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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兴国家:概念演变及未来展望

2015-03-30程又中

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问题 2015年4期
关键词:新兴国家

唐 辉 程又中



新兴国家:概念演变及未来展望

唐辉程又中

摘要:新兴国家概念以及这一概念所涵盖的国家在不同的世界经济环境中经历了政治经济地位的变化。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以来国际经济格局发生深刻变化,世界经济力量的对比与国际经济制度面临着重大的转变,“金砖四国”作为新兴国家的代表将会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在国际格局转变的过程中,“新兴国家”将会突破概念上的意义,切实地发挥与其实力相对应的国际影响力,并且以不同于以往的模式影响着国际政治中的权力转移。

关键词:新兴国家;新兴经济体;国际格局;权力转移

一、概念沿革:从“新兴工业化国家”到“新兴经济体”

新兴国家的发展与兴起,已经成为当前世界经济中的最活跃因素,同时也越来越被认为是改变当前国际政治经济格局的主要推动力。新兴国家这个概念不是一朝一夕呈现出的,它所描述的是一种新生的力量,而这种新生的力量在不同的历史阶段,有着不同的特性。“新兴国家”作为一个新概念,同样也有着其历史沿革。

“新兴”是一个描述性概念,也是一个规范性的概念。一方面,它突出了发展上升的状态;另一方面,它又特指一定范畴内的对象。在国际政治经济领域,就陆续出现了“新兴工业化国家和地区”、“新兴市场”、“新兴经济体”,以至于“新兴国家”等概念的讨论与研究。这些不同“新兴”概念,不仅仅是用来形容不同主体发展的特征,更是勾勒了世界经济与政治格局的演变趋势。

在当代学术领域,“新兴国家”并没有具体的界定范畴,即它不存在一个严格使用的学术语境。“新兴大国”、“崛起大国”、“新兴力量”似乎都属于“新兴国家”的概念框架。而正因为“新兴国家”这个概念的广泛性,使用的包容性,不同于“崛起大国”与“守成大国”的对立概念具有鲜明立场的色彩,使得其涵盖边界又十分模糊。因此,本文对“新兴国家”概念的定义,尝试梳理出一条历史沿革的脉络,客观而谨慎地进行逻辑推导与分析,结合其发展现实进行准确的描述与展望。

(一)“新兴工业化国家”

“工业化”是指以调整生产方式、确立产业体系的经济变革过程,是每一个现代国家走向持久繁荣富裕的必经之路。从20世纪中叶以后,世界经济中出现了一批工业化进程发展较快的国家,这些国家实现了高速的经济增长,并且大量出口工业品,引起了欧美发达国家的关注,1979年经合组织的一份研究报告首度提出10个新兴工业化国家(地区)*分别是亚洲的韩国、台湾、香港、新加坡,拉美的巴西和墨西哥;欧洲的希腊、葡萄牙、西班牙和南斯拉夫。。当然,最先开始大力推进工业化的是拉美的巴西、墨西哥和阿根廷,它们在60年代就依靠保护民族经济的“进口替代”战略,实现了工业体系的快速发展。但在这一过程中出现了很多问题,特别是到80年代,拉美一些国家受巨额债务影响,经济势头渐趋减退。1988年多伦多首脑会议上新兴工业化国家被改称为新兴工业化国家和地区,因为“80年代后只有亚洲的新兴工业化国家和地区维持其经济发展,而参加这一会议的各国首脑考虑到将构成这一地区的台湾和香港称为国家会引起国际政治问题”*[日]平川均:《新兴工业化国家和地区的工业化和现代世界经济》,载《现代外国哲学社会科学文摘》1996年第3期。。最具代表性的为“亚洲四小龙”韩国、台湾、香港、新加坡,它们持续高速增长的很多经济指标和财富指标已经达到了发达国家水平,并且在它们的带动下,东南亚很多国家也在80年代步入了经济发展的快车道。

“新兴工业化国家(地区)”这个概念广泛流行于20世纪70、80年代。当时国际政治处于大震荡、大分化、大重组阶段,在国际经济领域,西欧和日本实现了经济复兴,美国主导的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美元的霸权不复存在,美国在世界经济中的绝对优势动摇,特别是在1974年世界经济危机之后,美国经济进入了“滞涨阶段”。以至于亨利·基辛格在描述当时的国际格局时,都不得不承认世界经济格局多极化的现实与趋势,但仍然遵循以西方大国为中心的世界经济秩序。

此时的“新兴工业化”,实际上是指这些国家和地区在工业化的初级阶段实现了快速增长,有成为工业发达国家的潜力与趋势。这些国家和地区与当时在经济上实现复兴的德国和日本不同,因为有着相当的工业化发展经验与基础,德国和日本在战争废墟上重建起可以与大国媲美的强大的现代化工业体系。而拉美和东亚一些国家和地区则在探索符合自身发展的工业化道路,因此“新兴工业化”同时也包含了对这些国家和地区作为世界经济体系中表现优异的“新学生”的赞誉。由于这些新兴工业化国家和地区的发展规模与力量的局限性,当时只是将其视为一种特殊的经济发展战略模式来研究,即人们更多的是关注“进口替代型”战略与“出口导向型”战略的优劣性,将它们当做发展中国家工业化进程中的一种范本进行研究。

(二)新时代的“新兴市场”

随着具有代表性的新兴工业化国家和地区的成功,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走上了快速“工业化”的轨道。如果说“工业化”是一个国家走向现代化的必然道路,那么,与此同时的经济全球化趋势,也在要求这些国家在这一过程中适应更多更新的要求。于是,衡量一个国家经济要素的重点不仅仅只局限于工业生产,还更多地关注于集中消费、投资、贸易等要素的市场。于是,“新兴市场”概念开始出现。世界银行经济学家安东尼·范·阿格塔米尔在1980年的研究报告中最先提出新兴市场的概念,其分析主要从跨国公司的发展与影响展开论述。原美国商务部副部长杰弗里·加藤在20世纪90年代提出了“新兴大市场”的概念。他认为在世纪之交的十年中,中国、印度、韩国、南非、巴西等十个“新兴大市场”*十个新兴大市场分别是:墨西哥、巴西、阿根廷、南非、波兰、土耳其、印度、印度尼西亚、中国和韩国。将改变全球经济格局,未来世界贸易增长、全球金融稳定以及亚洲、中欧和拉丁美洲向自由市场经济转变的过程中,新兴大市场是决定性因素。这些国家人口众多、资源丰富、市场潜力巨大、经济开放性逐步加强、并且有着相对稳定的政局,因此,它们希望扩大在国际政治中的发言权,同时在全球经济中占据更大份额。当然,杰弗里·加藤预测的“新兴大市场”国家的大体趋势是准确的。只是他当时的预测,没有考虑美国的“新经济”趋势并没有在21世纪开始的十年里延续下去、新兴市场国家的持续高增长不仅仅是十年;简而言之,就是新兴市场国家与西方国家之间的经济差距会以如此之快的速度缩小。

20世纪90年代以后,世界格局发生了深刻变革,冷战结束,苏联解体,东西方阵营的敌对局势得到缓解,和平与发展成为现实的时代主题。同时,美国在90年代依靠高科技的基础以及以知识经济为特征的产业结构升级优势,实现了“新经济”的相对快速增长。而全球化进一步深入的趋势和新兴市场国家市场潜力大的特点,使得美国经济的对外依赖度越来越强,特别是与新兴市场国家的贸易与金融投资。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杰弗里·法兰克尔主编的研究美国经济的权威著作《美国90年代的经济政策》,将“新兴市场”作为一个结构主题,置于美国对外经济和金融政策的大框架中,单独列章进行讨论,被认为是“时代特征要求之使然”*陈敏政:《克林顿时期政策遗产评估的大展示》,载《国际经济评论》2005年第2期。。

(三)“新兴市场”与“新兴经济体”的交错并存

当然,“新兴市场”国家也是一个动态的概念,这种动态或者表现为新兴市场国家的成员因经济政策失误或经济危机的冲击而出现经济下滑,或者表现为这些国家经济的综合内聚力和扩散力的加强,即它们不再仅仅满足于充当发达国家的投资和贸易平台,更倾向于经济发展的自主扩展和多维度的经济合作。在国家经济交往之中,“市场”这个含有相对地位的概念,已经不适合用来描述经济主体性日益增强的这些新兴力量。于是,当前更多地是用“新兴经济体”的说法。

总的来说,“新兴经济体”是一个泛指的概念。近年来,关于新兴经济体界定的一个趋势是将几个国家组成的集团,赋予特定称谓,如“金砖四国”、“新砖11国”、“基础四国”、“展望五国”、“灵猫六国”。虽然存在着划分标准简单和过分依赖特定领域上的功能等问题,但由于特色鲜明、简洁明了和富有代表性,因此被广泛接受*张宇燕、田丰:《新兴经济体的界定及其在世界格局中的地位》,载《国际经济评论》2010年第4期。。的确,新兴经济体的这种多元化称谓,正好说明了其中成员的差异性很大,以至于研究人员可以充分地发挥想象力进行造词。定义的多样化,以及某种程度上的不严肃性,隐隐约约也表现出西方的“鸵鸟心态”。

新兴经济体相对于新兴市场而言是一个更加综合的概念。虽然没有一个公认的概念定义,而且其与新兴市场概念的使用常常交错重叠,新兴经济体的使用渐渐增多,特别是在描述中国等大国经济时,市场概念的使用变得比较少。经济体比起市场而言,更多地具备了一种独立、主动和综合的特征。高盛公司在最初提出“金砖四国”概念时,用的是“emerging market economies”*Jim O’Neill,“Building Better Global Economic BRICs”,Goldman Sachs Global Economics Paper,No.66,Nov. 2001.,即“新兴市场经济体”,高盛公司当时的研究更多的是从金融投资以及财富收益的角度来展望四国的宏观经济,更倾向于将四国看作是全球经济中具有高潜力的市场,“金砖”不一定完全是指四国的经济具有辉煌的前景,也暗含这四国在将来是发达国家的企业淘金之地的寓意。因此,“金砖四国”的概念,起初更多地被看做是属于“新兴市场”的范畴。

不管其概念起源如何,“金砖国家”的实际发展超出了最初设计其概念的蓝图,成为一支实力越来越雄厚的引导世界经济格局变革的力量。单单用“新兴市场”的概念已经无法容纳其巨大的发展规模与影响力,也无法形容其越来越明显的独立自主的特性。新兴经济体真正走上国际政治舞台,其主体地位被普遍接受,源于2008年的美国金融风暴。20国集团中的11个发展中国家被普遍视为“新兴经济体”中的代表*张宇燕、田丰:《新兴经济体的界定及其在世界格局中的地位》,载《国际经济评论》2010年第4期。。当政治因素超越经济因素时,“新兴市场”自然会被承认为“新兴经济体”。新兴经济体概念的被承认,得益于一定的契机,而能够跻身于新兴经济体代表行列的国家,归根结底是得益于其国力和发展潜力。

在世界经济的广义划分上,新兴经济体的概念还没有得到完全清晰的广泛共识,《世界经济展望》中提供的世界经济集团的划分中,将所有国家和地区分为 “先进经济体”、“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两大类。新兴经济体当然属于后一类,但是这些新兴经济体出于政治上的考量,在表述时常常将自己称为“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胡锦涛曾在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四次峰会上指出:“金砖国家是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大家庭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的积极力量”*胡锦涛:《加强互利合作 共创美好未来——在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四次会晤大范围会谈时的讲话》,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2-03/29/c_111718751.htm。。在政治立场上,中国是坚定地站在广大发展中国家一边的,所以更多的是使用“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这个广义概念。在20国集团峰会中,中国领导人的正式讲话大多使用 “新兴市场国家”和“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但是在首尔20国集团领导人第五次峰会上,中国开始尝试在国际舞台上更多地主动使用“新兴经济体”的概念*详见胡锦涛《再接再厉 共促发展——在二十国集团领导人第五次峰会上的讲话》。在前四次峰会的讲话《通力合作 共度时艰》《携手合作 同舟共济》《全力促进增长 推动平衡发展》《同心协力 共创未来》中,“经济体”概念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是用来形容经济发达国家的。,并且与前者交替使用,这样的表述体现出中国对于自身多维角色的灵活务实的认识与运用。

因此,在今后一段时期内,特别是涉及国际经济合作的领域,“新兴市场”与“新兴经济体”的概念常常会共存。两者的交错使用并行不悖,源于国家在对外使用这些概念时具有策略上的考量。但是在学术的准确把握和理性的分析比较中,我们应当看到这些新兴力量向前进步的轨迹,从而客观真实地对它们进行界定。

二、金融危机下“新兴国家”的崛起

新兴经济体代表的是一个很大的群体,这个群体的共同特征明显,但是差异更明显。以更严肃的态度来看,要认识其本质,应更多地从国际政治的视角来看待这个概念。融入“国家”这个概念进行辨析是必不可缺的。因为这些国家对国际关系的影响也逐步显现:挑战了西方发达国家在世界经济中的主导地位;推动西方主导的国际机制加快变革调整;削弱了某些西方大国在一些地区事务上的决策能力*高祖贵:《新兴经济体的崛起及其影响》,载《国际资料信息》2009年第8期。。尽管这些影响是一定范围之内的,但随着实力的不断增强,新兴经济体的政治特征会越来越凸显,因为世界政治与经济本来就交错复合。我们可以预期,“新兴国家”这个概念将会愈加广泛地被用来描述这样的现象,即那些通过经济发展与对外开放崛起于西方发达国家体系外的、政治稳定独立、市场潜力大、具有地区性或世界性影响力的国家。

(一)金融危机的爆发导致美欧日三大经济中心陷入困境

金融危机爆发对以美国、日本、欧盟为代表的发达经济体冲击十分严重,尽管各国政府采取了积极的补救政策,但是整体经济形势依然严峻。在后危机时代,这些发达国家的经济弊端不断显现,实现经济复苏的前景不容乐观。

美国在这次危机中,大型投资银行与商业银行倒闭,债券和股票市场动荡,金融规模严重缩水,尽管政府投入大量救助资金,但是效果仍然十分有限。金融系统的危机向实体经济蔓延,通用汽车巨头被迫向政府求救,标志着制造业的虚弱态势逐步显现出来,整个社会经济陷入困境。这次金融危机导致的经济衰退经历了18个月——2008年实际GDP增长为零,2009年为负2.9%——是二战以来历时最长、最严重的一次“大衰退”*黄海洲:《美国经济低迷何时休》,载《国际经济评论》2011年第1期。。

欧盟国家在后危机时代也经历着有可能陷入经济危机的风险。自2010年希腊的主权债务问题开始凸显以来,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和爱尔兰也相继陷入危机之中,以至于这些国家被国际舆论戏谑地称为“笨猪五国”。欧盟国家债务问题的加深和蔓延使得欧洲金融市场陷入动荡期。其直接原因是金融危机中欧盟国家普遍实施了以扩大财政支出带动投资和消费的应对政策,以避免经济深度下滑,这样就使得那些财政基础本来就很薄弱的国家进一步加剧了收支失衡,透支了偿债能力,甚至面临债务违约的风险;根本原因是欧盟国家体系内政治经济发展的不平衡以及缺乏相互协调的宏观经济管理机制。欧盟27个成员国中,已经有13个国家的公共债务突破了GDP的60%这一上限。单单是在解决最为迫在眉睫的希腊债务问题上,希腊政府缺乏责任与担当的政治态度,使得欧盟的援救方案迟迟无法有效落实。当前显现出来的欧债危机有可能还只是冰山一角,不排除未来有更多的欧盟国家爆发出新危机。欧债危机归根结底就是欧盟国家国民经济中的收支不平衡造成的,如果不进行结构性的变革,欧盟经济将不可避免地陷入长期衰退。

日本经济依然没有从上世纪90年代初期的大萧条阴影中走出来,一直以来疲弱的国民经济在2008年金融危机的打击下更是雪上加霜。日本2008年和2009年的GDP增长率分别为负4.2%和负2.4%;好不容易在2010年获得了3.9%的经济增长上升态势,却在2011年由于大地震及随后出现的核泄漏灾难而倍受打击。从短期看,日本经济复苏的内部问题主要是日元升值、通缩、失业、消费不振等*张季风:《东日本大地震对日本经济和世界经济的影响》,载《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2011年第4期。。另外,日本国内的政治乱局以及危险的右翼化倾向,使其与周边国家的关系极不稳定,是制约日本经济持久发展的重要因素。

(二)新兴国家在金融危机中表现突出

新兴国家在金融危机中保持了旺盛的经济活力,证明了自身的发展潜力,其中以金砖国家为代表的新兴大国表现特别突出。在21世纪头十年,金砖国家整体的经济增长率超过8%,超过发达国家整体2.6%的增长率和世界经济4.1%的增长率。在金融危机中,以“金砖国家”为代表的新兴国家经受住了考验,在美日欧经济陷入困境的局面下,担当起了支撑世界经济增长的中流砥柱作用。后危机时代世界经济的复苏,在很大程度上得依靠新兴国家,发达国家对世界经济的贡献率在2010年是30%,金砖国家的贡献率在2010年达到60%,其中单是中国的贡献率就超过30%*林跃勤主编:《金砖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报告》,社科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13页。。金砖国家已经成为拉动世界经济增长的新引擎。

新兴国家在面对美日欧对外贸易需求不稳定的局面下,及时调整贸易方向,加大自身内部之间的贸易规模,对美日欧市场主导的贸易格局形成了明显的挑战。2009年,中国超越德国成为世界第一大商品出口国,超越美国成为巴西的第一大贸易伙伴、印度的第二大贸易伙伴。2010年,中国的出口总额与进口总额占世界货物出口与进口的比重分别提高10.4%和9.1%,连续两年成为世界货物贸易第一大出口国与第二大进口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中国的对外贸易白皮书》,2011年12月7日。。

新兴国家的经济发展前景也被普遍看好,据中国国际交流中心预测,2015年金砖国家GDP占全球的比重将从2010年的17%上升到2015年的23%,2025年达到41%,2030年甚至可能占50%以上*郑新立:《加强新兴国家的经济合作》,载《经济研究与参考》2011年第49期。。美国经济学家罗斯托预测,按照购买力平价计算,中国的GDP大约在2015年左右超过美国;根据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2008年的报告,中国的经济规模将会在2030年左右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邹东涛等主编:《新中国经济发展60年》,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20页。。

(三)20国集团取代7国或8国集团,更突显新兴国家的重要性

20国峰会标志着“新兴经济体”以一种比较符合自身地位的姿态走上国际政治经济舞台,西方发达国家不得不在实质上正视和对待这些新兴力量。事实证明,传统的大国俱乐部模式对于解决美国金融危机远远不够。发达国家在经济政策和危机解决问题上越来越依赖新兴经济体的配合与支持;世界经济的持续增长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依赖新兴经济体的拉动。即便是在后危机时代,仍然有支撑新兴经济体持续扩张的因素:“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尚未结束;全球化与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外部动力;财富日益积累,消费和内需增大;经济结构调整与产业升级的空间广阔;以及经济决策与管理能力增强”*陈凤英:《新兴经济体与21世纪国际经济秩序变迁》,载《外交评论》2011年第3期。。

事实证明,20国集团机制才是最为合理可行的合作模式,相对于“8国集团”的扩展模式,新兴国家更有利于以平等主体身份参与全球治理,更容易避开立场分歧,公正、集中和有效地体现各方的诉求。

20国集团机制制度化、常态化的过程,实质上是一种权力转移的体现。20国集团中的非西方国家,开始以“新兴国家”的身份进行国际角色构建,并且得到了学术界和舆论界的认同。但是,这样的认同之中也夹杂着两种极端的情绪,一种是认为“新兴国家参与全球治理会破坏西方核心价值观 ”*Jorge G. Castaeda:“Not Ready for Prime Time”,Foreign Affairs,Sept./Oct.,2010.;另一种是惊呼新兴国家已经成为挑战国际秩序的强大力量。前一种“失败论”表达了传统西方强权的一种直接的失落心态;后一种“威胁论”则表达了西方世界警惕敏感的防范心理。事实上,新兴国家就是通过国际体系的巨大震荡来追求新的权力威望和发言权。但并不意味着新兴国家要依靠主动挑战国际体系,制造国际矛盾,正好相反,国际体系的动荡是实然,而不是应然,是由国际体系固有的不平衡矛盾造成的,源发于美国的金融危机,是美国本身的金融结构问题导致了世界经济的不平衡矛盾,并且通过这种不平衡将危机扩散到世界经济领域。而新兴国家在这一轮危机中高调登上国际舞台,以“救火员”的角色出现,并非刻意而为之。20国集团作为一个标志性的转折,说明了“新兴国家”的地位提升得到了西方国家的默许和认同——尽管其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从新兴工业化国家到新兴国家的一系列概念演变,是关于一些国家对另一些经济上较为落后的国家的工业化进程的一种描述,反映了不同时代背景下世界对于这些国家的发展所造成的影响的评价与定位。因此,概念反映角色,并且受国际政治的时代特征所制约。

新兴工业化国家、新兴市场、新兴经济体是一系列与时俱进、交错重合、互为支撑的连贯概念,既体现了一种发展模式,也映衬出了全球化进程中的时代特征与国际经济格局演变的趋势。概念意义的积累也是一种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新兴经济体的成熟成为至关重要的分水岭,标志着国际政治格局正面临深刻的变革。新兴经济体中的领头羊——“金砖国家”又被普遍视为“新兴大国”,其在发展队列中既承接了新兴经济体的模式特征,又走在了向西方发达国家诉求建立公正国际政治新秩序的前沿。

三、新兴国家国际地位展望

新兴经济体要实现全面的崛起与繁荣,成为名至实归的新兴国家,既要立足现实,又要放眼于长远。这些国家在世界经济领域的持久发展,归根结底还是要回到国际政治的地位安排问题上。新兴国家追求权力与地位的过程,是自身在国际竞争中发展和完善的过程,是通过广泛的国际合作来改良旧秩序、共同建设可持续发展的新秩序的过程。

新兴国家由于国情复杂多样,其作为一个概念整体,在能力上和发展阶段上是会有差异的。只有新兴大国成功地在国际政治中站稳脚跟,接踵而来的新兴国家才能陆续发挥影响力,在国际政治中发挥普遍的影响力。新兴大国崛起的过程,与国际政治经济秩序深刻变革的进程紧密联系在一起,展望新兴国家的未来,必先展望新兴大国的发展前景。

我们在展望新兴大国的前景时*这里的新兴大国主要指中国、俄罗斯、印度和巴西。,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审视:新兴大国能否通过改革保持经济的稳步增长;能否在已有合作机制内巩固合作基础、发展合作模式和拓展合作范围;能否在全球性的国际事务中有所作为;能否在各自的地区事务中发挥应有的影响力。

(一)新兴大国的持久发展

当前西方发达国家经济陷入低迷,根本原因就是经济增长模式僵化,改革迟滞造成积弊丛生。面对金融危机的教训,奥巴马政府高举“改革”旗帜上台,积极着手调整经济战略,采取了多项经济新政避免美国经济塌陷式衰落。特别是近年来高调推动经济体系的再工业化进程,以振兴美国的实体经济。“制造业回归”等一系列经济战略的实施,虽然没有全面振兴被金融泡沫拖累的美国经济,但是在很大程度上遏制住了经济颓势。后危机时代,美国的失业率由2009年11月10.2%的顶峰下降到2012年10月的7.8%*来自和讯网财经日历中的美国失业率数据统计,http://calendar.hexun.com/Chart.aspx?&ct=2&et=3&seq=23043&page=2。,这样的成绩在整体经济环境不景气的局面下已属难能可贵。

21世纪的头十年间,中国、印度等新兴大国的经济发展得益于开放而具有活力的世界经济市场,以及根据全球化特征对自身经济结构与政策做出的适应性革新,是内外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这一阶段有着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经济的繁荣以及高消费需求作为支撑,在外部环境上给予新兴大国很多便利和机遇。新兴大国经济在金融危机后的表现很大程度上是依靠先前的增长惯性,如果抱着侥幸心理,不积极主动地进行内外改革,也很难延续强劲的增长势头。在新兴国家中被认为经济发展最为稳健的中国,面领着诸多隐忧,整体经济既存在着投资与消费失衡、内需与外需失衡、产业结构不合理等结构性矛盾,也存在着城乡差距大、产能过剩、环境问题日益突出、社会管理滞后阻碍经济资源的合理分配等问题*唐未兵:《后危机时代中国经济发展的路径选择》,载《经济学动态》2010年第3期。。这些矛盾和问题在经济快速发展的繁荣表象下容易被掩盖,其集中暴露出来的时候破坏力不容小觑。中国经济要持久健康发展,取决于对内能否在稳定增长速度的同时,做到科学调整产业结构和制定经济运行规则,促使社会资源的分布与社会财富的分配更加均衡合理;对外能否在保持优势产业竞争力的同时,积极适应变化,扩大经济交往领域与范围,充分发掘对外投资与出口的潜力,形成全球化的调动互补机制以分散经济风险。其他新兴大国也有着很多经济缺陷,俄罗斯对于能源产业的依赖性较大;印度的制造业发展领域过于狭窄,而且国内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基础相对落后,需要很大的改造,才能支撑大规模的实体经济;巴西的经济在整体上不够发达,离大国的工业化和科技化标准还有很大差距。

总之,新兴大国要实现持久崛起,必需对自身进行有针对性的经济改革。当今快节奏的全球化竞争中,没有任何优势能够一成不变地维持,也没有任何一项经济政策能够包治百病,每个国家都应当顺应经济规律与时代潮流进行创新性的改革。就连美国这样的超级大国都必须在危机的教训下“刮骨疗伤”,那么朝气蓬勃的新兴大国在各自不可避免的经济改革“手术”中,就更应当拥有防患于未然的远见与决心。只有祛除了阻碍经济发展的顽疾,新兴国家才能更具备发展潜力与活力。

(二)新兴大国的国际合作

新兴大国作为一个具有共同特征的群体绝不会只停留在概念上,必然会衍生出一个合作的机制平台,我们设想,即使没有“金砖国家”概念的提出,也必然会出现另外的一种概念的称谓与合作平台将这些大国聚合在一起。新兴大国在国际体系内会形成一个“国际次体系”,这是由“它们特殊的本质或者它们彼此相互依存的强度决定的”*[英]巴里·布赞:《世界历史中的国际体系——国际关系研究的再建构》,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第61页。。但是,这样的一个新兴大国集团形成的“次体系”,并非就意味着政治结盟或者是类似于冷战时的一个对立阵营,相反,这是一股以合作求强大的和平力量,从它们的合作领域与合作方式就可以看出。

2009年在哥本哈根举行的全球气候峰会上,面对“碳排放”这一敏感而复杂的议题,与会国家在立场上出现了很大的分歧。在没有形成广泛共识的条件下,强行推行一项会引起较大分歧的协议草案,将会破坏整体的合作基础。“基础四国”紧密合作,广泛协调立场、增进共识,为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达成最终妥协发挥了重要作用。气候议题将会成为未来国际事务中越来越重要的议题,既关系到全球生态环境的保护,又集中反映了全球政治经济的力量对比以及贫富差距的真实状况。“基础四国”通过现有的合作,展现出了具有特殊作用的角色地位,今后在该议题上会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新兴国家只有拿出更大的决心和魄力,推动国家间在战略层次上的合作,才能在世界经济秩序的博弈中取得更有利的地位,金砖国家间合作机制的建立和拓展就是最好的体现。2012年3月金砖国家领导人在新德里的会晤,正式探讨了金砖国家间的金融合作机制,计划以世界银行为模板建立合作开发银行,为彼此间的发展提供融资便利和基金支持*《东亚新闻报》2012年3月20日。。这一新兴经济体之间合作共赢的举动,也可能被视为是对现有的西方大国主导的国际经济秩序的一种挑战。换言之,如果没有这样的挑战,西方发达国家不会轻易同意国际经济秩序的根本变革,毕竟在新兴经济体强烈呼吁扩大其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中的投票权的压力下,发达经济体只是转移了很小一部分权力,仍然保持着自身的绝对控制权。因此,新兴大国间广泛而务实的合作是其新兴道路上的必然选择。

新兴大国的合作是通过次体系的平衡来消除国际体系中的不平衡因素。试想新兴大国在国际体系中强硬要求增加代表权,面对的只会是西方大国的抵制与推诿,长此以往,必然会形成新旧权力争夺的僵局。因此,新兴大国需要另辟蹊径发挥自身优势,以新兴群体间的合作促平衡,加强新兴大国集团在金融、贸易、投资等领域的相互支持,不仅可以抵御风险、分担挑战,还能以怀柔的方式推进国际体系的平衡化变革。我们可以设想在不久的将来,新兴大国有可能正式牵头成立金融性的或者是贸易性的国际组织,制定更加公平、公正与开放的制度规则,与现有的相应的国际组织形成互补性的竞争与合作。

新兴大国间的合作往后有可能外延至其他新兴国家,合作的领域也有可能进一步扩展,这是新兴国家崛起进程中的趋势。这样的合作为新兴国家提供了更为便利、更为公平的合作平台。说到底就是对现有国际制度缺陷的一种补充,使得国际体系更加开放,更具有竞争性和革新活力。

(三)新兴大国在全球治理中的作用

新兴大国在国际上的经济地位提高的同时,其参与国际事务的广度和深度必然会相应地发生变化。在以往被认为是西方国家理所当然地主导的全球事务中或者特定国际事务中,新兴大国发挥着越来越大的影响力。

起源于叙利亚国内的政治危机在进入2012年后愈演愈烈,不仅严重破坏了叙国内的政治稳定,也直接威胁到整个周边地区的安全局势,一时叙利亚问题成为国际社会关注的重点。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主张通过经济制裁等手段强行逼迫叙当局下台以实现政权更迭。在联合国框架内,中、俄顶住外交压力,于2011年10月、2012年2月和7月三次在联合国安理会有关叙利亚决议的草案上投出反对票,使得通过联合国对叙利亚当局进行制裁干涉的目标无法实现。这是近年来联合国内很少出现的政治分歧现象。西方国家支持的干涉性决议草案过于激进,不符合政治现实,如果贸然实施,将很有可能点燃整个地区的火药桶。当局者迷,惯于强权思维和行为模式的美国有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行为,而中、俄的反对并不是为反对而反对,特别是中国始终秉承的是独立自主、不干涉他国内政的和平主义原则。既然大国宣称的最终目的都是地区和平,那么中、俄的联手反对在本质上是对美国冒险政策的劝阻。其它国家对于西方决议草案的随从只是“跟随强者”政策的本能体现,而能够劝阻美国的中、俄则需要更多的决心与自信。新兴大国实力与地位的提升,使得位于前列的大国之间的政治力量越来越趋向于平衡,使其可以坚定正义立场,敢于挑战权威大国的错误。

未来的国际政治经济秩序变革的趋势是赋予新兴国家在参与全球治理中更多的发言权和影响力,西方发达国家已经同意新兴国家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中发挥更积极的作用。20国集团匹兹堡峰会上,西方国家承诺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进行改革,加大新兴国家的投票权份额。分配方案在2010年10月达成“历史性协定”,“金砖四国”总共持有的份额将提升至14.81%,中国的份额由3.72%升至6.39%,投票权也由3.65%升至6.07%。另外,世界银行也在2010年推行改革发达国家向新兴大国转移3.13%的投票权,中国的投票权从3.77%上升到4.22%,从第六位跃居第三位;印度的投票权由2.77%上升到2.91%,位列第七。当前现有的国际机制是发达国家分担危机防范责任和治理成本的平台;另一方面也是新兴国家以和平方式争取国际话语权,进一步改善发展环境的平台*冯维江:《国际经济治理回顾与展望》,载《2012年世界经济形势分析与预测》,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2年版,第216页。。新兴大国应该看到全球治理合作已取得的进步,绝对不能忽视这些参与全球治理的重要权利。尽管存在诸多缺陷,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等全球治理平台依然拥有广泛的权威性和影响力,将会越来越依靠新兴大国作为中坚力量,为其不断注入新的活力。

(四)新兴大国的地区影响力

一个新兴大国的崛起,必定会导致该国周边区域内的力量平衡的重新构造,即该地区的政治经济力量结构会经历一段“再平衡”的过程,地区权力和影响力会在一定程度上向新兴大国转移。而这个新兴大国在拥有更强大力量的同时,还要学会如何塑造自己的新角色来参与区域性的事务与合作。

新兴大国发挥地区影响力的条件各异,俄罗斯拥有广泛的战略纵深,但是其外交传统使得它与其他国家间的交往显得缺乏战略互信;印度拥有良好的战略位置,但是要避免谋求不切实际的利益追求;巴西在拉美国家中的作用最终还是要取决于与美国的关系。而中国作为崛起中的新兴大国,面对的最大外部挑战是美国这一超级大国的战略敌意,美国的“离岸制衡”战略的核心,就是防止对自身地位构成竞争的大国控制关键性的地区,并且依赖自身在该地区的支持者支撑起地区均势*参阅[美]斯蒂芬·沃尔特《驯服美国权力:对美国首要地位的全球回应》,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8年版。。新兴大国的崛起,哪怕是和平崛起,必然会改变该地区的权力结构,而这样的改变是否会引起美国的过分反弹?新兴大国的地区影响力在何种程度上的增长会被视为美国实行“离岸制衡”的充分必要条件呢?定义的模糊性与政策的不确定性以及战略文化的差异,往往会将“离岸制衡”战略推向遏制战略一面。因此会出现一种局面:即新兴大国在区域内影响力的扩大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都会被美国视为破坏地区均势,那么接下来很可能就是美国的制衡政策与新兴大国的反制政策交替攀升。“重返亚太”就是奥巴马政府作出的一项与“离岸制衡”战略相适应的战略重心转移。美国国防部长罗伯特·盖茨在新加坡的香格里拉对话中表示,“美国不会因为削减军费和陷入阿富汗和伊拉克战争而减少对亚洲盟友的安全承诺,美国将深化和提升在亚洲的军事存在和军力”*《盖茨:美将提升亚太军事存在》,载《侨报》2011年6月5日。。而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也在“美国的太平洋世纪”中的演讲中表示,“全世界21世纪的战略和经济重心将在亚太地区”,“目前亚太地区面临的一些挑战要求美国发挥领导作用,而且美国的国家利益也与此利害攸关”*Hillary Diane Rodham Clinton,“America’s Pacific Century”,Nov.,2011, http://www.foreignpolicy.com/articles/2011/10/11/americas_pacific_century。。随后美国一系列的军事部署以及军事合作都表明,美国确实加强了在亚太,特别是东太平洋的军事存在。美国“重返亚太”战略使得“中美战略互动模式再调整和相互不适应的矛盾开始凸显”*杨洁勉:《新时期中美合作的动力与阻力——新兴大国和守成大国的对立》,载《国际问题研究》2010年第5期。,并且直接作用于东亚的地缘政治格局。自2012年以来,中国周边的一些国家开始主动挑起领土争议,南海问题在某些催化作用下再次升温;最严重的是日本野田政府于2012年9月实施 “钓鱼岛” 国有化政策,使挑衅达到了顶峰,破坏了中日关系以及东亚的政治稳定大局。

地缘政治矛盾是制约新兴大国发挥地区影响力的最直接、最主要因素,中国在地缘政治上遇到的挑战最为典型,面对的周边局势更加复杂,可能引起对立冲突的矛盾更多。中国主观上的和平崛起战略并不能完全避开来自外部的不确定因素制约,仍然有可能由于对外政策上的失误而偏离和平方向。另一方面,新兴大国的群体安全感并不能完全克服国际政治中的残酷性和高风险性,而能够借助和依赖的力量非常有限,中国必须做好独自应对战略压力与挑战的准备。因此,在可预期的未来,中国作为崛起中的新兴大国,将会在应对东亚地区的战略挑战与危机中得到真正的检验。

新兴国家概念是适应未来国际格局深刻变革下的时代特征的。我们在谈到新兴国家时,常常伴随着“崛起”这个概念,更多是由“新兴大国”来引导。美国著名政治评论家法·扎卡利亚认为当前世界的崛起是“他者的崛起”*Fareed Zakaria:“The Rise of the Rest”,Newsweek,May 12, 2008.,将崛起的角色归于国家、国际组织和大型跨国公司等等多元主体;理查德·哈斯则认为未来将会是美国主导秩序下的“无极世界”*Richard Haass:“The Age of Nonpolority:What Will Follow U.S. Dominance”,Foreign Affairs,May/Jun.,2008.。他们都有意无意忽视了当今国际格局中最核心的角色是“新兴国家”,这个事实也许是美国不愿意也不得不正视的。

幸运的是,在国际格局面临深刻变革的时代,新兴大国并不以挑战者的姿态出现,而是顺应历史潮流积极推动国际格局平稳过渡。在这个过程中,新兴大国之间并没有结成军事同盟,也没有在地缘政治上摆出改变现状的进攻性态势。相反,新兴大国不遗余力地推进更为广泛、更具有建设性的国际合作,并且在美国陷入金融危机的困境时能够着眼大局,担起支撑世界经济平稳增长的重任。事实证明,强国的数量增多,并不意味着它们会倾向于不愿意“为系统的利益而采取行动”*[美]肯尼思·华尔兹:《国际政治理论》,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8年版,第214页。。新兴大国的事实证明,它们能够更好地促进国际体系整体利益的平衡与和谐。

小结

新兴国家的发展必定是以新兴大国为先导的,这与新兴工业国家、新兴市场和新兴经济体的概念进化历史不一样。因为新兴国家作为新的时代特征下冲击国际格局体系的力量,必然需要以大国作为先导,才能避免国际政治中出现的乱象。国际政治民主化之前,必然会经历新兴大国与西方大国之间合作、竞争甚至制衡的磨合过程,国际格局多极化是国际关系民主化的过渡阶段,也是不可避免的阶段。当前的新兴大国真正强大以后,必然是作为引导后面的新兴经济体进阶为新兴国家的强大支柱。

在这一轮权力转移的过程中,国际体系面临的不是冲击性的变革——当前的国际体系也不可能经历一场以热战为形式的大冲撞。国际体系中多极化的趋势将会越来越明显,但变化之中的国际体系权力分配是分散性的,既不会集中于某一个新兴大国,现有大国对权力的垄断性控制也不会继续。国际力量格局的多极化将会与国际体系权力的分散化共存,权力转移的形式被制约在合作与竞争的范畴之内,这是由新兴大国群体性崛起的特征所决定的。

因此,我们研究新兴国家的视角,不管是规划其战略,还是展望其前景,都必须考虑到更多的权力政治因素,必须重视其中大国的走向与发展,必须放在更大的时代视角中进行考察。新兴国家概念成熟的过程,是这些国家在发展道路上不断强大的体现,任何一个新兴国家都不是凭空拔地而起,都有着清晰的发展历程,既呈现出群体的共性,也凸显出独一无二的特性。通过对一系列“新兴”概念的研究,我们会更清晰和严谨地观察新兴国家历史发展轨迹的共性;通过对新兴大国客观理性的展望,从而更准确地把握它们的本质特性。

(责任编辑:聂大富)

中图分类号:D1;D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574(2015)04-0023-14

作者简介:唐辉,华中师范大学政治学研究院博士生;程又中,华中师范大学政治学研究院教授(武汉 430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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