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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杰老师“治神”学术思想探析

2015-04-04任国强任媛媛指导周志杰西安市儿童医院西安710003

陕西中医 2015年5期
关键词:行针养神调神

任国强 任媛媛 指导 周志杰 西安市儿童医院(西安 710003)

神是中医对人体生命活动的高度概括,既包括脏腑功能活动的外在表现,也包括人的思维、意识和情志活动。《类经·针刺类》言:“形者神之体,神者形之用;无神则形不可活,无形则神无以生。”可见,人体是形与神的统一,形是神产生的物质基础,神对形具有调节、主宰的作用。形与神俱,形神合一,则人体处于健康状态;失形或失神,形神分离,则人体处于疾病状态。周志杰老师认为,针灸治疗疾病时要注意形神兼调、身心并治,重视治神在疾病恢复过程中的主导作用,促使和维护机体体质的和谐状态[1],亦即“粗守形,上守神”。周老师根据50余年临床经验,提出针刺前必先察神,针刺时重在调神,针刺后务必养神,认为这是针刺治病的最高境界。

1 针刺前必先察神 周老师强调,医者在针刺前应重点通过望诊和脉诊观察病人的外在表现、审明脉象的的变化,司外揣内,判断五脏的虚实以及有神与否。

《灵枢·本神》云:“是故用针者,察观病人之态,以知精神魂魄之存亡,得失之意”。《灵枢·本脏》又云:“视其外应,以知其内脏,则知所病矣。”通过望诊观察病人的目光、色泽、神情、体态等,了解脏腑气血的虚实,即人体状态的基本变化,从而反映人体的“神”内容,为辨证论治提供主要可靠依据 神藏于心,外候在目”,“五脏六腑之精气皆上注于目而为之精”,因此,通过望目可了解“神”的变化。双目透亮、运动灵活、精彩内含者为有神,双目晦暗、运动呆滞、目无神采者为无神。《医门法律》记载:“色者,神之旗也,神旺则色旺,神衰则色衰”,通过观察病患颜面、肢体皮肤的荣润与干枯,即可辨别有神与否。神情是人的精神意识和面部表情,是脏腑精气盛衰的外在表现,受心神所主。心神正常,则人神志清晰,表情自然;心神失常,则神志昏蒙,表情淡漠。人的体态由“五体”即皮、肉、脉、筋、骨等所构成,五体赖五脏精气的濡养,五脏精气的盛衰又可通过五体反应于外。所以,观察病人体态的强弱胖瘦,可以了解内在脏腑的虚实和神气的盛衰。脉为血之府,心主血而藏神,脉来自然,柔和有力,节律整齐则是心神健旺的表现。正如陈士铎在《辨脉论》中所说:“按之指下若有条理,先后秩然不乱者,此有神之至也。”脉艰涩不利,节律不整则是无神的表现。

2 针刺时重在调神 《灵枢·本神》强调:“凡刺之法,必先本于神”,《灵枢·官能》又说:“用针之要,无忘其神”。周老师认为调神主要体现在进针、行针及留针三个阶段。

进针阶段:周老师强调针刺时应定神。《针灸大成》云:“定神,谓医与病人各正自己之神,神不定勿刺,神已定可施”。首先,医者要定己之神,确保就诊环境的安静,针刺时专心致志,无欲无求。不得多语调笑,谈谑喧哗,道说是非,议论人物,炫耀声名,訾毁诸医。医生的态度应“端以正,安以静”,手握针具时,“如临深渊,手如握虎,神无营于众物”,达到“专意一神,精气之分,勿闻人声,以收其精,必一其神,令志在针”的境界,只有这样才能获得病人和家属的信任,这也是周老师常常要求我们的“治病先治人,治人先治己”。其次,要定患者之神。周老师强调,针灸治病是医生将针刺人体后,通过刺激经络,激发人体内在的正气以祛除疾病。因此,切不可匆忙进针,要使患者“神气定,息数匀”。从言语上,要像《灵枢·师传》所说的:“告之以其败,语之以其善,导之以其所便,开之以其所苦”。接受针灸治疗的患者,多是久病,或运用西医治疗效果不佳,常常情绪低落,对治愈疾病缺乏信心。所以在针刺时,医者和这类病人有针对性地进行沟通,并对其进行安慰、鼓励,消除病人紧张、畏惧甚至绝望等不良心理因素,为针刺创造一个“精神治、思虑蠲、气血充”的内环境,达到“信医不惑、取效必宏、事半而功倍”的效果。这即是《标幽赋》所谓:“神不朝而勿刺,神已定而可施”。从进针手法上,周老师临床强调押手的作用。周老师在进针时先以左手按压所针腧穴之处,适当施以按压、弹努、爪切等手法,既可以准确地找到穴位,探查局部肌肉的厚薄、筋脉之粗细,判断气血的虚实,这样就转移了患者的注意力,达到心定神安的状态。如《难经·七十八难》所言:“知为针者信其左,不知为针者信其右”。

行针阶段:周老师强调在行针时要得神取气。古人认为“行针贵在得神取气,神气相随,气行则神行,神行则气行”,可见气至与得神与否紧密相关,治神有助于得气。行针时要精神集中,手法灵巧,神现于指,心静指灵,意念在针。引导病人心无旁骛,在医者快速进针后,细心体会针下感应。若经气已至,则应慎守勿失,当补则补,当泻则泻;若经气未至,则须“调其神,令气易行”。在腧穴处或其上下采用弹努手法,以激发经气,再通过言语、心里诱导,“制彼精神,令无散越,则气为神使,脉道易行”,可望迅速得气、气至病所。在针刺过程中,医者还要密切观察、询问病人的反应,根据病人的表情来判断针感及刺激量,并随时调整针刺和补泻手法。如《素问·针解篇》中所说:“必正其神,欲瞻病人目,制其神,令气易行也”。医者只有专意一神,才能把握气血盛衰规律,根据“气之虚实”来采用正确的方法运针调气。

留针阶段:留针过程也应守神侯气。《素问·宝命全形论》所说:“经气已至,慎守勿失,深浅在志,远近若一。”进针得气后仍需医者专心致志于针端,使针下之神气不散,气得守不失;患者则应闭目养神,静体针感。这样方能使医患之间心心相印,神气相通,易于守神候气,提高疗效。若病人在针刺过程中心神不宁、神不守舍,往往会导致气血紊乱,经气难守,引发变证。

3 针刺后务必养神 周老师认为,病人在针刺后应保持情绪稳定,以免因情绪波动而耗散神气。《素问·刺法论》即要求病人针刺后“慎勿大怒,勿大醉歌乐”、“勿大悲伤”、“静神七日”,保持“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达到“恬憺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的境界。其次,病人要养成合理的生活起居习惯,如《灵枢·终始》所说:“新刺勿内”、“已刺勿醉”、“已刺勿怒”、“已刺勿劳”、“已刺勿饱”、“已刺勿饥”、“已刺勿渴”。《内经》记载如果“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或者“五味偏嗜”等,非但不能“尽终其天年”,反而会有年“半百而衰”之虞。患者在针刺完毕后,为提高和巩固疗效,可以采取动静结合的方式来养形养神。静以养神则应注重精神摄调,保持平和的心态与稳定的情绪。动以养形则如《素问·上古天真论》中所说:“形劳而不倦,气从以顺”,意即通过适度的体力劳动和形体锻炼来增强脏腑功能,使气机流畅,精神旺盛,气血周流。

4 典型病例 黄某,女,24岁,2014年3月15日就诊。以胸闷、气短、不能行走1周就诊。患者1周前因与爱人争吵后出现呼吸困难,肢体抖动,在医院予以吸氧后病情减轻。现患者仍感胸闷、气短,伴头晕、疲乏无力,不能站立、行走,不思饮食,不愿与人交流,求治于周老师。查体:神智恍惚,表情淡漠,面色苍白,言语不多,舌淡苔白、脉沉细。西医诊断:癔症性瘫痪。中医诊断:百合病。周老师认为,从病机上讲本病系心神失宣、机变不行而致,治疗主张以定神、调神、养神为主。首先对病人的精神进行疏导以定其神,继而针刺百会、膻中、神门、内关、三阴交以调神,1d1次。具体操作:百会穴,向后平刺0.5寸,快速捻转1min,150转/min左右,平补平泻;膻中穴,迎经脉向下平刺0.5寸,吸气时进针,得气后大幅度捻转1min,令针感扩散至脘腹部,平补平泻;三阴交,沿胫骨后缘斜向下斜刺1寸,提插捻转,使下肢轻微抽动3次,平补平泻;神门、内关穴均直刺,捻转行针1min,平补平泻。针后嘱家属多开导患者,并鼓励其参加户外活动,保持心情愉悦以养神。针3次后胸闷、气短明显减轻,但食欲较差,加中脘、足三里;7次后,能下床行走且饮食好转,情绪平稳;遵上法,针刺10次后,心情开朗,谈笑自如。

按:百会穴位于巅顶,属督脉,督脉入络于脑,故针刺本穴可以调节脑神;膻中穴为气会、心包募穴,属任脉,针刺可活血通络、宽胸理气;内关为手厥阴心包经络穴,八脉交会穴之一,通阴维脉。心为君主之官,心包为心之藩篱,既可替君行令,亦可代君受邪,故《拦江赋》云:“胸中之病内关担”;神门为手少阴心经原穴,心藏血、藏神,针刺神门、内关可开胸顺气,清心安神;中脘为胃经的募穴,足三里为胃经的合穴,通过针刺可健脾和胃、调和气血,气血调和则心神得养;三阴交为足太阴、少阴、厥阴三经的交会穴,针刺本穴可以滋阴养血以安神。周老师在治疗中,将察神、调神、养神有机结合起来,运用在进针前、进针、行针、留针等过程中,达到人静、松弛、意念导引、意守等“治神”状态,临床上治疗小儿脑瘫、郁证、惊悸善恐、健忘不寐、心烦意乱、老年痴呆、抽动症等,均取得很好的针刺效果。

体 会《内经》云:“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心者,五脏六腑之主也,故悲哀愁忧则心动,心动则五脏六腑皆摇。”相对于西医在治病中关注的是“人的病”,中医则关注的是“病的人”,因此中医更重视人的“神”即人的精神、意识、思维等心理活动在疾病产生、发展及愈合中的作用。《素问·举痛论》说:“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思则气结。”“五志”过极导致人体的气机紊乱、脏腑阴阳气血失调,继而产生了疾病。治神的精要在于根据个体体质类型、气血盛衰及精神状态等不同情况而调气补泻[3]。只有神气正常,才能确保机体气血阴阳的和合通运、阴平阳秘,功能得以较快康复。随着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的建立,人们在关注疾病物质性的同时,必定会越来越重视其与精神心理因素的关系。良好的医患沟通及心理干预,可增强患者战胜疾病的信心,提高依从性,减少并发症的发生及住院时间[4]。我们相信,中医“治病先治神”这一思想必将在针灸临证中彰显它的重要意义。

[1]张新普.傅杰英.试论针灸调体之调神[J].新中医,2014,46(2):13-15.

[2]苏同生,万兆新.针灸如何量“神”定“治”[J].陕西中医,2014,35(2):207-208.

[3]郝 杰,朱 江.溯《内经》、《难经》之“得气”--试析“治神”与“调气”[J].上海针灸杂志,2014,33(10):879.

[4]石 爽,马凤玲.心理疗法对心血管疾病患者焦虑、抑郁情绪的影响分析[J].陕西医学杂志,2014,43(9):1177-1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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