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化交流促科技创新——以江苏与以色列的合作为例

孟振华，熊艳艳

(1. 南京大学 哲学系宗教学系犹太和以色列研究所，南京 210023；2.东南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南京 2110023)

以文化交流促科技创新
——以江苏与以色列的合作为例

孟振华1，熊艳艳2

(1. 南京大学 哲学系宗教学系犹太和以色列研究所，南京 210023；2.东南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南京 2110023)

江苏经济已逐步进入到依靠创新科技推动的发展阶段。近年来，江苏省政府加强与以色列的合作，以期学习和引进其创新思维，从而促进江苏本地的科技与经济的发展。值得注意的是，以色列的创新思维深植于其犹太文化之中，因此有必要通过学习和深入研究犹太文化、加强两地的文化交流，来挖掘以色列创新思维的精华，并将其运用到江苏省的科技创新活动中。同时，还可以通过文化交流加深双方友谊，促进双方的科技合作，推动江苏省创新经济的发展。

犹太文化；文化交流；科技进步

1 文化对科技创新的影响

改革开放以来，江苏省经济迅猛发展。从经济总量上看，按2014年价格计算，江苏省的国内生产总值从1978年的988亿元激增到2014年的65088亿元，增长了65倍，年均增长12.3%，远高于同期全国国内生产总值9.7%的年均增长率。

与此同时，江苏省的经济增长方式也在逐步转变，科技创新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近二十年来，江苏省国内专利申请受理量从1995年的4078件快速增长到2013年的504500件，其中发明专利申请受理量翻了一番。与全国相比，江苏省专利申请量占比也从4.9%增加到21%，占据全国五分之一的专利申请量。从专利授权量看，2013年江苏省达到了全国的18%。江苏省依靠创新提升了高新技术产品的出口竞争力，也促进了产业结构的合理转型升级[1]。

在科技创新的过程中，江苏广泛地借鉴国内外的先进经验，而以色列的成功实践为江苏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以色列是全球原始创新能力最强的国家之一，其研发投入占GDP比重高达4.5%，排全球第一，人均风险投资额全球第一，雇员中科技人员或工程师比例全球第一，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企业数全球第一[2]。以色列是世界上人均新创企业(start-up)数最多的国家，高科技产业始终在以色列经济增长中起重要作用，在以色列经济社会发展和促进人员就业中作出了巨大的贡献[3]。

正因为以色列在科技创新方面具有的优势，江苏省有关部门早已意识到江苏的经济转型和创新发展可以从中吸取诸多有益的经验，并与之开展了合作。江苏省与以色列关系的发展起步早、联系广、合作紧密，在经贸和科技领域已经有了很多实质性成果，双方的贸易额逐年增长，开展产业研发合作更取得了显著的成果，开创了“江苏模式”[4]。目前，江苏和以色列的合作中，最具有特色和代表性的是双方企业的科技合作。江苏省政府与以色列政府早在2008年便签署了《关于民营企业产业研究和开发的双边合作协议》，在正式开展的前八轮合作项目中，已有54家江苏省内的企业入选。这也成为中国地方政府与以色列科技合作的典范。

在为江苏和以色列科技合作取得的成绩感到欣喜的同时，也需要认识到，目前的企业合作仍然以技术引入和二次研发为主，并没有深入到以色列技术研发与创新体系中。中方企业“拿来主义”的功利心态仍然很严重，缺乏学习以色列经验、提升自身创新能力的耐心[5]。事实上，在和以色列合作的过程中，最重要的并非产品上的互通有无，因为双方的贸易额占江苏对外贸易总额的比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也不仅仅限于引进以色列某些具体的先进技术，因为科技毕竟是在不断发展的。从宏观的角度来看，更为长远的做法是要创造能够产生新技术的环境。

以色列的成功，包括科技上取得的成就，“真正起作用的应该是犹太文化自身的机制，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所谓“内因”，犹太文化内部的因素。这样的内因再与外部环境等其他因素一经结合便产生了人们看得见的非同寻常结果。”[6]文化是现代以色列国立国的重要根基。“犹太人是一个崇尚文化，以文化成就为取向的民族。自古以来，构建民族文化一直是犹太民族最主要的文化精神活动，也是犹太民族最引以自豪的成就。”[7]从深层次上说，以色列的科技创新意识和创新实践与犹太人的文化是密不可分的。

其一,修补世界(Tikkun Olam)的观念。犹太人相信，世界并不完美，因此人需要参与到世界的建设中去，利用自身的智慧和力量去改进或修补世界。这就要求人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尽一切努力使世界变得更加美好。同时，在犹太文化中，历史是线性发展、不断前进的，而非往复循环的，因此修补世界的思想激励着他们各种类型的创新思维与创新实践。

其二,选民观。犹太人相信，他们是被特别拣选的“特选子民”(chosen people)。这并不代表具有高人一等的地位，而是犹太人特殊的荣誉和责任。他们一方面需要追求卓越，作各民族的表率；另一方面往往也标新立异，特立独行，犹太人的思想和行动因此常具有超越性和前瞻性。选民观带给犹太人的责任感和自信力使得他们在社会生活的各方面，敢想他人所未想，敢做他人所未做，而这对科技创新是至关重要的。

其三,为我-利他思想。公元前后的犹太贤哲希勒尔曾说：“我不为我，谁会为我？可要我只为我，那我又成何物？”这段话千百年来被无数犹太人引用，也成为他们的人生指南。一般认为，这包括了两层含义：一是人不能指望和依赖外力的帮助，任何时候都要立足于自身，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目标；二是外力的帮助在很多时候也是非常重要的。正因为如此，人有必要帮助其他人，实现共赢。以色列自建国后与周边国家战火不断，而它恶劣的自然环境和强敌环伺的现实又导致传统的产业结构难以支持国家的发展。要坚持自力更生，就必须不断创新，尤其是科技方面的创新。另一方面，“利他”的思想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犹太人与外界交流合作的障碍。对于市场狭小的以色列来说，对外技术输出能够实现共赢，也能帮助转化丰富的创新成果。

其四,金钱观。犹太人从不讳言金钱的作用，经济上的富足被他们看作是受到祝福的具体表现。这与其他文化中常见的对富人的憎恶和对金钱的诅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另一方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若是不义之财，连捐献出来还愿都不可以。事实上，在流散到世界各地、饱受歧视和迫害之时，犹太人不但不太可能用非法手段敛财，很多传统的工作领域也被禁止涉足，“唯一可行的方法是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去创造、去获取，这样犹太人在创新和不断进取方面独树一帜。”[8]犹太人开创了现代金融业，也引领了通信、时装、零售、娱乐等行业的发展。近年来，科技创新成为犹太人创造财富的又一条重要途径。

由此可见，犹太人独特的经历塑造了具有特色的犹太文化，形成了许多与众不同的思想；而犹太文化孕育了犹太人的创新思维，并深刻地影响到了以色列科技创新的理念与实践。概括来说，犹太文化有两个重要的方面特别值得我们学习。一是尊重传统与开拓进取的统一。犹太人一方面牢记自己民族悠久的历史文化传统，并在日常的个人生活和社会运行中继承和发扬；另一方面对新思想和新事物始终保持着浓厚的兴趣和付诸实践的勇气，无论是古代的一神信仰还是近代复兴希伯来语都是如此。二是理想主义的目标与务实态度的统一。这在犹太人19世纪后期开始坚持到故土复国、而在复国过程中又接受了原本难以认同的分治方案这一事件中表现得非常突出。这些不但帮助犹太人在各方面获得成功，对江苏的科技创新工作也有相当大的参考价值。

2 江苏和以色列文化交流的现状

“文化交流”指不同文化主体之间，在各自尊重对方的前提条件下，互相接触与影响，彼此学习与融合。文化交流有两个层面的目的：从短期来看，可以增进双方或多方之间的了解和友谊，促进更深入的合作；从长远来看，可以帮助交流各方学习他人文化中的精华，为己所用，加速自身各方面的发展。

自中国和以色列建交以后，尤其是本世纪以来，江苏和以色列的文化交流从无到有，日益密切。如2001年，无锡市歌舞团赴以色列参加第十六届国际民间舞蹈节；2013年江苏省政协代表团访以时与以色列文化体育部、大屠杀遇难者纪念馆以及以色列博物馆进行了会谈，探讨了交流合作事项。作为一个移民国家，以色列近年的文化发展也呈现出多元化的倾向，鼓励文化交流，并积极促进与友好国家和地区在文化教育领域的合作。以色列文艺界代表曾多次访问江苏，如2004年，以色列娜玛女生合唱团在无锡参加第七届中国国际合唱节；2008年，以色列艺术团在常熟参加“2008中国(常熟)尚湖国际民间艺术节”。除此之外，以色列还多次在江苏举办各种图片展览，主题涵盖了犹太人各方面的历史与现状。在每年举行的以色列“江苏日”活动中，以色列也都会以不同方式向到场的江苏各界人士展示该国文化。2013年4月，以色列驻沪副总领事罗松泊一行访问江苏省，与有关部门就今后双方在文化和传媒领域的合作进行了交流并达成了一些共识，包括在新闻报道、合作拍片、公益性演出活动及制片方交流等广泛领域开展合作；加强媒体间的交往，加深江苏与以色列人民间的相互理解；加强舞台艺术、考古和文物保护等广泛文化艺术领域的合作等[9]。在教育领域，江苏和以色列同样展开了各方面的合作。近年来受国家或省内资助赴以色列留学的江苏学生数量日益增加，而以色列前来江苏留学的学生人数也有所增加，同时，访问江苏的以色列专家学者近年来日益增多。2011年，以色列著名化学家、2004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阿龙·切哈诺沃教授正式受聘南京大学，担任化学与生物医药科学研究所所长。在人文社科领域，南京大学犹太和以色列研究所是中国高校中研究犹太文化的先行者，出版了一系列具有重要学术价值的犹太学著述，在国内外享有盛誉。应该所等机构邀请，近年来访问江苏并做演讲(或教授课程)的以色列专家超过50人次。

江苏也积极地展开本地文化的宣传活动。例如，2012年5月在以色列举办的“南京日”活动，除了江苏(南京)—以色列国家科技成果转化园项目签字仪式外，还举行了“面向未来的文化遗产保护研讨会”、“南京之美”和“南京之夜”等文化交流活动。这一系列文化活动取得了良好的反响。活动期间，南京市各部门与以色列有关方面共同签署了五项合作协议，涉及风险投资、科技创业培训、文化交流合作等多个领域，标志着南京与以色列的合作进入到一个新的更高阶段。这是经贸科技发展带动文化交流，文化交流助力经贸科技合作的一个成功案例。

总的来说，江苏和以色列在文化领域的交流，和江苏-以色列各方面的合作一样，日益受到双方的重视，近年来也都取得了可喜的发展。当然，目前的交流还存在不少提升的空间。江苏省内对犹太人和以色列的研究，尤其是文化研究已具有良好的基础，但尚未直接服务于江苏和以色列的全面合作。江苏与以色列的文化交流和现有的经贸、科技合作之间往往互相独立，缺乏有机结合，文化交流对其他方面的合作帮助有限。在已有的文化交流中，以色列访问江苏的团队和个人多于江苏访问以色列的团队和个人，有很多具有江苏特色同时又具备高超水平的艺术形式尚未在以色列展示过。

3 开展和推进江苏-以色列文化交流的意义与途径

目前，江苏-以色列的合作稳步开展，以色列的科技创新成果对于江苏的发展大有助益，双方的合作有着广阔的前景。而文化交流对合作也能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

其一，从双方关系的角度看，应当承认中国与以色列存在着空间上的遥远距离和文化背景上的巨大差异，包括宗教信仰、风俗习惯、思维方式等，而陌生感会直接导致信任的缺乏。犹太民族历史上惨痛的遭遇和以色列国从建立到发展至今复杂而曲折的经历，更使得以色列在对外交往中往往保持着过分的警惕性和戒心。无论是国人对以色列的了解，还是以色列人对中国和江苏的了解，总的来说还比较有限，存在着不少偏见和误会。而文化交流是增加互相了解的有效途径。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地区最大的软实力、最有效的公关和无形财富。通过文化交流，江苏与以色列双方可以增进了解，增信释疑，相互借鉴，取长补短，提高包括科技创新在内各个领域沟通与合作的效率。

其二，从宣传的角度而言，作为中国的文化大省，江苏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文化源远流长，资源非常丰富。江苏若能将自身的优势和魅力更充分地展示给对方，将有助于吸引以色列对江苏的兴趣，促进更多的以色列机构和个人选择江苏作为合作对象，优先向江苏输出先进的科技理念和成果。

此外，在文化交流中，江苏的机构和个人可以更深入地了解和研究犹太文化，探索其超越时空局限、具有普遍意义的积极元素和由此产生的正面影响，并结合实际情况对其进行本土化。通过学习和理解犹太文化的精髓，真正学到以色列的创新思维，提升国内和江苏省企业的科技创新能力，创造具有中国特色、江苏特色的科技创新环境。

同时需要思考的是，如何更有效地开展江苏与以色列的文化交流，使之更好地服务于双方的合作。根据实际情况考虑，可以有三方面的途径。

其一，发挥江苏省内高校和研究机构的优势，尤其是犹太-以色列研究机构的特长，开展对犹太-以色列文化的进一步深入研究，尤其是对犹太文化孕育科技创新机制的研究；并为江苏-以色列的文化交流出谋划策。这类研究机构不但可以为双方经贸和科技等领域的合作提供必要的服务，甚至可以直接参与到有关科技创新合作的工作中去，发挥更大的积极作用。

其二，在江苏省各部门组织的访以代表团，尤其是科技代表团中，增加更多的文化元素。可由省里统一协调统筹，在代表团访问期间或前后，组织江苏文艺界人士赴以演出，或举办作品展览，并突出江苏的地方特色，讲好江苏故事，传播好江苏声音。同时，增加民间渠道的商业演出。对于直接有助于科技创新交流的商业演出，更应该出台鼓励政策，或给予一定的便利。

其三，在文化传播中注意以色列受众的审美趣味和艺术接受方式。事先通过咨询专家学者，了解以色列的文化背景，采取当地人惯常使用的传播策略，尽量与以色列的犹太文化有机融合，并积极运用当下的新技术和新成果来演绎中国和江苏的文化精髓，增强传播的效果，加深以色列人对江苏的印象，吸引以色列同江苏开展更为广泛的合作，由此带来科技创新的宝贵经验。

[1] 明洁,朱珊珊,李根.科技创新对江苏省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竞争力影响分析[J].科技管理研究,2015(4):37-46.

[2][4] 张晔,王亚静.中以研发合作创“江苏模式”[N].科技日报, 2011-11-18(10).

[3] 商务部.以色列科技创新的基本情况及特点[EB/OL].[2014-09-02].http://il.mofcom.gov.cn/article/ztdy/20140900718778.shtml.

[5] 魏新.以色列在中国的新形象：创新[EB/OL].[2014-06-06].http://www.dfdaily.com/html/51/1158017.shtml.

[6][7][8] 徐新.论犹太文化[M].广州：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3:46,242,253.

[9] 江昕如.我省有关部门与以色列驻沪副总领事罗松泊与就开展文化传媒领域合作进行会谈[EB/OL].[2013-04-24].http://www.jsfao.gov.cn/NewsDetail.asp?NewsID=20237.

(责任编辑：贺 兰)

Promoting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novation through Cultural Exchanges——A Study Based on the Cooperation between Jiangsu and Israel

MENG Zhen-hua1，XIONG Yan-yan2

(1. Institute for Jewish and Israel Studies and Department of Philosophy and Religious Studies,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210023, China；2. School of Economics, Southeast University, Nanjing 211189, China)

The economic development of Jiangsu province has increasingly depended on the innovations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 recent years, Jiangsu government has strengthened cooperation with Israel, studying and introducing its innovative ideas, which further promotes the development of local technology development and its economy. It should be noted that the innovation ideas of Israel are deeply rooted in Jewish culture. Thus it is essential to study Jewish culture and strengthen cultural exchanges between Jiangsu and Israel, through which Jiangsu can better learn and understand the innovative ideas of Israel. In addition, through the cultural exchanges, two parties can deepen the friendship and promote further cooperation i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novations, which facilitates the development of new economy of Jiangsu province.

Jewish culture; cultural exchanges; science and technology progress

2015-08-08

江苏高校国际问题研究中心建设项目；国家留学基金项目([2013]3050号；[2014]3012号)

孟振华(1981-)，男，江苏南京人，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犹太-以色列研究。

G115

A

1009-7961(2015)06-003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