经过随访，与自己的想象相反，很多患者在术后服用中药后转移到肺部的更多、更快，说明这种结果提示中药（上述中药）对肿瘤转移不仅没有作用，反而起了反作用。这个课题虽然研究失败，但这仍有警示作用。这篇文章我没有发表。还有我在治疗骨肿瘤的过程中发现一例良性骨母细胞瘤恶变，所以写了一篇文章，题目就是良性骨母细胞瘤是良性的吗？也就说明命题不一定确切。另外，一旦你选题后首先要复习文献，了解别人研究的程度和方向，这样你在研究时就尽量避免重复别人的结果。除非发现你的结果与别人的不同。一句话，选题时，不仅要符合科学性，也要考虑实用性和命中率高不高。

资料的收集和整理一定要符合科学性。统计资料时要完整。比如一般资料应当包括研究的起止时间，研究对象的年龄、性别、来源等，临床研究对象是住院患者还是门诊患者，住院时间最长多少、最短多少，样本量多少等等。临床资料中干预措施、次数、疗程、疗效标准和统计学结果等。治疗组和对照组用的是什么统计学方法，是否是双盲等。

讨论中，应当抓住重点，一定要与本文研究的内容相一致，比如你研究方法疗效的，或者探讨方法的作用机制，或者是研究病因的，不属于文章研究的范围的就不要讨论。颈椎病是否需要手术治疗或非手术治疗？世界周刊杂志记者采访我时提出这个问题，我回答是颈椎病的手术或保守治疗好比是一对孪生兄弟，达到手术指征的就手术，如果不愿手术或者未达到手术指征就保守治疗，不能认为哪种方法方法好，或者不好。党耕町教授在一次颈椎病会议上做报告时举个例子，有一位企业家找他看病，说片子上有椎间盘突出，脊髓明显受压，但自己没有症状，问要不要手术。党教授说，暂时观察，没有症状手术显示不出效果。中科大有个顾教授，颈椎间盘突出压迫颈髓明显，但下肢没有症状，只有手麻，我虚心请他会诊，党教授认为目前颈髓虽然受压，但处于最佳的应力状态，可不考虑手术，禁止颈部运动，按照党教授的指示，我们给他做了背部的放松治疗，病情一直稳定，没有任何发展，后来患者因肺癌去世，与颈椎无关。当我遇到一个30岁左右的年轻患者，脊髓虽然受压不严重，但病情在很短时间内极速发展，我建议他手术治疗，患者术后一切正常，症状完全缓解。从这些情况表明手术、非手术都有相应的指征。关于病人随访的问题，我的老师曲绵域教授认为科学的要求是观察例数的一半以上，随访的时间以一年以上为好。尽量保证随访病例量，随访时间应根据研究对象及观察指标而定。

2 医学论文的真实性

我们总结临床经验和动物科研的结果，为了反映研究的成果，资料的真实性非常重要，如果资料不可靠、不真实，那么这样的结果对作者本人和读者都非常不利，尤其是医生。你面对的是患者，你报告的结果关系或影响到患者的诊断和治疗，影响着患者的健康甚至是生命。所以，医学科研工作者的一言一行对病人的影响很大。

我个人经常对学生说，病人就是你的老师，你可以在病人身上学到很多你需要的内容，对你人生的经验积累都至关重要。我经常对研究生讲，你跟我学什么，学实事求是。我在做临床资料的统计上，绝不追求数量。譬如，有一例病人腰椎间盘突出11 mm，我用推拿复位的方法使得突出的椎间盘完全复位，他现在可以做任何正常运动，包括冬泳、爬山、打球等等，健康完全恢复。这一例也可以说明椎间盘可以复位的理论。另外，我发现一种诊断椎间盘突出的物理检查方法-屈颈屈腰试验，只有99例。研究对象主编认为例数太少，要求我增加例数，但我做不到。当然资料、标本越多越好，越能说明问题。我曾经总结1161例腰椎间盘突出症患者的手术治疗，为了资料的真实性，你在撰写论文时，不能够斩头去尾。我在审稿过程中，发现有些论文作者也没有说明这些病例怎样取材的，包括年龄、性别都没有，使我疑惑。另外有一篇论文300例患者，都是男150、女150例。当然巧合是有，取材的方法是有，可你要说明怎样来源。奇怪的是本论文连一般资料都没有。这不是令人费解吗？而且本文的物理学检查资料很少，不能不引起疑惑资料的真实性。我们在研究颈椎病流行病学调查过程中，曾经统计过安徽医科大学的师生员工1740人的患病率（13%），与北医大统计的1000例患病率10%相差无几。这种地区性的差异是难免的。在年龄、性别上，我们的资料说明颈椎病的患病率有年轻化的趋势。根据最近我院收治的一例16岁的未成年男性脊髓受压的病人也证明了这一点。在颈椎病患病率性别差异方面，说法不一，国外大量资料证实男女性别没有差异。我院统计女性稍多于男性，而北京方面统计男性多余女性。这都不能说明谁对谁错，但资料是可靠的就行了。在10年前，卓大宏教授在做报告中曾经预言，随着网络的发展，颈椎病的患病率会越来越高、年轻化。虽然目前还没有研究的资料证实，但从临床就诊的患者来看，也验证了这一点。

在动物实验上真实性很重要。动物实验的观察一般都是研究生做的课题较多，计划性强，目标明确，观察很辛苦。动物的对象一般采用大鼠、兔子和狗等。我指导过研究生做过大鼠的研究，也做过兔子的研究。比如了解低头伏案的时间观察用X线片和病理切片以及生物力学应力改变观察每次低头一小时，观察一个月各项指标的变化不大，每次低头2小时，1个月后各项指标都有明显的变化。试验的结果验证低头伏案的时间长短与颈椎的变化有关。一般说来，动物试验的报告可靠性比较大，但也有人谎报动物试验数据这种现象。

我16岁开始沿着个人目标奋斗，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从60年开始到今天，除外文化大革命、十年动乱外，共撰写了论文100篇（略）。我写的这篇文章可能有不适之处或错误的地方，敬请同道们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