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启蒙无神论到科学无神论的转变——论马克思的宗教思想及其内涵
2015-03-26吴星辰
吴星辰
(天津市社会主义学院,天津 300202)
党的十八大再一次强调建立和谐的宗教关系是党的宗教工作的重大任务和新时期统一战线的重要内容。因此,我们在加强马克思主义宗教观和无神论教育的同时,必须崇尚科学,坚决抵制邪教,引导人们树立正确的宗教观和舆论价值观,进一步促进宗教关系和谐。这对于运用和掌握马克思主义宗教观和马克思主义无神论的立场、观点和方法,以及进一步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增强和激发经济社会活力,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具有十分重要的方法论意义。
一、马克思主义宗教观的形成与发展
马克思主义宗教观由马克思、恩格斯创立,为列宁所发展,又为中国共产党人进一步丰富。其产生有着深刻的时代背景和理论源泉,其发展是一个渐进的过程。
马克思主义关于宗教问题的学说和理论,其思想渊流和理论来源极为广泛。从广义来说,包括了人类思想史上一切有价值的思维成果;从狭义上说,则主要是指18世纪法国唯物主义无神论思想和19世纪前半叶德国古典哲学宗教批判的研究成果。这些无神论思想对于马克思、恩格斯青年时代世界观的转变起着决定性作用。从对宗教的怀疑论,经过自然神论最后达到公开的无神论和唯物主义,这是18世纪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发展的基本过程,而唯物主义和无神论是这一发展的最高成就。与之相应,在思想斗争上也必然要得出反神学的唯物主义结论。而且,当时自然科学的成就,也为法国唯物主义的发展提供了某种理论依据和支持。
19世纪的德国资产阶级有一个显著特点,即具有明显的动摇性和两面性。正像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所指出的:德国资产阶级“只是用抽象的思维活动伴随了现代各国的发展,而没有积极参加这种发展的实际斗争”。在德国古典哲学中,以康德、费希特、谢林和黑格尔为代表的唯心主义哲学,就是这一思想特征的集中表述。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中成功的从根基上打破了对上帝最为有力的证明方式——本体论证明,他认为以往对上帝的证明无论是本体论还是其它都犯了“四名词”错误和超越了知性的认识能力,从而造成了“理性的幻觉”。“于是康德将上帝在理论理性和实践理性之间作了区分,并用实践理性,使得那个被理性杀死的自然神论的尸体重新活了。”康德将从理论理性中驱逐的上帝在实践理性中迎了回来,上帝成为道德存在的三个公设之一,上帝完全成了道德神。
费尔巴哈的宗教观对马克思、恩格斯的世界观和宗教观产生了巨大影响。黑格尔是德国古典哲学的集大成者,他的宗教批判精神和无神论思想倾向,尤其是他的辩证法思想,都是马克思、恩格斯宗教理论的重要思想来源。黑格尔把本体论、认识论和辩证法有机统一,他认为人的精神不只是单纯的认识也不只是自我意识和个体主体,而是包容一切的具有实体性、历史性和社会性的能动主体。黑格尔以德国唯心主义总结的形式,同时以辩证的方式实现了上帝的人本化,由此可见,一个宗教信仰的上帝消失了,新的上帝将是人本化的上帝,将是理性的上帝。为了理解和说明宗教的本质,马克思和恩格斯以费尔巴哈所揭示的神圣家族的世俗基础为立足点,进一步对这个世俗基础进行解剖。总之,无论是18世纪法国的无神论思想,还是德国古典哲学,其对宗教的态度深深地影响了马克思,是促成和坚定马克思共产主义信念的重要一环。
从宗教批判转向社会批判,马克思因此在宗教观上实现了从启蒙无神论到科学无神论的转变,从而形成了完整、系统、科学的马克思主义的宗教观。
二、马克思宗教思想的发展轨迹
追根溯源,要想准确理解和把握马克思主义宗教观,就必须全面理解马克思本人宗教思想的形成和发展。青年时期的马克思是一位具有战斗精神和启蒙思想的无神论者,他与宗教是誓不两立的。但就《博士论文》全文看,马克思当时基本上是站在黑格尔唯心主义的立场上。从1841年到1844年,是马克思开始由唯心主义向唯物主义世界观转变,由革命民主主义向共产主义转变的时期。随着这个转变的初步完成,马克思在宗教观和历史唯物主义基础上初步提出了科学无神论的思想。1841年费尔巴哈《基督教的本质》一书的发表,对当时进行的宗教批判运动起了重要影响作用,这部著作是马克思由黑格尔唯心主义向唯物主义转变的桥梁。促使马克思在世界观上发生转变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是马克思从1842年起直接投身当时德国的政治斗争。1842年4月,马克思开始为《莱茵报》撰稿,同年10月至次年3月,马克思任该报主编。在此期间,马克思接触到许多社会问题,这些问题都与小农阶级的物质利益联系在一起,引起马克思对黑格尔唯心主义法哲学观点的怀疑,也促使马克思不得不去研究经济问题,这就引导他逐步走上历史唯物主义方向。马克思深深感到,只有深入研究物质利益问题,亦即经济问题,才能解决他很多疑问。1844年3月,他与卢格合作出版的《德法年鉴》以及他本人写的《黑格尔法哲学批判》、《论犹太人问题》和《〈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标志着马克思思想观念的转变。从这些著作中可以看出,马克思已由黑格尔的唯心主义初步转变为历史唯物主义观念,由革命的民主主义转向共产主义思想。随着这一思想的转变,他也在历史唯物主义思想基础上提出了科学无神论。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神圣家族》这两部著作的问世,标志着马克思思想转变的最终完成。他的历史唯物主义思想体系得到全面系统的建立,他的科学无神论思想、科学的宗教思想得到了论证和阐述。马克思在揭露宗教产生的根源时还把宗教异化与劳动异化联系起来,进一步揭露出宗教的本质及其产生的社会根源。马克思认为,只有通过实行共产主义改造才能实现人的解放,才能把人从宗教的奴役中解放出来。而人的真正解放则是两个层面的,一是物质方面的解放,即消灭私有制、消灭剥削,使人从“经济的异化”中解放出来;二是精神方面的解放,即克服传统宗教对人的束缚,使人从“宗教的异化”中解放出来。这样,马克思的科学无神论的宗教思想就与共产主义实现联系在一起了。
三、马克思的宗教思想的主要内容
马克思的宗教思想不仅是整个马克思主义宗教观的重要内容,而且也是马克思主义的重要组成部分。笔者认为,马克思的宗教思想主要包含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从宗教的来源上说,不在于抽象的人自身,而在于现实社会本身。若仅限于思辨式的揭露宗教世界的世俗基础,而不去改造世界是不行的。他认为,要从客观存在的现存社会的阶级矛盾、阶级对立中去寻找宗教产生的根源,只有用革命的方法才能找到克服宗教的正确道路,宗教产生和存在的最深刻根源不是人们的无知和愚昧,而是产生无知和愚昧的落后的社会物质生活条件,是人压迫人、人剥削人的不合理的社会制度。只有对现实社会的批判,即进行无产阶级革命,推翻旧的剥削制度,才能从根本上铲除宗教得以产生和存在的社会根源。
第二,从对宗教的批判上说,不应仅仅停留在对宗教本身的批判,而应回归到对宗教的产生根源— —现实生活的批判。马克思指出,必须进行宗教批判,打破锁链,摆脱幻想,用人自己的理性建立自己的现实性。不能把对宗教的批判仅仅停留在思想理论层面,应从对宗教的批判到对法的批判,从对神学的批判到对政治的批判,从对天国的批判到对尘世的批判。马克思指出,必须到现实社会中寻求宗教的本质,不能从人的自我意识和人的本质中去寻求对宗教的解释,而应当从宗教的每一个发展阶段的物质世界上、从社会上人们的生产方式中去寻求宗教的本质,这样才能找到正确的答案。由此他认识到了宗教不仅是一种人为的社会意识形态,而且它还成为“人类苦难的枷锁”的这种人为特质。
第三,从宗教的客观规律上说,宗教是不断发展的,但最终必然要消亡。宗教作为一种意识形态,它的发展肯定受经济基础制约,它也必定会随着经济基础的变化而变化。实际上,在人类社会中,宗教经历了由原始的自然宗教到人为宗教,由多神教到一神教,由部落宗教转变为民族宗教、国家宗教、世界宗教的发展过程。同样,当人与自然之间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达到极明白而合理的时候,也就是人类可以完全把握自己的命运时,宗教就会走向消亡。“宗教本身是没有内容的,它的根源不是在天上,而是在人间,随着以宗教为理论的被歪曲了的现实的消灭,宗教也将自行消灭。”
第四,从宗教的功能上说,其具有极强的整合性功能。马克思一直重视宗教的社会作用和社会功能。起初,马克思认为,宗教是苦难社会的灵光圈,是麻醉人民的鸦片,宗教对人民起到的欺骗和麻醉作用,应予以摒弃。后来,马克思在对宗教的社会功能和作用有着更加深刻认知的基础上,认识到宗教也是有一定积极作用的,如在保存人类文化遗产、提供精神支撑等方面。马克思认为的宗教的社会功能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一种“整合性”功能,但这个“整合性”具有鲜明的阶级性。在马克思看来,宗教往往会变成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也正因为如此,它作为一种上层建筑,就会变成统治阶级的统治工具。马克思认为宗教具有一种为“颠倒了的世界”提供总的理论上的辩护、感情上的安慰和道德上的核准的作用,充当了使“颠倒的”社会得到安慰和辩护的普遍根据。显然这是用来维护存在剥削、压迫的社会制度的,在马克思看来,宗教这种消极的社会作用必须被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