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语言学的“文化转向”
2015-04-09冯军
冯 军
★语言研究★
认知语言学的“文化转向”
冯 军
认知语言学的发展呈现出失衡迹象,主要表现为重体验性、轻文化性;重个体性、轻社会性;重普遍性、轻差异性;重共时性、轻历时性。其根本原因在于对语言的文化维度重视度不够。在后现代主义思潮下,“文化”越来越受到学者们的重视,结合语言与文化的关系以及认知语言学自身的不足,本文认为认知语言学未来的发展方向应该结合 “语言、文化、认知”三者的研究,由此提出认知语言学的 “文化转向”。
认知语言学;认知;文化;社会
二十世纪,语言学研究经历了三场革命即索绪尔的结构主义、乔姆斯基的转换生成语法及认知语言学革命,使语言学研究完成了从 “语言结构内指论”到 “认知论”的转向。作为 “认知转向”的产物——认知语言学,如今普遍被当做语言研究的新模式,它以第二代认知科学和体验哲学为理论背景,在反对主流语言学转换生成语法的基础上诞生,于1980年代后期至1990年代初开始成型。
经过二三十年的发展,该学派提出了许多颇具影响力的理论及方法如概念隐喻、意象图式、概念整合、具身认知、构式语法等,认知语言学如今业已成为当今国内外的主流语言学派。但是仍有一些不完善的地方被一些学者所质疑,其中 “被称为 ‘第二代认知语言学家’的社会认知学派代表人物希拉茨(Geeraerts)①D.Geeraerts,Ten Lectures on Cognitive Sociolinguistics.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10、亨德尔和施密特(Handl &Schmid)②Sandra Handl &Hans-Jorg Schmid,Introduction,in Sandra Handl &Hans-Jorg Schmid(eds.),Windows to the Mind:Metaphor,Metonymy and Conceptual Blending[M].Berlin/New York:De Gruyter Mouton,2011.、於宁(Yu Ning)③Yu Ning,From Body to Meaning in Culture:Papers on Cognitive Semantic Studies of Chinese[M].Amsterdam and Philadelphia: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2009.等人对认知语言学的早期研究纲领提出质疑,其原因在于先前的研究者如莱考夫(Lakoff)等人一方面将真实语境排除在认知研究之外,另一方面对内省思辨方法过于效忠,最终导致文化与认知在研究中不再共处一室”[]。尤其是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学者意识到了 “文化”维度在语言研究的重要性,而且相信认知并不是独立于社会文化而独立存在的。2011年约翰·本杰明斯(John Benjamins)出版社出版了美籍华裔学者於宁(Ning Yu)和英国莫纳什大学法萨德·谢里夫(Farzad Scharifian)共同主编的“文化语境中的认知语言学研究” (Cognitive Linguistic Studies in Cultural Context)④参见https://benjamins.com/#catalog/books/clscc/main丛书。值得关注的是2015年初Routledge出版社也推出了一本新书——“The Routledge Handbook of Language and Culture”[]。该书虽是一本编著,但汇集了三十几位欧美学者的研究成果,多角度全面地介绍了近年来语言与文化研究的最新进展。该书的第五部分标题就是 “语言、文化、认知”。从收集到的国外资料来看,近几年关于 “语言、文化、认知”的研究越来越多,这说明结合语言、认知和文化的研究在国外已经形成一阵热潮,再结合认知语言学自身发展,我们认为国内的认知语言学研究也有必要进行 “文化转向”。
一、认知科学与认知语言学的诞生
20世纪50年代在欧美国家爆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 “认知革命”,诞生了一门新兴学科——认知科学。这门科学是研究人类从感觉到思维如何进行信息处理,如何进行智能活动,以及人工智能与机器智能的性质。莱考夫(1999)在《体验哲学》(Philosophy in the Flesh)一书中将认知科学划分为两代[3]。第一代认知科学的哲学基础源于笛卡尔的 “二元论”思想。第一代认识科学主要研究心智是如何运作的,以计算机做隐喻,其中有一个大胆的预设:人脑是计算机、思维是计算,人的认知过程就和计算机的运算过程一样是可以计算的。在语言学界则以乔姆斯基的 “转换生成语法”“天赋说”为代表。他认为语言具有先天性、自治性、模块化和形式化特征,语言的本质是一套先天就存在于人脑的句法规则 (UG),因此语言可以用形式化的逻辑数理公式来表征。但是,计算机的符号加工模式缺乏人的灵活性,不能反映人类的认知过程,更不能反映语言的真实面目。20世纪80年代后,认知科学家将冯·诺依曼放弃了 “计算机表征主义”转向“神经网络计算机”,即认知科学中的 “联结主义 (connectivism)”,语言学中也叫“联通论”。
在 “第一代认知科学”走向破产时,以莱考夫和约翰逊为代表的第二代认知科学家提出要了解心智必须要回归现实,逐渐形成新的哲学体系 “体验哲学”或 “具身哲学”。第二代认知科学倡导的认知观念被称作“涉身认知(embodied cognition)”即人的认知是以现实体验为基础的。认知语言学正是在第二代认知科学背景下应运而生的。它与TG学派有着紧密的联系,在某些方面存在共同之处。认知语言学在坚持语言认知主观性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提出 “语言主要是人们后天在与社会现实进行 ‘互动体验’和 ‘认知加工’的基础上逐步形成的。”[4]
二、当前认知语言学的理论现状
近几十年以来,认知语言学的发展相当迅速,就国内来说,业已成为语言学主流学派。其研究成果丰硕,理论框架基本成型,应用研究也渗透到各个邻域。即便如此,亦有不足之处。而从整体来看,当前的认知语言学在理论发展上已呈现出失衡局面,集中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重体验性,轻文化性
在莱考夫和约翰逊1999年合著的 《体验哲学》一书中,他们将其思想总结为三条基本原则即心智的体验性、认知的无意识性和思维的隐喻性[3]。身体不再被单纯地视为外界与心灵的中介,而是形成认知的决定性因素。我们大脑中的概念、范畴、心智和推理并不是外部世界客观的、镜像的反映,而是基于我们的身体经验形成的,尤其是由感觉运动系统形成的。正如古希腊哲学家普罗泰格拉的一句名言:人是万物的尺度。人们在与社会互动的经验和行为中形成了概念和范畴,概念与范畴的形成就产生了语义。认知语言学的一个基本观点是:语言通过思维、认知或概念与现实相连,人类只有依靠思维方式、认知结构和范畴知识才能认识世界、接近现实。
以体验哲学为基础的认知语言学将 “体验性”作为理论出发点是完全合理的,我们承认思维的体验性,但语言作为文化的一部分,语言是人类文明的产物。因此语言与现实的关系不是简单的 “现实-认知-语言”的关系。认知离不开文化,语言更离不开文化。“即使是基于最根本的物质经验的范畴,也是在社会文化实践中形成和过滤的。大多数范畴和意象图式都与社会文化相互交织。人类对经验现实的识解不仅受普遍的躯体经验和人作为同类生物有机体的躯体特征、神经解剖结构的影响,而且受人作为特定社会文化成员的社会文化环境的影响”[5]
基于此,我们设想在语言与现实之间除了认知以外还有文化,即 “现实- [文化-认知-文化]-语言”。人类对于现实的认知也必须通过文化的滤镜。也正因如此,越来越多的学者认识到认知语言学 “对语言涉身性的探讨不仅应当考虑其自然维度,还应当考虑其社会文化维度。但迄今为止对语言涉身性的探讨多强调人类共有的神经生物系统和躯体经验,一般从普遍认知运作和认知图式的角度探讨语言认知的涉身性,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社会互动和文化环境对语言的塑造,即忽视了从社会文化角度探讨语言的涉身性。”[6]
(二)重个体性,轻社会性
认知语言学是建立在 “具身认知”基础之上的。具身认知理论强调的是我们的心智、理性能力都是具身的,它们有赖于我们身体的具体的生理神经结构和活动图式;从广义上看,它指的是认知过程、认知发展和高水平的认知深深地根植于人的身体结构以及最初的身体和世界的相互作用中。
认知语言学的具身认知虽然通过身体将认知与外界联系起来,却很少关注认知的社会维度,仍然局限于个体性的认知,即个体的具身认知,尤其强调个体在与基础物理环境如空间等的互动。“Geeraerts &Cuyckens在谈到认知语言学未来发展的三大方向时,把语言的社会维度研究列在首位,而且强调文化环境和语言的社会交互性应该作为语言认知研究的基本因素”[7]。
需要说明的是,我们此处所谓的社会性不仅指我们通常所说的 “社会”还包含狭义上的集体或群体。语言是群体性、社会化的产物,虽然基于个体认知,但绝不仅限于个体认知,还应该包含集体认知(collective cognition)。如今,一些认知科学家已经走出了个体认知(individualcognition),正在向“集体认知”研究迈进(如Clark &Chalmers;Sutton;Wilson等人①Clark A,Chalmers D.The extended mind[J].Analysis 58,1998:p10-23;Sutton J.Introduction:memory,embodied cognition,and the extended mind[J].Philosophical Psychology,2006,19(3):p281-289;Sutton J.Memory and the extended mind:embodiment,cognition,and culture[J].Cognitive processing,2005,6(4):p223-226;Wilson R A.Collective memory,group minds,and the extended mind thesis[J].Cognitive processing,2005,6(4):227-236.)。另外一些学者一直致力于解释部分与部分之间或主体与主体之间的关系如何使一个系统或群体产生共同的行为,如Holland,Waldrop。还有一些学者,如Hutchins(1994),提出了“分布式认知(distributed cognition)”[]。他们对“认知”的定义中包含了人体外部因素如科技、环境等(亦参见Borofsky(1994)和Palmer(2006)关于“分布式知识(distributed knowledge)”②Borofsky,R.'On the knowledge of knowing of cultural activities',in R.Borofsky(ed.)Assessing Cultural Anthropology[M],New York:McGraw-Hill,1994.Palmer,Gary B.Energy through fusion at last:Synergies in cognitive anthropology and cognitive Linguistics[A].G.Kristiansen and R.Dirven(eds.)Cognitive Linguistics:Foundations and Fields of Application[C].Berlin/New York:Mouton de Gruyter,2006.的定义)。从另一方面来说,“‘社会认知’研究人关于自己生活其中的社会世界 (social world)的知识。社会认知理论认为, ‘认知’并不仅仅是发生在人们大脑中的心智活动,而是发生在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人并不是生活在真空中,人与社会的互动产生了认知活动并构建了关于世界的意义。”[9]从社会性方面来说,认知主体存在各种各样的差异,如性别差异、民族差异、贫富差异、工作差异、社会制度差异等。不同的认知主体对客观现实的认知也有所不同,对语言的研究当然也就脱离不了社会因素。
从认知内部来看,目前的认知语言学研究专注于从个体认知出发研究语言,缺少从集体认知角度对语言的研究;从认知外部来看,认知语言学对语言的社会因素重视度不够。值得欣慰的是,近些年来国内 “认知社会语言学”[7][12]的崛起及研究成果表明语言的社会维度已经引起了国内认知语言学家的重视。如果将认知社会语言学纳入 “认知语言学事业”[10]的框架之下,势必能使社会因素在认知语言学研究中得到应有的重视。
(三)重普遍性,轻差异性
认知语言学的立足点在于人类的普遍身体经验,试图用一种理论来统一解释语言的各个层面,这使得其理论发展偏向于语言的普遍性,而忽视了语言的差异性。正如李恒和李福印所说“认知语言学界长期以来追求对语言作出普遍有效的整体性解释,低估了文化语境在其中的作用和影响,结果导致理论出现了忽视局部差异的研究导向”[]。在普遍性方面,以概念隐喻理论最为明显。概念隐喻理论作为认知语言学的核心理论之一,将传统的修辞隐喻提升到认知高度,可以说是一次隐喻革命。隐喻不仅仅是语言的修饰而是人们思维、认知世界的方式。根据莱考夫和约翰逊的隐喻观,人类具有相同的生理结构和感知觉器官,生活在共同的空间和相似的物理环境,因此造就了语言及思维中的普遍性现象如隐喻。然而世界上的各种语言中还有大量的非普遍性隐喻存在,认知语言学着重强调各语言中的隐喻普遍性,但却很少关注隐喻在不同文化之间以及文化内部之间的差异性[11]。
因此,认知语言学在以后的发展中应该更加注重横向发展,多做跨文化、跨语言、跨民族的认知研究,不仅发现语言的共性更要发现语言的差异性并作出解释。文旭认为 “语言对比的认知研究则是把认知语言学理论应用于语言对比分析中,其中跨文化语义学和语言类型学的认知研究是语言对比分析的最新发展,值得我们去深入探讨。”[10]在这方面,认知语言学应该多多借鉴人类语言学的理论和方法。
(四)重共时性,轻历时性
“18-19世纪盛行历史比较语言学,但20世纪的三场语言学革命削弱了其主流地位 (但方法被传承下来,且从未停止过)共时语言学成为主导方向。”[12]正如王寅 (同上 )所说,认知语言学主要从 “范畴化”入手来解释语言现象,这就使得该流派的主要关注点落在现时语言的用法上。而且大部分的认知语言学学者是从TG学派、功能学派、哲学、心理学等领域发展而来,这也决定了他们并不怎么重视语言的历时性研究 (尽管涉及到历时变化 )。加之,认知语言学主要从人的心智角度研究语言,而人类大脑的内部结构在相当长时期内被无大的变化,这就决定了认知语言学也要继续走 “共时”的进路。
我们认为认知语言学之所以注重共时性研究,其另一个根源在于早期研究中对社会文化因素的忽视。早期认知语言学主要揭示语言的来源 (体验性、象似性)、形成过程 (概念化、范畴化)表征形式 (构式语法),并未从社会文化角度对语言进行全面综合的历时性研究。语言是文化的精华,而文化是社会的纽带。一方面,语言的变异很大程度上源于社会及文化的发展,而语言的维系也离不开社会和文化的代代相传。文化的传承性对于语言的历时研究至关重要,只要将社会文化因素考虑在内,对语言的研究自然就会走向历时,从而才能全面了解人类语言。
以上四个方面只是从宏观上对认知语言学理论作出的一个粗略性评价。这四个方面并非简单的罗列,而是以 “文化”为中心。在文化和社会二者之间,文化居于核心地位,文化涵盖的范围也更广。只有把握住了语言的社会-文化维度,语言的跨文化差异性、历时变异性才能得以突显,对语言的研究也才能更加全面。
三、“文化”转向的必要性
首先,认知语言学的 “文化”转向是认知语言学发展的必然要求。认知语言学奠基人物之一的Langacker认为认知语言学的到来可以被看做是文化语言学(cultural linguistics)的先兆,认知语言学理论应意识到文化知识不仅仅是词汇的基础更是语法的中心层面[13]。然而在实践中,文化的重要性并没有引起足够重视。认知语言学发展至今,可以分为两个方向。一是纵向发展:按照传统的方式,主要依赖于认知心理学、认知神经科学等邻域的发展,对语言的各个层面进行研究,如认知音位学、认知词汇学、认知辞书学、认知语篇学、新认知语用学、认知符号学等;二是横向发展:采取跨学科、跨领域的方法,融合 “认知、语言、文化、社会”四大基本要素对语言进行历时的、共时的全面研究,如认知社会语言学、认知诗学、文化语言学等。认知语言学作为第二代认知科学,一开始就以认知心理学、认知神经科学等学科为理论源泉,所以在纵向发展方面已基本上与最新的认知科学同步,但在横向上却发展缓慢。此外,虽然在理论应用方面的研究很多,但没有形成系统化的理论。认知语言学的应用研究其实就是将认知语言学与其他学科和邻域进行融合,如认知社会语言学,因此我们将其归为横向发展。由于纵向发展受制于认知科学的发展,短期内的认知语言学只能是横向发展。
其次,认知语言学的 “文化”转向是 “语言、文化、社会”三者关系的客观要求。语言学作为典型的人文社会科学,语言既是社会嵌入的(socially embedded)也是文化嵌入的(culturally embedded)。语言与文化之间的关系,通俗地讲,语言像一面镜子反映着民族的全部文化,又像一个窗口揭示着该文化的一切内容。而文化又是语言赖以生存的根基,是语言新陈代谢的生命源泉。语言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系统,在它的形式与意义、起源与发展、静态结构与动态演变等方面都会或多或少、或深或浅地受到文化的影响与制约。美国人类语言学家及文化语言学的创始人Palmer认为无论从历史的起源还是从发展过程来看,文化都是语言的摇篮,语言不可避免地带有社会文化的印记[14]。因此,就 “语言-文化-社会”三者的关系来说,认知语言学研究有必要重视语言的 “社会-文化”维度。相比较而言,文化比社会更为关键,社会之所以为社会是因为有文化的存在。
最后,语言学的 “文化”转向是顺应当前学术潮流的需要。在后现代主义的思潮背景下,“文化”越来越受到学者们的重视。在翻译、文学、经济地理学、文艺学等许多学科邻域中已经开始了文化转向。随着界面研究的盛行,一批新兴学科如认知诗学、文化语言学、认知社会语言学等的出现,以及近几年出现的世界英语(world Englishes)研究,这些都将把文化提升到更加显著的位置。继帕尔默1996年提出 “文化语言学”之后,语言学中的 “文化转向”正在悄然来临。从近几年国外出版物的情况来看,明显将认知语言学与文化研究相结合的著作是约翰·本杰明斯(John Benjamins)出版社从2011年开始陆续出版的“文化语境中的认知语言学研究”(Cognitive Linguistic Studies in Cultural Context)系列丛书。将认知与文化研究结合的是John Hopkins University出版社于2010年出版的《认知文化导论》(Introduction to Cognitive cultural Studies)①Zunshine,Lisa(ed.)Introduction to cognitive cultural studies[M].JHU Press,2010。尤其是2014年Palgrave Macmillan出版社推出了“Approaches to Language,Culture,and Cognition:The Intersection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 and Linguistic Anthropology”②Yamaguchi,Masataka,Dennis Tay,and Benjamin Blount(eds.)Approaches to Language,Culture,and Cognition:The Intersection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 and Linguistic Anthropology[M].Palgrave Macmillan,2014.,紧接着2015年初Routledge出版社出版了“The Routledge Handbook of Language and Culture”一书,该书第四部分单独围绕 “文化、语言、认知”三者展开。这些著作的面世,为认知语言学未来的发展指明了方向。
四、认知语言学 “文化”转向的发展前景
正如前文所述,认知语言学是一项宏达的事业。认知语言学结合了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其本身就是跨界研究的产物。认知语言学的 “文化转向”将有助于探究和揭示认知的文化差异性。通过对文化因素的引入,不仅可以完善认知语言学所具有的科学与人文双重性格,同时也完成对不同文化中语言现象的认知阐释,形成语言、认知和文化三者的良性互动。
转向后的认知语言学有望在理论上更加完善,避免在对语言现象的阐释方面厚此薄彼、捉襟见肘的尴尬局面;在方法论上更多地借鉴民族志学的研究方法,深入文化族群,保证语料的真实性和系统性;在共时、历时问题上,尽量二者兼顾,不废其一;在应用研究方面,可以大大拓宽其应用范围、提高其可应用性,如在跨文化交际、翻译、二语习得等方面,文化绝对是不可忽视的一个重要方面。
总之,以当前的发展潮流及认知语言学自身的不足来看,融合 “语言、认知、文化”三者的语言研究将有可能成为认知语言学未来发展的大方向。
结 语
当前的认知语言学主要强调人在语言、认知中的作用,对于人背后的社会文化却不够重视。然而,语言学不仅是关乎人,更是关乎文化社会的学科,因此,我们呼吁语言学家尤其是认知语言学家对文化的重视,盼望认知语言学的 “文化转向”。这样才能促进认知语言学自身更加完善,真正实现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的结合,实现 “语言、文化、认知”的良性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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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Farzad Sharifian(ed.)The Routledge Handbook of Language and Culture[M].New York:Taylor &Francis Group,2015
[3]G.Lakoff &Mark Johnson.Philosophy in the Flesh-The Embodied Mind and Its Challenge to Western Thought[M].New York:Basic Books,1999
[4]王寅.后现代哲学视野下的体认语言学 [J],外国语文,2014年第6期
[5]张辉、周红英.认知语言学的新发展——认知社会语言学——兼评Kristiansen&Driven(2008)的《认知社会语言学》[J].外语学刊,2010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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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Hutchins E.Cognition in the Wild[M].MIT press,1994
[9]熊沐清.论认知诗学分析方法的多维性——以 《威尼斯商人》中夏洛克一段台词为例 [J].认知诗学,2014年第1期
[10]文旭.认知语言学事业[J].外语与外语教学,2011年第2期
[11]张天伟.认知与文化研究的新视角——兼评 《文化中的隐喻:普遍性与变异性》[J].外语研究,2007年第6期
[12]王寅.认知语言学与历史语言学的最新发展——历史认知语言学 [J].外语教学与研究,2012年第6期
[13]Langacker,R.W.'Culture,cognition and grammar'in M.Pütz(ed.)Language Contact and Language Conflict[M].Amsterdam/Philadelphia:John Benjamins,1994:34
[14]Palmer,Gary B.Energy through fusion at last:Synergies in cognitive anthropology and cognitive Linguistics[A].G.Kristiansen and R.Dirven(eds.)Cognitive Linguistics:Foundations and Fields of Application[C].Berlin/New York:Mouton de Gruyter,2006
[责任编辑:黄 信]
The"Cultural Turn"in Cognitive Linguistics
Feng Jun
Cognitive linguistics exerts an imbalance in theory development,which is mainly characterized with more emphasis on embodiment but less on culture,more on individuality but less on sociality,more on universality but less on difference,more on synchronicity but less on diachronicity.The basic reason lies in the inadequate emphasis on cultural dimension.With the ideological trend of post-modernism,scholars are attaching more and more importance to"culture".Given the close relationship between language and culture and the defect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this paper states that the future study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 will be a study of"language,culture and cognition",and puts forward the"culture turn"in cognitive linguistics.
cognitive linguistics;cognition;culture;society
H0-05
A
1674-8824(2015)02-0082-07
本文系2014年重庆市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 “文化语言的认知拓展”阶段性研究成果,项目编号:CYS14179。)
冯 军,四川外国语大学硕士研究生。(重庆,邮编:400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