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媒关于党的群众路线活动报道的观点述评

陈勋楠

（华东师范大学 政治学系，上海200241）

“群众路线”作为中国共产党根本的政治路线和组织路线，一直是国外媒体观察中国共产党执政方略的一个重要切入点，特别是自2013年下半年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开展以来，国外媒体也把更多的目光投向了此次以“群众路线”为主题的党内教育实践活动。了解和掌握国外媒体观察党的群众路线活动的独特视角和主要观点，关注和梳理其最新的报道动态，对于拓宽研究视野，增进不同政治思维语境下的交流，进一步丰富和完善党的群众路线理论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一、认为群众路线活动是十八大后严肃党纪、惩治腐败的重大举措

将群众路线活动与十八大后中国共产党的一系列反腐举措联系起来进行解读，是国外媒体报道群众路线活动的一个重要视角，各国媒体都予以广泛关注。法新社6月18日报道称，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是习近平对执政的共产党进行的一次“大扫除”，这是中国新领导人发起的最新的、措词强烈的反腐败运动［1］。华尔街日报认为：“群众路线教育活动的开展，将纯洁党的组织、恢复党的纪律，并且这一举措将获得人民的支持。”［2］日本《朝日新闻》称，“习近平以严肃的姿态在党内推行反腐行动，在群众中则走亲民路线。这让习近平获得更多普通民众的支持。习近平曾多次提出‘回到共产党的原点’，即走人民群众路线”［3］。还有外国媒体将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中的一系列举措称为“紧缩计划”，指出：“此次活动不同于以前的反腐败行动，它不仅在范围上更广，而且在制定细则与标准时也特别强调严格执行。”［4］这些评价反映出了国外媒体对于中国共产党在推行群众路线工作中种种努力的关注，也表明了其对于本次群众路线活动重要意义的共同认知。

此外，认为群众路线活动是中国共产党为巩固执政地位、提高执政能力而进行的一次“整改”，也是国外媒体比较一致的观点。其目的在于强调纪律，整治党内歪风，密切与群众的关系，建立新的“官场模式”。美国多维新闻网文章称，“群众路线的实质是中共这个政党在新时期的重新建设，是一场中共七常委都投入的整风运动。其目的是巩固中共执政合法性，带领中国实现‘两个一百年’的目标。”［5］新加坡《联合早报》发文说，“继2013年4月中旬提出‘照镜子、正衣冠、洗洗澡、治治病’的总要求后，中共高层18日再次释放强化群众路线教育的信号。中共酝酿一段时期的新一次‘整风’活动正拉开序幕。”［6］美国《侨报》则从历史的角度出发，指出“整风是中共治党的传统，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在群众路线活动工作会议中要求，以整风的精神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是对中共党内目前所出现问题出的一记重拳。”［7］

与此同时，国外媒体还对中国共产党此次“整风”的特点和具体做法进行了分析与解读。关于此次“整风”的特点，美国《侨报》指出，“从‘延安整风’发轫的中共历次整风运动，都起到了统一党内思想认识，塑造党的灵魂的目的。此次运动仍强调以整风的精神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但它与历次整风不同之处是，更加强调务实性、针对性的自我纯洁行为。因此，它回归到了另一个传统，即走与普罗大众对接的‘群众路线’，瞄准的是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和奢靡之风等‘四风’。”［7］另据一些国外人士观察认为，“通过观察中国共产党领导人一系列有关于此次活动的讲话与行动，他们肯定是在考虑彻底革新当前的官僚体制与规则，建立一种全新的官场模式。但要建立这种颠覆性的新模式，就必须让这种整风效果融入到后备干部中去，卓有成效地传导下去，才能形成一种新的官场文化。对中共本身而言，也只有这样才可能跳出中国历史上的政治周期律，找到新的生命力。”［5］关于中国共产党在此次“整风”中的一些具体整改办法，新加坡联合早报网在题为《“习式执政”进入新阶段》的文章中进一步指出，“‘习式整风’最大新意就是‘实’，就是将整风目标确定在可以具体检测的项目上。”［5］

总体而言，简单从党内整风的角度认识群众路线活动，虽然会不可避免地忽视“群众路线”这一我们党的根本工作路线对于中国共产党发展的深层次指导意义，甚至一些国外媒体就此提出的观点我们也并不认同，但是其认识问题的角度和方法却是值得我们思考和回味的。

二、从毛泽东的政治思想出发解读群众路线活动的思想内涵

认为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与毛泽东时代的做法有相似之处，是“中国共产党正在更深入地钻研已故领导人毛泽东的遗产，以寻求清理党员队伍的灵感”［1］的有效方法，是国外媒体看待此次群众路线活动的一个重要观点。当然，从这一角度出发认识“群众路线”活动，显然带有强烈的表面化和片面化倾向，因此需要我们认真甄别。

在群众路线活动进行之初，美国《时代周刊》就撰文指出，“中国共产党宣布了一项新的‘整党’运动来治理政府腐败和滥用职权，这是由毛泽东提出和推广的路线，指的是中国共产党需要联系群众。”［8］此后，对于群众路线活动与毛泽东及其思想之间的关系，各国媒体更是进行了详细解读。美国《时代周刊》刊文指出，“自从习近平担任中国共产党中央总书记后，高度赞扬了毛泽东思想，重新提出了属于毛泽东思想内容的‘群众路线’。该运动旨在通过全国范围党内的自我批评和清除腐败官员来振兴党组织。”［9］《华尔街日报》称，“共产党的命运是同毛泽东思想联系在一起的。那些在1976年之前还未出生的中国新一代，在今天依然能看到目的在于纯洁党员队伍的毛泽东式的群众路线运动。”［10］还有外国媒体根据习近平在河北参观毛泽东故居时所说的“让红色江山永不变色”指出，群众路线是“借助毛泽东的革命遗产，来强化党执政的合法性与权威性。”［11］《华尔街日报》的另一篇文章则称，“群众路线运动试图绕开官方政府与等级制度，使党对人民的需求更加敏感。这个想法可以追溯到毛泽东时代，其目标是恢复民主集中制和克服威胁统治的官僚派系。”［12］诸如此类的分析与评论说明，不同的政治立场以及缺乏基本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知识，是国外媒体对中国政治存在误解的重要原因。

此外，国外分析人员还对中国共产党在当前政治环境下求助于毛泽东“群众路线”策略的原因进行了分析。他们认为，“高举毛泽东的平等思想，可能有助于削弱中国共产党经济政策造成的不平等所引发的批评。借助这样一条重要的毛泽东思想是一种精明的政治策略，可以向那些拒不听从指挥的党员干部施压。借毛泽东作为政治掩护，中共领导人能够让那些可能想要抗拒改革的人背上沉重的负担。最重要的是，在活动中借助毛的权威传达了一种紧迫感和严重性，使人认识到在当前局面急剧变化（最重要的是经济变化）的情况下实施改革的必要性。”［13］

对于以上观点，我们应当清醒地认识到，国外媒体和学者在报道和研究中显然具有“现象主义”倾向，他们不是用科学的方法来揭示研究对象的内在逻辑，而只是通过某些表层现象上的相似性作简单的比较研究。同时由于缺乏中国国内关于群众路线活动的第一手资料，其研究中主观臆测的成分也较多，特别是过分夸大了毛泽东及其思想对此次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的作用和影响，而忽略了新一代领导人在政党治理及其顶层设计方面所做出的重要贡献和对党和国家前途命运所怀有的强烈忧患意识。毕竟，毛泽东及其思想与群众路线活动的关系，只是局限于在这一过程中的某些方面所表现出来的思想方法以及所面临的问题和困境方面具有一定的历史相似性。

三、从中国共产党党风变化观察“群众路线”活动的实际效果

对于中国共产党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开展的此次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对自身所产生的实际效果与影响，大部分国外媒体认为，其总体上达到了预期目标，效果令人满意。

《华尔街日报》指出，“群众路线运动与反腐败在中国引起了轰动，通过落实反腐举措，中共新领导们赢得了信誉和声望。”［4］法国国际广播电台发文认为，“群众路线教育和整风运动根本改变了共产党在中国民众心目中的形象。但习近平敦促全党干部不能骄傲止步，因为这是漫长道路的刚刚开始。”［5］日本《外交学者》网站指出，“总结此次教育实践活动的主要成果，可以粗略地划分为两大部分：减少政府浪费和清除腐败。”［5］新加坡《联合早报》刊文称有关学者认为，“在高压反腐的配合下，这场‘习式整风运动’明显遏制了中国政坛长期存在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和奢靡之风，为习近平等新一代领导人赢得不小声望，在一定程度上修补了中共被腐败严重损害的形象。”［5］还有媒体认为，“群众路线所展示的改革挑战不仅不轻松，更需抱着自我开刀、自我革命的勇气方能完成。从颇感棘手到效果显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群众路线走向了正常轨道，中共一种新的政治气象终于初现。而这种政治气象的改变，在中国官僚内部引起的震动不再是虚无缥缈，越是高层的官员对这场运动的切身感受越直接。”［5］

当然，也有部分国外媒体由于资料占有不够充分、意识形态观念存在差异，亦或是对中国共产党的“群众路线”政策理论理解不够深入、准确等原因，而对此次开展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到底可以在多大程度上解决党内存在的实际问题显得信心不足。如美国多维新闻网指出，“按照中共的说法，目前的群众路线还没有到治本的阶段，只能是先治标才能再治本。这样的群众路线与整风运动毕竟才进行了两年不到，靠这样的一次整风就奢望根治多年的积弊显然是不现实的。”［5］甚至还有媒体认为，“此次活动会影响中产阶层和温和的改革者——企业家和知识分子。这种局面也将对中央领导层一直强调的政治稳定产生一定影响。”［14］

显然，以上这些由臆测、臆断的主观主义任意性分析产生的错误甚至是带有敌意的观点是我们决不能同意的。对此次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持怀疑态度的国外媒体始终以西方意识形态和价值观为标准，虽然他们无法否认群众路线活动在整肃党纪、重塑党风方面取得的巨大成绩，但是其却从本国利益和阶级立场出发，把关注点更多地放在了此次活动可能流于形式化、表面化，自我批评的民主生活会可能削弱中国共产党的信誉以及活动本身可能危及政权稳定等方面，这不免会让人对其报道的公正性、客观性产生怀疑。任由这些声音传播，必然会对中国共产党的形象造成严重的扭曲。而实际上，国外媒体关于此次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的诸多刺眼、过头乃至怀有恶意的表达，又恰恰是我们难得的警醒。这将促使我们更加努力地构建中国共产党自身有力的话语体系，从而积极有效地应对国外学者所持的种种偏见，以更加准确和具有说服力的语言向世界阐释群众路线的政策理论，使我们党通过此次活动取得的成绩真正得到世界的认可和尊重。

四、聚焦中国共产党开展群众路线活动的主要动因：基于政治经济层面的重大考量

关于开展此次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的主要原因，国外媒体普遍认为，这不仅是扫除“四风”、重塑执政党形象的重要举措，更是基于整个国家政治经济层面的考量。《亚洲时报在线》刊发的美军太平洋司令部分析员蒂莫西·希思的文章就指出：“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象征着一场旨在把党的领导以及理论同政治经济的结构转变重新联系起来的重大努力。群众路线与其说是要动员群众反对根深蒂固的精英阶层、以实现乌托邦式的愿景，还不如说是要动员党内精英阶层更有效地管理民众，以支持该国领导层制定的各项经济、政治目标。”［13］《纽约时报》则认为，“针对当前意识形态领域情况的通报，中国共产党此次整改的目标直指清除西方意识形态，加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14］英国广播公司网站报道称，“中共十八大后主政的新领导人肯定意识到了中国共产党面对的难题，因此上台后不久就开始进行一连串提高共产党员素质的工作。”［15］新加坡《联合早报》网在题为《“习式执政”进入新阶段》的文章中指出，“从事实层面分析，中共领导人的选择，是基于将中共视为实现中国长远发展目标的利器，是中国实现必要改革的驱动力而不是阻碍。”［5］

与此同时，还有国外媒体从经济层面对中国共产党开展此次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的原因进行了分析。《联合早报》发文指出，“过去30多年来，中共坚持改革开放路线，极大促进了中国经济的增长，并使绝大多数民众生活得到明显改善。但与此同时，以官员腐败、社会不公为核心的各种问题不断涌现并加剧，中共的执政地位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为此，中共将进行为期一年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15］《亚洲时报在线》评论认为，“经济全球化的冲击、数十年的增长以及公众越来越高的期望值都对中国的社会和政治制度构成巨大压力，在过去数十年推动中国经济突飞猛进的主要发动机已经精疲力尽。中国共产党开展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说明由于传统经济发动机增长乏力以及公众对党的领导的失望感增加，中共的紧迫感有所增强。”［13］

针对国外媒体认为中国共产党开展群众路线活动更多的是基于政治经济层面的考量这一观点，剖析其研究方法我们就会发现，这一观点走入了一个大部分研究中国共产党的国外学者都存在的误区，那就是用世界政党发展的一般规律来看待中国共产党的发展。诚然，世界上大部分执政党进行自身改革的最大动因必然存在于政治、经济方面。但是，由这一观点出发的国外学者往往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中国共产党并不是一个一般性政党，它当然有着一般政党具有的特点，但是其特殊性也是显而易见的。因此，如果忽略了这一点，仅仅认为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是中国共产党在面临政治经济困局的情况下的应时之作，这样得出的结论就难免会流于主观，缺乏说服力。

综上所述，国外对于此次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所做的研究和报道，无疑给我提供了另一种学术思维和认识维度，这将有助于我们从另外一个角度深化对于群众路线内涵的认识。当然，由于受到西方舆论、意识形态以及习惯性思维模式等因素的影响，尤其是境外报纸报刊要考虑到其受众层面的可接受性，因而其研究和报道不免带有一定的局限性甚至是谬误。这些都需要我们认真鉴别，并在此基础上对其关于群众路线的报道和研究进行梳理，对其发表的不同观点进行甄别，以期以更加自信的心态和开阔的眼界，推动党的群众路线理论研究不断向前发展。

［1］外媒：中共要对党风之弊进行“大扫除”［N］.参考消息，2013－06－20.

［2］“In China，A New Life Of The Party－－A campaign for old－style communist discipline is confronting ageneration focused on personal fulfillment”［N］.Wall Journal，Oct 19，2013.

［3］朝日新闻.［EB／OL］.环球网.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3－12／30／c＿125930719.htm，2013－12－30.

［4］“Xi Jinping Is Flying High Into the New Year”［N］.Wall Street Journal，Dec 31，2013.

［5］外国媒体是这么评价“群众路线”的［N］.中国日报，2014－10－11.

［6］华媒关注习近平群众路线讲话：掀启“整风”帷幕［EB／OL］.中国新闻网.http：／／www.chinanews.com／hb／2013／06－19／4943380.shtml，2013－06－19.

［7］美华媒：以群众路线整风 中共治党破解问题出重拳［EB／OL］.中国新闻网.http：／／www.chinanews.com／hb／2013／06－19／4945690.shtml，2013－06－19.

［8］“Party Like It’s the 1960s：China Resurrects Mao－Era Slogans and Autos”［N］.TIME，Jun 21，2013.

［9］“Revolutionary Leaders Are Not Gods’：China’s Leader Xi on Mao’s 120th Birthday”，TIME，Dec 26，2013.

［10］“The Year Mao Met the Smart phone：As Technology Points to the Future，the Political Climate Goes Retro”［N］.Wall Street Journal，Dec 30，2013.

［11］“China’s Xi evokes Mao：targets critics，corruption”［N］.The New Zealand Herald，Sep 10，2013.

［12］“Beijing＇s War on Shadow Banking；China＇s central bank cracks down on credit that is not under the government＇s control”［N］.Wall Street Journal，July 4，2013.

［13］习重新把中共政治同新现实联系起来［N］.亚洲时报在线，2013－08－13.

［14］“China Takes Aim at Western Ideas”［N］.The New York Times，Aug 19，2013.

［15］外媒称中共走“群众路线”重聚民心［N］.参息考消，2013－07－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