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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北美华文作家陈谦的小说创作

2015-03-28黄文瑛

淮南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6期
关键词:故乡广西作家

黄文瑛

(广西大学 文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4)

浅谈北美华文作家陈谦的小说创作

黄文瑛

(广西大学文学院,广西南宁530004)

旅美华人作家陈谦的小说创作近年来越发受到国内学者的关注,她的作品风格兼具理科的逻辑性和文学的敏感度。其作品总是存在一股“求真”的力量。于人类个体而言,她希望人们给予自我审视,寻回本真的自我;于整个民族,她呼吁海内外的华人寻求真实的历史;于她自己,“求真”在于重构记忆中最真情的故乡,从故乡中获得源源不断的养分,在故乡经验里找到自己真正的身份标识。通过文学,她找到了一扇通向心灵世界的门,这种引导人求真的力量,成为她创作中从一而终的思想内核。

陈谦;北美华文作家;新移民女性;文革表述;广西记忆

学界把北美华文文学按创作历程分为三个阶段:20世纪50年代以前为第一阶段,50年代至70年代为第二阶段,80年代以来涌现出的著名作家犹如严歌苓、周励、查建英、张翎等,则属于第三阶段。随着70年代末中国大陆实施“改革开放”政策,许多中国青年赶上这波出国的浪潮赴美留学,且留学后大部分转为移民身份,构成“新移民”的主体。①饶芃子,杨匡汉:《海外华文文学教程》,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127页。这些新移民作家大多有较好的知识背景,离开时也处于中国逐渐和平且开放的年代,因此他们来到新大陆后不再有那么多振兴民族的历史包袱,更多是被“美国梦”吸引,寻找更好的发展机遇,带有在他乡追求个人成功的理想。

陈谦的小说写作历史虽然不太长,作品数量也不算很多,但在第三代北美新移民作家群中却颇具特色。陈谦出生于上世纪60年代,在广西南宁度过了她的青少年时代,度过了她的初始人生并完成了大学理工科教育,后赶上中国内地风起云涌的出国浪潮,于1989年春赴美留学深造,并成功跻身人才辈出的硅谷一线。在技术更新换代频繁、工作压力极大的高科技行业里当了十几年的芯片设计工程师后,她毅然决然地辞掉工作,专心投入写作。事实上,陈谦在去美十年后就开始了文学创作,她最先是在面向大陆留学生的网络刊物《华夏文摘》上投稿。之后,她把目光转向了内地文坛,她的第一部小说《何以言爱》就在文学杂志《钟山》上发表。随后她的作品也陆续和大陆读者见面,长篇小说《爱在无爱的硅谷》(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中短篇小说集《覆水》(广西人民出版社出版)、散文随笔集《美国两而派》(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等都是其优秀创作。之后作品如《特蕾莎的流氓犯》、《繁枝》、《下楼》等也在国内杂志刊登出版。在她的作品中,我们能看到作者对新移民女性的关注、对人类生存状态的审视、对爱情的态度、对“文革”的重述,它们都代表着作者对生活的独特思考。也许是受到其理科教育背景的影响,陈谦的作品总是存在着一股“求真”的力量。于人类个体而言,她希望人们放慢脚步,空出时间给予自我审视,寻回本真的自我,找到生命的意义和人生价值。于整个民族,她呼吁海内外的华人寻求真实的历史,正视历史造成的伤痛,从而找到治愈之法。于她自己,“求真”在于重构记忆中最真情的故乡,从故乡中获得源源不断的养分,在书写故乡经验里找到自己真正的身份标识。但在“求真”的过程中,陈谦并非以抽离故事之外的他视角做理性分析,而是通过细腻的人物心理描写,展现个人在大历史背景下的心路历程。通过文学,她找到了一扇通向心灵世界的门,这种引导人求真的力量,成为她创作中从一而终的思想内核。

一、寻找本真的自我

在陈谦的作品中,那些美丽而坚韧的新移民女性成为了一道特殊的风景。也许受到自身经历的影响,陈谦笔下的女主角形象基本都是理工科背景,在美国攻读完学位后留居美国,并在高科技行业供职。她们不仅在工作上获得肯定,在家庭中也往往受到尊重。但《望断南飞雁》中的女主角南雁却有所不同,而作者也以她的经历来表达对新移民女性群体最大的关怀。

南雁作为小说的女主角,起初被认为是与世无争、贤惠平和的顾家女人。在丈夫沛宁眼中,她是温柔甚至脆弱的妻子,学历不高,正好不会与他形成相互竞争的势头。在外人眼中,南雁也是一个害羞听话的小媳妇。但只有南雁自己知道,她内心有一团火,让她有力量追求心中的梦想。南雁从小就有学习美术的梦想,因为父母的坚持,她不得已选择了理科,毕业后在药检所的药理分析室当化学分析员。她十分羡慕能出国留学的同学,能在海外一步步实现自己的梦想。当她知道自己可以随丈夫赴美生活后,那团追梦的火焰再次燃烧起来。她一直铭记朋友的那句话:“在美国,你想是什么,你就可以是什么——只要你肯努力”。①陈谦:《望断南飞雁》,北京:新星出版社,2010年,第40页。她把学习美术的心愿告诉了丈夫,却得不到丈夫的理解与重视。即便她凭自己的努力通过了英语考试,攻读了生化专业本科学位,也得到了稳定的工作,但丈夫沛宁却希望她能为家庭多做些牺牲,等到他事业稳定后再一同享受生活。这样一等便是将近二十年,在此期间,南雁经历了内心的崩溃与自我恢复的过程。最终,她下定决心离开丈夫与两个孩子,独自去了旧金山学习平面设计。小说的叙述视角多是丈夫沛宁,当南雁离家出走后,她的消息又是从朋友口中得知。从前后文他人对南雁描述的转变中,可以看出一个女子如何破茧而出,勇于追寻心中之梦的坎坷历程。南雁的特别之处在于,她敢于直面内心,抛弃心外之物,找回最真实的自我,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有学者曾把南雁与娜拉相比较,并思考南雁出走后的生活如何继续。陈谦对此抱积极的态度,她认为南雁的选择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虽然她也将面对放弃母亲和妻子责任的自我追问、追梦路上的实际困难,但作为独立女性,她“在现今社会出走的前景,显然要比当年的娜拉的前景要光明得多”。更进一步来看,陈谦想通过南雁告诉大家:“在这时代,女人已经可以有这样的活法。”②江少川:《从美国硅谷走出来的女作家——陈谦女士访谈录》,《世界文学评论》2012年第2期,第12页。陈谦笔下的女性之所以能够一往直前,不可不与当代社会女性日趋强势的现实相联系。几千年来,在男权文化的影响下,女性确实扮演了相当长时间的弱势角色。但这种局面进入20世纪后正出现根本性的变化,女性意识到了自身地位的不平等,向社会争取权利。陈谦生活在女权主义斗争激烈的美国,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但陈谦无意陷入女性主义的漩涡,而是另辟蹊径,仅谈个人对梦想的追求。陈谦笔下塑造的这一“出走的南雁”形象,是她对女性自我主体地位不断思索的结果。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新移民女性,面对的现实困境已大大降低。而对人生价值和意义的思考和探询,在灵肉冲突面前的挣扎,逐渐成为如同陈谦这样的己经跻身定居国主流社会的新移民群体所共同面临的人生问题。陈谦的小说表现了其关注北美新移民女性的生存状况,更关注她们丰富敏感的内心世界。就个体命运来说,她们是幸运的,她们历经千辛万苦最终进入了欣羡已久的美国主流社会;但在个人价值的实现上,她们还是面临着家庭与事业、现实与梦想的艰难抉择。许多人选择了家庭,选择了牺牲自己,成为了“悬崖间钢丝下的一堆白骨”,但也有人如同南雁,选择了成全自己,追逐梦想。不同的社会背景带给人不同的精神追求,“美国梦”在新移民女性心里被赋予新内涵:在经济独立之后追求最大限度的自我实现和自我完善,重新认识自己、发掘自己在世界中的作用。以南雁为代表的新移民女性群体在异国他乡,在梦想旁落、心灵放逐的路途上回归自我的生命意识,执著地坚持个体的自由发展,寻求本真的自我。这既与“五四”以来主张女性平等独立的国内现状遥相呼应,又突破了物质生存需要的层面,上升到精神上的自我满足。

二、寻求真实的历史

发生于20世纪60、70年代的“文化大革命”,给经历那个年代的人们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对美国新移民作家来说,文革是他们的一段童年或少年经验,文革书写因而成为一共同的主题。有的作品如周励的《曼哈顿的中国女人》,苏炜《迷谷》、《米调》,都是将文革作为背景底色编织传奇故事。这样的书写方式一方面有利于发现复杂的文革历史状况下人性之表现,另一方面却有把文革的历史悲剧意义消解的危机。而陈谦的文革叙述,似乎有着另一种程度的自觉。陈谦是文革的亲历者,她站在中西文化的交融地带对那段历史记忆进行反观,并对“特殊时期”里罪恶的人性及其背后复杂的社会文化心理进行深入探察。她的作品如《特蕾莎的流氓犯》《下楼》等对文革的描述,打破了传统的对大时代类型化控诉,侧重于探索人物隐秘的内心世界和人性中的善与恶的对抗。她在谈及中篇小说《特蕾莎的流氓犯》的写作意图时表述:“如果我们不能拥有托尔斯泰那样既能自由出入上层建筑核心、又能紧密贴近社会底层各界的大师”,“但自下而上,我们如果肯于自省,又足够诚实,亦有可为”①陈谦:《创作谈:另一种文革的故事》,《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2008年第5期,第21页。。文革是中国历史上的一大灾难,其对个人身体和心灵的折磨不亚于真正的战争,若不正视历史、坦然面对错误,则悲剧仍有可能再次发生。正是感受到当下人民对文革经历的不自觉遗忘,陈谦认为有必要寻求历史的真相,借助对文革历史的叙事与想象,表现个体的反思与忏悔。

《特蕾莎的流氓犯》虽写的是文革经验,却从男女主角少不更事的懵懂爱情写起。故事讲述的是青少年时期在文革中度过的两个孩子,长大后因对自己在文革中的错误耿耿于怀,希望找到曾经伤害的对象道歉,得到心灵救赎。女孩劲梅在情窦初开时,发现了心仪的男生王旭东与自己的好友有逾矩关系,在妒忌心的驱使下举报了两人,王旭东因此被挂上“少年流氓犯”的污名。在她逃离一般地移居美国后,劲梅给自己换名特蕾莎,开始新的生活。虽岁月流逝,年少的这段往事却像一头怪兽始终徘徊在其心间,当她偶然得知王旭东也在美国后,便欲与之相见当面说出心中的愧疚。两人见面后才发现,对方只是重名而非自己的“流氓犯”,而这一王旭东却碰巧的也曾让名叫劲梅的年轻女孩在文革中陷入困境。他与她的忏悔都是那样真诚而彻底,可倾听者却不是倾诉者要寻找的对象。这种交错复杂的线索不仅让读者饶有解密的兴味,也使小说浮现出深厚的内涵:两人都利用文革的背景将个人私怨投射到他人身上,让对方受到不可预估的灾难。小说的反思力度便在此刻显现,文革的错误不止是时代的走偏,不应把责任全归罪于“时代”,每个人都应去探究潜藏在自我心灵暗角中的邪恶——文革是“每个人的文革”。我们可以从《特蕾莎的流氓犯》的“郁达夫文学奖”授奖词做进一步的参照:“陈谦的这篇小说从一种特有的个体生命史进入‘文革’,在追述历史对个人成长伤害的同时,又将个人对历史劫难的责任摆在一个重要的位置上。青春记忆,忏悔意识,心理和精神的自我救赎,都被作者构进历史和现实、国内和北美的框架里。自然凝重的叙事,始终贯穿一股浓浓的饱满的情绪,由此传达出思想的深度和抒情的温度。”而在《下楼》一文中,陈谦借助于个人心理的分析,把个人创伤的疗治与对历史的反思融为一体。小说中由三个相互嵌套的故事构成,其中焦点便是中国女性康妮及其丈夫唐先生的“下楼”故事:一对具有家国情怀的夫妇,年轻时选择了学成归来,为新中国建设出力,但文革中遭受摧残,丈夫跳楼以死抗争,妻子康妮心灵受到创伤一辈子不愿下楼。这是一个陈谦所了解到的真实事例,她被这个故事深深震撼的同时,意识到相比于面对历史的重创,人如何疗伤是更重要的,而中华民族在文革中遭到的重创直到今天也没得到足够而有效的医治。相比于西方对二战纳粹集中营的全面反思和剖析、不畏于展示残酷真相也要达到对下一代的惩戒教育,中国对文革的反思行为显得被动而浅薄。面对文革记忆,且不说年轻一代,即使是亲身经历过那一时期的“60”后,对文革记忆都是淡薄的。事实上,若文革还是人民口中、作家笔下禁忌的话题,文革便没有远去。陈谦以此作为她目前写作的一个关注点,旨在提醒人们应对文革历史重新予以重视,寻求真实的历史,表现了身处海外的游子对祖国进步的期待与关切。

三、重构真情的故乡

在陈谦的作品中,总会不时出现一些地名、方言、事物,时刻提醒着人们她广西人的身份,这与国内广西籍作家对地缘身份的处理方式有所不同。例如少年和青年时期成长于广西宜州的作家聂震宁,在其著作《长乐》中以宜州为原型,但作品却换以“长乐”为名。广西籍著名作家鬼子的优秀作品《瓦城三部曲》,多次写到了桂林的个别地名,隐约有桂林的影子,但没有明确说明瓦城就是桂林。这其中固然有作家们的艺术加工,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些作品中广西的人文形象并没有随之而建立,作家的地域意识也不如北京、上海、西北、东北等作家群强烈。广西作家不能像莫言、“山药蛋派”等作家一样,把作品和与之生长的土地紧密相联系,是让人遗憾也充满不解的。但陈谦的作品却有所不同,她的作品中大量出现广西地名与相关事物,人物的地缘来历清楚明晰,且是郑重其事地讲述人物的广西背景,并非偶然为之。陈谦作品中广西形象鲜明的原因,必然与其创作理念与创作环境有密切关系。

首先,从陈谦的生活经历上看,她从小在广西南宁长大,住在大专院校扎堆的城市西郊,远离市中心,自成一体。由于父母工作的关系,她从小便住在广西农学院的校园里,与她后来就读的广西大学仅一墙之隔。由于历史与地缘关系,当时的广西在全国范围内是相对落后的区域,无论是新闻舆论中的表述,还是在外漂泊后的体验,广西人在面对全国的其他城市时都难免流露出自卑感。这也许是国内广西籍作家较少在他们作品中标明广西身份的缘由。但对于陈谦而言,她从小成长于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离开广西去美国之前从未在广西之外连续生活过一个月,而“周边的长辈都是有文化有知识的人,我没有文化上的自卑感”。①黄伟林:《在小说中重构我的故乡——海外华人作家陈谦访谈录之一》,《东方丛刊》2010年第2期,第199页。由于她在地域归属感方面没有受过直接冲击,广西在她心中仍是熟悉的家乡,是栖息的港湾。而远渡重洋多年,陈谦不可避免地错过对家乡变化的感知,本想归国寻根却再也寻不见熟悉的场景和记忆,这油然而生的失落感和茫然感使作家警惕,促使作家把逝去的故乡在其小说中留存下来。她在访谈中便如此说道:“让记忆中的故乡存活在我的小说中,对我算是安慰。我的故乡,我青春期间所有的痕迹就在我的小说中。”②黄伟林:《在小说中重构我的故乡——海外华人作家陈谦访谈录之一》,《东方丛刊》2010年第2期,第200页。于是,陈谦提出了要在其小说中“重构故乡”的创作理念。她以一种本能的文学敏感,意识到了那些即将消逝的生存形态对个人的价值,深情而质朴地对它们做了最后的记录。广西的地名大至具体城镇如南宁、北海、融水、大瑶山,小到朝阳广场、中山路小吃街、新生园冰室、南宁三中,广西的方言如妹仔、几多、靓妹、嗫等用语;广西的事物如起伏的山峦、夏日的骄阳、巨大的苦楝树、“市花”朱槿、被戏称为“鸡屎果”的番石榴等,都成了其作品中既温馨又真切的意象,倾注了她浓浓的乡情,显示出她的文化归属感。

陈谦笔下的故乡,不再如同早期海外华人书写的那般,是抒发离愁别绪的载体。实际上,进入20世纪80年代,离开祖国的作家们因为经济与科技的因素与故国联系增多,作品中对“乡愁”的表述不再是对弱国子民状态的愤懑,也不再一味表现离开家园的无助飘零感,而是以跨民族、跨文化的视野审视故国。陈谦的作品较好地体现了这一转变,她的骨子里流淌着中国文化的血液,却又以释然而平和的心态去理解美国文化,以积极的状态融入异乡。来到美国这样一个多元文化融合的国家,陈谦认识到个人的出身来历便是自己区别于他人的特点,个人的经历越独特,所谓身份的标识就越清楚。受到这一异文化观念的影响,广西摆脱了所谓的“老少边穷地区”的标签,而是拥有着奇山异水、南疆风情的魅力之地。她之所以提出“重构故乡”的创作理念,不仅是为了保留记忆中最纯真的那段岁月,记录下最淳朴的乡情,也是为了在故乡经验里找到自己真正的身份标识,从而更好地适应美国的社会生活。因此,她给笔下的人物套上了她在广西那段独一无二的生活经历,是对家乡的热爱与肯定,也是对自己广西身份的清醒意识。例如,在《望断南飞雁》中,女主角南雁的母亲黄阿姨,来自大地主家庭,家里的伯父黄绍竑曾是民国时期新桂系的将军,由于家庭背景“黑”而不能完成自己的梦想。这一人物设计的灵感便来自于陈谦的母亲。陈谦的母亲是广西容县人,而广西容县是民国时期许多将军的故乡,如桂系的“二黄”黄绍竑、黄旭初,他们在容县颇具影响力。陈谦从小就听妈妈讲关于黄氏家族的故事,这一记忆深深印在了她年幼的心灵里。其他如《特蕾莎的流氓犯》中出现的枝柳线铁路的建设让无数人丧生、《下楼》中广西宣武县文革“吃人”的事件等,在其小说人物的记忆里不断闪现,与西方背景一起形成跳跃的美感。对于家乡,陈谦曾说过:“此心安处是吾乡。心在哪里,家就在哪里。”①陈谦:《美国两面派》,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103页。如今在美国的生活是她创作的现实土壤,而年幼时期在广西的生活经历是其小说中独一无二的养分。陈谦的小说秉着中美两种文化互相关照的意识,在异乡中找回家园,让故乡的记忆不断在美国重焕新生。这是身处异乡的她企望重构故乡的唯一方式,也是她对祖国文化的认同和追索。

萨义德认为:“一个人离自己的文化家园越远,越容易对其作出判断,整个世界同样如此,要想对世界获得真正了解,从精神上对其加以疏远以及加以宽容之心坦然接受一切是必要的条件。同样,一个人只有在疏远与亲近二者之间达到同样的均衡时,才能对自己以及异质文化做出合理的判断。”作为在美国生活二十余年的华人作家,陈谦能够理解来到异国的新移民群体的精神危机,凭借着那股“求真”的力量,她有立场也有能力审视国内文化圈,追寻自我的族裔和文化身份。相信在今后的作品中,她定会秉持犀利的态度和真挚的情感,以既西又东、既远又近的“两面派”身份继续创作。

Discussion of Chen Qian's fiction creation

HUANG Wenying

Domestic scholars have been recently paying more and more attention to fiction creation of Chenqian,the Chinese writer in North America.Her works are stylistically logical in science and sensitive in literature.The fictions of Chenqian always show a power of seeking the truth.For human being,she hopes people to seek the root and the origin of inner heart;for the Chinese nation,she hopes people to face up the past and be responsible for the history;for herself,she hopes to reconstruct the hometown in her works and look for her own identity in foreign country.The impulsion to seek the truth becomes the creative idea in Chenqian's fictions.

Chenqian;Chinese writer in North America;new immigrant women;Cultural Revolution expression;memory of Guangxi

I206.7

A

1009-9530(2015)06-0066-05

2015-09-24

全国优秀博士学位论文作者专项基金(201309)

黄文瑛(1990-),女,广西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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