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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我的前半生》对《伤逝》的接受

2015-03-29林茵

韩山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涓生子君鲁迅

林茵

(韩山师范学院中文系,广东潮州 521041)

论《我的前半生》对《伤逝》的接受

林茵

(韩山师范学院中文系,广东潮州521041)

香港作家亦舒的《我的前半生》融合了亦舒自己对香港都市人生的独特理解,对鲁迅《伤逝》的一种选择性、创造性的接受。其中有对鲁迅爱情怀疑态度的认同,对鲁迅求真、独立、自由等思想个性的接受;对新女性生存的关注和其命运的探索与《伤逝》不同,《我的前半生》流露出女性反观自我、剖析自我、否定旧我的忏悔心情和奋起前行的努力;《我的前半生》并没有接受鲁迅对虚无存在的哲学追问,它以子君找到新的如意郎君为结局,增添了许多温情,有力地表现出觉醒女性对自我价值的发现和肯定,对女性历史文化的批判思考的接受。

《我的前半生》;《伤逝》;接受

引言

众所周知,鲁迅是20世纪中国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也是中国现代文学的奠基者。他的精神、他的创作从多个方面深刻影响着后来一代又一代的作家、知识分子。“几乎所有的中国现代作家都在鲁迅开创的基础上,发展了不同方面的文学风格体式,这构成了中国现代文学的一个独特现象。”[1]爱情题材在鲁迅的创作中却比较少见,《伤逝》是他唯一一篇此类题材的小说。它以“手记”的形式,通过涓生的视角,感伤而抒情地叙述了“五四”时期受到新思潮影响的男女青年涓生和子君的爱情故事。作品内涵深刻而丰富,自问世以来受到人们极大的关注,影响深远。

接受美学认为“文学史是一个审美接受和审美生产的过程”[2]。不同时代不同环境的读者对鲁迅的接受是不一样的。回顾中国的鲁迅接受史研究,大家关注重点一直放在大陆读者身上,而由于港台特殊的原因,两地文坛对鲁迅的接受常常被人们所忽略。其实,鲁迅对港台文坛也有着深刻的影响,香港当代小说家亦舒《我的前半生》对《伤逝》的接受就是其中一例。

亦舒以创作言情小说蜚声中外,有人把亦舒小说比做白领女性教科书,称“广州环市东路上翩然而过的白领丽人们,互相荐引亦舒的书作为‘办公室秘友’,模仿其中的行为方式,以应付工作上、情感上、生活上的困惑”[3]。这位早慧的作家说她十二岁第一次接触鲁迅的文章,十六七岁就在一家杂志社把那里收藏的一套《鲁迅全集》通读了一遍。“遇到生活中的疑难问题,翻翻鲁迅的著作,似乎总能找到答案。夜半看鲁迅文章,竟至于会手舞足蹈。”[4]这样的说法难免让人猜疑鲁迅对她到底产生了如何的影响。从表面的现象看,亦舒的代表作《我的前半生》续写了《伤逝》涓生、子君发生在当代香港的情爱故事,人物形象的设置,叙事内容的安排,都表现出对鲁迅小说的刻意模仿,只是故事发生的社会背景不同,人物结局不同。它脱离传统言情小说留给读者的一般印象,包涵了许多现代生命意识。

亦舒对鲁迅的接受,决不仅仅在于对其小说人物和故事的简单模仿,而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对爱情怀疑态度的认同

爱情是人类生命中的核心内容,具有非常复杂的特征。马克思曾经指出:“人与人之间的直接的、自然的、必然的关系是男女之间的关系”[5]他又指出:“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实际上,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6]《情爱论》作者瓦西列夫说:“爱情把人的自然本质和社会本质联结在一起,它是生物关系和社会关系、生理因素和心理因素的综合体,是物质和意识多方面的、深刻的、有生命力的辩证体。”[7]由此可见,人类的爱情可以反映人的本质的深度,它的内容是丰富的、无穷无尽的。

我们知道,自由恋爱结婚暗含着幸福快乐,却不等同于幸福快乐,它可能给人幸福也可能给人不幸,可能带来快乐也可能带来痛苦。《伤逝》中鲁迅没有附和新文化建设初期大多数人对自由恋爱结婚的美好憧憬,而是注意到婚恋中人性的弱点和缺陷,看到了恋爱结婚中可能存在的矛盾和危机。

毋庸置疑,《伤逝》中的子君和涓生一开始是被对方吸引的,在爱情初始阶段他们彼此因对方的存在而深感幸福。涓生“在久待的焦躁中,一听到皮鞋的高底尖触着砖路的清响,是怎样地使我骤然生动起来呵!”而子君听涓生谈家庭专制、谈打破旧习惯、谈男女平等“总是微笑点头,两眼里弥漫着稚气好奇的光泽”。自由平等的选择,持续半年的交往,都说明他们的同居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带有现代婚姻的道德理念。

然而同居不过三个星期,涓生便说他清醒地“读”遍子君的身体和灵魂,并认为他俩真的隔膜了。从涓生的回忆中,我们似乎能找到许多隐藏的危机:未成熟的恋爱,对婚姻想像的差异,日常生活中缺少有效沟通等等。爱情本来是一种积极的情绪,它的本质是给予而非占有。可是,日常生活中涓生和子君却愁眉相对,彼此没能给对方温暖的慰藉。“我已经不爱你了”,当家庭成了涓生自由的羁绊,他遵从内心的选择离开家而重获自由。涓生轻易地否定了两人最初的爱、可贵的觉醒,家从此解散,为爱而家的子君却无法从痛苦中获得解脱,最终只能随风而逝。《伤逝》让人们清楚地看到,有了爱情的婚姻未必能结出美善的果实,鲁迅对爱情是怀疑的。

怀疑爱情的存在,也正是《我的前半生》的爱情观。有人把亦舒比做“香港的琼瑶”,亦舒非常不屑地回应“那个琼瑶,说了都多余”。对比琼瑶多情缠绵近乎不食人间烟火的情爱书写,亦舒笔下的爱情可谓血泪斑斑。她说:“我根本是非常怀疑爱情这一回事的。写小说是写小说,生活是生活,日日挤着轮渡去上班,打着哈欠,穿着球鞋、牛仔裤。生活在爱情小说中……那简直是悲惨的,幸亏能够把两者分开。”①参见柳苏:《香港有亦舒》,《读书》,1998年第1期,第124页。

《我的前半生》里充满了失败的爱情。香港子君和涓生同样经历了单纯而美好的自由恋爱而走到一起。结婚之后男主外女主内白手起家,从普通大学生上升为香港中产阶级,然而生活稳定下来的时候,涓生却有了外遇。其中的矛盾,仍在于沟通和理解的缺失。子君自认把家庭管理得有条不紊让丈夫一心一意忙于工作,涓生却把离婚归罪于他得不到妻子的关心和家庭的温暖。彼此都未能看到婚姻中自身的弱点,只把爱情消逝的原因归罪于对方。这一段婚姻的结果严重影响了子君对爱情和人生的信心,它同样传达出一个信号——有了爱情的婚姻未必能修得善果。

小说所及涓生与辜玲玲、大哥大嫂、子群等其他人的婚姻,都是百般滋味。即便是事业有成的唐晶也在婚后感叹“婚姻如黑社会”。对于婚恋,亦舒的结论是“结婚与恋爱毫无关系”,“爱情……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亦舒在爱情上的态度认同鲁迅,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在于,她在爱情上的创伤与鲁迅的情感创伤有某些相似之处,这种创伤明显影响了作家的创作。创作离不开作家对生活的体验和感受,“艺术家的缺失性体验往往成为他们的一种重要的创作动因”[8]。众所周知,鲁迅在婚恋上有过较大的创伤。娶妻朱安是他母亲的安排,这一不幸的婚姻折磨了他二十年。对这段婚姻,鲁迅认为“这是母亲给我的一件礼物,我只能好好地供养它,爱情是我所不知道的”①参见朱正:《鲁迅传》,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年出版,第56页。。《伤逝》写于1925年,正是鲁迅跟朱安断绝旧式婚姻关系的时候,也是他与许广平交往的时候。他通过对现代婚姻的质询,追问爱情的存在,并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冷静地对待自己的未来。而作为鲁迅的一个读者,生活在当代香港的亦舒少年得志,对爱情抱着极高的期待,然而现实却给她开了一次次残酷的玩笑,使她在27岁时已经经历了三次失败的爱情和婚姻的打击。这种爱情重创让亦舒在情感体验、精神气质上契合了《伤逝》对爱情的追问,并在《我的前半生》中表现为继承了鲁迅面对生命的真诚坦荡和面对现实深刻的怀疑。

二、对新女性生存的关注和对其命运的探索

从爱情出发探索新女性的生存和命运是这两篇小说最引人注目的地方。“鲁迅和亦舒前后两代不同的作家,都通过对子君形象的塑造,对女性的命运进行了可贵的探索和理性的思考。为女性独立人格进行呼喊,唤醒女性的本体生命意识,对中国新女性精神进行了不懈的探索和建构。”[9]

《伤逝》中子君是个有初步觉醒意识,但还受传统思想束缚,没有完全摆脱依附心理的时代女性。受新风气的影响,鲁迅的子君有一定的独立意识,敢于追求心中的爱。当与涓生的爱情遭到来自父辈的阻止时,她大胆发出了铿锵的声音“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并毅然离开了庇护她的封建大家庭。不幸的是,建立了自己的小家庭之后,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小世界的建设中,成为经济上精神上完全依附在涓生身上的家庭主妇。日常生活中她不再读书,不再关心外面世界的事情,往日的激情消解在每天的柴米油盐养鸡养狗中,前行的步伐不再与涓生一致。当涓生经济出现危机的时候,子君变得凄然、怯弱,无路可走,终成弃妇,郁郁而亡。鲁迅满怀同情又不无犀利地剖析了子君悲剧的原因,社会固然还没有为女性的就业做好充分准备,而她自身因袭传统的负重,使她只能从对一个男人的依附转为对另一个男人的依附,始终摆脱不了女性不能自主的传统,也不明白“人的生活的第一着是求生,向着这求生的道路,是必须携手同行,或奋身孤往的了,倘使只知道捶着一个人的衣角,那便是虽战士也难于战斗,只得一同灭亡”。针对“五四”时期流行的个性解放和恋爱至上,鲁迅通过子君形象警醒人们,妇女的解放在于人格的独立和经济的独立。舍此,说不上真正的解放。

如果说鲁迅的子君形象侧重新旧交替时代的思想启蒙,《我的前半生》子君的形象则是亦舒接受了鲁迅关于女性解放首先是人格独立和经济独立之后,对女性在工商时代主体独立的探索。从回归家庭到走向社会,香港的子君由被抛弃到自立自强,勇敢寻找人生的出路,最终成为一个有人生追求的都市白领。

家庭的诱惑和束缚使香港的子君同样脱离社会,以依靠丈夫度日为天经地义的事情。人格不独立导致了她听到“我再也不爱你了”时同样张惶失措,无所适从。尽管生活在工商时代的大都市,香港子君开始时仍以为“哪个妻子不是吃吃喝喝过日子?”从孩子、家务中解脱之后,她把大量的时光消磨在逛街、搓麻将、做美容的琐事上。只有当涓生要她离开时,她才发现“自己是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人”,“再也不懂得振翅高飞,十多年来我住在安乐窝中,人给什么,我啄什么”。思想意识落后、人性懒惰导致子君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因此在新女性的精神重构中,亦舒特别强调人格独立。

亦舒表现了经济独立对女性人格独立的重要性。生活在新时代的香港,子君获得了重生的可能。“房子”意象的写作证明了经济独立是都市女性独立的切实保障。居住场所常常是一些作家喜欢用来象征某种生存方式的一个意象,不同作家笔下的居住场所大相径庭。亦舒笔下的居所是大都市中的“房子”,失婚后子君寻找房子成了她寻找在都市位置的象征。小说中第一次出现“房子”意象是子君被涓生逐出家门后无处可去而借居好友寓所:“假如我也有这样个窝就好了,下了班在这里一躲,外面的世界踏下来也与我无关。”自己的房子,成了女性受伤心灵的庇护所。因此,子君很快找到了居所,房贷逼着她立刻开工赚钱。正是社会残酷的现实唤醒了子君内心倔强的自我,工作成为她迈向独立人生的精神支柱。

觉醒了的子君开始有了更高层次的精神追求,她开始看书、插花、学书法、剪纸等等,并逐渐形成自己的审美品位,完善自我和超越自我。从一无所能的弃妇到成为一位自由艺术工作者,子君逐渐获得大家的认可,连女儿都夸她时髦、坚强、美丽、忍耐、宽恕。

与《伤逝》涓生自述不同,《我的前半生》女性视角的叙述,流露出女性反观自我、剖析自我、否定旧我的忏悔心情和奋起前行的努力。它有力地表现出觉醒女性对自我价值的发现和肯定,为女性的精神重构起到更积极的作用。

三、对虚无存在的抒写

鲁迅是一代文豪。“鲁迅的特点、力量,鲁迅作品的深度,就在于他能够穿透现实的黑暗,去开掘、体验更内在的、更深的被遮蔽的黑暗,进入精神的层面,有的作品还进入生命存在的本质,即超越他的经验,来成就一种存在的追问。”[10]《伤逝》就是这耐读作品中的一篇。除了前面的论述,子君涓生的爱情故事里面还包含着虚无荒诞的精神内核,也包含着鲁迅对超越的寻找。

《伤逝》以回忆为线索重现了涓生的宿命故事,充斥着虚空与无奈的存在感。子君与涓生由爱而走到一起,由不爱而走向分离。从涓生的角度看,他在“真”与“善”的较量中,选择了忠于内心的真实。“从涓生的心的离去到身的离去,涓生以婚姻的破碎维护了现代婚姻的自由,这是他的认识高于子君的地方”[11],因为维持一段无爱的婚姻并不比打破这样的婚姻更高尚。然而子君的死仍给了涓生猝不及防的打击,使他感到“四周是广大的空虚,还有死的寂静。死于无爱的人们眼前的黑暗,我仿佛一一看见”。故事起于旧会馆也止于旧会馆,“依然是这样的破屋,这样的板床,这样的半枯的槐树和紫藤,但那时使我希望,欢欣,爱,生活的,全都逝去了,只有一个虚空,我用真实换来的真实的虚空存在”。涓生在希望中觉醒,又在觉醒中无路可走,小说以超过一半的文字呈现涓生的悔恨与悲哀,那是他走向成熟的心路历程。“我要向着新的生路跨进第一步去,我要将真实深深地藏在心的创伤中,默默地前行,用遗忘和说谎做我的前导……”。因为“活着,总得向新的生路跨出去”。这就是鲁迅式的反抗绝望,尽管深感绝望却仍然要反抗,在反抗中表现出生命的光辉。

《我的前半生》并没有接受鲁迅对虚无存在的哲学追问,它以子君找到新的如意郎君为结局,增添了许多温情,但人生虚无的感触仍随时弥散。

亦舒侧重表现香港经济社会中产阶级女性心灵深处的孤独与痛苦。在人海茫茫的香港大都市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短暂的、疏离的,个人总处于孤独寂寞的状态。女性的生存亦是如此。子君离婚,母亲、嫂子、妹妹都势利地考虑自身得失,最亲近的人在子君最落魄的时候,全成了自私的看客,亲情实在值得怀疑。子君在绝望中觉醒,又在觉醒中彷徨,“这世界像一个大马戏班子,班主名叫‘生活’,拿着皮鞭站在咱们背后使劲地抽打,逼咱们跳火圈、上刀山,你敢不去吗?皮鞭响了,狠着劲咬紧牙关,也就上了”。“连恨也不再恨,一片空虚,傍晚只觉三魂缥缈,七魂游荡,不知何去何从。”在注重物质的都市里,物欲和情欲总是将人驱入纯粹功利的、缺乏人情温暖的社会关系中,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工商时代给女性提供了经济和精神独立的可能,也提出了新的挑战。

人生虚无或许是亦舒对生命底色的一个理解,她说:“我似乎是个寂寞专家,从15岁开始便觉得寂寞,读书寂寞,考试寂寞,与父母住在一起寂寞,搬出去更寂寞,工作寂寞,没有工作的寂寞,有男朋友的寂寞,找不到伴的寂寞,人群中的寂寞,黄昏的寂寞,都是寂寞。”①参见汪义生:《文苑香雪海——亦舒传》,团结出版社2001年出版,第309页。亦舒没有具体言明寂寞的原因,但从子君对人生之路的探求中不难看出《伤逝》存在主题对她的影响。找到新郎君的子君暗自欢喜,也得到大家的祝福。但对于归宿,她没有得意忘形,甚至认为在某一个范围之内,她是属于人尽可夫的。单身于她“像小时候跟大人逛年宵市场,五光十色之中,忽然与大人失散,彷徨凄迷,大惊失色”。而结婚是“终于又被他们认领带回家中”。她只求安全过日子。子君身上显示的丰富人性,是亦舒对鲁迅小说显示“灵魂的深”的继承。

结语

综上所述,《我的前半生》对《伤逝》的接受是一种选择性、创造性的接受。其中有亦舒对鲁迅求真、独立、自由等思想个性的接受,有对女性历史文化的批判思考的接受,另外也融合了亦舒自己对香港都市人生的独特理解。《我的前半生》从一个侧面显示出当代香港作家对中国现代文学经典的传承。

[1]钱理群,温儒敏,吴福辉.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修订本)[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37.

[2][联邦德国]姚斯,[美]霍拉勃.接受美学与接受理论[M].周宁,金元浦,译.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26.

[3]钟晓毅.亦舒传奇[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96:36.

[4]汪义生.文苑香雪海——亦舒传[M].北京:团结出版社,2001:252.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四十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119.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6:5.

[7][保]瓦西列夫.情爱论[M].赵永穆,范国恩,陈行慧,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4:42.

[8]童庆炳,程正民.文艺心理学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1:100.

[9]俞骆波.子君的命运——鲁迅和亦舒对于女性命运的探索[J].漳州师范学院学报,2003(3):69.

[10]钱理群.与鲁迅相遇[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4:129.

[11]毕新伟.爱与善的两难——论《伤逝》[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0(2):112.

责任编辑温优华

An Analysis of the Acceptance of Regret for the Past by The First Half of My Life

LIN Yin
(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Hanshan Normal University,Chaozhou,Guangdong,521041)

Hong Kong writer Yi Shu’s The First Half of My Life is fused with her unique understanding of the urban life in Hong Kong.Its acceptance of Lu Xun’s Regret for the Past is selective and creative.It in⁃cludes Yi Shu’s recognition of Lu Xun’s doubtful attitude towards love,her acceptance of his personality of seeking truth,independence and freedom,as well as her concern with the new female survival and the explora⁃tion of their fate.Different from Regret for the Past,the novel The First Half of My Life reveals female confes⁃sion mixed with self-reflection,self-analysis and old-self-denial,as well as their efforts to struggle forward. On the other hand,The First Half of My Life doesn’t accept Lu Xun’s philosophical inquiry about being and nothingness,instead,it ends with Zijun finding her new ideal husband,which adds some warmth to the novel. It reflects the wakened female’s discovery and affirmation of their self-worth,together with its acceptance of the critical thinking about female historical culture.

The First Half of My Life;Regret for the Past;acceptance

I 206.7

A

1007-6883(2015)01-0070-05

2014-09-29

林茵(1971-),女,广东潮州人,韩山师范学院中文系讲师,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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