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256个兄弟姐妹

为了256个兄弟姐妹

张 占 国，陈果

(中国水利水电第七工程局有限公司，四川 成都610081)

2015年4月25日14时11分，尼泊尔(北纬28.2度，东经84.7度)发生8.1级地震，震源深度20公里。

在这块面积14万平方公里、不足中国四川省三分之一的土地上，地震释放能量是2008年汶川地震的1.4倍,按照到目前为止人类投入战争的最大当量的长崎原子弹来计算，相当于同时爆炸了47600颗以上……

刹那间，全世界的目光聚焦在中国毗邻的国度——尼泊尔。

——生灵涂炭，天地悲怆。近万人遇难，800万人受灾， 2800多万人民生活受到不同程度影响。

——山崩路断，房倒屋塌。12处世界遗产损毁，首都加德满都过半建筑岌岌可危。

——揪心魂牵，祈祷平安。中国电建集团在尼泊尔的上塔马克西、上马相迪、库里卡尼、上马蒂等近10个建设项目，几百名水电职工与500多中外劳务人员失联，生死未卜。

当尼泊尔大地震的消息传遍世界之时，与其依山为邻的中国政府和人民已经投入紧急救援……

以最快速度救出我们的兄弟姐妹

“在此危急时刻，中国人民坚定同尼泊尔人民站在一起。” 第一时间，党和国家领导以慰问电向尼泊尔人民和中国受灾人员表达关心之情和救援之切。

“不管是中国人还是尼泊尔人，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都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第一要务是救人！”第一时间，国务院国资委，中国驻尼泊尔大使馆、中国三峡集团、中国电建集团、吉隆口岸边防站，西藏军区……一张密集的营救大网快速全面铺开。

中国驻尼泊尔大使馆紧急与尼政府联系，中国地震局启动三级地震应急响应，中国某集团军、中国国际救援队等多个救援组织整装待发……一次跨国救援行动，在震灾前线展开。

中国电建集团发布相关信息，对项目灾难损失、人员伤亡和救援进展全程直播。

中国电建集团董事长晏志勇、党委书记马宗林、股份公司总经理孙洪水，要求在灾区的单位和项目立即启动应急预案，千方百计确保员工人身安全，同时尽一切可能救助当地居民，密切关注灾情变化，做好抢险救援工作。

各受灾项目部立即启动应急预案，第一时间向中国电建集团报告情况，在全力自救抗灾的同时，第一时间投入到抢险救灾和救助当地居民的工作中。按照电建集团要求，水电海外投资公司、水电七局、水电十一局召开紧急会议，对抗震救灾工作作出部署。各单位成立领导小组及现场指挥部，负责公司救援工作的指挥协调工作；及时摸排公司灾区在建项目的人员、财产的损失情况，落实防灾减灾各项工作预案，防止次生灾害的发生；加强隐患排查，做好地震、泥石流等其他自然灾害的应急演练；安排落实并做好受灾人员及家属的安抚救济工作，同时尽一切可能帮助、救助当地尼泊尔居民。

消息陆续传来，上塔马克西平安、上马相迪平安、库里卡尼平安、上马蒂平安，正当大家松口气时，从那苏瓦卡里项目部唯一的卫星电话传出消息：

“地震后营地被落石和塌方围困，几成废墟，通往当地集镇和中尼边境吉隆口岸两个方向公路全都中断，工地被围成了孤岛；2名水电七局员工当场遇难，2人重伤，17人轻伤急需救援，256名中方人员和300名当地员工被困现场；所存食物和饮用水仅能够维持使用3天，但大量流离失所，缺衣少食的当地灾人涌向中方项目部，随时会出现无水无粮和人员恐慌，后果难以预料！”

这让中国电建人的心再次紧张了起来。

接到消息后，那苏瓦卡里项目的承建单位水电七局成都总部立即启动应急预案。4月25日下午，水电七局有限公司总经理申茂夏主持召开紧急会议，旋即成立以申茂夏和党委书记张桥为组长，党委副书记郝国英，副总经理郗举科、向超群，工会主席刘劲松为副组长的应急处理小组，全面负责救援工作的指挥协调工作，贯彻落实上级救援工作各项指令。迫在眉睫的是救出依然被困在那苏瓦卡里项目的256个水电职工。那里距震中76公里，高山环抱，峭壁林立，交通、通讯已中断成为“孤岛”。

当日，水电七局一支由5人组成的先期应急前线小分队携带应急药品，赶往灾区一线，并通过吉隆海关安排好救助车辆，确保转运的伤员得到及时救治。

这256个兄弟的命运，从这一刻变得跌宕起伏。

自救与互救世界只有无声的温情

中国在尼泊尔有众多建设项目群，那苏瓦卡里水电站地形最为险峻，大地震冲击波使得建设者房屋掩埋，设备摧毁，人员伤亡，满目疮痍，损失惨重。特别是灾难发生后引发的极度恐慌如影随形……

但灾难也是一块试金石，检验中、尼人民的情义和共产党人、电建人的担当……

水电七局苏瓦卡里项目经理李海源向记者讲述当时的情形：“地震发生后，当时现场一片混乱，很多失去家园的尼泊尔人都往项目部跑。他们知道营地相对安全，储存了一些食物和水。”

分还是不分？我们自己都不够，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食物的分配，这对当时的项目部来说，无疑是一次生存的考验！因为项目部的人并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被困多久？在一切未知的面前，拿出自己本来就很紧张的食品救济灾民，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我们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朴实的电建人用自己地行动践行了兄弟之间的诺言。“因为我们走出去就是代表中国，更因为他们(尼泊尔灾民)把我们当兄弟！”李海源说。在那苏瓦卡里，项目部紧急设置临时医疗点救助几十位村民，把仅有的食物和水等生活物资集中在篮球场，优先解决受伤员工和当地灾民。

在余震不断的那苏瓦卡里工地，突然出现一支疲惫不堪，惊慌失措黄头发、蓝眼睛队伍。原来是法国徒步旅行队，他们个个蓬头垢面，饥肠辘辘，因与外界失去联系过来求援。项目部咬了咬牙，取出一部分食物、水和药品，无偿送给了旅行队。法国人朝着中方员工直伸大拇指高呼：“China!China!”

好人必有好报，这次轮到尼泊尔人救中国人了。在安抚同胞和尼泊尔灾民的同时，项目部联系中国驻尼泊尔大使馆，中水电对外公司驻尼经理部，并协调一架尼方直升机抵达项目现场。

望着如同“救命稻草”的直升机，中方职工都沉默了，他们做出无声决定：先把突发肾结石的张东先兄弟2人、7名尼方员工，还有17名当地村民，共26人送上直升机，运至加德满都，项目部员工原地待命。张东先得到及时救治，捡回一命，每每提到此事，他都感动地热泪直流。

“感谢尼泊尔兄弟，感谢我的电建兄弟，是他们救了我一条命啊！”

那苏瓦卡里水电站职工姚中品回忆起地震当天的情况，仍然感慨万千。那天他刚吃完午饭，就听到食堂门外就传来一阵“轰隆”声，接着就地动山摇。身为工长的姚中品迅速带着中方同事和尼泊尔同事往陡峭的山下跑。在烟尘中，姚中品左小腿被一块飞石砸中。“当时就站不起来了，骨头断了。”姚中品说，他在绝望等死时，突然听到20岁的尼泊尔电工古马尔在不远处大喊：“老姚！老姚！”姚中品回了一声，古马尔在尘土弥漫中很快摸索到他身边，联合工友们，扛起他继续奔命，并将姚中品送到安全地带接受治疗。

“由于医疗条件有限，我左腿骨折不能手术很难受，工友们轮流照顾我，还讲笑话逗我开心，相互鼓励着等待救援人员到来。”

“我们这支川军多数经历过汶川大地震和芦山强震，在大灾大难面前表现出很高的素质，也把中国人坚强大爱的精神带到了尼泊尔。”水电七局一分局党委书记刘显军说。

26日一大早，刘显军和安全总监邵珠玉从成都飞抵拉萨，与当地政府救援机构取得联系，争取从国内打通救援通道。并与从北京飞来的中国电建集团总工程师宗敦峰，三峡集团总经理助理蔡绍宽，水电七局副总经理郗举科、海外事业部党委书记伍夕国等人汇合，组成中国长江三峡集团、中国电建集团尼泊尔抗震救灾前方救援组。在同西藏自治区抗震救灾指挥部接洽后，又赶往距离拉萨260公里的日喀则抗震救灾前线指挥部。

“突发的大地震，才体现出党员干部的重要性。”水电七局那苏瓦卡里项目员工冯明介绍道，“当时地震来得太突然，我穿着内裤就跑了出去。前面跑着保命，后面所有房子就被埋了。”

“大家快点集中到空旷地带，注意安全，赶紧转移，快，快！”正在开会的李海源，立即奔赴营地，一路狂奔，一路呼喊。

“党员干部站出来，带上安全帽，我们一起帮助大家安全转移！”李海源一边组织党员干部分头救援，将人员聚集在厂房营地的篮球场空地上。

那苏瓦卡里项目距离吉隆口岸只有5公里，最初方案计划将食物、饮用水、药品从吉隆口岸送往项目部，伤员、人员也从吉隆口岸撤回国内。但当晚得到准确消息，吉隆口岸30余公里路程有5处塌方，加德满都方向道路也全部被堵。那苏瓦卡里项目至吉隆热索桥边境站间，有海拔2000多米高的大山半边山体垮塌无法通过！

项目所在地上游有28处塌方，形成堰塞湖；下游上百处塌方道路中断。“当时我们考虑有两种救援方案：一是跨境直升机救援，需要飞越边境线，得到尼方许可，实施难度大；二是步行穿越堰塞湖，爬过空气稀薄的高山，到达吉隆海关。”李海源说。

项目部职工本可以与后方联系，等待直升机支援，但想到附近集镇中断的道路以及大量被困的尼泊尔人，最终选择打通营地道路，带领他们到达政府安置地。但巨大的塌方体、头顶不时掉落的岩石、不间歇地余震让这一方案实施起来危险万分。

“都别说了我去！”

“李总，你有孩子，让我来。”

“我是共产党员，算我一个。”

寥寥几言，掷地有声。一支抢险突击队，一台钻机、两台装载机、一台挖挖机，四台机械同时从大坝营地和厂房营地两边分头作业，对大的塌方体实施爆破。4月26日一整天，10多名职工不停歇打通了两个营地之间5公里的道路。

为了让躲在项目部求救的村民及时得到救援，他们不畏艰难，继续往下游作业，终于在27日上午打通通往附近集镇20公里的“生命通道” ，让无数受困的尼泊尔人及时得到疏散和救援。

在集体撤离尼泊尔的时候，项目部将全部的生活物资毫无保留得送给了当地村民。

尽管地震灾区因为缺粮断电，但中国人的建设工地上，人与人患难真情和感动，始终如炽热的火炬点亮人们心灵！

这里，没有国界的阻隔！没有语言的限制……唯有人间大爱与温情！

祖国在牵挂接力救援不曾间断

就在灾难发生后，党中央、国务院，外交部、中国驻尼泊尔大使馆、中国人民解放军部队官兵、中国电建集团以及社会各界，时刻都在牵挂水电七局员工、尼泊尔人民。当得知中国电建员工被困时，一场与生死竞赛的跨国大营救就此展开。

中国救援力量很快到达尼泊尔，展开救援。

4月27日，前线救援指挥部告知，中国军用直升机不能直接降落尼泊尔境内，只能飞至吉隆口岸。3架直升机在边境线上空盘旋，人民子弟兵有心无力。256名兄弟姐妹翘首以待……

4月28日，西藏公安边防总队吉隆边防站，一位叫王新元的科长大地震发生第二天，就带着两人到那苏瓦卡里现场察看灾情，了解到第一手资料并向上级汇报。28日凌晨，日喀则军分区16名官兵徒步到达项目部营地，往返三次护送受伤人员、女工和部分民工24人翻越堰塞湖塌方体，准备徒步前往吉隆海关。

惊险随之而来。

堰塞体都是松散的石头，缺氧爬山很耗体力，山上不断有滚石滑落，四周是几公里的高山，稍有不慎就有生命危险。

女工杨娜娜回忆说：“转移的时候，山上不停往下掉石头，我不看东张西望，就凭声音判断来躲避。”穿越堰塞湖时，各种石块像刀子横七竖八，当她感觉到疲惫不堪，近乎绝望，脚下一软，低头看见自己踩着一具尸体，浑身瘫软就晕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同事背回了项目部……杨娜娜提及那一幕至今仍心有余悸。

“堰塞体情况危险且复杂，翻越一半，我们犹豫了。”救援领队说道：“考虑再三，我们还是决定返回项目部，避免可能发生的二次伤害，只有等待救援。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拿受伤员工和女职工的生命做赌注。”

前后方最终决定放弃翻越堰塞湖的方案，并将受伤职工和女职工妥善护送至项目部，等待直升机救援，但这个过程无一人受伤。

与此同时，28日下午，中方第一架直升机飞抵“孤岛”，项目部剩下的230人激动万分，取下头上的安全帽，在手中挥舞。“伤员第一，女工第二，老弱第三，普通男工第四，最后是干部和党员。”李海源在现场指挥大家按顺序撤离。当天下午直升机运走16人，并留下了2.6吨食物和水。

空中救援非常不易。直升机起飞的吉隆镇海拔2800米，降落地点海拔只有1700米，直升机要在20公里直线距离内急降1100米，而且要边下降边转弯(峡谷内无法直线飞行)。最窄的时候在只有40米宽的峡谷内穿行，而直升机旋翼就有20米宽，操作不能有丝毫偏差。为尽可能加快进度，每架次直升机降落后只停留3分钟，被困人员跑步登机。一开始每架次直升机运12人，后来为了确保所有人员全部运走，登机人数最后上升到每架次20多人，接近运载能力的极限。

29日，成都军区派出的3架直升机跨境救援15次。16时48分，包括李海源在内的最后6名员工安全抵达吉隆镇。至此，整整4个昼夜，经过98小时救援，项目营地受困的256人全部安全撤离。在吉隆镇安置点，兄弟姐妹终于团聚，大家都自发地握紧拳头，高喊“祖国万岁”。李海源说，作为现场负责人，他必须压抑自己的情绪，必须坚强。但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激动的泪水喷涌而出。

4月30日，中国三峡集团、中国电建集团组织车队，从拉孜县城出发开赴吉隆。

5月1日，全部员工开始撤离吉隆。员工们依依不舍与百名官兵握手话别。15辆中巴车和7辆越野车从吉隆出发，翻越2座5600多米高的雪山，行进580公里，于当晚9点到达日喀则。

救援组在此已经落实好尼泊尔地震被困回国人员在日喀则的吃住、办理身份证未携带的回国人员的登机证明、提前与机场联系后续几日登机事宜。

5月2日上午11:50，中方第一批员工122人乘坐的民航包机到达成都双流机场。

5月3日，中方第二批员工65人安全回到四川。

5月4日，中方第三批员工67人踏上家乡的土地。

真爱永无价把感谢感恩放在心中

258名水电七局员工，在地震中2人不幸遇难，2人重伤，17人轻伤。此时，出不去，进不来，通讯没有无法向家人报平安。大家聚在一起，一种莫名酸楚涌上心头。他们相顾无言，倍加想念祖国，思念亲人……部分员工出现情绪焦躁精神异常。那一刻，李海源要求共产党员、技术干部站出来，安抚、鼓励大家，各方都在牵挂、关心他们，协调、联络营救他们。

“地震时，满山都在滚石头，扬起的灰尘半个小时才散开!”说起尼泊尔地震，尽管亲历汶川、芦山两次大地震，但杨华依然心有余悸。杨华，芦山县思延乡铜头村高村头组人，去年10月1日到达那苏瓦卡里水电站工地。

杨华是隧道工，在该电站从事引水隧道和沉沙隧道施工，住地离施工地点400米左右。地震发生时，杨华和工友正在实施扩展沉沙隧道工程。4月25日下午2时左右，杨华同其他芦山老乡离开驻去地工地，刚刚走出100多米时，地动山摇起来，人站立不稳，杨华第一反应就是地震了。“地震了，快找地方躲!”杨华大喊。伴随着地动山摇摇动，高山上滚落的石头发出巨大声响，滚石扬起的灰尘笼罩山谷，看不见前方的情况……求生的本能促使他们迅速找地方躲藏。杨华先躲在一辆小车后面，随后又跑到一块大石头旁……

雅安芦山的黄国秋在项目营地给工人们做饭，她经历了汶川地震、芦山地震、尼泊尔三次大地震，她被送到吉隆镇的时候泣不成声，一直拉着官兵们的手道谢：“三次大地震都是解放军救了

我，我今生今世都会记住你们的恩情！”

翻越堰塞湖休克的杨娜娜从事财务工作，汶川大地震她是志愿者。这次死里逃生的她到安置点给家里打电话，听到电话那头一岁儿子叫喊“妈妈”，她紧紧抓住护士的手，泪如雨下……还有许多被救援的人员，安全飞越“孤岛”后和飞行员一起抱头痛哭。

虽然震区的258名电建兄弟安全返回，但救援的故事仍未结束。

中国各类救援组织仍在尼泊尔继续着自己的努力，各种自发地为尼泊尔灾区捐款活动也在水电七局国内外职工中悄悄进行，身处余震不断且困境中的尼泊尔兄弟们依旧被我们牵挂……

跨越了国界，跨越了时空，在恍若末日降临的灾难前，中国政府和人民以大国责任、民族大爱，与尼泊尔人民一道，勇于担当，直面艰难和挑战。

这份大爱源于中国！属于全人类！

(责任编辑：卓政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