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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诗的艺术》中布瓦洛的担当意识

2015-04-10

昭通学院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新古典主义文艺理性

刘 伟

(云南民族大学 人文学院, 云南 昆明 650500)



●文学研究

论《诗的艺术》中布瓦洛的担当意识

刘 伟

(云南民族大学 人文学院, 云南 昆明 650500)

布瓦洛的《诗的艺术》作为新古典主义的法典,作品针砭时弊,批评了社会的不良之风,为创作者指明了方向,有效地促进了文艺的发展和繁荣。虽然他的文艺观有为封建王权服务局限性的一面,但更应注意到布瓦洛作为一个知识分子要求介入社会、改造社会的担当意识,需辩证看待。

布瓦洛; 诗的艺术; 理性原则; 担当意识

一、引论

布瓦洛生活的时代,法国已成为当时欧洲最强大的中央集权国家,随着殖民扩张和经济的迅速发展,封建贵族与上层资产阶级达成了暂时性的妥协,国内稳定,出现普遍的繁荣景象。这时,它在各方面开始以古罗马为参照,试图恢复帝国的光辉,使一切尽量满足统治者的利益和要求。为加强对文艺界的控制,路易王朝创设了法兰西学院,欲通过它的权威性来规范作家们的创作,更好地为王权服务,这也是文艺思想方面中央集权的表现。

思想上,笛卡尔的理性主义哲学普遍传开,引起一阵热潮,对布瓦洛的创作起了直接影响。唯理主义注重从纷繁复杂的世界中提取普遍性和永恒不变的东西,这是它进步的地方,也符合新古典主义的审美理想,方便它为其所用。如朱光潜先生所说,“法国新古典主义文艺就是法国理性主义哲学的体现,这是一般人所公认的。”[1]

文艺上,虽然高乃依、拉辛、莫里哀等人都取得了辉煌的文学成就,新古典主义在法国虽已得到确立并成为主导的文学流派,但是古今之争依然强烈,文坛上不良风气普遍流传。此时,迫切需要一个人能够站出来指明作家们的创作方向,抵制文艺界上的歪风邪气。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文人,对意大利流传过来的追求浮华辞藻的文风和不合常情常理的俳优体诗歌,布瓦洛表现出强烈的不满。他对新古典主义作家的作品中学习借鉴前人创作方法之处进行了褒奖,而对于不遵守法则的地方也给出了批评。

布瓦洛认识到路易王朝的专制是有利于社会的发展的,同时国王在早期也积极提携文艺事业,考虑未来文艺的健康发展,消除文艺界的乱象,所以他也认同并赞成官方的一系列文艺做法,与此相对他本人也被官方所接受和认可,被誉为“巴那斯山的立法者”。

二、担当意识的体现

《诗的艺术》全文以理性主义为旨,由诗体写成,结构上共分为四章。在内容上,它对前人文艺理论进行了有选择的吸收和借鉴,并系统地总结了莫里哀等人的创作经验,确定了新古典主义的文艺观,促进了法国新古典主义文学的发展和繁荣,对整个欧洲的古典文学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虽然在后世看来他的文艺观点显得有些过于刻板,但是其进步意义不容抹杀。作为一个有担当的学者,立足社会教化和民族文艺的健康发展的整体高度,他在理性原则下,提出了一系列可资借鉴、操作的实用化的文艺观。

(一)师法古典

古典原则的提出,是与当时政治上强调秩序权威的精神,以及路易十四的专制野心不谋而合的。同时,从《诗的艺术》中斩钉截铁和不容置疑的语气,也可看出布瓦洛本人欲做文坛领袖的雄心。对于文艺创作领域的混乱局面,语言亟需统一规范等问题,让布瓦洛看到师法古典的现实意义。他认为古希腊罗马留下了大量的优秀作品,它们为后人确立了榜样,值得后人不断学习和刻苦钻研;他们的伟大不是因为他们的古老,而是因为人们给予了他们长久不断的赞赏。他极力赞美荷马,认为他师法自然,“他的书是百宝箱,其妙趣取之不尽”[2](P.49),称赞古罗马作家维吉尔的作品都是神到之作;其次,他还认为拉辛、莫里哀等人的杰作也都得益于模仿古典作品。

布瓦洛在学习古典上是灵活的,并不像通常认为的那样死守执着于古典,而是尽量做到一切皆为我所用。他鼓励作者创新,高度肯定了高乃依结合时代精神创造的新作品:“他越出了亚里士多德的一些规则,没有想到要象古代悲剧诗人那样去引起哀怜和恐惧,而是凭借思想的崇高与情致的优美,去在观众的心灵里引起一种惊赞(或欣羡),对于许多人,特别是青年人来说,这种惊赞(或欣羡)还比真正的悲剧情绪更合胃口。”[3](P.306)

在布瓦洛看来,古希腊的精华需要学习,古罗马闪光的地方他也同样珍视,总之凡是可以用来发展当前文艺,促进清新典雅文风形成的,他都欲拿来以为己用。而对于古代不大受重视而为他所喜的讽刺诗,他并没有恪守成规,而认为讽刺诗是有效批评工具,是真理手中的武器,大大提升了它的原初地位,这也可以看做布瓦洛实用主义文艺观下的灵活运用的表现。

他偏重感情色彩冷峻的罗马艺术,而对流传的抒情诗和民间文艺避而远之。对于同样是为大众长久赞赏的作品,此时布瓦洛显示出了他的反民主倾向的局限性,在他看来平民生活是不值得书写的,而抒情诗的感性抒发,不符合他的文艺要求,他的所有目的都是以改变世风为实际出发点的。而以布瓦洛为中心确立的新古典主义,“这一理论的弱点就在于它把古代经验看作是一定不移的准则,并在一定程度上蔑视了西欧各国民族在中世纪时期形成的民族特征和民族传统。”[4](P.12)他批评莫里哀戏剧中贴近平民,其实是对喜剧的广泛社会效用和内涵还未引起足够认识的体现。

(二)理性原则

在欧洲文明史上,理性观念由来已久,贺拉斯继承并发展了亚里士多德的理性观念,提出“要写作成功,判断力是开端和源泉”[5](P.140)。布瓦洛则受到他的影响,认为理性是艺术创作的基础,并决定了作品的成败,要求一切需合乎常情。他还深受笛卡尔唯理主义哲学的影响,后者在《论方法》中指出,一切要以理性为判断,它是先天的与与生俱来的良知良能,是认识真理的唯一源泉,而这与布瓦洛提出的“首须爱理性:愿你的一切文章永远只凭着理性获得价值和光芒”[2](P.5)是一脉相承的。

在艺术形式上,他延续了贺拉斯的合式原则,比较他俩的著作可发现诸多相似之处,同样是强调师法古人,注重古为今用的实用原则。贺拉斯告诫作者要日夜把玩希腊的范例,他学习古典以表现罗马奴隶主的伟业及高贵,以求建立无愧于罗马帝国的伟大文艺;而布瓦洛也通过讴歌国王、贵族的英雄,以力图创造“太阳王”时代的文艺辉煌。从这点看,《诗的艺术》确实是为统治阶级、封建王权服务的,并由此深受欧洲各国王权欢迎,但布瓦洛此时站在王权一方是符合历史进步要求的。因为在路易十四执政的早期,国家统一,王权加强有利于民族的发展兴旺,而且他还大力提倡文艺事业,只是到了他晚期专制的时候,弊端才逐步显露出来。布瓦洛性格耿直,敢于不平则鸣,一生起伏波折,并不盲目地依附王权。在他生涯的早期与宫廷的关系是很暧昧的,而晚期当他看到路易十四的穷兵黩武和对文艺事业的黑暗统治时,他也在作品暗中表现出了讽刺和批评。

他要求形式服从于内容,切实体会真情再去创作,不为刻意求新去胡编乱奏,这是好的一面,但笛卡尔忽视感性,经验的唯心一面也为他所继承。布瓦洛在著作中提及模仿自然说道:“我绝对不能欣赏一个背理的神奇,感动人的绝不是人所不信的东西。不便演给人看的宜用叙述来说清,当然,眼睛看到了真相会格外分明;然而,却有些事物,那讲分寸的艺术只应该供之于耳而不能陈之与目。”[2](P.33)“切不可乱开玩笑,损害着常情常理:我们永远也不能和自然寸步相离。”[2](P.55)

其实,他所认为的“自然”和“人性”是理性化后的“自然”和“人性”,带有了一定的唯心主义成分,服从于理性原则下。我们也应该认识到,“清醒和理智使新古典主义蕴涵着实践理性的理想主义色彩,力图担当过多超出艺术范围的历史责任,就是布瓦洛令人尊敬的局限性了。”[6](P.-)

他指出作家应多研究宫廷和都市,认为两者都充满人性的典式,避谈平民生活,认为平民是不具备鉴赏力的,附庸百姓喜好去创作是对社会有害的,由此他对西班牙洛卜·德·维加等剧作家的作品十分不满。在这点上,他与柏拉图欲将诗人赶出理想国是有相似之处的,皆站在理性和社会教化的高度去考量艺术的优劣。他认为开题作品应早早入题,开宗明义,反对故弄玄虚。另外,他沿袭了贺拉斯人物性格类型化的观点,反对典雅派活人写生,都是他欲解决文艺和社会上的各种问题而下的“猛药”,不可单纯凭字面意思去理解,而应认识到诗人写作时的迫切心理,其欲解决现存疑难的拳拳之心。此外,他还提出将“自然”,“真”和“美”联系在一起,强调逼真,在当时也是具有重大意义的。

而对于众所周知并倍受非议的三一律的有意曲解和运用,笔者认为也是基于上述隐忧提出的。最初在亚里士多德的《诗学》中,他只是要求剧情的统一,对时间地点并没有严格限制,但后来卡斯特尔维屈罗谈其《诗学》时将其误读为:“表演时间和所表演的事件的时间,必须严格地相一致。……事件的地点必须不变,不但只限于一个城市或者一所房屋,而且必须真正限于一个单一的地点,并以一个人就能看见的范围。”[3](P.194)

但应看到三一律是为了针对中世纪的神秘剧和奇迹剧所带来的弊病而提出的,它对改善当时戏剧艺术上的混乱景观是有益的。布瓦洛借用这一概念,是为进一步加强文艺的规范性和肃清不良之风,遏制西班牙戏剧造成的不良影响,以及典雅派、雕琢派和蹩脚诗人的流毒。

(三)道德教化

布瓦洛继承了柏拉图关于文艺教化和贺拉斯“寓教于乐”的思想,非常注重诗人的自律和自我修养问题,把真,善和趣味结合在一起,其目的皆在文艺的社会功用性。“一个有德的作家,具有无邪的诗品,能使人耳怡目悦而绝不腐蚀人心:他的热情绝不会引起欲火的灾殃。因此你要爱道德,使灵魂得到修养。”[2](P.62)

他极力反对迎合读者趣味,创作诲盗诲淫的作品,伤风败俗是他所不允许的,道德教化的反复申说可以说是布瓦洛诗学的核心内涵之一,也是其知识分子身份的反映。对于爱情的描绘,也需经过适当的处理,不流露出邪念。他积极为莫里哀的喜剧辩护,对任瑟尼派的假道学者的指责也给予了有力的回应。人格的优劣决定着作品的好坏,伟大的作家他的作品也是值得赞扬的,“你的作品反映着你的品格和心灵,因此你只能示人以你的高尚小影。”[2](P.63)针对当时文坛上的逸乐之风,他告诫诗人们要懂得维护自己的尊严,不爱慕虚荣,避免嫉妒钻营。如果一个诗人追名逐利,他的作品也一定是不完美的,有瑕疵的,而文艺是不容许二流角色的。

另外,他还指出诗人要有自知之明,善于接受别人的批评意见,不断磨砺自己的文章。同时,他还看到诤友和对个人发展的益处,这些观点对于今天依然具有很大的参考价值。对于文艺的未来,布瓦洛满怀憧憬,虽然过去有的诗人遭遇困窘,无法专心写作,但承蒙国王的恩典,新的时代他竟可以才尽其用。这句话是对路易十四支持文艺事业的赞颂,也可看作是他心中的美好期许。

三、结语

布瓦洛在文艺上提出了诸多行之有效的文艺观点,指导了时人的创作,整肃了文艺上的紊乱景象,促进了文学的繁荣发展,具有重大意义。但他急欲改变世风,过于执着理性,有轻视经验和实践的唯心一面,未对抒情诗和民间文艺给出正确的评价,这是他理性实用主义下的时代性和局限性。后来的古典主义者将他的文艺上的建议变成死板的教条,扼杀了文学创作的自由和生命。他欲用实用性的文学观来寻求唯物和唯心主义之间的沟通,而过于实用化的处理又使得他的理论不可避免地趋于僵化,限制了他的分析视野。但不管怎样,作为一个有着高度社会责任感的作者,其积极入世、愿意有所担当的精神无疑将使他在人类历史留下值得纪念的一笔。

[1]朱光潜. 西方美学史[M].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178.

[2]布瓦洛. 诗的艺术[M].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

[3]伍蠡甫. 西方文论选[M].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306、194.

[4]阿尔泰莫诺夫, 萨马林. 十七世纪外国文学史[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1.P12.

[5]罗念生, 杨周翰. 诗学·诗艺[M].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140.

[6]李树榕. 简论布瓦洛艺术思想的当代性[J]. 内蒙古师范大学学报,2005,34(2):17—21.

Research on the Awareness of Responsibility of Boileau’s “the Art of Poetry”

LIU Wei

(College of Humanities, Yunnan University of Nationalities, Kunming 650500, China)

Boileau’s “the Art of Poetry” as the neoclassical code works criticized the social problem and bad influence, pointed out the direction for the creator and promoted the development and prosperity of literature and art. Although his view of literature and art have some defects to serve for the royalty, but more attention should be paid to Boileau as a Intellectual,who hold the awareness of responsibility for the entire human society.

Boileau; the Art of Poetry; rational principle; the awareness of responsibility

2014-11-26

刘伟(1989— ),男,湖南永州人,在读研究生,主要从事欧洲文学与中国现代文学研究。

I565.072

A

2095-7408(2015)03-003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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