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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叶文学创作的三维艺术特色

2015-04-14娄扎根青闰张艳庭

焦作大学学报 2015年2期
关键词:乔叶散文小说

娄扎根青闰 张艳庭

(1.焦作大学,河南焦作 454003;2.焦作市文联,河南焦作 454000)

乔叶文学创作的三维艺术特色

娄扎根1青闰1张艳庭2

(1.焦作大学,河南焦作 454003;2.焦作市文联,河南焦作 454000)

乔叶的文学创作三管齐下,散文、小说和非虚构写作平分秋色。乔叶的作品对人性黑洞的深入挖掘和微妙掌控,对世相百态的深入洞察,呈现出生活的真谛,可以说是乔叶文学创作的重要主题,也是其作品独特风格之所在。

乔叶;小说;非虚构;散文;赏析

乔叶,焦作修武人,原名李巧艳。在文学创作过程中,她目光机敏而犀利,善于发现和洞穿世相百态。她对于女性的深入关照和精准把握,使其创作拥有一种女性主义色彩;她对于生活在浮躁的物质世界里的芸芸众生的同情与理解,使其作品具有原生态的生活质感和纯朴的人性光辉;她对于道德和人性的拿捏细致到位,却又没有流于纯自然主义的立场。人们常把她的小说当作散文来读,把她的散文当作小说来欣赏。绵密柔和,细水慢流,波澜起伏,精致大气,这便是乔叶为我们营造的文学世界。

1.慢阅读的范本:乔叶的中短篇小说创作

乔叶的中短篇小说创作在其小说创作中占有极大的份量。她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进行中短篇写作,创作出了一批质量上乘的中短篇佳作。对女性心理的深入挖掘和微妙掌控,在道德之外对人性的深入洞察,在世相百态中呈现出生活的真谛,可以说是乔叶小说的重要主题,也是其小说的一个艺术特色。

《指甲花开》叙述了一位民国时期的老妓女和她的后代的故事。但是,作者在叙事中并不是开门见山地直接讲述,而是以她的孙女的视角来叙述整个故事。这样避免了人们先入为主的道德评判,而能够通过祖孙之间的情感彰显人性。其实,整篇小说都在绕过道德书写人性,这尤其体现在柴枝与柴禾的故事上。她们的故事和情感可以算是小说的主要情节,而小春和小青更多是充当故事讲述人的角色,她们的姥姥则一直隐居在故事的幕后。柴禾与柴枝的故事其实就是两女同侍一夫的故事。这在现实社会是一件有着巨大的伦理和道德压力的事情。作者规避了直接的叙述,以小春的视角从侧面呈现这个故事;在小孩子的视角之外,还有他人的叙述来铺垫这个事件的前因后果。经过如此抽丝剥茧的叙述,人们无法再用道德的角度来审判这对姐妺,而是从人性的角度去理解她们。然而,她们并不是这个故事的惟一主角,甚至真正的主角。在柴枝与柴禾的故事中,姥姥既是知情者,也是支持者。当故事的悬念和真相似乎全都揭晓后,老太太对柴枝们的支持仍然是一个谜。事实上,这才是故事最大的悬念和谜团。一直到姥姥去世后,这个似乎无意中揭晓的谜团才真正震撼人心。这个似乎应该被人唾弃的旧时代的妓女用爱撑起了一个家,又容纳下了家里那似乎不伦的爱。至此,小说的叙述拥有了对时间的穿透力:似乎只是现实生活中琐碎的家常里短构筑了宏伟的时间轮廓。小说并没有以此来结束,因为小说的主题是人性对道德的超越,所以后来小春理解了她的父母和姥姥,村里的人也理解了柴禾柴枝姐妺,这使小说拥有了一种深沉的力量,成为一篇思想性与艺术性俱佳的作品。

《山楂树》也是作家一篇后劲十足的小说。女主人公在火车上与一个曾见过的画家同一个卧铺车厢,两个人经历了由陌生到了解的过程。中间穿插了大量女主人公对山村生活的回忆和心理细节描写,细腻而唯美。然而,这并不是一篇如川端康成般唯美的小说。故事结尾通过一份报纸暗示出女主人公最后了解的画家,那个爱得太过用力的画家,是一个杀人犯。然后小说到此戛然而止。情节这样安排不在揭示一个画家杀人的动机,而是揭示杀人犯的人性。这种与侦探小说相反的情节结构安排,使其小说具有了完全不同的意义。乔叶小说中经常出现的反转情节,表明她对结构与意义之间关系的掌握已经非常老练。

《失语症》是一部有关官场的小说,但不像其他小说那样正面直接描述,而是从一个女子的视角侧面来写。就像小说标题中的“失语症”,表面看起来是说因遭遇车祸而患失语症的李确,实际上是说因当上官太太而失去自由言语能力的尤优,因此在小说中并不是实指,而是一种隐喻。小说进而拥了深刻的隐喻功能:复杂的官场比车祸对人的禁锢和创伤还要大得多。李确是外伤,尤优却是复杂的内伤。小说最后停留在尤优想要说出离婚两字却没有说出之际。这个看似开放性的结局却蕴含了十足的寓意,成为画龙点睛的一笔,即:患上失语症的尤优能否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是一个问题。小说以此作结,就是将尤优的病症无限放大,大到让更多人去思考这个病症的症结。

《最慢的是活着》荣获鲁迅文学奖,是乔叶中短篇小说代表作之一。作为鲁奖获奖作品,它给我们丰富甚至日渐混乱的文学阅读带来了怎样独特的阅读经验?又给了我们怎样的关于活着、关于人生的启示呢?小说首先从文本层面向我们提供了一个慢阅读的范本。在这个层面上,让我们的阅读慢下来的是那些生活的细节。这几乎是一篇用细节堆叠起来的小说,用细节堆叠起了一个人的一生。就像这篇小说的名字所暗含的寓意,它不是要讲一个活着的故事,而是在为活着本身寻找定义和意义。余华在小说《活着》中极富戏剧性地为我们展现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而《最慢的是活着》在叙事方式上恰恰走到了它的反面:用一个人一生平淡、朴实的细节堆积起了关于活着的永恒场景。相较于前者来说,后者更贴近于千千万万个曾经活着或者正在活着的底层人民。“奶奶”的一生并没有经历太多的大风大浪,她在自己对世界有限的认知经验和有些偏狭的价值观念中度过了自己的一生。然而如果小说将主题仅限于此,它的意义也同样会大打折扣。作者在小说中还设置了一个“我”的角色,通过这个角色与奶奶的互动将一个单纯的人物主题打破,从而给小说留下了更多的意义拓展空间。二妞的生活与奶奶的生活在叙事上是并行展开的。两代人的不同价值观念和人生历程相互交织纠缠构成了小说的故事性,同时也构成了小说的意义追索。两人从战争不断到最后的相互认同,通过“我”之口,表达了不同的生命在共同地“活着”的背景下本质意义上的相同:她们都经历过痛苦,也经历过欢乐,都那么强韧,同时又都曾那么无耻。不管这生命的结果如何,它的过程在本质上是那样相似。就像小说中的“我”所言:“我的新貌,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她的陈颜。”这样的结尾预示着所有人都是相似的,所有生命的“活着”都是一个过程,它的本质就是生命在时间中所经历的一切。所以,活着是最慢的。小说以此来结尾,人物、情节、主题三要素对于活着本身意义探寻的任务便已告完成。

由于乔叶以散文起家的“创作身世”,还因为小说中的“我”与作者本身的相似性,不少人都把这篇小说当作散文来读。这是对于这篇小说的误解。小说中“我”不是作者的局外人的身份,而是参与了叙事,构成了小说叙事的一部分,同时也构成了小说意义探寻的一部分。因此,“我”与乔叶是不同的;也因此,这是一篇小说。由这样的主题和意义的探寻给读者带来的思考,也从更高的层面上使这篇小说成为“慢阅读”范本。它提示我们,灵魂的和思想的阅读永远是慢的;告诉我们,只有洞悉了活着的真谛,生命才能够简约、博大、丰美、深邃和慈悲。

2.自我灵魂的救赎:乔叶的长篇小说创作

《圣经》里有一个关于罪的故事,说一群人抓到一个妓女,要按照律法用石头将她砸死。耶稣来后,人们要耶稣说现在是否可以执行律法,耶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在地上画画。等众人安静下来后,耶稣说,你们当中谁是无罪的人,就可以拿石头去砸她。后来,没有人去砸那个妓女,而是都散去了。这个故事形象地说明了基督教文化中的罪意识。有人曾经总结过,因为基督教等原因,西方的文化可以称为一种罪文化,而东方的文化则与之相对,可以称为一种耻文化。与西方文化相比,东方人的文化中缺少对罪的意识和承担。乔叶的《认罪书》就把目光集中在耻文化语境中人们对罪的认识和承担上。小说所涉及到的罪,包括私人生活中的罪,也包括历史语境中集体化的罪。对这种罪探究的深度与广度,使这部小说同时拥有文学深度和社会价值深度。

小说的女主角是一个叫金金的女孩,她怀着梁知的孩子嫁给了其弟弟梁新。进入这个家庭之后,她一点一点发现了这个家庭不为人知的秘密,即一段充满“罪”的往事:在母亲的一手干预下,梁知为了一己私欲,“绑架”弟弟梁新一同逼死了自己的初恋、没有血缘关系的妺妺——梅梅。作品通过抽丝剥茧的叙述,一点一点让真相呈现出来。之所以如此叙述,不仅是因为时间久远,因为第一人称的叙述视角,更因为这事实真相是梁知一家人所竭力掩盖的。这正是普通人对罪的态度:妄想逃避而不愿承担,即使因此内心矛盾重重、压力巨大也不愿意让外人知道。因为被外人知道会导致“耻”。人们惧怕“耻”而不惧怕“罪”,这正是耻文化和罪文化的差异所在。而梁知所处的社会环境,又恰恰是这种耻文化最为彰显的官场。梁知所犯下的一切“罪”,恰恰都是为了自己的仕途,为了能够爬得更高。由此,作者的批判从个人延伸到了更深广的社会层面。但这还不是小说真正的社会意义所在。小说的社会批判性尤其体现在对文革的书写上。作者并没有直接、正面书写文革,而是通过其他人的叙述,就梅好在文革中被逼疯然后自杀这一小事件入手,来侧面书写文革,重在书写当事人对自己犯下罪过的认知上。虽然文革过去了几十年,但没有人就梅好被逼疯及后来自杀公开或者私下里认罪。小说虽然对文革着墨不多,但因为这一笔而具有了深刻的社会反思和历史批判意味。这是七零后作家提供的一种对文革的新的书写方式。结合近两年逐渐有当年的红卫兵向文革中被侵犯的人道歉的新闻,小说提出这种反思,无疑具有巨大的社会意义。

在小说中,金金经过不断寻找,终于发现了真相。但是,发现了真相的她却也犯下了很多的“罪”。通过一个本身犯下罪过的女孩来探究和发现别人所犯下的罪,这种写法本身就是对罪的一种深刻阐释。它提醒着每一个生命都需要的对罪的自省,就像耶稣提醒想要砸死妓女的众人一样。后来,金金和梁知为了拯救女儿在一起,却意外造成了梁新的死。然后梁知也不再顾忌“耻”而公开和金金一起出入。这是他在内心里战胜“耻”的开始。但事情并没有如梁知所愿,他患上死精症而失去了再生孩子拯救女儿的可能。梁知最后选择了死,来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进行承担。这是梁知最后认罪的方式。而这一本以第一人称所写下的书就是金金认罪的方式,是金金的“认罪书”。

当然,这种第一人称完成叙述的小说,并不真的是由小说主角金金所完成,而是作者在这里使用的一个叙述技巧。虽然知道这是一部小说,但并不妨碍读者代入感的完成。小说在实与虚之间的转换掌握得非常巧妙。除此之外,小说中还有较多的文学技巧的熟练运用,如小说中出现的众多人的第一人称自述,让整个故事呈现出一种多声部合唱般的艺术效果。值得称道的还有小说中对方言的大量引用,一方面增加了小说的真实度,另一方面也是对方言文学化做出的有益尝试。总之,这部小说无论从思想性还是从艺术性上都达到了很高的成就,可以当之无愧成为七零后作家中最有份量的作品之一。

乔叶的长篇小说《守口如瓶》发表在2003年第10期《中国作家》。评论界认为这是一部“以城市黑暗地带的沉重浮生为着力点,大胆地深入到了公众舆论的另一面,对传统道德的虚伪表达了强烈的质疑和真诚的批判”的长篇力作。2004年4月,这部长篇以《我是真的热爱你》为名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了单行本。著名评论家雷达在《2004年能让我们记住的文学作品》的综述中评价说:“乔叶的《我是真的热爱你》,表现城市化进程中,一些乡村女性被吸入城市的‘黑洞’后那种惨烈的经历。这是一种可惧的生存。可贵的是作者并不展览人欲横流,而是充满了悲悯情怀和诗化的理想精神。”

这是一个令人心酸的故事。作者用饱醮泪水的笔墨向我们讲述了一对孪生姐妹的凄惨经历,将美好的事物毁灭给我们看。任何一个良知未泯的读者都会在这样的故事面前感到灵魂的颤栗。我们不得不承认,在极度繁荣的社会表面下涌动着一代人的失败和耻辱。繁荣和贫困,幸福和耻辱,就像光和影一样难解难分。乔叶贴着人物来写,写出了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一些少女“不得不如此”的悲哀,纯真的爱情变得庸俗,权力变得庸俗,土地变得庸俗,城市更是庸俗中的庸俗。《我是真的热爱你》与其说是一部描写另类女性生活的现实主义作品,不如说是讲述了一个自我灵魂的拯救行动过程。冷红和冷紫是血肉相连的孪生姊妹。她们是公众舆论的另类,在非正常的生活状态里,相互抵触,相互抗争,又相互眷恋,相互纠缠,相互扭曲,又相互抉择,她们在混沌而深切的亲情中沉浮,在朴实纯真的爱情中进退。

这是一部蕴含着浓重浪漫主义色彩的现实题材小说。作品以两个女孩的一段黑暗历史为契机,以清新优美而又缜密细腻的笔调,揭露了人们精神生活的流行病症,对深埋在社会生活每个角落,甚至每个人心中的“小姐”意识,给予了尖锐的凸现,并对传统道德标准的虚弱和滞缓发出了敏感的质疑和真诚的批判。

正如作品中冷红孤注一掷、歇斯底里的灵魂尖叫:“与其这么逼我去重做回那个流血的天使,不如就让我做一个健康的魔鬼。”当冷紫完成了一次令她作呕的交易后痛苦地责问自己时,冷红试图用一种诗化的语言抚平冷紫的道德伤痕:“穷和富中间隔着一条河,有人天生就在河这边,有人天生就在河那边。……我们拽的是我们用自己的身体制作的一条滑索。这条滑索对我们来说,是现在唯一的一条捷径。”

小说的灵魂拯救显然是一个相当诗化的理想愿景,但面对实际生活的道德散沙,拯救行动却像“这海水没有一点波澜,仿佛盛着它的是世界上最大的容器”。雨果在《悲惨世界序》里这样写道:“只要因法律和习俗所造成的社会压迫还存在一天,在文明鼎盛时期人为地把人间变成地狱并使人类与生俱来的幸运遭受不可避免的灾祸;只要本世纪的三个问题——贫穷使男子潦倒,饥饿使妇女堕落,黑暗使儿童羸弱——还得不到解决;只要在某些地区还可能发生社会的毒害,换句话说,同时也是从更广的意义来说,只要这世界上还有愚昧和困苦,那么,和本书同一性质的作品都不会是无益的。”《我是真的热爱你》在对丑恶现象进行强烈抨击的同时,也对其赖以滋生的社会根源进行了条分缕析的解剖,以引起人们的警觉,唤醒人们的道德良知和人文关怀。

3.虚构与非虚构壁垒的拆除:乔叶的非虚构小说创作

《盖楼记》与《拆楼记》,最初发表在2011年第6期与第9期《人民文学》上,并获得该刊本年度非虚构奖。后以长篇《拆楼记》形式于2012年5月由河南文艺出版社出版。“非虚构小说”,一个新鲜的文体,一个矛盾的名称,它告诉读者,情节大多是真实而非虚构的,而人物却是不能对号入座的;一个不易讨好的题材,它不仅是一个早已让读者胃口被倒掉了的“拆迁”话题,而且是一次全镜扫描当今人情世故、完全打开的人性抒写;一个个体与国家利益博弈的故事,它通过作者的精巧架构给人以复式建筑的视觉感与置身事内的现场感。

在目前这场席卷全国、摧枯拉朽的城镇化运动中,虽然以发展的名义侵犯“小我”私权的负面新闻事件屡见报端,可是,无论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终究抵挡不住高额的征地拆迁赔偿款诱惑,都没有办法事不关己,固守千年的朴素想法被践踏脚下,开始企盼被征地,被拆迁。

这部“非虚构”的、以第一人称讲述的张庄拆楼记,无疑是当下中国现实的一个缩影,是作者生活经历的一种投射。它有意拆除虚构与非虚构之间的壁垒,看似孤单的作品主人公,其实他们是一个群体,然而,只不过是被挤压在生存边缘、处于利益链最低端、如尘土草芥般卑微可怜的群体;作为整个拆迁事件的间接或直接见证人,“我”和“我姐姐”为读者讲述了发生在一座惟一被我国最大的生态调水工程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穿越城区的城市——焦作,一个因征迁而正在消解的村庄——焦作市高新区张庄,在张庄人和拆迁队的博弈过程中,“我”帮“姐姐”先建房子再利用政府拆迁补偿的机会赚钱的一个“非虚构”的“真实”故事。

阅读《拆楼记》,我们不可忽视作品的精神关注与追求,以及批判元素。

作者以机敏而犀利的目光审视人性暗角和生活本相,以凝重深厚的笔力发掘生活、解读人性、感悟人生。然而,她不是抽身事外,而是努力让自己置身于红尘滚滚的现实生活之中,努力让自己理解笔下那些生活在浮躁的物质世界里的小人物,真切描摹世态的冷暖和世事的纷扰。作品中既有作者感同身受的认知和体味,也有作者针对自我的针砭和自嘲。她把自己对人间烟火中的世故与况味的体悟和发现一一道出,讲述的故事直抵读者的心灵深处,久久牵动我们的思绪,在她的叙述中让我们照见和发现自己。

作品以第一人称叙事,给人以忠实真切的生活质感,拆除虚构与非虚构之间的壁垒,将笔触涉猎到当下最敏感的写作视域,把平凡琐碎的素材打造成让人惊奇又充满暖意、且极具个性色彩的艺术世界,平等的视角与姿态、自然亲切的文字、精巧缜密的叙事闪烁着质朴善良的人文光辉。

4.人生风尘的诗意抒写:乔叶的散文创作

1993年2月,乔叶在《中国青年报》副刊上发表散文处女作《别同情我》。1994年至1995年,在《青年月刊》杂志开辟为期两年的“乔叶绿荫下”散文专栏。1996年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乔叶的第一部散文集《孤独的纸灯笼》。迄今为止,乔叶已经出版了《坐在我的左边》《薄冰之舞》《喜欢和爱之间》《迎着灰尘跳舞》《爱情底片》《自己的观音》《我们的翅膀店》《天使路过》《五颗樱桃》《黑布白雪上的花朵》《薄荷一样美好的事》《玫瑰态度》《刀爱》等十四部散文集。

乔叶的散文声音和谐,音节匀称,色彩丰富,句式灵活,语言优美,节奏鲜明,自然流畅,如行云流水,字字珠玑,细腻独特,清新隽永,睿智精到,同时她在语音修辞、词语修辞、句子修辞上都独具特色,排比、比喻、反复、引用、比拟、设问、反问、对比的运用恰到好处,并以深沉的思辨对生命和人生的意义进行有益的探索,深受读者喜爱。

乔叶说:散文给人一种空灵的感觉,描写人性的真善美,散文篇幅更短小,形式更单一,容量也更有限。如果说我感受到的生活是一棵树,那么散文就是其中的叶子。我写叶子的时候,神情是单纯的,透明的,纯净的,优美的。散文和小说是一个事物不同的棱面,如果说散文是阳光照耀着的树,那小说可能就是树背后拖出的长长的阴影,这是一种互补的关系,散文和小说都是真实的,只是小说的空间更大一些,给人的尺度更宽一些,小说是有翅膀的,可以任我把现实的面貌进行篡改,进行重组,带他们去飞翔。

散文表现的是人性当中更温馨的东西,呈现出来的颜色平静而祥和。乔叶的散文总是爱用微型小说的形式给我们一个故事,有时很长,有时很短,文章最后常常是一小段一小段的点评。乔叶的散文题材广泛,仿佛能在任何生活细节中捕捉到生活的另一面。乔叶的文字绝不是对爱情简单的审视。她的关于爱情的散文涉及到很多人物,有父母,有亲戚,有朋友……在乔叶的笔下,爱情绝不是自己的想象,不只是一副面孔,她的笔下有各种各样的人的爱情,他们身份不同,生活不同,理念不同。因此,我们看到乔叶笔下那些沉浸在爱情中的人常常平实亲切,爱情也饱满踏实。也许乔叶笔下的爱情就像她说的一样,只是一粒种,需要读者慢慢地精心耕耘,才会种出点儿什么来。

《阳光地带》题目一语双关,以小见大,巧用对比来表现母爱,通过日常生活中一个极不起眼的细节——母亲把自己的被子移到阳光下,从而使作者感受到了母亲阳光般的温暖。《第九次微笑》将九次微笑诠释得淋漓尽致,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了微笑的力量。《坐在最后一排》书写心理波澜,紧凑舒展,精致大气。

这些年来,乔叶的散文作品频频被《散文选刊》《读者》《青年文摘》等刊物转载,乔叶也被多家媒体评为“十佳青春美文作家”。最引人注目之处就是其文字的细腻与柔和、叙事的独特和机敏。她笔下的一切都是透视当下现实生存、挖掘人们内在灵魂悸动的形象载体。同时,乔叶的写作又是母性的,慈爱悲悯,宽厚体贴。她满怀深情地赋予风尘扑面的琐碎人生以朴实真切的诗意美善,以完全沉陷的情绪贴着人物的感觉起伏,将个体生命的酸甜苦辣娓娓道来。读她柔美细腻的文字,就像感受着细水慢流的多彩人生。

当然,乔叶在创作中有时文字游戏过多,比如主要人物的名字、日记、练字本的文字游戏。小说叙事细密,有些地方过于雕琢。而对于艳照门、地沟油、毒奶粉等时代怪状的描述又显得过于直白。同时,散文写作过程中,标点符号的运用缺乏一定的规范,有些篇目的文字稍显拖沓。但是,瑕不掩瑜。

总之,在七零后的女作家中,乔叶是一位颇具个性、常给人意外与惊奇的作家。她以散文起家,在散文、小说和非虚构创作方面都颇有成就,一路走来,留下了一串串格外扎实的人生印痕。她的作品曾获得河南省文学奖、小说月报百花奖、人民文学奖、十月文学奖、上海文学奖、鲁迅文学奖、庄重文学奖等。她就像中原大地上的紫色牡丹一样不断地吐露芬芳,令世人侧目称奇。

[1]李浩.乔叶写作的个人标识[EB/OL].http://www.chinawriter. com.cn/wxpl/2012/2012-09-10/140672.html.

[2]王巨才.面向现实的严峻思考———读长篇小说《我是真的热爱你》[N].人民日报,2004-07-13(16).

[3]赵瑜.《拆楼记》小札[J].书城,2012,(11).

[4]梅花鹿.品读乔叶,品味生活[EB/OL].http://blog.sina.com.cn/ s/blog_4fdc44d401007uvr.html.

(责任编辑 孔占奎)

I207

A

1008-7257(2015)02-0037-04

2014-11-05

娄扎根(1959-),男,河南原阳人,焦作大学教授;青闰(1965-),男,本名宋金柱,河南武陟人,现供职于焦作大学;张艳庭(1983-),男,河南博爱人,现供职于焦作市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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