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诗“折梅”行为的文化意蕴
2015-04-15李开林
李开林
(南开大学 文学院,天津 300071)
宋诗“折梅”行为的文化意蕴
李开林
(南开大学 文学院,天津 300071)
[摘要]“折梅”习俗渊源已久,至宋骤然盛行。宋人继承前人折梅插鬓、饮酒、清供、祈福等旧俗,一方面使其成为文士之风流雅趣,另一方面则通过折梅送别和折梅北望等行为,赋予了折梅新的文化意蕴。
[关键词]宋诗;折梅;文化意蕴
折枝习俗由来已久。两宋时期园林花卉事业高度发展,使梅花成了最为普遍的自然和园林植物,文人探春赏梅渐成雅事,[1]折梅枝便是其中一项极为流行的活动。宋人折梅有何文化意蕴?其背后是否因渗入了宋代文化的特质而具有新的内涵?本文试从宋人有关折梅的诗歌入手,对此行为进行考察和解读。
一、宋人折梅之盛况
折梅赠寄盛行于宋代的一个重要表现,就是文人相约折梅,不仅有“折梅期”,而且三两作伴,使折梅成为一个群体性行为。张纲(1083~1166)诗《次韵彦达折梅》说:“信步寻梅约,欣逢亚雪枝。”[2]17901既言“梅约”,就不是偶然的冲动,而是有目的的探梅。这与南朝时期那种与梅树适然相逢、惊时伤春的感情完全不同。宋人把折梅当做了一年一度的节日来过。且看陈傅良(1137~1203)诗《己未生朝谢莘叟兄送梅》:“无岁探梅不恨迟,缉斋今送两三枝。”[2]29296赵蕃(1143~1229)《次韵斯远折梅之作》说:“为之著句道所以,点检败箧曾年年。”[2]30513可见不仅每岁折梅,而且逢折梅便要赋诗一首了。张耒(1054~1114)有诗云:“年年穿竹折梅时”,[2]13203亦可窥见宋人如期折梅的兴致。
不仅守梅期、梅约,宋人还喜好多人共赏梅姿。袁说友(1140~1204)临别将行,有人送梅花来,他因而回忆起去年寻梅胜事,说:“去年短棹孤山阁,寻得横斜在篱落。带花饮酒六七人,醉傍钱塘城下泊。”[2]29897一人折梅未尝不可,而多人同游,折梅寻春,兴味更长。方廷实(?~1150)说:“登临谁会迟留意,共折梅花更一杯。”[2]19603赵象(1245~1295)说:“何时握手孤山路,共折梅花醉月明。”[2]43933无不视“共折梅”为一桩乐事。当无人相伴折梅时,则感到一丝惆怅和惋惜。林敏功(约1096年前后在世)说:“最是横塘黄叶路,今年无伴折梅花。”[2]12227黄庭坚《北园步折梅寄君庸》:“覆入晓风香满袖,无人同咏一枝春。”[3]皆因独自折梅而略感惆怅。 可以看出,宋人折梅、寄梅的行为,具有了约定性和群体性,而且每每兴致盎然,可谓盛况空前。
二、 宋人折梅之雅趣
宋人成功地将折梅从一种风俗习惯的遗留转变为文人士大夫的风流兴趣。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折梅插鬓。折梅枝以簪佩是自南朝就十分流行的做法。女性以梅花为装饰,人花相映,殊觉美丽。但是短暂的绚烂背后却暗藏着淡淡的忧伤,或是因为她们的爱人不在身边,从而倍加思念;或是意识到繁华易谢、容颜易衰,从而产生某种深深的怅惋。以《梅花落》为题的诗歌大量出现在那个时期,无不带着细腻哀婉而忧伤的调子。*如江总、张正见等人的《梅花落》诗等。见逯钦立辑校:《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第2569页、第2479页;除此之外还有谢脁《咏落梅诗》,见[南朝齐]谢脁著,曹融南校注:《谢宣城集校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第387页;以及徐陵《梅花落》诗,见[南朝陈]徐陵撰,许逸民校笺:《徐陵集校笺》,北京:中华书局,2008年,第36页。南朝陈张正见《梅花落》诗说:“边城少灌木,折此自悲吟。”[5]与宋人赵时韶诗可相呼应,其《折梅》诗曰:“江南多少闲儿女,带着梅花便带愁。”[2]35898“悲愁”可谓是南朝时期折梅行为的感情基调。
但是宋人完全过滤掉了这种女性化的情绪,而将其化为一种内省而兼豪爽的风流雅趣与高标幽韵。邵雍《同诸友城南张园赏梅十首》其一曰:“东风一夜折梅枝,舞蝶游蜂都不知。插了满头仍渍酒,任他人道拙于时。”[6]展现出诗人在那一刻极高的兴味和豪爽洒脱之气。南朝的折梅诗作里,几乎所有的插鬓簪佩行为都是女性的特权,然而到了宋代,我们看到男性诗人也融入了这一习俗,并且创造了完全不同的气质和氛围。王之望(?~1170)说这是一种“高标幽韵”,是一种“风流”意趣。其《倚江亭会上虞伯逵送梅花并二绝句坐上次韵并调贺子忱》诗曰:“喜见江梅又著花,插来不怕帽檐斜。高标幽韵谁真似,人在风流贺监家。”[2]21712梅枝插鬓,使得帽檐倾斜,但是这都不要紧,因为这种风流高韵不仅不会引起他人的嘲笑,恐怕还会惹人艳羡吧。
由女性的婀娜柔媚过渡到男性的力度豪放,折梅行为带有了更多的文士气和风云气。杨万里以折梅插鬓为“恣意”之情态。他的《小醉折梅》说:“死爱花枝不忍吹,醉来恣意折芳菲。鬓边插得梅花满,更捻南枝满把归。”[7]表现出对梅花近乎狂放的热爱。陆游则把折梅插鬓之风流豪爽演绎到了极致。他的《醉中自赠》诗曰:“狂歌醉舞真当勉,剩折梅花插满头。”[8]831虽然命途多舛,但是偃蹇之哀还是被自我勉励的冲天之气而盖过。折梅插鬓不再作儿女之态,而是理性阳刚的男儿英气之流露。这是宋人折梅的独特情调。
2.折梅饮酒。庾肩吾《岁尽应令诗》诗曰:“岁序已云殚,春心不自安。聊开柏叶酒,试奠五辛盘。金薄图神燕,朱泥却鬼丸。梅花应可折,倩为雪中看。”[2]1998首句“岁序已云殚”,点出了梅花开放的时令。这个时候,人们备上柏叶酒(柏叶浸制酒,元旦共饮,以祝寿和辟邪),以及五辛菜(以葱、蒜、韭、蓼蒿、荞五种辛物做成的菜肴,取迎新之意,谓之“五辛盘”)等等,辞旧迎新,祓除不祥。折梅常伴以饮酒,带有原始宗教的遗留,蕴含驱邪祈福,求神明保佑之意。但彼时人们都只是把梅花当做一种可以预报春消息、具有辟邪功能的“物”,虽有生命却无感情。
但是宋人却不这么看。宋人折梅也喜饮酒,但不是因为梅花带有某种神明之力,而是他们从心底把梅花当作真挚的朋友。徐积(1028~1103)《谢人惠梅花》诗曰:“我共梅花情最深,左持樽酒右持灯。”[2]7687梅花不能言语,何以有感情最深之说?不妨认为这是一种心与心的交流,与其说是赏梅花,不如说是交梅友。如此才会一见如故,持酒对饮。韩维(1017~1098)亦曾对折梅畅饮。未见到梅时,说“玉斝久期繁艳”,见到了之后则是“唱尽新词釂巨杯”。[2]5274陆游《克信弟坐上赋梅花》说:“对酒初惊发半华,折梅还觉兴殊佳。”[2]26261本是慨叹时光流逝,但折梅饮酒的兴味让他忘却了华发半衰的惆怅。
折梅饮酒,无异于一种相逢必饮的“君子之交”。章甫说:“折梅置酒斋堂幽”,[2]29043赵蕃说“折梅看雪频携壶”,[2]30490陶梦桂(1180~1253)说“自折梅花荐一觞”,[2]35208梅酒相伴,乐莫大焉。折梅不再是单纯的探春活动,而是被赋予了浓厚的感情色彩,使其从时令的预报之物、祈福禳灾的辟邪之物,转变为惺惺相惜、肝胆相照的友朋知己。
3.折梅清供。折梅清供把自然的生机和意趣引入了室内,是文人在政治场域之外营造的一个纯粹的审美空间。艾性夫(生卒年不详,宋末曾应科举)《元旦》诗曰:“不管髼松雪满颠,笔床茶灶度年年。穷愁博得长清健,多折梅花供老天。”[2]44417“笔床”是卧置毛笔的器具,“茶灶”则是烹茶的炉具,这些加上折梅清供,构成诗人生活雅事。在清闲优雅、手舞神移的时光里,诗人释放了生存的穷愁之感,从容不迫地俯仰人世岁月。
最为宋人欣赏的乃是一种清疏之美,一枝两枝,三朵两朵,即觉生趣盎然。韩元吉(1118~1187)收到晖仲所赠“寒梅一两花”,插入瓦瓶“终日看横斜”之姿。[2]23698张道洽(1202~1268)《折梅》诗曰:“一枝蚤落诗人手,无恨春风入胆瓶。”[2]39255以及杨公远(1228~?)《折梅》诗:“折时须拣带苔枝,两蕊三花尽自奇。簪向银缾全俗了,古铜缾浸恰相宜。”[2]42103都是以清疏为美。另外,我们还可以看出宋人折梅清供对于瓶的选择和考究。梅可入瓦瓶、胆瓶、铜瓶,而不喜银瓶。究其宗旨,亦在一个雅字。贵瓦瓷,是尚清雅;贵铜器,则是尚古雅。[9]
宋人极善于从一枝花、一角山中体悟生生之德和天地之道。方蒙仲(1214~1261)《折梅》诗曰:“看梅如看画,由我不由他。千树江头少,一枝瓶里多。”[2]40067即是从折梅清供引出思考,生发出多与少辩证统一的哲学命题,凸显了宋人即事究理,既重主体之乐,亦寻本体之知的思维特色。
4.折梅颂祝。赵蕃说“折梅称寿亦佳哉”,[2]30925折梅以祝寿,具有初民朴素的拜物意识:树是生命力的象征,折枝则可以将这种生命力进行传递和转化,赐予受赠之人。[10]早在战国时期越史执梅赠梁王时,梅枝就寄寓了此种祈福之意。《尚书》中以梅实和羹调鼎之用,喻伊尹治理国家之贤才,梅便具有了贤士的寓意。故除了祝寿,折梅还可以用来祝愿友人登第等。王十朋《雪中寄梅花与清之大老》说:“分赠鹿岩龙穴友,异时俱是百花魁。”[2]22765表达了对友人建功树业、出类拔萃的期许。
折梅的祈福含义亦可以表达对病者康复的祝愿。徐瑞(1255~1325)说:“病疟新差,仲退折梅一枝,冒雪跨驴,访我松下,且赋诗一首,次韵以谢。”诗曰:“破雪折梅相料理,要将春信报新年。独跨瘦驴披鹤氅,更于何处觅神仙。”[2]44666诗里表达了病虐初愈、新年到来的喜悦,以及对友人冒雪相访、折梅相赠的感激。宋人折梅不仅仅是一种文士的风流雅趣,更让我们感受到背后的浓浓的人情味。
三、 宋人折梅之新义
宋人继承了前朝折梅簪鬓、饮酒、清供、颂祝等遗俗,并成功地将其转变为文人士大夫的风流雅趣,而宋人独特精神文化气质还赋予了折梅行为新的文化内涵。
1.折梅送行。折柳赠别古已有之,唐代颇为盛行。宋人临行时以折梅表达惜别之情,一时成为风气。严羽《江上送客》诗曰:“留君夜饮北风寒,且折梅花耐醉欢。明日桐庐潮去远,孤帆天际若为看。”[2]37186这首诗的意象和情绪,几乎和唐人折柳送行诗如出一辙。王十朋说折梅“情深殊折柳”,[2]22932宋人以折梅送行,不仅有临别的依恋,更增添了新的内涵。
王十朋《送茹生履》说:“灯火勤劳觉瘦生,望云心断涕从横。贤关春信无多日,手折梅花赠子行。”[2]22610“贤关”本指太学,后喻入仕门径。王十朋所送之人勤奋好学,王十朋折梅不仅表达了其依依惜别之情,还兼带了一些勉励之意,褪去了折柳的多情和伤感。范成大《送赵从善少卿将漕淮东》一诗,亦很好地融合了送别时的不舍留恋和对远行之人的殷切期望与鼓舞。他说:“玉笋风标右汉廷,起家聊直使车星。古来将相多头黑,此去功名尚鬓青。披草两年南北巷,折梅明日短长亭。门前车辙从今少,寂寞柴荆且暂扃。”[11]前四句说希望赵从善应趁年少建功立业,后四句则想象送别之后自己的孤独之感。长亭短亭乃是送别之地,长亭折柳是唐人习用的事象,但是范成大这里却以折梅代替,令人眼前一新。
宋人折梅送别,似乎多于友人赴任或遭贬谪之时,其中包含了勉励与鼓舞之意。梅花坚韧、高洁的品质,以及和羹调鼎、治理国家的贤才寓意,则与希望友人高洁挺立、竭忠尽智之意完全吻合,这使得折梅赠别更具有风云气和文士气,超越了友朋之间感性的那种离愁别绪。且看乐雷发(1208~1283)《送桂帅钟尚书赴召》诗:“老依牙纛捻吟髭,又折梅花话别思。五岭不遮鸾凤诏,四方都诵鳟鲂诗。人才晋魏凋零后,国事江淮倥偬时。赖有老臣经济在,快呼桂醑饯篙师。”[2]41315诗人之友将赴召任职,诗人热情洋溢地赞扬了友人的经邦济世之才,最后还有点迫不及待地招呼船夫饮酒,好快快开船,以使友人赴任一展雄才抱负。折梅赠别似乎少了很多低沉的情绪,多了许多坚定、乐观的色彩。即使是不得志,也借折梅表达某种笃定的操守。王琮(生卒年不详,徽宗初登进士第)《代辟客送总卿归吴》诗说:“出处岂无公论在,规模应有后人看。”进退出处自有公论,友人不必沮丧,“事与心违知已异,折梅花别岁之寒。”[2]38134意味深长。虽然事与愿违,但是你看那凌寒而开的梅花,正是士人操守的体现,又何必因此而惆怅呢?
折梅送行在宋代是十分流行的行为。何梦桂(生卒年不详,约宋度宗咸淳中前后在世)《送入都佥事》曰:“临别折梅嫌太俗”[2]42185这一句告诉我们,折梅送别在当时已经十分普遍,以至近于“太俗”。折梅赠别这是宋人的新发现,也是宋人将其做到了极点。
2.折梅北望。李龙高有《寄梅》诗云:“范子经年别陆郎,陆郎远致一枝香。料伊正作关山梦,望见梅花也断肠。”[2]45386此诗所用典故,是陆范寄梅事。时在东晋末年,范晔跟随刘宋大军征讨长安,南北有望一统。“关山梦”即指范晔的家国之思,诗人想象范晔看见陆凯寄来的梅花,触动这种异乡之思。这一种情思,在数百年之后的南宋得以复现,而宋人赋予了折梅以寄更加明确的内涵:中原沦陷异族、南北分裂的哀思,以及希望南北统一,收复河山的渴望。
阳枋(1187~1267)《避地云山全父弟诗寄梅花》诗生动记述了其避难时的经历。诗说“入秋烽火无虚日”、“世衰学丧”[2]36124等等均是真实历史的再现。阳枋字正父,全父为其弟,此诗作于嘉熙元年即1237年。是年,蒙古军破夔州,阳枋举家避难。阳枋收到其弟寄来的梅花,说“便欲支筇到岩底,不须折赠陇头春。”[2]36124“陇头春”指的是陆凯寄梅给远在长安的范晔,但此诗却说不须寄梅给北方的友人,不是因为不见梅花或者没有思念,而是北地已无亲友可寄。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李纲身上。李纲北归,但是江西道阻,只能沿海而行。他说:“暍暑北归遵海上,无因一为折梅花。”[12]348此诗作于建炎四年,即公元1130年,是年,金兵已南下连陷抚州、建康,欲折一枝梅花而不能,因为大好河山已不属于宋庭,苍凉之感油然而生。“月夜故园浮动处,攀条嚼蕊几时归”?[12]382月夜折梅,引起李纲的故园之思,不是归期未有期,实已无家可归。萧立之有《读文山诗》,说:“退未能休进未前,英雄到此亦堪怜。此心耿耿赤如日,吾道悠悠苍若天。顾我尚堪输九死,观公端可愧诸贤。新诗读罢无谁语,欲折梅花意不传。”[2]39192“文山”为文天祥,诗以悲凉的笔调赞扬了文天祥的耿耿忠心,最后说“欲折梅花意不传”,此意为何意?其中恐怕不仅仅有对文山遭遇的感慨,还有彼时家国破碎的深沉哀悼。萧立之于危急时期亲预保卫战争,南宋亡后,因憎恶元代统治,遂而归隐。其赤胆忠心,与文天祥以身殉国殊途而同归。赵迎善诗说得更为明白。其《宁师西阁》说:“飘泊南来几岁寒,追谈往事漫心酸。云烟暮隔中原望,归折梅花忍泪看。”[2]23702赵迎善字彦远,是宋太宗第七世孙。漂泊南来,说自己零落地方,往事辛酸,不仅是个人的不幸遭遇,也是因宋室衰微的无奈和落魄感。最后,诗人用一个经典的意象——中原望,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悲哀。折一枝梅花,伤心落泪,里面饱含了浓浓的家国之叹。
陆游把这种家国之叹融入进自己的烈士壮心,以一个午梦消解了家园沦丧的悲哀。其《睡起书事》说:“京华豪饮釂千钟,濯锦江边怯酒浓。烈士壮心虽未减,狂奴故态有谁容。折梅著句聊排闷,闭户焚香剩放慵。午枕如雷君莫怪,西风吹梦过吴松。”[8]91陆游倾其一生主张收复中原,可惜命途不济,此时只好饮酒、折梅、作诗来排遣此种愤懑。方岳(1199~1262)《寄梅》:“枝北枝南恨未除,春风误到寿阳居。诗家不识梅花讳,把做好看夸道渠。”[2]38273“枝北枝南恨”亦是家国之恨。人们很早就发现大庾岭的梅花开落时间不一的特点,南枝开尽,而北枝方开,枝分南北,地亦有南北,因此,梅花的南北枝之分,隐喻了故土之思。陆凯、范晔所处的东晋王朝偏安一隅、南北分裂和南宋时期的政局何其相似。陆范寄梅的涵义在宋人那里不仅仅是友人之间的南北相思,更是国家分裂、南北阻隔的深沉哀怨和渴望统一收复河山的深切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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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程晓芝)
Cultural Implications of “Breaking Plum Branches”
in Song Dynasty Poems
LI Kai-lin
(School of Literature, Nankai University, Tianjin 300071, China)
Abstract:Breaking plum branches with a long origin became extremely popular in Song dynasty. Some old customs such as breaking plum breaches for wearing, drinking, offering and blessing are inherited and transferred to be a kind of literati's elegant taste. Furthermore, this special activity is given some new cultural meanings as a result of unique disposition in Song dynasty.
Key words:Song Dynasty Poems; Breaking Plum Branches; Cultural Implications
[中图分类号]I207.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6973(2015)06-0086-04
[作者简介]李开林(1987- ),男,甘肃张掖人,南开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文学思想史。
[收稿日期]2015-05-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