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严复的三育并重及其意义
2015-03-26魏义霞
魏 义 霞
(黑龙江大学a.哲学学院;b.中国近代思想文化研究中心,哈尔滨150080)
严复将教育分为两部分,即“自然之教育”与“人为之教育”。如果说“自然之教育”侧重人与自然的关系,旨在培养作为“自然人”的生存能力的话,那么,“人为之教育”则侧重人与人尤其是人与国群的关系,旨在培养作为“社会人”的国民所应具备的素质。结合中国近代的社会现实和政治需要,迫于救亡图存的刻不容缓,他将国民教育与“自强保种”连为一体,试图借助国民教育改造中国的国民性。在这个前提下,严复将“人为之教育”与国民教育紧密结合,最终将“人为之教育”演绎为国民素质教育。
一
严复对自由的宣传引人注目,成为近代自由派的思想家。他所讲的自由侧重个人与政府的关系,是国民必备的权利。在这个前提下,严复十分重视国民的资格问题,强调只有具备国民之素质,才能拥有国民之资格;同时强调国民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要以爱国为最高之天职,还要“济之以普通之知识”。这意味着国民不是天生的,亦非人人都可以成为合格的国民,合格的国民是国民教育的结果。有鉴于此,严复急切呼吁对国民进行素质教育和资格教育,以使国民更好地履行自己的天职。
严复认为,国民是构成国家的细胞,国家的强弱兴衰即国家的命运取决于国民素质的优劣。具体地说,国民素质由力(“血气体力”)、智(“聪明智虑”)和德(“德行仁义”)三部分构成,三者皆备,则为“真国民”;只有由“真国民”构成的国家,才能成为富强的国家。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他声称:“国与国而竞为强,民与民而争为盛也,非以力欤?虽然,徒力不足以为强且盛也,则以智。徒力与智,犹未足以为强且盛也,则以德。是三者备,而后可以为真国民。”[1]基于这种认识,严复将教育分为“自然之教育”与“人为之教育”,并在此基础上将“人为之教育”最终演绎为国民教育。这就是说,他所讲的“人为之教育”具有极强的针对性,是以培养“真国民”为最终标的。就其具体内容来说,由于认定国民素质由力智德三方面构成,因此,对于国民教育来说,体育、智育和德育三者缺一不可。
进而言之,严复是基于社会有机体论的思路呼吁提高中国人的素质,进而大讲国民教育的——由于将人理解为“形神相资”的生物有机体,国民素质的提高和教育从生理、心理两方面,即从生理教育与心理教育两个不同维度展开。第一,就生理方面的教育而言,严复试图通过体育使国民“气体强健”。为此,他注重对国民之“手足体力”“血气体力”方面的教育,并且根据中国民力的状况,发出了“鼓民力”的号召。于是,他写道:“然则鼓民力奈何?今者论一国富强之效,而以其民之手足体力为之基,此自功名之士观之,似为甚迂而无当。顾此非不佞一人之私言也,西洋言治之家,莫不以此为最急。历考中西史传所垂,以至今世五洲五六十国之间,贫富弱强之异,莫不于此焉肇分……且自脑学大明,莫不知形神相资,志气相动,有最胜之精神而后有最胜之智略。是以君子小人劳心劳力之事,均非气体强健者不为功……饮食养生之事,医学所详,日以精审,此其事不仅施之男子已也,乃至妇女亦莫不然。盖母健而后儿肥,培其先天而种乃进也。”[2]在严复看来,国民的“手足体力”是国家富强的基础,西方之所以盛,中国之所以衰,皆缘于此。沿着这个思路,他得出结论:提高国民的体力最为急切,对于“民力已苶”、濒临万国灭种之境的近代中国更是这样。在这个前提下,严复提出“鼓民力”,作为改造中国人体质的纲领。第二,就心理方面的教育而言,他提出的具体措施有二:一是凭借智育,开发民智;二是借助德育,更新国民的道德——铲除尊亲观念,培植尚公观念。至此,由体育、智育和德育组成的三育成为严复进行国民教育的主要途径和内容,三育分别对应着“鼓民力”“开民智”“新民德”的三大方针——既是救亡图存的具体方案,也是改造中国的基本纲领。
在一次讲演中,严复从另一个角度重申了自己体育、智育和德育不可偏废的教育理念。他解释说:
古之中西圣贤人,皆以姱心为至重之学。中之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西之哲学、名学,皆为此方寸灵台,而后有事。人禽之别,贤愚之等,皆视此为之。百年来生理学大明,乃知心虽神明,其权操诸形气,则大讲体育之事……然欲为姱心之学,则当知心如形体,有支部可言,有思理,有感情。思理者,一切心之所思,口之所发,可以是非然否分别者也。感情者,一切心之感觉,忧喜悲愉,赏会无端,揽结不尽,而不可以是非然否分别者也。以心之方面常分为二如此,故其于人也,或长于理而短于情,或长于情而短于理……譬诸文章、论辩、书说,出于思理者也;诗骚、词赋,生于感情者也。思理善,必文理密,察礼之事也。感情善,必和说微,至乐之事也。西人谓一切物性科学之教,皆思理之事,一切美术文章之教,皆感情之事。然而二者往往相入不可径分。科学之中,大有感情;美术之功,半存思理。而教育之事,在取学者之心之二方面而并陶之,使无至于偏胜。即不然,亦勿使一甚一亡。至于一甚一亡,则教育之道苦矣。[3]279
从语义上说,姱有赞美、夸奖之义。在这里,严复的论述从“姱心”和“姱心之学”讲起,尽管没有直接表白自己“姱心”,然而,“姱心”是夸大心之作用之义,肯定大哲学家的哲学都是“姱心之学”则是不争的事实。更为重要的是,在这个前提下,他的教育理念沿着“姱心”的思路展开,最终将教育归结为体育、智育和德育三个方面:第一,严复肯定,心对于人至关重要,无论是决定人在宇宙中的位置的人禽之别,还是决定人在社会中的地位的贤愚之等,皆因心而分判。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古今圣贤无不对心膜拜有加,——他表述为“皆以姱心为至重之学”。第二,百年来方兴未艾的生理学昭示了一个朴素的道理,那就是:人之心虽然神明,但是,心之用能否发挥以及发挥得如何,一切皆依赖人之身体素质——他表述为“其权操诸形气”。既然如此,结论不言而喻:若想充分发挥心之作用,不可不先认识心理与生理的关系,不可不先强身健体。换言之,为了确保心之作用的充分发挥,必须先“大讲体育之事”。体育由此而兴,并且成为一切教育的基础。第三,正如心与形构成了人这个有机体一样,人之心本身也是一个有机体,分为思理与感情两部分。其中,思理主宰人之理性,主管文章、写作、辩论演讲和著书立说;感情主宰人之情感,主管诗词歌赋。人与人之心各不相同,“或长于理而短于情,或长于情而短于理”;对于一个人来说,“长于理而短于情”者文理密,善于观察物理;“长于情而短于理”者则和说微,擅长文艺学术。就西方教育而论,思理属于智育,感情属于德育。尽管思理与情感的作用、分类大相径庭,然而,二者不可截然分开,正如科学中有情感一样,学术中有思理。这决定了对国民进行心之教育时,必须分别对心之思理进行科学教育,对心之感情进行美术教育。分析至此,严复得出结论:为了避免教育偏胜而确保受教育者全面发展,体育、科学教育和美术教育不可或缺。由此,体育、科学教育和美术教育共同组成了三育。从严复一贯的认识来说,这里的科学教育与智育大致相当,美术教育则与德育密切相关。
就严复提出的德智体三育来说,体育历来不受重视。他将增强体质纳入教育方针,使体育成为教育的一项主要内容,并且居于基础地位,旨在“鼓民力”,大力提高中国人“血气体力”方面的素质。在中国近代特殊的历史背景下,关注体育,力图通过“鼓民力”增强中国人的体质,最直接也最急切的目的是为了强兵。按照严复的说法,一个国家的兵之强由多种原因造成,是风气、宗教、种姓和教育等诸多因素合力作用的结果。对此,他分析说:“夫国兵之强弱,其故多矣。持一例而概之,未有不失者也。因于风气,因于宗教,因于种姓,因于体力,因于教育,而最重者,又莫若其国之治制。吾尝见夫乡民械斗者矣,约期之日,妻勗其夫,母诫其子,黎明而起,为之庀械具饔,若非胜则无以相见者。何则?其所与战者公敌,而亦私仇也。且其死鸿毛耳,而勇往如是。国家之使民战,生则有赏,死则有名,其乐趋敌,宜相万也。乃卒多委之而去,若无与者。此其所以然之故,宁不可思而得之欤!”[4]977这就是说,一个国家的强兵尽管最重要的根源在于法制,却并非由这单一的原因造成,而是与风俗、宗教、种姓、体力和教育等诸多因素密不可分。基于这一分析,他在重视体育的同时,提出禁止吸食鸦片和废除女子缠足,以此作为“鼓民力”的两大措施。这些既是为了强种保种,提高中国人的体力,也是出于强兵的需要。严复认为,吸食鸦片和女子缠足是导致中国兵寙的直接祸根,而要根除二事,必须先通过教育进行思想灌输和观念引导,之后再施以具体操作——通过层层落实,严格监控,督促各级官员和广大民众身体力行。
二
面对中国的国困种弱兵寙,由此反观中国教育,严复感慨良多。通过对西方教育的考察与全面审视中国教育,他对中国的教育做出了如下诊断:“盖吾国教育,自三育言,则偏于德育,而体智二育皆太少,一也;自物理、美术二方面言,则偏于艺事,短于物理,而物理未明,故其艺事亦难言精进,二也;自赫氏(指赫胥黎——引者注)所云二大事言,则知求增长智识,而不重开瀹心灵,学者心能未尽发达,三也;更自内外籀之分言,则外籀甚多,内籀绝少,而因事前既无观察之术,事后于古人所垂成例,又无印证之勤,故其公例多疏,而外籀亦多漏,四也。凡此皆吾教育学界之短,人才因之以稀,社会由之以陋。顾此数者之外,尚有极重之弊焉,使不改良,将吾人无进化之望者,则莫若所考求而争论者,皆在文字楮素之间,而不知求诸事实。一切皆资于耳食,但服膺于古人之成训,或同时流俗所传言,而未尝亲为观察调查,使自得也。少日就傅读书,其心习已成牢锢,及其长而听言办事,亦以如是心习行之。是以社会之中常有一哄之谈,牢不可破,虽所言与事实背驰,而一犬吠影,百犬吠声之余,群情汹汹,驯至大乱,国之受害,此为厉阶。必将力去根株,舍教育改良无他法矣。”[3]281在严复的视界中,中国古代的教育存在四大缺陷:第一,偏于德育,体育、智育太少;第二,偏于艺事,短于物理;第三,只求增长知识,不重开瀹心灵;第四,外籀(又称外籀之术,即演绎法)甚多,内籀(又称内籀之术,即归纳法)绝少。对此,他进一步分析说,就第一点而论,体育、智育太少造成了中国的“民力已苶”和“民智已卑”;德智体素质皆优才是“真国民”,由“力已苶”和“智已卑”之民构成的中国命运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就第二点而论,中国的教育由于短于物理而引发了更多的缺陷,这意味着中国古代的教育既短于物理,又不只是限于物理之短,因为物理未明而艺事亦难精进。就第三点而论,中国以往的教育内籀绝少,在推出外籀之前缺少观察之术,在得出外籀之后对于古人垂例又缺少印证之勤,致使外籀所凭借的公理多疏,演绎的过程和结论多漏。
严复进一步总结说,古代教育的四大缺陷造成了中国人才的稀缺,社会由是而孤陋寡闻。除此之外,古代教育从理念和整体上说更是存在致命缺陷,那就是:研究争论者皆在文字书本之间,而不知求诸事实——既不讲求“即物实测”,以自然为师,亦不知向社会求知求理。这种教育理念和人才培养方式养成了中国人只服从古人成训或传统传言,而不重视亲身观察的习惯。国之受害,莫此大焉。议论至此,他发出了号召,要对古代教育的这些缺陷“力去根株”;若要达到这一目的,“舍教育改良无他法”。
三
严复对中国教育现状的评估是为了对症下药,总的说来,他认为中国古代对教育不可谓不重视,然而,由于教育不得法,教育的结果不唯使人不得成人,反而成为废人,对社会无用之人。这表明,中国古代的教育是失败的,它对于中国近代的亡国灭种更是难辞其咎。解铃还须系铃人,中国的振兴必须从改变中国的教育入手,引进新的教育理念、教育机制和人才培养模式。只有认清中国古代教育的弊端,以此为切入点而对症下药,走出中国古代教育的误区,中国才有希望。基于这种认识,严复发出了“教育改良”的呼声。由此可见,正是对中国古代教育弊端的诊断,奠定了他进行“教育改良”的思路和方向。第一,鉴于中国历来体育、智育少的弊端,严复呼吁加强二育,使德智体三育并行不悖。第二,如果说体育是从无到有(体育、智育“皆太少”,相比较而言,体育无疑最少)的话,那么,智育、德育则必须改良。具体地说,智育改良的目标是扭转从前恪守古人垂训或“自师其心”的局面而转向以心与外物相接,读自然这本大书;德育改良的目标则是使古代的“首尊亲”转为“尚公”。经过如此一番“教育改良”,尚武、尚实和尚公成为教育的宗旨,三者分别与体育、智育和德育相对应。
德智体三育不可偏废寄托了严复提高中国人素质的希望,也是他教育改革所期望达到的目标。下面这段话从另一个角度表明了严复的这一思想倾向:“曩读诏书,明定此后教育宗旨,有尚公、尚武、尚实三言。此三者,诚人类极宝贵高尚之心德。德育当主于尚公,体育当主于尚武,而尚实则惟智育当之。一切物理科学,使教之学之得其术,则人人尚实心习成矣。呜呼!使神州黄人而但知尚实,则其种之荣华,其国之盛大,虽聚五洲之压力以沮吾之进步,亦不能矣。”[3]282通过教育改良,以体育、智育和德育培养中国人的尚武、尚实和尚公观念是严复的一贯主张。事实上,这一目标早在1895 年他提出“废八股”时,就已经酝酿成熟。众所周知,严复是最早提出“废八股”的近代思想家。值得注意的是,“废八股”不仅体现了他对教育的关注,而且贯彻了德智体三育不可偏废的教育理念。因为在严复看来,科举取士制度不仅“锢智慧”,而且还“坏心术”和“滋游手”——总之,对国民德智体均造成戕害。正是这一认定,促使他试图以废除八股为下手处,引进新的教育机制和人才培养模式,塑造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新型人才。至此可见,如果说“自强保种”的救亡路线决定了严复将拯救中国的希望寄托于提高国民素质的话,那么,他设想的提高国民素质的具体途径则是通过体育、智育和德育——三育并重,全面提高中国人的体力、智力和德力。在此过程中,严复将批判的矛头直接对准了八股取士,是因为他认定八股取士对国民德智体三方面的素质都造成了致命摧残和破坏。
严复在注重三育的过程中,提到了美术教育。一方面,美术教育的出现表明,严复重视对人之德智体美四方面的教育;另一方面,美术教育在他的视界中并非与德智体三育并列的,而是属于德育的。严复认为,美术开瀹情感,给人之官神耳目以美的享乐。这个界定使美术范围甚广,从文学之词赋、娱乐听觉之音乐、诗歌,娱乐视觉之绘画、雕刻、建筑、园林设计以及各种日用器皿的装饰、色彩等等无不囊括其中。在此基础上,他指出,这些虽然都是“中国盛时之所重”,但是,与西方相比,几乎乏善可陈,甚至无一可称。对此,严复在《孟德斯鸠法意》的按语中这样写道:“吾国有最乏而宜讲求,然犹未暇讲求者,则美术是也。夫美术者何?凡可以娱官神耳目,而所接在感情,不必关于理者是已。其在文也,为词赋;其在听也,为乐,为歌诗;其在目也,为图画,为刻塑,为宫室,为城郭园亭之结构,为用器杂饰之百工,为五彩彰施玄黄浅深之相配,为道涂之平广,为坊表之崇闳。凡此皆中国盛时之所重,而西国今日所尤争胜而不让人者也。而其事于吾国则何如?盖几几乎无一可称者矣。自其最易见者而言之,则在在悉呈其苟简。宫室之卑狭,道路之莱污,用器百工之窳拙,设色之浓烈,音乐之噭楚,图画则无影,刻塑则倍真,以美术之法律绳之,盖无一不形其失理,更无论其为移情动魄者矣!《记》有之:安上治民以礼,而移风易俗以乐。美术者,统乎乐之属者也。使吾国而欲其民有高尚之精神,詄荡之心意,而于饮食、衣服、居处、刷饰、词气、容仪,知静洁治好,为人道之所宜。否则,沦其生于犬豕,不独为异族之所鄙贱而唤讥也,则后此之教育,尚于美术一科,大加之意焉可耳!”[4]988不难看出,严复是以“科学”的眼光审视中国的美术的,从而认定中国的美术“在在悉呈其苟简”。沿着这个思路,他得出了中国“宫室之卑狭,道路之莱污,用器百工之窳拙,设色之浓烈,音乐之噭楚,图画则无影,刻塑则倍真,以美术之法律绳之,盖无一不形其失理,更无论其为移情动魄者矣”的结论。更为重要的是,与中国的美术之匮乏形成强烈对比的是西方的美术之繁荣,而二者之间的一苟简一繁盛之对比,对应的便是中西之间的一衰弱一富强。其中的秘密在于,美术乃乐之属,是移风易俗之利器。因此,若使国民拥有“高尚之精神,詄荡之心意”,非“饮食、衣服、居处、刷饰、词气、容仪”施以美术不可;如若不然,国民将日益堕落,乃至沦为犬豕。基于这种认识,严复对中国的美术忧心忡忡——一面指出“吾国有最乏而宜讲求,然犹未暇讲求者,则美术是也”,一面大声疾呼中国“后此之教育,尚于美术一科,大加之意焉可耳”。
严复德智体三育并重的教育方针提出了全面提高中国人素质的新教育理念,围绕着中国近代救亡图存的历史使命展开,服务于“自强保种”的救亡纲领。与三育并重一脉相承的,则是“鼓民力”“开民智”“新民德”。这有别于古代的教育理念和人才培养模式,也成为他的启蒙思想的一部分。与此同时,严复的教育理念呈现出重理性而轻感性的倾向,科学教育多而趣味教育少。
[1] 《女子教育会章程》序[M]//严复集:第2 册.北京:中华书局,1986:252 -253.
[2] 原强:修订稿[M]//严复集:第2 册. 北京:中华书局,1986:27 -28.
[3] 论今日教育应以物理科学为当务之急[M]//严复集:第2 册.北京:中华书局,1986.
[4] 法意:按语[M]//严复集:第4 册.北京:中华书局,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