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层翻译：对外传播翻译的理想模式

陆刚陈立明

（1，2.武夷学院人文与教师教育学院，福建武夷山354300）

深层翻译：对外传播翻译的理想模式

陆刚1陈立明2

（1，2.武夷学院人文与教师教育学院，福建武夷山354300）

语言的表层翻译就是书写系统，基于一种民族文化的“特定视觉结构”，通常较难发现与另一种语言的互补性；而语言的深层翻译则是思维系统，摆脱了民族文化的“特定视觉结构”的约束和统摄，不同民族的思维的相似性和互补性比较容易在这里呈现、交汇、兼容、互释而显示出来。这就是我们倡导“深层翻译”的理据。

深层翻译；对外传播；理想模式

一、引言

根据克利福德·格尔茨（Clifford Geertz）的人类文化学的相关论述，[1]提出了一种在译文中通过添加注释或注解来表现原文中丰富而深厚的文化语境的翻译策略，[2]以增强语言之间的互补性。由此看来，双语之间实际上不存在根本无法翻译的概念和表现它们的词、语、句，因为翻译说到底就是一种解释。我们认为语言转换的实现有赖于完全摆脱语言形式外壳的束缚，让两种纯语言在意念上互补相交，将隐藏在字里行间的丰富内涵翻译出来，这就是我们所谓的“深层翻译”。《在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习近平总书记告诫党内同志，特别是高级领导干部要“照镜子，正衣冠，洗洗澡，治治病”。“照镜子”，就是要以党章为镜，对照党的纪律，对照改进作风要求，在宗旨意识，工作作风，廉洁自律上摆问题，找差距，明方向；“正衣冠”就是在照镜子的基础上，按照为民务实清廉的要求，勇于正视缺点和不足，严明党的纪律，特别是政治纪律，敢于触及思想，正视矛盾和问题，从自己做起，从现在改起，端正行为，自觉把党性修养正一正，把党员义务理一理，把党纪国法紧一紧，保持共产党人的良好形象。“洗洗澡”就是以整风的精神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深入分析发生问题的原因，清洗思想和行为上的灰尘，既要解决实际问题，更要解决思想问题，保持共产党人的政治本色。“治治病”就是要坚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区别情况，对症下药。“照镜子，正衣冠，洗洗澡，治治病”单从字面上翻译是不够的，要有一种解释，因此，其相对应的译文可以是look in the mirror（CPC Constitution）, groom oneself（away from misconduct）,take a bath（keep a clear mind）,and seek remedies（education or correction）.

二、外宣翻译中典型译例的分析

（一）“中国梦”翻译的选词演绎

“中国梦”第一次出现在2013年3月17日的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闭幕式上，习近平总书记对其内涵进行了系统的阐释，指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就是要实现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实现中国梦必须走中国道路”，“实现中国梦必须弘扬中国精神”，“实现中国梦必须凝聚中国力量”。2013年6月7日，习近平总书记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安纳伯格庄园同美国总统奥巴马举行中美元首会晤。之后举行的两国元首记者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对“中国梦”进行了解读，他说：“我明确告诉奥巴马总统，中国将努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中国梦要实现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是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梦，与包括美国梦在内的世界各国人民的美好梦想相通”。此外，在出访俄罗斯、非洲国家和出席亚洲博鳌论坛等活动中，习近平总书记对“中国梦”也进行了多次的论述，“中国梦”迅速成为热门话题。一时间，“中国梦”的各种英文表达或翻译大量出现，颇显混乱，主要包括“The Dream,China Dream,China’s Dream,Dream of China,Chinese Dream,Chunghwa Dream,China’s American Dream”等等。[3]Chunghwa Dream见于一学术文章，意思不言自明；China’s American Dream见于BBC News.关于“中国梦”的英文表达，人们平日议及或使用更多的还是China’s Dream,China Dream,Chinese Dream,这三种。

受西方传媒的影响，一些外国报道将“中国梦”翻译为China’s Dream（中国的梦），而不是Chinese Dream（中国人的梦），甚至认为中国梦的实现是以牺牲民众利益为代价的。“其实，这就是对梦的狭隘理解，也是对中国的狭隘解释。”[4]如此看来，将“中国梦”译作China’s Dream难免导致“中国的梦”与“中国人的梦”相互对立。《中国翻译》2013年第3期“词语选译”栏给“中国梦”的参考英译有二：China’s Dream；Chinese Dream.[5]外交部外语专家陈明明2013年6月7日在苏州大学外国语学院举办讲座时也曾表示：“‘中国人的梦’可以是Chinese Dream，中国这个国家和民族的梦是’China’s Dream’！”[6]可见，对“中国梦”译作China’s Dream反对者有之，认同者亦有之。对于“中国梦”译作China Dream是否妥当呢？从《北京周报》内相关双语文件最初使用China Dream，而后改用Chinese Dream的事实来看，前者至少有待商榷。它可能导致民族梦与国民梦的对立，也可能被别有用心的西方人士误读为“强国梦”，甚至“强军梦”，进而为“中国威胁”再添口实。因此，用China’s Dream或China Dream表示“中国梦”皆存在一些问题。我们认为，Chinese Dream更贴近“中国梦”所涉及的真切内涵，如果不是最佳选择，至少也更胜一筹。从语言生成规律来看，“中国梦”也应译作Chinese Dream才好，这是因为语言的生成是系统的、有规律的。此前有“美国梦”、“英国梦”、“欧洲梦”，它们的译名分别是：American Dream,British Dream,European Dream.不难看出，上述各Dream前的国别名称皆用形容词形式，“中国梦”译作Chinese Dream也不能例外。Chinese Dream可同时兼顾“中国的梦”和“中国人的梦”，因为Chinese一词本身就有“中国的”和“中国人的”多层含义。从内涵上讲，用Chinese Dream传译“中国梦”再贴切不过了。

（二）“给力”翻译的深层思考

“给力”是网络中流行一个新词。“不给力”原本是北方方言中表示感慨叹息的话，意思是说情况或结果与自己预想的目标相差甚远，或现实目标与期望的有一定差距，有“不怎么样啊”的意思。据《咬文嚼字》杂志，“给力”在2009年最先出现在大学生办的一个名叫“给力网”的网站，倡导“雷人文化，给力网站”[7]。网络上流行开来的“不给力”是在搞笑动漫版（comic cartoon）《西游记：旅程的终点》（Journey to the West: the Destination）的网络配音版（with Chinese dubbing）。唐僧师徒三人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来到了天竺，但看到的却是一栋简陋的小房子挂着一面写有“天竺”二字的小旗。孙悟空大为失望，感叹道：“这就是天竺吗？不给力啊，老湿！”“老湿”是“老师”的谐音。关于“不给力”的翻译产生了一个有趣的语言现象。有人将其英译为ungeiliable，不知何故后来通行时加上了一个辅音v，变为ungeilivable。这是一个中英结合的新词。从构词上看，un-和-able是英语原有的词缀，意思很清楚（如unspeakable“无法用语言表达的”）,而中间的geili却是“给力”的汉语拼音。所以，这个中英合璧的产物颇有点“英文气”（sounds quite English）。该词在网络上迅速流行起来，出现“给力”一说，意思是“有帮助”、“起作用”、“给面子”。例如，“美眉，你大胆干吧，哥很给力的。”表示说话人会大力支持那个女孩，并让她放心，自己能发挥很大作用。有趣的是，有人还根据莎翁著名剧本Hamlet的主人公说的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是生还是死，这是个问题。）仿造出了Geilivable or ungeilivable:that is the question.（给力还是不给力，这是个问题。），充分体现中国网民的活力。

“给力”一词不但出现在《人民日报》（2010年11月10日头版头条大标题），“江苏给力文化强省”（Jiangsu Makes Great Efforts to Become a Cultural Strong Province）,还引起了国外媒体的关注。《纽约时报》（11月18日）报道说，Geili（给力）一词had been given the official seal of approving by the People’s Daily（得到了《人民日报》的官方认可），迅速成为“汉语盘点2010年”国内词（home word in 2010 stocking of the Chinese language）。借鉴2010年11月12日当天在国内一些报纸文章标题中出现“给力”的例子，作者专门添加相关译文，凸显“给力”的深层翻译，以赐教于同行。

例1.给力：货币政策名义宽松实紧缩《重庆晨报》

译文：Vigorous Monetary Policy:Relaxed in Name but Tightened in Practice

例2.CPI创25月新高食品给力74%《沈阳晚报》

译文：CPI Surging to a 25-Month High,Food Contributing 74%

例3.抗通胀工资是否能“给力”？《成都商报》

译文：Will Inflation Lend Strength to Wages?

例4.中石油“给力”五大措施力保甘肃油品供应《西部商报》

译文：CNPC Energizes Five Major Measures to Ensure Oil Supply

例5.7万个亿了！财政应“给力”民生《燕赵都市报》

译文：Seven Trillion-Yuan Finance Should Raise People’s Livelihood

例6.高价房给力光棍节《东方早报》

译文：Rocketing House Price Boosts“Bachelors’Day”

例7.根除“霸王条款”，监管需“给力”《济南时报》

译文：Eradication of Hegemonic Rules Depends on Vigorous Supervision

例8.为青年法官成长“给力”《江苏法制报》

译文：Peck UP the Growth of Young Judges

例9.江苏公推公选给力“阳光权力”《南京晨报》

译文：Direct Election by the Public in Jiangsu Province Promotes“Sunlight Authority”

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原文“给力”，译文用相应词来处理，也是一种解释，更显英文的灵活性。

（三）“精神”翻译的实例分析

谈到“精神”一词，我们不约而同地会想到spirit或spiritual。但在实际应用中，我们不难发现文献所涉及到的“精神”与spirit和spiritual并不搭界[8]。以下语料选自《十七大报告》、《十八大报告》和《政府工作报告》。[9][10][11]

例10.十七大对推进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宏伟目标作出全面部署。为贯彻十七大精神，中央先后召开七次全会。

译文：The 17th Party Congress adopted a comprehensive plan for promoting reform and opening up and socialist modernization and attaining the grand respects. To implement this decision if the 17th Party Congress, the Central Committee has held seven plenary sessions.

分析：原文的两句话是紧密相联的。第二句讲的“精神”，从逻辑上说，就是第一句的全部内涵。综合起来，将“精神”译为decision，应该是可行的。另外，文章翻译关键是上下文一定要贯通。而不是把每个句子翻译好了，单独成句，各自为阵，才算是好翻译。译文用this一词，就把两个句子的意思牢牢地沟通在一起。

例11.人民精神文化生活更加丰富多彩

译文：people enjoy richer intellectual pursuits and cultural entertainment

分析：如果译为spiritual pursuits,所指就发生了变化，因为，spiritual pursuits主要指的是追求宗教信仰、从事宗教法事活动。

例12.尊重人民首创精神

译文：respect the people’s creativity

分析：这里的“精神”是问题词，它从属于主体词“首创”，是对主体词的附加解释，翻译出来，显得多余。

例13.解放思想、事实求是、与时俱进、求真务实是科学发展观最鲜明的精神实质

译文：Freeing up the mind,seeking truth fromfacts,keeping up with the times and being realistic and pragmatic—these are the most salient features of Scientific Outlook on Development

分析：“精神实质”译为features，“精神”被淘汰了。“精神”也好，“实质”也好，系同一属性，指最真实的一面，译一个词就足够了。

例14.发挥人民主人翁精神

译文：ensure that the people are the masters of the country

分析：要翻译“发挥人民主人翁精神”，首先应该找到这句话的落脚点。原文中“发挥人民主人翁精神”的手段和目的一致，都是保证人民成为主人翁，这就是落脚点。翻译起来直截了当，可以直接撇弃“精神”。另外，主体词“主人翁”，是一种精神，所以“主人翁精神”里的“精神”也是多余的。

例15.文化是民族的血脉，是人民的精神家园

译文：Culture is the lifeblood of a nation,and it gives the people a sense of belonging.

分析：这里的“精神”是一种心灵上的感应，是实实在在属于人民的东西。句中“精神家园”和英文的spiritual home，形式上完全重合，实质上风马牛不相及。打个比方，你现在是某国人，但又十分喜欢另一个国家，因为它能与你的精神产生共鸣、与你心心相印，而你却不能真正地拥有它，那么它就是你的spiritual home。

例16.丰富人民精神文化生活

译文：enrich people’s intellectual and cultural lives

分析：“丰富人民精神文化生活”是政府口号，属于行政作为，与宗教无关。不能把“精神”译为spiritual。

例17.为人民提供更多更好的精神食粮

译文：provide the people with more and better nourishments for the mind

分析：根据句子的意思，“精神食粮”可以翻译为intellectual and cultural food for thought或intellectual and cultural products。但是，违背英文行文的平衡对称重要法则，照此译出，令人感到头重脚轻，飘飘欲坠。

例18.长期的、复杂的、严峻的，精神懈怠危险、能力不足危险、脱离群众危险、消极腐败危险更加尖锐地摆在全党面前

译文：the whole Party is confronted with increasingly grave dangers for lacking in drive,incompetence, being out of touch with the people,corruption and other misconduct

分析：“精神懈怠”指的是缺乏内在的动力，内在冲动缺失，跟思想文化方面的东西还相差甚远，跟宗教善诱不搭界。

例19.坚守共产党人精神追求

译文：remain true to the faith of Communists

分析：“精神追求”就是信仰。那么信仰，在英文里就是faith。仅用faith一个词来翻译，就能达到英文简洁的目的。

例20.弘扬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

译文：foster China’s national character and the underlying trend of the times

分析：“民族精神”实际上是我们的特性和个性；“时代精神”是时代的主流趋势。这个译文，根据平衡对仗的法则，可以进一步修改为：foster the national character of China and the underlying trend of the times,使得national character和underlying trend相对；China和times相对。

例21.丰富人民精神世界，增强人民精神力量

译文：enrich people’s cultural life and enhance their moral strength

分析：“精神世界”在英语里确实有个相对应的术语mental world，但它属于形而上学本体论概念，与我们相信的唯物主义是相反的。相对而言，“精神力量”就好处理多了，属于道德范畴。

例22.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重要特征。

Socialist spiritual civilization is an important attribute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分析：“精神文明”起初译作spiritual civilization.后来,有人对两词均持异议，一是提出spiritual一词意义不是很具体，且带有宗教色彩，与中国精神意义不同；二是认为“精神文明”指的是在文化及道德水平上的进步，而英文中的civilization是与“野蛮”、“未开化”相对应的。如果将“精神文明”译为spiritual civilization就带有“我们目前仍处在未开化状态”的含意了。这样的译文恐怕会起到“往自己脸上抹黑”的效果，与我们的对外传播目的背道而驰。于是出现cultural and ethical progress(或cultural ideological progress)等多种译法，虽然从形式上看与原文不同，但在内容上更贴近原文。

当然，十八大报告翻译也不是没有例外。

例23.要始终把改革创新精神贯彻到治国理政各个环节

译文：Apply the spirit of reform and innovation to all aspects of governance

例24.培养学生社会责任感、创新精神、实践能力

译文：cultivate in students a sense of social responsibility,a spirit if innovation and the ability to acquire practical skills

纵观政治文本，“精神”多数情况下，都是从cultural,intellectual,moral,ethical等方面考虑的，稍不留神，就会滑到相反的方向，翻译时要慎而又慎。

结论

综上所述，语言的表层翻译就是书写系统，基于一种民族文化的“特定视觉结构”，通常较难发现与另一种语言的互补性；而语言的深层翻译则是思维系统，摆脱了民族文化的“特定视觉结构”的约束和统摄，不同民族的思维的相似性和互补性比较容易在这里呈现、交汇、兼容、互释而显示出来。这就是我们倡导“深层翻译”的理据。

[1]Geertz,Cliffort.Thick Description:Toward an Interpretive Theory of Culture[A].In Geertz,Cliffort,The Interpretation of Culture[M].New York:Basic Books,1973.

[2]王岫庐.试论“深描”法对翻译研究的启示[J].中国翻译，2013（5）：10-15.

[3]杨全红.“中国梦”英译辩析[J].中国翻译，2013（5）：90-93.

[4]王义桅.外界对“中国梦”的十大误解[N].环球时报，2013-4-16.

[5]《中国翻译》编辑部.词语选译：中国译协对外传播翻译委员会暨外事翻译委员会第25届中译英研讨会研讨词汇选登[J].中国翻译，2013（3）：126-127.

[6]杜争鸣.“中国梦”是什么？[EB/OL].weibo.com/u 1322456617, 2013-6-8.

[7]陈德彰.热词新语翻译谭[M].北京：中国出版集团/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11.

[8]童孝华.翻译是一门创意艺术：十八大翻译实证解析[J].中国翻译，2013（2）:101-108.

[9]HU J.T.Report to the 17th National Congress of CPC[N]. Beijing Review，2007-10-15.

[10]HU J.T.Report to the 18th National Congress of CPC[N]. Beijing Review，2012-11-20.

[11]WEN J.B.Report on the Work of the Government（the Fifth Session of the 11th NPC on March 22,2012）[N].Beijing Review，2012-3-22.

Thick Translation:the Ideal Model of Foreign Propagation

LU Gang1CHEN Liming2
（1.2 School of Humanities and Teachers Education,Wuyi University,Wuyishan,Fujian 354300）

The thin translation of language is the writing system,that is,a kind of special sight structure of national culture.It is difficult to find the complementarity with the other language.While the thick translation of language is the thinking system,that is,out of special sight structure of national culture,so the familiarity of different thinking of nation is easy to appear here.That proves our guidance for thick translation.

thick translation;foreign propagation;ideal model

H159

A

1674-2109(2015)05-0036-05

2015-01-04

本文系“武夷学院青年科研计划”项目资助（XQ201309S）。

陆刚（1960-），男，汉族，教授，主要研究方向：政治文本英译研究，英汉语对比与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