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话》全文
2015-03-20皖肥方问溪著雅俗轩校点整理
皖肥方问溪著 雅俗轩校点整理
《梨园话》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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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目按汉语拼音音序排列】
谙了:过失被揭穿也。[附记]有违反规则者,被老板闻知,谓之“谙了”。又,恐为老板闻知,亦曰“谙了”,乃自警之意也。
暗场:暗而不明者,谓之“暗场”。
暗上暗下:非正式之上下。[附记]剧中各角上下场,皆有一定之姿势,一定之音乐。而“暗上暗下”,则皆不必有姿势,更无音乐,以其非正式之舞式上下也,故名“暗上暗下”。如员外在场上说白时,家院与【校案:原作“于”,疑为“与”字之误。】其正说话之时,随便上下等等情形皆是。(见《中国剧之组织》)
八大拿:武剧也。[附记]昔春和部以演“八大拿”见称于世。所谓“八大拿”者,乃《施公案》中,黄天霸拿恶霸之事也。据东亚戏迷云:《招贤镇》拿费德公,《河间府》拿一撮毛、侯七,《东昌府》拿郝文僧,《淮安府》拿蔡天化,《茂州庙》拿谢虎,《落马湖》拿猴儿李佩,《霸王庄》拿黄龙基,《恶虎村》拿濮天棚等剧,为“八大拿”。至于《三河县》拿武文华,《连环套》拿窦尔墩,二剧未审在“八大拿”数中否?如有此二剧,则须由前八出中,提出二剧,愚见则“八大拿”剧中,似有曲牌,其无曲牌者则不能谓之“八大拿”。清逸居士云,昔闻梨园老名宿红眼王四及李连仲所谈之《施公》“八大拿”,因此八出戏皆《黄天霸》拿恶霸事迹,各有小“切末”及起打场子,与他各戏不同。《河间府》拿一撮毛侯七,有姜成、杨志扮吹糖人挑子“切末”;《独虎营》拿罗四虎,有独虎营庄门“切末”;《里海务》拿狼如豹,有庄门及坛子“切末”;《东昌府》拿郝士洪,有剥皮鬼“切末”;《殷家宝》拿殷洪,有摔跤说亲;《霸王庄》拿黄龙基,有采镰“切末”;《淮安府》拿菜天化,有北极观“切末”;《八蜡庙》拿费德公,有貔貅油篓“切末”,此为施公“八大拿”。如《连环套》、《落马湖》等,皆不在内。缘此八出,所拿皆独贼恶霸,起打时情形特别,故称为“八大拿”。《拿谢虎》原系昆腔,与今《茂州庙》不同。现演之日遭三险,系秦腔所翻者,故不例于“八大拿”之内。观二君所云,皆有至理。孰是孰非,尚待诸考证焉
扒山子:谓虎也。
把匣子:盛兵器之木箱,谓之“把匣子”。
把子头:魁星笔,谓之“把子头”。
白口:戏中人所言者,谓之“白口”。
摆门子:以各种模型,陈列于戏园门前,谓之“摆门子”。[附记]旧式戏园,多于门前陈列本日所演剧中各种“切末”模型(如楼台、山石、树木、酒瓮形儿等),藉此以资号召。如是日所演无用“切末”之剧,则多设龙虎形及云牌(即《风云会》剧中所用者),以为壮瞻焉。
摆台:未开戏前,台上所设之旗,伞台帐,谓之“摆台”。
班底:除主角与旁角人外,其余之角色通名之曰“班底”。盖以班中若无配角,则班无以立,故曰“班底”。
扮戏:伶工化妆谓之扮戏。[附记]谚云:“装狼象狼,装虎像虎。”戏剧中角色,以今人而乔饰古人,唱念做打,皆艺术中之最要者,而装扮尤为之先也。故脚色之扮戏,有关天然者,有关人工者。天然者,如生脚须有工架,气魄大方,态度自然,身材合适。如小生,须面貌平正,精神有翩翩资格,身材利落,不肥不肿。如旦角,须姿首艳丽,最低程度,亦须平正,身材适中,玲珑窈窕。如净脚,须体极魁梧,方面大耳,身材要高。如丑脚,须身体灵活,眉目生动。此为天然者。又有谓人工者,即扮饰悉按规矩,不添不减,不苟且,不敷衍,是为人力所能者。按:扮戏,生脚须勒水纱(旦、净均同),吊起眉目,以显精神;面上涂彩,以显荣光。(中略—原注)束腰时,宜紧。扎靠时,勿松。旦脚须敷粉、贴片子,花旦尚须踩跷。勿论冬夏,不准多衬衣服。因女子以瘦弱窈窕为美观,肿臃无度为丑也。净脚则不然,勿论寒暑,内中必衬胖袄,以示魁梧。(下略,见《翕园戏话》)
傍角儿:与名角配演者,谓之“傍角儿”。
包银:定期之戏份也。[附记]北京戏班,从前也讲包银,个脚包银說定以后,一年不许更改,班主赔赚与脚色无干。这个情形传了多少年,没有更动。到光绪初年,杨月楼由上海回京,搭入三庆班,非常之红,极能叫座。他自己以拿包银不合算,所以与班主商妥,改分成。就是每日卖多少钱,他要几成。从此以后,北京包银的成规,算是给破坏了。上海现时还都是包银班,北京算是没有了。(节录《中国剧之变迁》)
报子:剧中探报军情者,谓之“报子”。
抱牙笏:堂会点戏,管事者照例将戏名写于牙笏上,令人持之上台,俾告观众,谓之“抱牙笏”。
本工:戏中所应饰者,谓之“本工”。
本钱:嗓子谓之“本钱”,又谓之“夯儿”。[附记]唱戏向以嗓子为资本,嗓音哑则歌之必不动听,故伶人对于嗓子,视为重要之事。然嗓音出于天赋,不能勉强而为之。且嗓音洪亮,尚须婉转自如,疾徐得法。否则,不落平庸,必至迂腐,其难也如此。今日伶人以嗓音见长者,百不得一。往时,四大正班中生旦净丑诸角色,所歌之调门,大略相同。如生就知调门高,亦不能一人独唱。程大老板、王九先生等之嗓音,为最优者,且以养众伙计,歌时尚顾瞻配角。较诸今日伶工,则有上下床之别矣。迨汪桂芬、龙长胜出始,唱至乙字调,而当时多谓其别开生面,无如能者寥寥。如孙菊仙之堂音嗓,可为空前绝技,欲效之者,实非易事。今之不足六字调者,亦称为好角,殊不知唱念作三者,唱为正工,嗓子如不足六字调,即不能谓之好角。今者事变日亟,当日嗓音佳者,相继物化,此道日衰。伶工但知自备私行头,博悦观者。至于嗓音优劣,则不注重,顾曲者亦然。而于伶工演戏,又多以手代板,随声附和,至可哂矣。
本钱足:嗓音好谓之“本钱足”。
本戏:首尾毕具之戏,谓之“本戏”。[附记]从首至尾将一段事迹,编成连本戏剧,一日或分数日,恃能演完,即谓之“本戏”。非但事实易于明瞭,且能引起观者兴趣。
本子:抄本之戏词也。
笨瓜:念错剧词谓之“笨瓜”。
边挂子:与“走边”同。
不搭调:歌腔与调门不合,谓之“不搭调”。
不挡:能戏极多,文武皆所擅长,谓之“不挡”。
不清头:不明白也。
财神座儿:元旦日,戏园中所卖之第一座位,谓之“财神座儿”。[附记]戏园旧例,每届元旦日,设有一“财神座”。“财神座”者,即所卖之首席。不拘同来多少人,坐于何处,不许索要戏价,仅收小费。若索戏资,恐其他去。今戏园虽仍旧其例,然卖座人则多暗中向顾客索价。故“财神座”之名虽存,而失其意矣。
彩钱:扮演剧中不吉祥之角色,除戏份外,需另加钱,即谓之“彩钱”。[附记]戏班规则,无论大小角色,凡扮演犯忌讳之戏,如《虹霓关》老车,著孝服;《斩窦娥·法场》背插招子,身服罪衣……等,皆须另加彩钱。多者铜元六十枚,或八十枚,少者四吊两吊。名角则不要此钱,多归诸跟包人享受之。
彩匣子:后台盛笔墨颜料之箱子,谓之“彩匣子”。
拆掌子:约他班角色扮演,谓之“拆掌子”。[附记]早年戏界皆有互助精神,如某一剧中缺乏脚色,他班即可应征来班扮演,名之曰“拆掌子”。今日戏班人才济济,鲜有缺乏脚色之事矣。
场面:为伶工司乐者,谓之“场面”。[附记]梨园固以伶工为重,而司乐者,亦于演戏有重大关系焉。盖伶工度曲时,须授乐师之指教,如腔调之高低刚柔,莫不由司乐者操纵焉,故伶工实与乐师相依为命者也。考乐师之初,多为伶工改习者。其原因,则一为音喑不能歌,而改习此也;或则年龄老大,气力日衰,改习此途以为生计问题也。今则有专习此门,而非改业者矣。然以艺术而论,其先为伶工而后改习者,及其司乐也,则与歌者有互相之精神,不至有腔调不合之处。所谓相得益彰者是。且渠前亦曾习歌,而歌中之韵调,已深得三昧。故一奏乐,其声必与歌者之音相吻合也。凡初习“场面”者,无论其学文场或武场,皆须有人为之介绍,双方各订合同,复以厚礼以代入学之资,献之于乐师,乐师始传诸艺焉。至于学习之法,文场须初度工谱,次学普通昆剧,再次即学懨笛,及唢呐吹法矣。如是者一年,乐师当为介绍于各戏园,以月琴弹开场戏,谓之效力。每日所得不过二十枚,此钱谓之点心钱。自此以后,学者渐谙诸乐奏法,或另搭班,或傍伶工,始开戏份。戏份多寡,需给乐师一半。俟出师后(即合同满后),此层供奉,方可取消。至于学武场者,亦然。初习用用鼓箑【校案:“箑”:竹。同“”】(即击鼓之锤)。二,每日鸡鸣时,在毛竹底,或其他处划一极小之圆光击之,藉此以练手腕之灵活也。其次则习罗经,学成后,亦到戏园中效力。初击小锣,继续大锣、单皮等乐器。凡园中“场面”老辈,若使役之,则惟命是从。甚至赴外购物,以及童仆之役,亦无不惟命是从也。
早年之“场面”,无所谓傍角,仅分为前后工。工力精者,次者作前后工,再次者即作开场戏也。惟“场面”第一注重昆腔,其次则为胡琴。胡琴拉之优劣,并无关紧要。不工昆腔者,即不能充为“场面”也。清光季年,因能吹昆腔戏者甚多,唱者极少,置昆腔于度外,胡琴乃渐渐时兴,场面亦随改拉胡琴。自此以后,伶工演皮黄戏者,日见其多,场面乃将昆腔置之脑后,不甚注意。如昆腔中《回营》、《姑苏》二折,今之“场面”多不能吹,其他昆戏,则更所不能矣。
文场向以横竖为正工,胡琴则其余事。今虽有傍角一说,亦不能认为“场面”之正业。然官中“场面”,虽无傍角,然必认其为正业。何也?盖官中“场面”,文者能吹拉弹打,武者能锣鼓铙【校案:原作“饶”,显误,径改。】钹,傍角“场面”则反乎此。司琴弦者,仅能司琴弦;击锣鼓者,只能击锣鼓。其余乐器,则非所能矣。按:此等“场面”,充任一生,亦是掣肘,故内行多呼其为“半边人”。或谓傍角进款多,能拉不会吹,并无关紧要。恰巧戏中有段小吹操琴者不会,另请吹者,未免不值。若约别位“场面”代吹,则要此傍角何用?即此一端,则知能拉不会吹者,或不为“场面”之正业也欤。
武场最重者,为单皮,各种场子、曲牌、入头,皆须深知。但打鼓之好手日见零落,若已故之沈宝钧、侯双印、白如意、郝春年、刘家福、李玉衡等人,对于昆乱诸戏,皆有根底。且闭目击之,亦不能混乱应击何种点子。则新手如一。非今之初学者,未明鼓板之击法,即敢高座司鼓。应打三腔,即打半截《水底鱼》。不应起叫头,而强起之。或遇老牌子、老点子,不甚熟悉【校案:“悉”,原作“习”。】,冒然以他种牌子点子代之。诸如此类,蒙混外行,日后老牌子、老点子失传,端由此辈作俑矣。
文武场面,皆得有互助之道。亦有定规,即以水钹堂鼓而言,应归武场击之;而水钹,则归弹月琴者击之。堂鼓,则归司三弦者击之。至于齐钹,而无专人司之,或云操琴司弦者,亦兼击之也。
场中:伶工倒仓以后,嗓音不能复振,谓之“场中”。
场子:排场之简称也。
吃栗子:与“笨瓜”同。
吃螺蛳:唱作重复,谓之“吃螺蛳”。[附记]唱作重复,为诸伶所不能免。每因犯此疵,满堂倒彩。市肆所售之螺蛳,早年伶工多不敢食,恐食之于演剧时犯吃螺蛳之疵。伶工智识浅陋,多重迷信,往往如此。
吃戏酸:与外行(“吃醋”)同。[附记]凡组一班,必须约请伶工担任生旦净丑诸角色。其后又在外约同样角色,来班搭演。其班中原有之角色,必互起猜忌,谓之“吃戏酸”。
出牙笏:遇有重要之事写于牙笏上,告知同人,谓之“出牙笏”。[附记]后台之出牙笏,与官厅之出布告同。凡遇重要之事,或排演新戏,或应某日之堂会,老板必写牙笏立于账桌,示诸同仁,俾众周知,届时赶往。
词:剧中所念者,皆谓之“词”。
杵:钱之也称,谓之“杵”。
串戏:串演也。[附记]童伶或票友在戏班中串戏,向无戏份,且须给串戏钱。串戏钱者,用之酬谢四执交场诸人者。东亚戏迷云:“戏班原有一笔串戏钱,不过上场人酧酬谢各箱口。因为四执交场的挣项苦,藉此可以得几个零钱。老年间又不自带行头,好歹都归箱口预备。譬如挑着好的穿,上去自然显着火炽。没有这笔串戏钱,就许扮的不像样儿。要新的没有,难道不答应谁?至到一个文武场,不应酬好了,都不好办。调门定的不合适,立刻就不能唱上来。锣鼓点子胡打乱敲,抬手动脚都不得劲。净脚下脸硬没有草纸,又应当去问谁?旦行洗脸不给热水,那还真样擦粉?诸如此类,不过就为得这项钱,并非强制讹人。给与不给,可以随便。因有以上种种困难,谁能诚心找麻烦?好在花有限的钱,为何要招人不愿意,落得叫人欢欢喜喜,自己赚个舒服。究其实,总算是喜欢钱。”(下略—原注)
吹挑子:散戏时,后台所吹之喇叭谓之“吹挑子”。[附记]戏园旧例,每于散席时,多以二童子至台前,行鞠躬礼,名之曰“送客”。而《天官赐福》之金榜,则为伶工代替二童子;而持《天官赐福》之金榜者,检场人任之。此早年之规矩也,今以生旦二人代替送客,又名“红人”。迩来此例虽破,散戏时,后台管后场桌人,仅持挑子立于上场门内,吹二三声,不复用红人送客矣。
催戏的:将本日应演之戏,预先使人通知伶工,此人名曰“催戏的”。[附记]演戏之先,管事人必令催戏者,于是日清晨持黄纸所写(元旦则多以红纸书写)之戏单,到名伶家中,预为报告本日所应演之戏目,并请早至。如是日催戏人不来,伶工即不赴戏园演唱。或双方发生意见,即催戏人至,亦不往也。
搭班儿:在戏园唱戏,谓之“搭班儿”。
搭架子:后台答白,谓之“搭架子”。[附记]后台人众,恐“搭架子”时,易于混乱,故派专人以司其事。如樊城《金殿奏本》,应归伍尚答白;《打严嵩》,则以丑角严霞代之;《武家坡》之传话,则多归于旦行中人答白。因他行不能应工,与《钓金龟》之用伯,必须老生答白,同为一理。惟《女起解》之问路,则无专人答之,多由管事人代替。又据诸老伶工云,早年规矩,后台答白之人,不准素身,须著青衣,戴网巾,非如今日可以随便也。
打把子:以刀枪试验,谓之“打把子”。
打背供:背人之表示,谓之“打背供”。[附记]凡剧中人以袖障面,或以手中所持之物,对台下关众作种种表示者,名曰“打背供”,盖剧中之重要关键也,兹将各书所见,关于“打背供”之文字,择要节录之于下:
“背供”者,背人之言语也。戏剧中于二人对立或对坐时,欲避他人而表自己之意旨,或设法以行事时,辄用此法,名曰“打背供”。法以手举起用袖遮掩,以道自己之意思,如《阴阳河》之张茂森,于遇妻魂时以袖遮面,自言自语,“看她好像我妻李桂英模样,他怎样来到此地”,亦打背供之一也。盖张见桂英之魂,疑似其妻,而自思妻方安居家中,绝无独自来此挑水之理,将信将疑,不敢自决,故打背供以表其心事。又如《梅龙镇》之正德,于凤姐将要呼唤时,“打背供”云:“阿呀且住,倘这丫头呼唤起来,惊动乡邻,将我拿送在官,君臣相见成何体统?也罢,不免看这丫头,若有福分便封他一宫;若无福分,孤打马就走。”玩其语意,似被凤姐所逼,欲谋抵制之策,以相对待。然二人对立,近在咫尺,一人言语,岂有他人不闻之理?故必遮之以袖,以表所言,非有声之言语,乃其心中之意想。藉此补足剧情表演不到之处,倘不用此法表明,则对于剧情必难彻透。观者将处于闷葫芦中,减其观剧之兴趣矣。大抵以袖遮掩,亦有方法,站立或坐于上场门一方者,“打背供”时,宜遮左手。坐立于下场门一方者,反之。其手举起,与身体成直角。即遮于二人之间,上臂与臂同高,下臂略屈而肘平,面部则向台外云。(见《戏学汇考》)
“背供”者,背人供招也,系背人自道心事之意。而一人或数人说话之时,其中一人心内偶有感触,便用神色表现,以便台下知晓。若感触之情节复杂,全靠神表现,不易充足,则用白或唱,暗行说出。故“打背供”时,须用袖遮隔,或往台旁走几步,都是表示,不便台上他人知道的意思。但有时一人,场上歌唱或说白,亦是自述心事之意,与“背供”意义大致相同。不得目为无故,自言自语也。(见《中国剧之组织》)
《武家坡》、《薛平贵坡前戏妻》,须“打背供”,而后念“且住,想我离家一十八载”。若不“打背供”,则此术语是觌面所讲之者,非自己思量之语也。往宝钗将回转寒窑之前,亦“打背供”,而思脱其身之计也。不然,则王宝钏之设计筹策,无处可以形容,不将与薛平贵谋耶。综之,戏中欲表暗笑其人之非,或设计害人之谋,必须“打背供”。要知戏剧为描写个人之赋性言语举止,今二者同立于台,不能描写其各人秘密之赋性言语举止,言之则彼方已知其谋,不言则观众未明其意,故作“打背供”介于其间。盖“打背供”能乃表明戏中之所言非出声之言,乃其腹中之言也。戏中之所笑,非形色之笑,乃其心中之笑也。诸凡剧中人之所言杀害,剧中之所言调笑,莫不为其胸肌间之计划。否则,与他方离不逾咫,其言其语焉有不明之理?(下略—原注)(见《学戏百法》)
“背供”为自述之词,即演来表示自己意思之语,为戏剧中之一重要关键。然演者对于“背供”时,无论说白或唱词,必以手腕高横其前。所以表示其唱白,为心中之意思也。设台上同时之第二者,或第三者,其对答言词,应无设及“背供”时之说白或唱词,方对。盖以其“背供”时之语,对方实无闻听之可能也。但有时“背供”语后,转为对语,而此对语一折,尤为紧要,演者不可随意抹去,否则每至于两不逗笋耳。如《捉放曹》杀奢后,陈公唱(听他言)一大段,完全为“背供”语。系陈宫自怨自嗟,腹诽阿瞒。对立之曹操,并未闻及,仅对白有“明公我有一言商劝”;而曹操接白,乃有“你言多语诈”句。陈宫仅说一句,言不为多,何得谓诈。倘陈宫所说之话,为操所闻,则“义负冤家”四字,早已吃阿瞒宝剑一下;与吕奢同,岂待于“鼓打四更月正中”四句诗,而曹始怨哉!闻老伶工言,“明公我有一言相劝”下,原本有一段劝解之词,由“背供”而转对语,故曹有你“言多语诈”之语,则前后始能贯串。而近来之演者,随便抹删,遂至牛唇不对马嘴矣。(见《一得轩谈戏》)
“打背供”之“背”字讲解,系对同场演者而言。因剧中情节有必须背彼后方述语,而又不能不述于观者。背彼方讲话,向台下道白,或背地自语,即谓之“打背供”。《红鸾禧》莫稽取仲后,(中略—原注)推金玉奴于江中,遣金松归里。当其于舟中设计时,对台下所述者,即“打背供”也。按,“打背供”即对台下讲话。虽切近台口,亦无妨。因观者不明戏中人之心理事,背彼方道明。虽说破其用计,亦绝无妨碍。(下略—原注)(见《侠公戏话》)
打补子:主脚未到,临时以他脚代替,谓之“打补子”。
打朝:饰朝官者,于参见帝王时,谓之“打朝”。
打出手儿:凡剧中人彼此传递武器,并做出种种炫奇斗法姿势,谓之打出手儿。[附记]张豂子云,武戏中常有将各种武器,互相抛掷传递者,梨园中名之曰“打出手”,言其武器之脱手也。据老辈言,此系旧剧形容神仙妖魔,炫奇斗法之意思。盖根据《封神演义》,以故旧时舞台规则,仅能演之于神话剧,如《泗州城》、《百草山》之类。其后演者,欲格外取悦观客,遂致演《取金陵》等剧,与神仙毫不相干者,亦大打出手,其实非老例所许也。又云,顾时至今日,交战时所用之利器,如枪炮以及手榴弹等,殆无不悬空射击,互相投掷,恰合“打出手”之原义。故《取金陵》等剧之“打出手”,虽云破例,亦可谓为有先见之明矣。
打卦:偷学他人腔调,谨得其貌,而遗其神之谓也。
打黄梁子:谓做恶梦。[附记]杨掌生《梦华琐簿》云,“余尝见伶人家堂,有书祖师九天翼宿星君神位者问之不能言其故,小霞为余言闻诸父老云,老郎神姓耿,名梦,昔诸童子从教师学歌舞,每见一小郎极秀慧,为诸郎导,固非同学中人也,每肄业时,必至,或集诸郎按名索之,则无其人,诸郎既与之习乐与之游,见之则智慧顿生,由是相惊以神,后乃肖像妃之,说颇不精,然无人晨起讳言梦,诸伶尤甚,不解其故,如小霞言是禁言梦者,讳其神明也”。无名氏云,“有位老郎神既唐明皇与楚王朗仲观者,亦可不办,考唐明皇设梨园以教演歌舞,与戏诚不无微功,然于艺术上殊无可称述,即偶有创作,亦李黄辈所为,且系贵族的而非民众的,其实格犹远逊于汉武,若郎中官确为中兴皮黄之元勋,并有所创作非汉武明皇可比,其名予知之现亦不妨宣布,黄班今有前不言更,后不言梦之说,更梦即其名也,缘伶工有谓老郎神为耿梦者,即由此致误。盖谓前台作戏时,须忘其为更生,而在后台则还我本相,乃艺术上之原则,以此二字为名要不过藉以自励,今汉班,以此示儆,京伶则流于迷信,两俱失之也”。大同云“史称孙叔敖卒,其子困贫负薪,楚国名优,有优孟者,假为叔敖,著其衣冠,做歌以感庄王,叔敖之子乃得封,后世称假装者,为优孟衣冠,即本乎是,今之梨园行人,前台不言更,后台不言梦,而曰打黄梁子,盖重优梦之为人,是同戏剧之鼻祖,请言其名,以尊之也”。
按,无名氏所云,则与《梦华琐簿》载者,各持一说,而大同君之言,又与无名氏不同,虽内行有前不言更,后不言梦之说。据诸《芙蓉曲》、《碍谱》则谓,“以更为黑夜定鼓之时,梨园之戏不应作长夜荒乐之举,故避之。以梦是出自幻想,人之娱乐自为赏心之事,非如梦中禾醒也”。此又一说,然欲穷究其故,则皆愕然而莫能对矣。
打连环:戏中交战,互相打上打下,谓之“打连环”。[附记]打仗时,此方之人将彼方之人打下,彼方一人又将此方之人打下,如此循环不已,名曰“打连环”(下略—原注)。(见《中国剧之组织》)
打泡:出演戏,谓之“打泡”。
打上:以锣鼓引角色出场,谓之“打上”。
打台帘的:司掀戏台门帘之人谓之“打台帘”。[附记]“打台帘的”,乃交做伙计之一,每日所得之资甚薄,惟掀上场门帘之人,较掀下场门帘之人,所为之事繁多阴须代理检场之一部分责任。如戏中需用大帐子时,渠必为支搭;须用伞时,渠预先撑起,在交与执伞人上场时执之,故所得报酬亦较重耳。
打通儿:戏未开演,后台所喧聒之锣鼓声,谓之“打通儿”。[附记]凡戏在未开演以前,文武场先集于后台,须喧聒锣鼓三次,谓之“打通儿”。用此以为通知剧员,招揽观客之意。第一、二通,照例须打七棒四翻。(高腔班之锣鼓点子)。打法,第一翻为,仓冬秋、冬秋、仓、冬秋、冬秋、仓、冬秋、冬秋、冬秋、冬秋、冬秋、冬秋。第二翻为,仓、秋冬、秋冬、秋冬、秋冬、秋冬秋冬秋冬秋。第三翻为,仓、秋秋秋秋秋秋冬秋冬秋冬秋冬秋冬秋冬。第四翻为,仓、秋秋秋秋秋秋秋秋秋仓、冬秋。第三通加吹大唢呐,谓之“吹台”,俗曰“安哨子”。所吹者,大多为《柳摇金》、《一枝花》。此外有名《哪叱》者,乃元旦日吹台时所用。至于《将军令》一节,因工谱多,且需翻转吹之,故能之者甚少。按:吹台本为徒弟所为之事,今初学者,即欲操琴,焉能学吹《将军令》?场面能吹者,多做后工不应开场,故《一枝花》亦不见有能吹者矣。先祖每于庭训之余,辄言其少时,常用唢呐吹《将军令》、《哪叱令》、《一枝花》等,以资练习手指,并翻转吹之。偶有小误,为师者辄加以夏楚。严冬大雪纷飞,则推跪雪地中,使彼自吹,亘吹三小时,使令之起。
打通堂:科班全体学生,每受责罚谓之“打通堂”。
打下:以锣鼓送角色下场,谓之“打下”。
打英雄的:武戏中之零碎花脸,谓之打英雄的。[附记]武行中之花面,内行谓之打英雄的。其扮演角色,如《拿高登》之教师,《八蜡庙》之米龙豆虎。早年规矩,打英雄的,不能专去武戏,尚须兼演文戏中脚色。其应演唱者,为《战樊城》之武成黑,《庆阳图》之李虎,《南阳关》之五保,《太平桥》之汴义道,《清河桥》之豆凤,《闹府》之煞神,《禅于寺》之汴。此规则久已废矣。
打住啦:戏演毕,谓之“打住啦”。
大边儿:即“下场门”也。
大梨膏:凡伶工自夸其能,俯视一切,谓之“大梨膏”。
大拿:后台老板名曰“大拿”。
大衣箱:专置有水袖之戏衣箱也。[附记]凡剧中所需用之喜神、方笏、蟒、官衣、裙子、斗篷、女裤裙子、帔、开氅、云肩、汗巾、腰带、绢子、扇子、朝珠……等,皆属于“大衣箱”者。
大轴子:戏园中最后所演之戏,谓之“大轴子”。[附记]高阳齐如山先生曰,北京剧园中末一出戏,名曰“大轴子”。按:“轴子”二字,始于有清嘉、道时代,盖长本剧之谓也。《都门竹枝词》谓“轴”音“纣”。按:北方读“轴”为“纣”之处甚多,如从前朿制钱为一束,以肩荷之名,曰“钱轴”。此“轴”字均读为“纣”,无读本音者。至布帛柴薪等等,凡成一束者,皆可为“轴”。然则整本剧名曰“轴子”者,何也?盖北京历来演戏之情形、时代,各有不同。元、明两朝及清初演戏,多系整本。每日至少演一本戏,少则半本,无零出、正本之分。如《桃花扇》中《侦戏》一折,及“可怜一曲《长生殿》【校案:《长生殿》之“殿”,原作“庶”,显系“殿”字之误,径改。】,断送功名到白头”一案,种种情形,难以尽述。要可断定曰,所演皆系整本,此《百种曲》、《六十种曲》等书之所以纂辑也。至乾隆、嘉庆时代,则大半各脚自于个传奇中,择一二折演之,如《燕蓝小谱》、《品花宝鉴》所云,其脚长于某戏,(如袁宝珠以《鹊桥》、《密誓》、《惊梦》、《寻梦》擅长,等等)此《缀白裘》等书之所以篡辑也。道、咸之间,专演零出。台下渐渐生厌,于是又竞排整本之戏。盖整本之戏,多系群戏,而好角有时不与合演,仍单演零出。零出之本子,简单而短,所抄之纸均系单篇故事,名“单出”。整本之戏繁而长,所抄本子,卷为一轴,故班中呼为“轴子戏”,是即“轴子”二字之所由来也。最末所演者,最长,故名曰“大轴子”。中间所演者,次之。又以其在中间所演,故名曰“中轴”。当每日出开演之第一出,因观客大半未到,亦先由次路角色演本戏,取其所长而能耽延时间也,故名曰“早轴”。虽非尽属新戏,然皆系群众所演之长戏,其所抄本子皆卷轴而为者也。有人云,“轴子”乃武戏之意义,则误矣。按:轴子戏中虽不能说无武戏组,绝非武戏之谓。如从前四大名班各有所长,三庆曰“轴子”,系以整本戏叫座。四喜曰曲子,系以昆曲歌唱叫座;春台曰“孩子”,系以演旦脚之小孩子,多能叫座;和春曰“把子”,系以武戏叫座。当年以“把子”与“轴子”对列,是足证轴子非武戏也。又如杨掌生《梦华琐簿》云,今梨园登场日,例有“三轴子”,“早轴子”客皆未集,草草开场,继则三出散套,皆佳伶也。“中轴子”后一出,曰“压轴子”,以最佳者一人当之,后此则“大轴子”矣。“大轴子”皆全本新戏,分日接演,每当“大轴子”将开,豪客多径去。故每至“大轴子”时,则车骑蹴蹋,人语沸腾。所谓“轴子刚开便套车”,车中载的几枝花者是也。常来游者,皆在“中轴”之前听。三出散套戏以“中轴”子片刻,为应酬之候。有相识者,彼此互入座周旋。至“压轴子”毕,鲜有留者。其徘徊不思去者,大半贩夫走卒耳。云云,是更可证“轴子”,乃系与散套对列之名词。咸丰晚季及同治朝,因南方用兵,宫廷意兴萧索,绝少传差,故梨园无大变化。大致皆率由旧章,多演单出戏。其末尾一戏,虽一系单出,然旧习相沿,仍名曰“大轴子”。至此,则末一戏为“大轴子”,便成为一定之名词矣。光绪初叶,南方战事终了,西后几每日传差,梨园又鼓舞精神,竞排新戏。斯时各园中末一出,又多半为长轴子之本戏。光绪甲午以后,西后意兴又不嘉,各园排戏之风,又归沈寂。所谓大轴子者,又一变而为单出戏。民国以来,排戏之风又盛,各园末一戏多半为真正之长轴戏。“轴子”之真义,又实现矣。
大字:曲词谓之“大字”。
代份儿:代他人领戏份,谓之“代份儿”。[附记]伶工演戏毕,如欲他往,不能候至拿份儿时,必须托友人于开份儿时代领,即所谓之“代份儿”也。
代一个:名脚除应演之戏外,再演一出,谓之“代一个”。[附记]剧中需用重要脚色时,他伶多不能代替,欲以名脚扮演,而名角已有本工戏演唱,不得已乃乞其再演一出,即谓之“代一个”。
单挑儿:一人率领众人演戏,谓之“单挑儿”。[附记]凡一人组班,率领大众演戏,谓之“单挑”一个班子。如饰一剧中主角,众人相配,亦可谓“单挑”一出戏。
倒仓:嗓音哑谓之“倒仓”。
倒仓鬼:指嗓音哑暗者而言也。
倒粪:戏中词句屡述不已,令人生恹谓之“倒粪”。
倒堂:《回朝》、《长亭》……等剧中,除正角外,全班脚色多扮为龙套,谓之“倒堂”。
倒脱靴:剧中主帅引领众将卒而行,谓之“倒脱靴”。
倒字:字音念错,谓之“倒字”。
底包:与“班底”同。
颠了:“颠”音“忝”,乃脱落盔帽之意。
垫:临时加演,谓之“垫”。
垫字:戏词原无之字,而伶工任意增添,谓之“垫字”。
吊场:主脚化妆未成,使配角先上场敷衍,谓之“吊场”。
吊嗓子:伶工温习唱词,而以胡琴和之,谓之“吊嗓子”。
调底:歌声音小且低,谓之“调底”。
调门儿:管色之高低,谓之“调门儿”。[附记]调门曰有七,如小工调,凡字调,六字调,正工调,乙字调,尺字调,上字调是也。
顶场:甫下场而又上之,谓之“顶场”。
定板:开戏时所击之第一板,谓之“定板”。
丢板:与“走板”同。
抖漏子:揭穿隐情,谓之“抖漏子”。
肚子宽:能戏多,谓之“肚子宽”。[附记]张豂子云,陆金桂睅目皤腹,无论昆乱文武,皆能对付,故有“陆大肚”之称。戏界人谓能戏多者为“肚子宽”,犹言腹笥翩翩耳。“大肚”,亦斯义也。
对:伶工互相研究,剧学知识,谓之“对”。[附记]凡演一剧,如配角生疏,必须于未演之前,在后台与正角研究,或对词句,或对场子,故谓之“对”也。
对口:角色出入场时,所念之对联,名曰“对口”。[附记]戏中角色出场及入场之时,必念“对口”。“对口”者,对联也。五言、七言均可。惟入场时念者,则须于对联上加“正是”二字。否则稍欠圆满,即无精彩可言。如“为人不把良心丧,枉吃白菜豆腐汤”一联,其言若不加以“正是”二字,能振起精神乎?此其例也。又,“对口”非仅一人所念者,两人合念一联,甲念上联,乙念下联。或场上四人,以二联,每人各念一句。即最普通之《审刺客》一剧,亦有专词。如“如今的事儿颠倒颠,当朝宰相何道安,诸君不信抬头看,谁是忠来谁是奸”等是也。盖“对口”关于剧中最为重要。所念词句,须与当时情节相吻合。故此“对口”中,有何道安句也。又如《岳家庄》剧中,牛皋所念之“对口”,各有不同。有念“柳营春试马,虎帐夜谈兵”;亦有念“辕门鼓打三更尽,夜统貔貅百万兵”者,皆不切当时情景。应改念“踏破金邦地,昼夜奔汤阴”联,乃为合法也。
对垒:器械相打,谓之“对垒”。
二衣箱:专置无水袖之戏衣箱也。[附记]凡剧中所需用之靠铠,箭衣,裤衣,裤袄,马卦,僧衣,茶衣,条带……等,皆属于二衣箱者。
翻场:脚色笑柄百出,谓之“翻场”。[附记]梨园行的规矩,不许“翻场”。什么叫翻场呢?就是几个角同在场上,倘有一人说错或唱错,别的角不但不许“笑场”,并且还得替他遮盖。因为别的角不笑,台下或者可以不理会。若别的角一笑,则台下便知该角或因此得倒好。所以各角以同行道德关系,不会给别人翻场。(节录《中国剧之变迁》)。
反串:反其常态,谓之“反串”。[附记]反串乃反其常态之意,如令生饰旦,净饰丑,拿腔作势,实无甚意味,近来社会人心日奇每多以此为乐,而梨园中人又大张旗鼓,标新立异,演反串戏以资号召观众若长此以往,决非吉兆,按反串之举,昔虽有之多因本工不敷用,或所能之戏太多,偶一为之,藉博观客欢心非如今日随意反串也。
放水:忘却原词,以他戏之词句代之,谓之“放水”。
分包:一般分两处演唱谓(如应堂会等是)。
份儿:伶人之工资也。[附记]早年伶工演戏,其所得之资,皆按月计算,故有“包银”之名,无所谓“戏分”也。有之,即自慈安太后断国服始,故江都李毓如先生,有《原班废包银改戏份之原起》一文。其文曰,早年堂会最重昆曲,竟有终日不闻大锣之声者。大栅栏戏园,为四大徽班轮演(四天一转,戏园予给班中转儿钱)。秦腔只演外城(芳草园等馆),徽班分外城,照戏馆车钱,另给半份。程长庚三庆,不演外城。其时,同人有包银无戏份,每日定有车钱。程长庚每日不过六吊。拿三吊者,即是好角。五百文居其多数。春秋两季说公话,增长车钱,每次亦只五百文,如此便不容易。自慈安太后国服演说白庆昌,乃二路以下角色,彼此凑合。自无包银之规矩,始定为戏份,至大者六吊、八吊。大头叫天,彼时乃二路之铮铮者,声名亦由此而起,遂成名角。国服既满,戏班亦废包银而改戏份。鑫培由八吊至十六吊,其后长至三十吊,则以为空前绝后。桂凤最盛时,戏份不过八吊,希翼长至十六吊,则心满意足。可见长日挣钱之难。
封台:年终戏园停演,谓之“封台”,又曰“封箱”。[附记]年终封台时多演本戏,或新排之戏以号召观众。当年四喜班则演八本《铡判官》,即此例也。按:封台剧终,必跳灵官,及燃放鞭炮。俾使观众知已封台,在除夕前不能再演之意。“封箱”系指戏班而言,与戏园无关。如戏班“封箱”后其所演之戏园,尚未封台,他班仍可接续演唱也。
服诌:服人劝解,谓之“服诌”。
盖口:剧中问答之词句,谓之“盖口”。
盖头:遮头之布,谓之“盖头”。
赶包:于此处演完,即往他处演唱,谓之“赶包”。
赶场:急急上场,谓之“赶场”。
跟包的:为伶工服役之人,谓之“跟包的”。
勾脸:以粉墨涂面谓之“勾脸”。[附记]净脚勾脸,须从头顶勾起,用鼻尖低住手腕,手指上扬以中指间所到之处为度,否则脸形扁小,故俗称净角为大花脸,至于小丑勾脸,只用粉墨在眼鼻之间,分类勾抹,故俗称为小花脸,其勾法亦有准绳,如张别古为老,张文远为少,汤表背为奸,朱光祖为智,于眉头眼角,略施粉墨,则老少奸智,判然分明又花脸上总不能脱去蝙蝠之形,无论净脚之大花脸,或丑脚之小花脸,其于眉头鼻角及颊间,或红或黑,或大或小多来一蝠形观者或不注意之,此不过取其多福之兆,别无用意。又净脚之脸谱,虽有成例,各人勾法不同,脸小者多剃一月亮门,以显面大,或与头顶上加白布一方,连同勾之,早年以钱宝丰,黄润甫脸谱最善,今诸伶均已物故而钱金福独成名宿矣。
挂座儿:观客众多,谓之“挂座儿”。
官工:即放假也。[附记]戏界以三月十八为祭神日,这一天无论何班,都不演戏。民国后虽废除迷信,可是仍不演戏。所以,又叫“官工”,言其是放官假的意思。在从前各戏班的组织,都是以每年三月十八日为期,个班中添约新脚,或旧有脚色包银加减以及个班规定戏园子的轮转,都是这天以前说妥。既说妥之后,就是一年。各角如欲另搭别班,非等到下年三月十八日不可。现在各戏班到这天也还有点变动,但是不像从前那样重要了。(节录《中国剧之变迁》)
官中:公共所用之物谓之“官中”。
管事的:后台执事人,名曰“管事的”。[附记]语云:“一只大船必有个掌舵的,一家度日必有个当家人。”戏班亦何尝不然!惟后台执事人,谓之“管事的”,凡对于后台一切事项,均负完全责任,且须有戏剧的经验。故除原有戏份以外,另加一项管事钱,多不过数十枚。盖管事者 虽不必上场出演,惟遇角色缺乏时,亦得装扮。俗说“卖艺的应行”,何况“救场如救火”。至于派戏,支配角色,某戏演唱之时间长短,某戏出于何朝何代,均须了然于胸。譬如演唱时间不均,散戏时过晚,则必受警区罚办。朝代分别不清,观众比报以倒彩。故早年规矩,开场时所演之戏,其朝代多在唐宋以上,其余诸戏,或在唐宋之间,或在唐宋之下,则无妨矣。支配角色,须知演角性格,应如何对待。是谁“活头”,须交谁扮。遇有“临场推诿”者,无论多狡猾,设法使其心服口服。某戏须某人、某脚与某脚配演,方能相称;某脚戏码在前或在后,方为适宜。且与分配时,尤须公道,否则势难终场。是以膺此选者,不但要有经验,且须有人缘。平时对于班中演角,更须联络,临事时不能撑起架子,必宜面兼冷暖,语杂装谐。甚至出一办法,即能令人钦佩。所谓“不干也得干”,始可称起支配角色之能手。又如开销戏份,班底应发多少,各角应开多少,均须与老板商量。未开锣以前,管事人须先至后台,发令开戏演方能开演。命催某角,催戏人既往催某脚,此其权柄也。【校案:此乃“导演”是也】
管箱的:管理剧装之人,谓之“管箱的”。[附记]剧中应用物品,如衣饰旗把等件,种类至夥。而某戏应着何衣,应用何物,均有定则,不能错误。故必分门别类,分派多人执管,即向何处携取。否则人多物众,不特一时找寻不易,管理者一人亦难料理也。至责任分担之后,执管衣服者,即按本日戏码,须将预用物品,安次取齐,以免临时慌忙,而有疏失。大抵衣服分大衣箱、二衣箱两种。蟒袍、官衣、裙子、披等,归大衣箱。靠、龙套、青袍等,归二衣箱。余如盔帽巾冠、须髯、角带等,则归盔头箱。刀枪旗伞,归旗把箱。零用物件(如令箭等),归奇宝箱。大衣、二衣、盔头、旗把等箱,均置于后台。奇宝箱则在台上,由检场者管之。(见《戏学汇考》)
滚口:念白颠倒,谓之“滚口”。
过场:在场上一现昙花者,谓之“过场”。
过道:于剧中饰家院者,谓之“过道”。
过合:角色彼此往返,谓之“过合”。
过门儿:唱词间断时,以胡琴做间隔,谓之“过门儿”。[附记]徐凌霄云,在许多戏的唱词里,可以看出“过门”之需要来。例如《卖马》八句,每句中间,夹入店主东之白口,而胡琴勿需间断,实有不板不乱之佳处。其《玉堂春》,一大半是问答体。问的是“白”,答的是“唱”。在这些地方,如无“过门”,则必句句停弦,亦且至于重复沈滞矣。故因为要留出对手方插话的时间,不能因为独唱的时候过门太长,就说“过门”可废。昆曲之不用“过门”,固然也有组织上之要素。惟遇有插问的白话,容易和答的唱混在一处,为弹词,则“过门”也是皮黄的一种特色。不过每一转慢板之前,几个“过门”,每觉费时太久。若为独唱则唱者,亦有不便耳。
哈昏:即昏场也。
海报子:通衢张贴之戏报子,谓之“海报子”。
喊嗓子:喊开红膜,谓之“喊嗓子”。[附记]嗓子既为唱戏之本钱,则其重要可知。除加以保护外,每日清晨须诣旷野之地,张口高呼,或对城墙林木,放声大喊,吐纳唇咙,收发清浊,以【校案:原文至此,疑此后缺字】
喝了:甲角胜于乙角也。[附记]文马评《樊城长亭》有言曰:“伍尚虽为伍员之配,然系硬里角色。糖伍员无惊人之处,即为伍尚所喝矣。”
喝皮:敞笑也。
喝油儿:教戏时,学者不刻意研究,随教者之声,而附和之,谓之“喝油儿”。
合弦:歌声与琴音相合,谓之“合弦”。
黑场子:不明戏中场子之真象,谓之“黑场子”。
后场桌:管理小把子、小彩切等物之桌子,谓之“后场桌”。[附记]后场桌向归于旗包箱掌管,凡旗纛伞扇,以及小把子等,无一不备。如令旗、令箭、印匣、元宝、魁星斗、雷公锤、马鞭子、红门旗、灯笼、木枷、手镯、锁链、灵幡儿、哭丧棒、大小板子……等,亦归后场桌经营。在未开戏时,须将各物一一陈列之。陈列次序:左为元宝,右为印匣,中设魁星斗及令旗、令箭。其余如手镯、锁链、木枷、灵幡儿、哭丧棒……等,一切刑具、丧具,均挂于两旁,或分藏桌下。惟剧中所用之彩头(即斩人之头),多以太监帽或无翅纱帽,用红旗包好,置于桌上,以布垫盖之,迨剧中用毕即拆散之不使留存也。
后台:伶工化妆处,谓之“后台”。[附记]后台饰置虽甚繁杂,因有一定规则,故不觉混乱。即以脚色而论,各有各之座位,其他可知矣。兹述之于下。
后台与前台仅为一板之隔,其上下场门内之余地,内行谓之“后场”。其高低则与戏台相平,其他各处则较低矣。中间设有祖师爷(即“老郎神”之神位)。又设桌椅各一(内行谓之“帐桌”),为后台老板及诸首事人之座位。座上立有中镶骨条之木牌一座,牌高五六寸,宽约一尺余,为写戏目之用者,名曰“戏规”。戏规之前,放有账簿一册。其中所载者,为每日演唱之戏名,以备将来稽查。他如各箱口,以及水锅、彩匣、梳头桌等处,皆有一定程序。而旗包、把子,照例归于后场。司其事者,为四执交场。其他跟包、杂役,则有专司。至于角色座位,亦各有定规。如生行坐二衣箱,贴行坐大衣箱,净行坐盔头箱,末行坐靴包箱(即三衣箱),武行坐把子箱等,惟丑行不分。若夫催戏、打台帘等人座位,则在后场门或旗包箱也。
伶人出入后台时,必先向祖师行鞠躬礼。然后向四周拱揖。名之曰“拜前辈”。又谓之“拜四方”。如遇演堂会戏,临时无祖师之神位,必须向大衣箱拱手致敬。因其中设有喜神故也。凡有触犯戏规者,必令鼓吏审讯,伙夫为堂役,而令武行头执刑。各行角色,各推代表,列席参加,以觇其判断是否分允,再定罪律。今此列虽破,然其中规则,仍极严厉,故附述之。
第一条,后台不准跨坐箱口。按:两箱之间名曰“龙口”。伶工以“龙口”之“龙”字,谐为“喉咙”之“咙”字,恐坐龙口而咽喉失润也。
第二条,大衣箱上不准睡觉。
第三条,箱案上不得坐人。(尤以大衣箱为最。)
第四条,不准两脚克[磕]箱。
第五条,玉带不得反上。按:若反系玉带则谓为“白虎带”。
第六条,后台不准执旗摇晃。
第七条,韦陀杵不准朝天拿。
第八条,后台各伞不准撑开,亦不准直呼为伞。按:“伞”与“散”字同音,若直呼其名恐有“散班”之患,故讳而不言。以“雨盖”,或“开花子”代之。
第九条,加官,财神,喜神诸脸。禁止仰面戴时不准照镜说话。
第十条,戴唐帽与草王盔不得同箱并坐。
第十一条,扮关公神佛脚色,须要净身,在后台不得做事。
第十二条,净行不得忝彩条。
第十三条,生行忌落髯口。
第十四条,占行最忌忝头,掉跷,落裤。
第十五条,占行扮戏不得赤背。按:旦角扮戏时,虽在盛夏亦不准赤背,因旦角即上妆后,则属于女性,岂可赤背于广众间耶。
第十六条,扮戏时不得丢头去尾,亦不准吸烟。
第十七条,角色未抹彩前,不准试戴网巾髯口,及一切盔帽。
第十八条,官工日期不得私自彩唱。
第十九条,未开戏前,所有响器一概不准敲打。
第二十条,未开戏前,九龙口(即台上打鼓者座位)不准他人擅坐。
第二十一条,角色演戏不准回视场面中人。按:角色于演戏时,不得回顾场面。盖回顾则必有不满之意。倘不明其中细理,而随意往后张望,双方必起误会,致生恶感。
第二十二条,后台起坐不准抱膝。按:“抱膝”与“报息”二字同音,故忌之也。
第二十三条,后台不准奕棋。按:奕棋一事,有“你先走、我先走”之声,故忌之。恐班中同人,先后走散也。
第二十四条,后台刀枪,不准向地乱捣。
第二十五条,前台不准言“更”,后台不准言“梦”。
第二十六条,后台不准拉空弓,亦不准扔彩头。按:后台最忌拉空弓与扔彩头。拉空弓,恐于演剧时有拉矢(解见前)之疵 。扔彩头,则更以为不吉利也。
第二十七条,后台不准以口呼哨,亦不准拍掌喝彩。按:北方言语,凡谋事未成,名之曰“吹”。以口呼哨,亦谓之“吹”,故戏班忌之。拍掌喝彩,恐扰乱后台秩序也。
第二十八条,禁止妇女进入后台。
第二十九条,未开戏前,不准上台;开戏后,不准掀帘私窥。
第三十条,凡青龙刀、白虎鞭、火髯、魁星脸、神鬼脸,及一切大式刀枪斧戟,牛金镗、盘龙棍、大小槊、降魔杵、大纛旗、灵官鞭、鬼头刀、雷公锤、雷公钻、彩匣硃笔等件,不得乱动,违者责罚。
第三十一条,如有告假等事,须与未开锣前通知首事人,否则作误场论。
第三十二条,后台诸事,均须以和平去作,一概不准野蛮。
此后台之规则也,其外尚有最犯忌讳者,约二十二条,及后台角色应尽之责任。择要录下:
一,临场推诿,(革除)
二,临时告假。(革除或缓留)
三,在班思班。(永不须用)(按:在班思班者,乃在本班演戏,而思搭演他班之意
四,在班结党。(责罚不贷)
五,临时误场。(同上)
六,背班逃走。(追回从重惩罚不留)(按:背班逃走,乃当年恶习。因彼时多为包银班,伶工得薪金后,即杳如黄鹤矣,故立此条以惩之)
七,偷窃物件。(重罚不留)
八,设局赌钱(责罚)
九,口角斗殴。(责罚)
十,以强压弱。(责罚)
十一,克扣公款。(责罚不须用)
十二,无事串班。(责罚)
十三,歇哑叭工。(责罚)(按,“歇哑叭工”者,乃谓告假而歇工之谓也)
十四,扮戏要笑。(责罚)
十五,扮戏懈怠。(责罚)
十六,当场开搅。(同上)
十七,错报家门。(同上)(按:“错报家门”者,乃演戏时误报姓名之谓。例如,饰刘璋者而误报之曰刘备,饰赵云者而误报之曰马岱……是也)
十八,台上翻场。(责罚)
十九,当场阴人。(同上)
二十,混乱冒场。(同上)
二十一,登台卸场。(同上)(按:“登台卸场”者,即已登台,而卸却戏装之谓也)
二十二,台上笑场。(同上)
又,凡撞闯祖师龛銮驾,供器桌,斗殴拉账。(按,拉账者,拉账桌也)摔牙笏,砸戏圭,捅人名牌,抡箱板等情。查照除责跪外,罚办不贷。
后台角色之责任
生末行扮加官,净丑行扮财神魁星,武行扮雷公,上下手穿形儿。(按:上手穿龙形、鹤形、猫形、驴形等一切大形,下手穿虎形、狗形、狐形、鼠形等一切小形)九龙口言公,(按:九龙口乃指打鼓者而言,言公,言论公事也)生净行言公,领班人调查,丑行调查,武形头掌刑.,管伙食人掌刑,丑行开笔勾脸,(按:未开戏前,须以丑行一人,于鼻上涂少许白粉,净行中人,始能陆续勾脸,相传唐明皇当年曾扮演丑剧,故净行勾脸,必须丑角勾第一笔也)生净行上香开戏。(按:戏场旧例,每于开戏前,必以生行或净行中人,向祖师爷神位,焚香叩首,始能开戏。)
荒腔:歌腔与调门不合,谓之“荒腔”。
回了:停演,谓之“回了”。[附记]戏园中每遇大风大雨时,不能演唱,即演唱,亦无人往观,故必须停演。停演时,须派催戏人,往诸伶工家中报告,“……老板……回了”。此语即谓某园已停演,无需再去之意也。
会阵:两国或两派相争,彼此初见面,时谓之“会阵”。
魂子:于剧中饰鬼者,谓之“魂子”。
活头:剧中所饰者,如“这出戏您去哪个活头”,即此之谓也。
检场的:管理戏台上一切杂武者,谓之检场的。[附记]检场之难甚于演戏,非断轮老手,不能担任。第一须知剧中之场面及节调;第二须手急眼快,临事周章,不至混乱。否则,必要受角色呵叱。其最难者即为散火彩。以局外人观之,似属易事,然实难于他技也。其法以火纸叠成摺形,夹于中指食指之间,复加一小碗,内盛松香末,冲火而出,能随角色前后上下左右绕场连炽。最难莫属于过梁。过梁乃隔城而撒之者。若用力过大,其燃成之松香末,必落于台下。用力太小,则焰火落于演员身上,皆甚危险。又如松香末撒时过多,其火落而不息。过少,则火小而成烟。其难可想见矣。辛未三月初九日,余与老友谢素生、张次溪二君,往访阎君寿春。寿春,内廷老供奉,现为杨伶小楼检场。见吾辈来谈,极所欢迎,乃将撒火彩之法,及经历各事,详为口述。谢君曾濡笔记之,文曰,火彩为检场人职务上之一,“检场”本名“走场”;系清代升平署所定之名称,外间不敢沿用,改曰“检场”,居场上最重要之部分。凡场面之种种,无一不当明瞭熟悉于胸中,不至临场无所措其手足。梨园公益曾是以列之剧通科,火彩所必要,全凭手术。非练习于平素,得心应手,断不能雷雨烈风之历试不迷。脱腕如天花之雨,遍地氤氲,为剧目增加精彩。原其所以发明,盖用以表现各种幻象,做实地之描写,使剧中情况一一明显于当场,又借以助威。又,今演者于光明放出之际,施其逐样身段,不啻有所凭仗,得尽力于欧阳描画,加倍生色。其间亦自具有理由,等于绘水绘声,无处不令人注意,无处不示人用意。可从迹象之中,想象以得其真相。有如神仙鬼怪剧,或变化于顷刻,苍狗白云之幻;或声散步虚,天风吹下;或列御冠之御行,隐现于愁云惨雾中,恍首尾神龙,获从而一见;或雾作蚩尤,迷方待指;或垢吹风伯,朕兆预形;或南山之豹,可窥于一斑【校案:原作“班”,显误,径改。】;或道子之变相图成,千奇百怪,纵叶将蝉翳之持,亦烛比群然之朗。凡此非先有以表示,不特生气蓬蓬,蒸来釜上,观者容易忽略过去,而象外环中,莫名其妙,不足以令人拍案惊奇。且于戏中情状,举末田推测而知。又如《艳阳楼》、《百凉楼》、《博望坡》、《火云洞》、《赤壁鏖兵》、《绝虎岭》、《连营寨》、《葫芦峪》等等,须将火烈具举,表出于狩于田,蛇掣紫金,共苍兕之乎以俱起;始觉兰陵破阵,勅勒【校案:原作“勤”,显误,径改。】同歌,超海挟山之势,阊阖欲排。而演角之身手做派得神处与不得神,尽力处否,可就中以作玉尺之评量。演者亦得于此等地方,研究其做工,写出黄庭,求到恰好处。更若焚绵山,闻妖鸟之类呼,而窃负而逃入。山惟恐不深,入林惟恐不密。宁冥鸿之追逐,不计池鱼之及,百般姿势。与夫神情状态,举可于熊熊环绕间,抽象而得。一门忠烈,遇吉上马出门以后,回首家园,顿成火窖。而念及高堂,将身碧葬,有难反顾,挥泪而衰龙东之卒,效命于疆场。等猎火狼山之照眼,一腔忠愤,愈以激发。打棍出箱之煞神,与范仲禹惊心于阴风惨惨,左右谛视,狰狞卓立。于其前,倘不加以装照,则煞神登场,第效作公孙跃马,了无蛱蝶膝王生动之致。一木鸡之养出,饰角亦无凭以显其技,而范仲禹之瞻顾彷惶,纵作势于空中,倍加烘托。究添豪于颊上,未免差池。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足见火彩之与戏剧,相辅而行,隐有其连带之关系。盖演戏所崇尚者声色,而火彩亦色中之一份子也。综厥名词,其刚要如达到之只有其五。如月之晕,环绕成一大圈者,谓之“月亮门”。累如贯珠,接连不绝者,谓【校案:原作“设”,显误,径改。】之连珠炮。自下而上,若霞起赤城,散而为绮,仍珠露之下垂者,谓之“倒簪”。自上而下,有向上行,俨麻姑之米掷,大珠小珠之落。又珠帘卷起,共游丝以縈曳者,谓之“托塔”。重城间隔,势蓄建瓴,作杨公之铁星,劈空飞出者,谓之“过梁”。而由此五者,遂形形色色之产生,鱼龙变化,曰“吊云”。状奇峰之拥,重叠手攀。曰“反吊云”。翻身作势,焰断层层,恍笃舞于回翔。若龙腾于飞跃,曰“火塔”。浮屠七级,有似气结楼台,海旁蜃象,曰“抱龙柱”。猿同树绕犊比耕催,曰“盘香道”。飘烟堕月,圆晕螺旋,曰“抛火球”。焰飞脱手,僚丸投掷与团团,曰“满堂红”。繁星朗彻,开来四照之花,列炬堆成,煽类千花之篆。曰“仙人道桥”。凌波若步,流耀含英,珑珑雁齿之拖,拂拂虹腰之越,曰“回头望月”。趁低首而导如泉注,乘转月而带作烟笼,名虽不一,道则一贯。犹琴师之操缦按弦,随手翻弄其花腔,根本仍不能脱霓裳之谱叠。又,吞刀吐火,变幻莫测之黄公,同此万变而不离其宗。抑非仅范围曲成之不遗不过,又有其一定之尺寸。神则烟云之高送,鬼则随其矮足、着地放光,妖则半截。盖神人日月齐辉,盲生卓卓,故冲霄烛汉以象之。鬼为阴气,青磷熌烁等爝火之微明,故低起以形容其出现怪居于神鬼之间,只能作为一半,乃不高不低。为之神传阿堵,其法创始于高腔,递衍于皮黄,和鲁公之衣钵传来,代有名手。年湮代远,巳莫共藉谈之数。就所见闻,其佼佼铮铮者,只阎寿春一人。王夷甫海内龙门,群相景仰。阎为四川籍,其先世移京,住齐化门外之八里庄。开设阎家店,为往来行旅之休息所。至其祖名德奎者,乃改入戏行,充后台衣箱箱头。父玉山,始任“检场”之职。寿春幼秉趋庭之训,心领神会。当“四喜”、“春台”二班鼎鼎之时,均参加其盛。嗣转搭“小丹桂”,又入“喜庆和”。足迹所至,到处欢迎。清西后最喜观火彩。南府中人闻名,招之加入,与小楼同供奉内廷。小楼尤倚之为左右手,有如蛩駏之相依。是时小楼最邀宸眷,深恐扶持之不得其人,必使随同为助。小楼外演,辄携带所信任之人,以免贻误。盔头箱杜青,大衣箱靳荣轩,皆为小楼身畔,所至必带之人,阎亦与焉。第一舞台小楼演唱时代,一日排演其拿手戏《安天会》。是戏非有火彩,无以使旌旆飞扬。该园自开幕日被火,禁如寒食。小楼力排众议,破除其例。命寿春至,给洋二元。为之先时预备松香,至昏夜叩人之门户,同水火之求。其事至今犹喷喷于人口。门墙桃李之盛,几多濂洛颉顽,以樊德昌、李子俊为最。子汉卿,改习“场面”。先师事蔡占奎,继私淑于音律家方星樵之门下。苟慧生成班,邀为随手,至今相随不离。“检场”中之以技成名者,当月寿春为一指之可屈。现虽老去,已作退院之僧。然鲁殿之巍存,同辈咸说士之甘也。今津沪等处,已将此项取消。惟平市尚属后星明,告朔饩羊之存在,为数二十四番信风吹到,歌板酒旗,犹有人于鞭丝帽影中,墨洒金壶,效者旧襄阳之录。独此鸿雪之痕,无复有记事珠拈付,与春灯燕子,共屯田杨柳以俱传。举目河山,曷禁沧桑之感。而琵琶亭畔,听到月明,又不觉检点锦囊;而司马青衫之欲湿,如新亭之坐对也。
交代:身段之暗示,谓之“交代”。
角儿:角色之简称,乃串演剧中人之人也。[附记]《梨园原》一书,为梨园前辈黄幡绰先生所撰,成书于乾清嘉庆年间,其中所述以王大梁《详论角色》一文为最佳,兹录之于下,。文曰:“角色者,言其本角之物色也。凡一剧由主而起,一帙之事,在其主终始,故曰‘生’。‘旦’者,乃与寅刻之先,以男扮女,是男非男,似女非女。见时不能分,因其扮妆时,在天甫黎明,故曰‘旦’。‘丑’者,即‘醜’字,言其丑陋,匪人所及,撮科打诨,丑态百出,故曰‘丑’。‘净’者,静也,言其闹中取静,静中取闹,故曰‘净’。‘外’者,以外姓人,有尊崇之色也,故曰‘外’。‘老旦’,其所司母姑乳婆,亦应于黎明扮装,老少虽不同,其以男扮女,则一,也故曰‘老’。‘旦末’者,道始末,也先出场,述其家门,言其始末,故曰‘末’。小生,或作主之子侄,或作良朋故旧,或作少年英雄,或作浪荡子弟,故曰‘小生’。小旦或侍妾,或养女,成娼妓或不贞之妇,故曰‘小旦’。贴旦,即付旦也。凡男女角色,既妆何等人,即当作何等人自居,喜怒哀乐,离合悲欢,皆须出于己衷,则能使看者触目动情,始为现身说法。可以善惩恶,非取其虚戈,作戏为嬉戏也。”
叫板:未唱之先,凡以喜怒哀乐,或惊忧之声,而引起锣鼓点者,皆谓之“叫板”。[附记]叫板者,即伶工在未唱之先,或哭或笑,或喜怒忧思悲惊等声,而能引起锣鼓者。例如《女起解》苏三在台内之“苦啊”声,即所谓之“叫板”是也。按:此剧本为青衣正工,又因其身在缧绁中,受不白之冤,其苦可知。故“苦啊”之声,当啭啭如游丝断雨,徐徐发出,其锣鼓当随“叫板”之高低,而引申之。俾听者将苏三之苦,一一化于脑中。(下略—原注)(节录《顾曲金针》)中国剧于说白完后,未唱之前,须有“叫板”。其“叫板”之法不同,有时将道白之末一字声音拉长有时用一字(如呀哎等字),有时一折袖,或一笑,或一种特别举动。音乐组一见一听,便预备奏乐随唱。将唱完时,歌者将末一字音亦拉长。音乐组一听,亦即知将完,便预备停止。按:元朝迄今日,无论何剧,每逢起唱,都有“叫板”。皮黄尤无一定腔谱,故可随时伸缩、更动。所以于歌唱起落之时,更须有一定之表示,然有时此人“叫板”,彼人唱,乃系特别的办法。(见《中国剧之组织》)
接筍:衔接不使间断之谓也。
结攒:戏中交战,一人抵挡数人,谓之“结攒”。
九皇斋:每届九月一日至九日,伶工皆素食,谓之“九皇斋”,又谓之“九皇素”。[附记]每年古历九月初一日至初九日,伶界举行九皇聖会于梨园新馆中,朝夕焚香唪经,伶工多素食。其详情已别为文述之,故不赘。
九龙口:戏台上打鼓的座位,谓之“九龙口”。[附记]相传唐明皇善击鼓,用此名称以表示尊重之意。
韭菜:演戏时错乱谓之“韭菜”。
嚼字:念白时字音不清,谓之“嚼字”。
开场戏:简曰“开场”,即所演之前三出戏也。
开份儿:发给伶人工资,谓之“开份儿”。
开搅:演剧时起哄,谓之“开搅”。
开锣:开始演戏,谓之“开锣”。
开闸:剧未终场,而坐客分散,谓之“开闸”。“闸”,亦作“栅”。
看场子:台上演戏,管事者在后台指挥之,谓之“看场子”。[附记]凡伶工于初演戏时,恐所习场子不甚纯熟,教师必在场上监视,虽是暗中指导,或排演新戏,恐词句排场,亦有不甚熟悉之处,管事人需在后台指挥之,皆谓之“看场子”也。
科班:童伶习艺所,谓之“科班”。[附记]梨园之设科班,专为教练戏剧人才,故童伶之入科班,亦如学生之入学校也。惟科班中之规矩,则较学校为繁。此又不能相提并论。余喜与伶界往还,故于此中事情,略知一二,今请为我同志陈之。夫科班在清代极多,今则寥如晨星。即以北平一偶而言,如庆升平、庆和成、等班,成立最早,皆以昆剧为主。继之者,为双庆、双奎、全福、小福胜、小嵩祝、三庆、四喜、等班,约在同光之间。他如小荣椿、福寿、玉成、小和春、得胜奎等班,则较迟矣。小洪奎、长春等班,又其次也。清季则组有喜连成科班,鼎革后,改为富连成。此外,又有正乐社、福清社、斌庆社,多如春笋。至今日,则仅存富连成为硕果矣。按:科班之组织,多由伶工自动发起,招外界股东供给资财。然亦有独自经营,不招外股者,惟甚少耳。在组织之先,须购妥房屋,及一切杂具,再聘请教师,置备戏装。然后,招集幼童而教导之。此不过述其大略。至于幼童入社,谓之“入科”。初时须有人为之介绍,暂留社中数日,审查其才干。如有可学戏之才者,再与其家长订立契约,谓之“写字”。“写字”时须有相当保人,签名画押。所定年限,约七年,其一切衣食,由社中供给。兹将幼童入社时所立之字据格式列下以供参考。其文曰:
关书大发(此四字写于摺面)。立关书人○○○,今将○○○,年岁,志愿投于○○○师名下为徒,习梨园生计。言明七年为满,凡于限期内所得银钱,俱归○○○师享受。无故禁止回家,亦不准中途退学。否则,由中保人承管。倘有天灾病疾,各由天命。如遇私逃等情,须两家寻找。年满谢师,但凭天良。空口无凭,立字为证。立关书人:○○○。画押。中保人:○○○,画押。年月日吉立。
学生既入科班,在此限期之内,名曰“作科”。必须坚守班规,并于此时间择其品貌喉音,以定学习门类。或生,或旦,或净,或丑,或文,或武,而教导之。每日喊嗓,吊嗓,翻跌,武打,教歌唱,拉身段,或集众生排演一剧,皆有固定规则,绝无混乱之弊。如学生稍有错误,即加以夏楚,不容分毫也。学生所学之戏,约达十余出,即令彼登台演唱。每日给铜元数枚,谓之“点心钱”。同时取社名中之一字,以名诸生。赴戏园时,一律服用社中衣帽,教师领导之,结队而行,途中不许与人谈话,及一切不正当行为。归时亦然。
学生毕业,谓之“出科”。出科时,须焚香谢师,将入科时所立之字据领回。如照旧在该班演唱,老板即与彼开戏份。多者不过二百余枚,少者数十铜元。如不在本班演唱,亦可留于社中教戏,每日给以相当戏份,以为糊口之资。此乃指出科后,尚在社中者而言。其于出科时,即脱离社务。独立以谋生活者,亦不少也。
节录北平富连成社科班训词。
传于我辈门人。诸生须当敬听:自古人生于世,须有一技之能。我辈既务斯业,
便当专心用功。以后名扬四海,根据即在年轻。何况尔诸小子,都非蠢笨愚朦。
并且所授功课,又非勉强而行。此刻不务正业,将来老大无成。如听外人煽惑,
终究荒废一生。尔等父母兄弟,谁不盼尔成名。况值讲求自立,正是环宇竞争。
至于交结朋友,亦在五伦之中。皆因尔等年幼,那知世路难行。交友稍不慎重,
狐群狗党相迎。渐渐吃喝嫖赌,以至无恶不生。文的嗓音一坏,武的功夫一扔。
彼时若呼朋友,一个也不应声。自己名誉失败,方觉惭愧难容。若到那般时候,
后悔也是不成。并有忠言几句,门人务必遵行。说破其中利害,望尔日上蒸蒸。
一要养身体。
凡是一个人,乃秉天地之气所生。父母身体所养生下一个人来,就应在世界上做事。何况我们这指身为业的人!什么叫“指身为业”哪?就是自己去谋生计。假如家里有钱,用不着自己。我们既是个男子汉,本应当自食其力。俗语说,“自己的钱吃的香,嚼的脆”。你想,身子若是不强壮,时常病病歪歪,什么事都不能作,那不如同废物一样吗!就拿我们这梨园行说吧,唱文戏的,身子要是不强壮,嗓子如何能好的了。武行身子不强壮,还能打的了武戏吗,所以自己必须要把身子看得极贵重。千万自己不可毁坏,并且还有许多的事,全仗着身子哪。养家立己,孝敬父母,这都是一个人应作的事。故此养身体,最是要紧的。
一要尊教训。
教训,是师父先生与父母所告诉的话。为教训小孩子,差不多总都是贪玩的心盛。师父先生所说的话,总都是叫你们不可贪玩。趁着现在年轻,脑力正足的时候,多多学点本领要紧。怎么样练的功夫,怎么样可以成名,怎么样可以有饭食,怎么样的交朋友,怎么样是好,怎么样是坏?像这样的话,你们小孩子家一定是不喜欢听喽。可知道古人有两句俗语呀,“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这两句话怎么讲呢?比如有一个人罢,得了病啦,自然是得吃药喽。药哪儿有好吃的呀?药虽然是不好吃,吃下就可以治病。有病若是不吃药,如何能好的了呢?这就叫做“良药苦口利于病”。要说“忠言逆耳利于行”这句话呀,可就更说不尽啦。反正我做事要是不对,人家才说我、告诉我,那肯说我、告诉我的,那样的人儿,我就可以拿他当师父看待。可是这样差不多的外人,谁肯说呀?自然是师父、先生与父母。所以师父、先生与父母的话,必须要记在心里,这就叫做遵教训。
一要学技艺。
技艺就是自己本领。我的本领好,自然人人说起,都要夸奖某人某人的本领真好。不论是做哪一行儿,人家越夸我好,我是越要比人还得好,这叫做精益求精。千万不可人家夸我好,我自己觉着我的本领是真好,某人某人他不如我。你竟想不如你的那些人啦,你就没想想比你好的人还多的多呢!你们必须明白,学本领没有个学完的时候,要是说到这儿吓,可就是得自己用心研究啦。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师父教导我之后,我自己再去用私工夫,渐渐地就习惯成自然了,那才有长进那!俗语说,“行行出状元”。你们总晓得吧。你们即是入了这一门,就得研究这一门的学问,还有几句用工夫必须遵守,最忌讳的言语,你们门人等,务必要时时刻刻的记着。
最要十则
要分平上去入。要分五方元音。要分尖圆讹嗽。要分唇齿喉音。
要分曲词昆乱。要分微湖两音。要分阴阳顿挫。丹田须要有根。
唱法须要托气。口白必须要沉。
最忌四则
最忌倒音切韵。最忌喷字不真。
最忌慌腔两调。最忌板眼欠劲。
一要保名誉
一个人的名誉,是最要紧的。名誉好,人人说起来都夸奖他好。名誉不好,人人说起来总都不喜欢他。凡是一个人,为什么叫人家不喜欢呢?这就是不论什么事,自己想着是件好事,然后再作。要不是好事,可就做不得;要是做了,自己的名誉可就坏啦。所以,得保护自己的名誉。
一戒抛弃光阴
光阴,就是一天一天这日子。凡是一个人,也不过活上万数多天。这算是岁数大的。自落生以来,到十岁以内,自然是小孩子家,好歹全不知道喽。这十年的光阴,一经白费啦,若到二十岁就耽误啦。若再到三、四十岁以后呢,简直就算是个无用的人啦。所以,不论做什么事,就在十岁至二十岁这几年的时候;记性也好,脑力也足。因为什么小事后记性好、脑力足哪?就是心里头没有外物所染,学什么都记得住。你们生在十岁里外的时候,要不趁着这年纪练工夫学本领吓,哎呀,恐怕到了明白得要学本领的时候,再学吓。可就全不记得了。所以,这几年的时候,很要紧要紧的,千万不可把它抛弃了。
一戒贪图小利
世界上,贪图小利的人最多。古人有两句俗语,“贪小利受大害”,就是贪小便宜吃大亏。不但银钱叫做“利”,是有便宜的事都叫做“利”。天下的事,那儿有许多的便宜,必有害处,故此便宜不可贪。
一戒烟酒赌博
烟、酒、赌博这三件事,是与人无益的。有志气的男子汉,决不为的,因为它最容易把人染坏了。先拿喝酒说吧,又容易伤身体,又容易耽误事,又容易得罪人,又容易坏自己名誉。再说吃烟,比喝酒的坏处也不小。要是说赌钱哪,哎呀,你想那一家的富贵是赢来的,那一家的子孙是赢来的?所以赌钱这一条道儿,丧德败家极了。
一戒乱交朋友
交朋友,是最要紧的一件事情啦。你们长大成人,还能不交朋友吗?朋友虽然得交,然而千万不可乱交。未从交这个人,先访访这个人的历史,他是哪行人,他所做的都是什么事?是好是歹,名誉如何?他所交的都是哪等人物的朋友?自己酌量酌量再交。所谓“居必择邻”,“交必良友”,就是住街坊须要搭那正人君子的街坊,“交必良友”就是交那正人君子、有用的好朋友。什么叫做“有用的好朋友”哪,就是我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他肯说我,我说了什么不对的话,他肯告诉我;我做功课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他肯教导我,那就是与自己贴近的人。像这样有恩于我的朋友,必须要报答他。要糊涂人一想,怎么某人他竟说我呀,我是实在的不愿意听;慢慢地可就就拿他当作不知心的外人啦,不免就要疏远他。把这样的人一疏远哪,自然就没人拘管着我啦。日久天长,哪奉承我的人可就来了。当时自己哪儿知道,他是有心奉承我啦。这一奉承我呵,就不免有心要盘算我,处处的奉承我,处处的捧我,不论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他都捧着说我做的对;不论说了什么不对的话,他都说我说的对。应该这么【校案:原作“们”,误。】说,所谓【校案:原作“为”,误。】甜言蜜语,哄死人不偿命,短刀药,对蜜饯砒霜。要是把这样人当作自己贴近的人,那可就糟啦。所以,交朋友若看不出是好人歹人,有个脑袋就拿他当心腹人,倒把那真正好人扔在一边,将来一定受害不小。假如我若是受过什么样子的害处,千万可别忘了我是怎么受的,以后若要在遇见这样的事,就可以比较出这是件好事是件坏事来啦。所以俗语说,“有恩者需当报,受害者不可交”。交朋友能够不慎重吗!
以上八条,乃为人处世之利害,关系至重。且要知世态炎凉,前四条是要必须学他,后四条是千万不可学他。今时详细列出,望尔诸生等,均各自遵守。(下略—原注)
客串:局外人进戏班演戏谓之“客串”。
肯台栏杆:极力要好,与正角相抗,谓之肯台栏杆。
口面:角色所戴之髯口,又名“口面”。
盔头箱:盛盔帽之木箱也。[附记]凡剧中所需用之盔巾冠帽,玉带,翎尾,羽扇,蓬头 ,鬓发,髯口,增容网子,水纱,牛角钻,懒梳妆……等,皆属于盔头箱者。
拉矢:筋疲力尽,势难终场,谓之“拉矢”。
里子:配角之优秀者,谓之“里子”。
脸子:剧中所戴之假面具,统谓之“脸子”。
亮台:此戏演完彼戏尚未上场,谓之“亮台”。
亮像:剧中人交战,忽然停住各向台口作一全神贯注之表情,谓之“亮像”。
溜嗓子:未唱以前,喊“咿”、“哑”、“呜”等声,谓之“溜嗓子”。
六场通透:各种乐器,无所不能,谓之“六场通透”。[附记]“六场通透”,系指场面而言。所谓“六场”者,乃胡琴、南弦、月琴、单皮、大锣、小锣等乐器是也。“通透”者,既无所不能之意。
马场:场子多,而剪断之,谓之“马场”。
马词:原词多,而剪断唱之,谓之“马词”。
马后:时间太早,而将剧目延长,谓之“马后”。[附记]与“马前”适成一反比例,即延长与不忙之意。如应上场之角,尚未扮好,授意场上之角,使之延长。即可告其“马后”。又,某角正扮戏,而场上所演之戏,时间尚长,告其无须赶扮,亦可告其曰“马后”。
马前:时间局促,而将剧目剪短,谓之“马前”。[附记]“马前”,即提前之意也。如一戏尚有数肠未演,因时匆促,或减词,或减场,均谓之“马前”。又,场上所演之脚已将下场,而应上场之角,尚未扮齐,催其快扮,亦可告其曰“马前”。
马去了:取消当场所唱之词,所做之事,谓之“马去了”。
马趟子:骑马时做出各种身段,统名之曰“马趟子”。
满堂:戏园座位卖满,谓之“满堂”。
漫头:打两个回合也。
冒场:不应上场时,而误上之。谓之“冒场”。
冒调:歌声逾原定调门,谓之“冒调”。
冒上:“冒”音“卯”,即角色演戏时格外用力之谓。
冒仙鹤:嗓音突高,谓之“冒仙鹤”。
门签儿:戏园门前所贴之戏报子,谓之“门签儿”。
明场:表演于外者,谓之“明场”。
抹彩:以脂粉涂面,谓之“抹彩”。
拿桥:自高身价,临时与人为难,谓之“拿桥”。
内场:戏场以桌为界限,桌内谓之“内场”。
内哄:谓后台呼喊之声也。
脑后音:丹田音兼鼻音,谓之“脑后音”。
脑门儿钱:傍角人所得工资,名曰“脑门儿钱”。[附记]“脑门钱”者,即名角之管事、场面、跟包、梳头等人之工资也。故名角在未演戏之先,须与彼等预备,且不许欠。亦不可打厘。按:“脑门儿”者,早年无此名称,缘名角多不带管事场面……人等,大都用官中者。而跟包一项 ,为例已久。故于开份之时,令出一项跟包钱,多不过四百文。因此款【校案:原作“欸”,疑为“款”字之误。】无处可记,只好写于角色名上,谓之“脑门儿”。闻庚子后玉成班,尚无此名称,如今则视为定例矣。且随名角之戏份而增减,自数元至数十元不等。是可为组班者一层障碍也。
念白:述戏中之语。谓之“念白”。
爬字调:歌腔最低,谓之“爬字调”。
排戏:试演新排之戏,谓之“排戏”。[附记]《齐东野语》:“一时伶官乐师,皆梨园国工也。吹弹舞拍,各有纵之者,号为‘部头’。每与节序生辰,则旬日外依月律按试,名曰‘小排当’。”观此,乃之戏剧中之“排”字,由来久矣。
刨了:甲伶打诨,乙伶先为道破者,谓之“刨了”。[附记]后台之“刨”字,有许多分别,如“刨戏”、“刨扮相”等是。“刨戏”者何?即此伶欲演之戏,为彼伶所先演。“刨场子”者何?即两剧相同之场子,在一日演唱也。“刨扮相”之意,与“刨场”略同。如《取金陵》凤乡公主,与《虹霓关》东方夫人,其扮相皆为素衣银;如在一戏园中,同一日演之,即谓之“刨扮相”。按:此恶习早年戏班为最忌,且无敢违者,重戏德也。近来此规打破,伶工又多唯利是图,所谓“刨戏”,所谓“刨场子”,所谓“刨扮相”,皆不重矣。
跑手下的:即龙套也。[附记]龙套即剧中之兵卒侍卫,因手执镖旗,又谓之“大旗儿的”。向无专工,多为诸伶工轮流扮演。如甲伶演正工剧时,乙伶等则饰其中龙套,以为之配。乙伶演唱时,亦然,且头家(即龙套居首者)多为老旦脚扮演。因关于老旦之戏甚少,休息时多,遂令彼居首位,导领大众。其意谓无戏可唱,扮龙套须重要也。规矩之严,可想见矣。今则反乎此。设令叔岩将演必《定军山》之黄忠,即命渠饰其他剧中之龙套,叔岩必不愿为。他人亦莫不如是也。因种种碍难关系,遂设龙套一行。一戏班中约用八人(外江则有用十六人者),名之曰“流行”,盖本诸当年轮流扮演之遗意也。
喷白:念白时用力所发出之字音,不飘不倒,谓之“喷白”。
碰了:唱念做打,偶有冲突处,皆谓之“碰了”。
碰头报:预告戏目之报单,谓之“碰头报”。
碰头好:伶工于初上台时,所得之欢迎声,谓之“碰头好”。
飘字:咬字不准,谓之“飘(辟、雅切)字”。
贫腔:任意使腔,不守成规,谓之“贫腔”。
破台:戏台初建设时,于开锣之第一日,须跳神跳鬼,谓之“破台”。[附记]梨园旧例,凡新建设之戏台,于初次演戏时,须请高腔班伶工“破台”,然后始能演戏,否则日后必出凶险之事。据家父云,前清时有名伶胜三者,乃高腔班之多才多艺人。凡内廷有“破台”事,辄以白银六十两,招渠承应,其名益大著。梨园中人,多尊称“胜三爷”,按:“破台”时,多在夜午,女加官先上台跳舞,状及凄惨。令人观之,毛发竦立。女加官跳毕,上跳五鬼,衣黑衣,戴黑帽,须发双垂,面涂黑黄色,右手持杈,加以唐鼓微击,小锣数点。较女加官跳时,愈为凄惨,观者无不凛然。五鬼跳完,口念破台咒,杀雄鸡数头,使鲜血滴【校案:原作“摘”,显误,径改。】于台上。复择一鸡,以手断其首,与“破台”符录,合钉于台之正中。钉裹以五彩绸条,遮蔽鸡首,亦能使外人不易见为妙。余鸡则放一罐内,并用苹果一枚,塞于罐口,用红布蒙其上,藏在天井上。此时五鬼各燃鞭炮,并撒五谷杂粮,遂下。此破台之典礼也。又云,当鸡入罐时,如将人之八字,同放其中,其人三日内必死。亦姑妄言之,姑妄信之而已。
起霸:剧中主帅未上,而众将陆续上场,并坐各样姿势,谓之“起霸”。又曰“起梗”。
起打:戏中初交战时,谓之“起打”。
起翻儿:未起抢背或吊毛……以前,做脚跟着劲,纵身曲项之姿势,谓之“起翻儿”。(“翻”字读去声)
起锣鼓:剧中锣鼓齐鸣,谓之“起锣鼓”。
起堂:大轴尚未演完,而观剧者相继散去,谓之“起堂”。
前顾眼:出言不逊,谓之“前顾眼”。
前啦:戏虐谓之前啦。[附记]后台伶人多好诙谐,因诙谐能联合同人感情。如不愿诙谐者,而与之诙谐,即谓之“前啦”。
前台:戏台之前谓之“前台”。[附记]戏台之前,名曰“前台”,戏台之后名曰“后台”。后台为伶人化妆处,事极繁琐,当别述之。前台系属于营业方面,设有楼台,故地积较后台宽大。凡对戏台正中接近者,谓之“池子”,稍远者谓之“正厅”,两旁者谓之“廊子”;与上下场门相近者,谓之“小池子”。楼上约分楼座、官座、包厢、倒观等名称,皆为观戏座位。不过,有优劣之分。此仅[就]旧式戏园之观剧地位而言,其他附属戏园之房屋,如柜房、票房、茶房、衣包房、戏报房、厨房等,司其事者,皆各有专人。而总理诸事者,名曰“前台老板”。
乾坎儿:临时辍演,谓之“乾坎儿”。
枪花:特大枪而舞其姿势,谓之“枪花”。
腔:歌喉婉转,谓之“腔”。
抢场:临时扮演,谓之“抢场”。
跷辙:不合辙,谓之“跷辙”。
切末:戏中之布景,及各种模型,谓之“切末”。[附记]花笑楼主云,焦氏循《易余签录》卷十七曰:“《辍耕录》有诸杂砌之目,不知取谓。”按:元曲《杀狗劝夫》,只从取”砌末”上,谓所埋之死狗也。《货郎旦》,外旦所“切末”,付净科,谓金银财宝也。《梧桐雨》正末引宫娥挑灯拿”砌末”上,谓七夕乞巧筵,所设物也。《陈搏高卧》,外扮使臣,引卒子捧“砌末”上,谓诏书纁帛也。《冤家债主》,和尚交“砌末”科,谓银也。《误入桃源》,正末扮刘晨,外砌阮肇,代“砌末”上,谓行李包裹或采药器具也。又净扮刘德,引沙三王留等”砌末”上,谓春社中洋酒纸钱之属也。按焦氏以”砌末”强合杂砌,固末确切然谓演剧时所用物,谓之“砌末”,则殊精审。今剧场独有薪彩新切之语,新采谓灯彩切,即砌之省文,谓杂物也。今剧界亦有“切末”之言,然鲜知其在元剧已然矣。齐如山云,中国剧之规矩,处处都重在抽象,最忌逼真,尤不许真物上台,布景更无论矣。即间有之,亦不过丑脚穿插科诨,至庄重脚,决不许用之。台上所有物件均有特别规定,或将原物变通形式,或将原事设法用一二物件,以代表之,即名曰“切末”或书“砌末”(中略—原注)。明以来“切末”之制法渐有成规,如以鞭为马,以旗为车,以桨为船,以红门旗包纱帽胎为人头,以彩裤包笤帚插入靴中为腿带,杆门旗一卷便为包裹等等,皆是。百余年“切末”二字,又有广义、狭义之分。广义者,乃包涵古来箱中所备之物件,即如上所述者是。狭义者,乃戏箱中不为预备,所有各件,均各脚自备之物,或临时租借之品。兹略举如下:如向以红毡帽一卷便为肉,如今黄一刀则专有肉形之“切末”矣;向以虎头裹以门旗,置于水桶口便为狮形,如今举鼎则专有纸制狮形矣。再如挑滑车之大枪,《八大锤》之八对锤,亦皆系脚色自备,或临时租借之品。至《碰碑》之碑,《御碑亭》之亭,《水帘洞》之洞,《金山寺》之山,等等,亦系临时租借来者,皆本班所未有。以上所举不过数种,但类此者,后台方呼之曰“切末”。管此者另有一行,向不归箱中人员所辖也。但新式布景,又当别论。又从来剧中举动,皆为舞意。骑马有骑马式之舞,乘轿有乘轿式之舞,以及乘车、乘船、登山、涉水等等,皆有专式之舞。有以上种种原因,则尤不能用真物上台矣。
怯场:怕同名角配戏,谓之“怯场”。
怯口:念白不脱土音,谓之“怯口”。
群曲子:大众合唱之曲子,谓之“群曲子”。
绕场:演剧时角色于台上绕走一周,谓之绕场。
入调:歌唱时与所定调门相同,谓之“入调”。
撒手锏:谓拿手戏也。
洒狗血:特别要好,不顾戏情,谓之“洒狗血”。[附记]作工过火,故意讨好者,谓之“洒狗血”。“洒狗血”三字,对于伶人,虽不好听,但名角藉此博观众欢迎者,不在少数。盖观剧人非尽懂行,若演剧全脱火气,不洒狗血,而一般不懂戏人必谓之“戏温”。演剧之折衷法,最好“羊行两拿”。倘尽拿羊不重行,与“洒狗血”有何分别。如《群英会·借箭》,鲁肃闻船开进曹营,作惊恐状,低可轻描淡写,不得过事哆嗦,致将鲁大夫身分做失。否则特别要好,不顾戏情,即“洒狗血”是也。(见《侠公菊话》)。
三见面:剧中二人同战一人,谓之“三见面”。
三条腿:唱时犯“荒腔”、“一顺边”等疵,谓之“三条腿”。
杀黄:忘词时,用之以代戏词者。[附记]梨园术语,均有所本,如临唱一时忘词,不准随意编造,得用杀(音近沙,旦角音近筛【原注】)黄代之。“杀”,即京语“拾没”也。(字典不知而问曰“拾没”,俗做“什么”,又做“甚么”。“拾没”亦作“某”字解如有确定之“某某”曰,“拾没拾没”。)平东人不知而问曰,“杀”【阳平—原注】?“杀”,即“拾没”转意也。鄂人亦曰“杀”,音与平东相近。豫人则曰“杀”(音近“萨”【原注】)。“黄”,(轻读语助词【原注】),苏人曰“啥”。按:字书无“啥”字,疑即《孟子·许行》章之“舍”字意,意义可通。皮黄白依中州韵,故习用河南土语。又“某”古作○【原文如此】,临文偶忘暂以○○【原文如此】代,亦犹临场偶忘得用○○【原文如此】代,故为规律所准许也。(“杀黄”有音无字,因有“杀青”成语,故以此代之【原注】又,金属乐器,低弱者曰“杀音”。“杀”音“哂”,本声非韵。《礼·乐记注》:减而不隆也。与“杀伐”之“杀”,音义回别。今误读本意,更讹作“沙”音。(见《洁厂戏话》)。
上场白:剧中人初上台时所念之语,谓之“上场白”。
上场门:剧中人出台时所走之门,谓之“上场门”。
上馆子:伶工到戏园演戏谓之“上馆子”。
上口字:如普通所念之某音,一入剧中念之则另为一音节,谓之“上口字”也。[附记]上口字为剧中所必须用者,如丞相之丞字,上口时则念为沉字,大哥之哥,上口时则念为锅字,不如此念则为“白披儿”矣。
上下手:武戏中之亲手也。[附记]《戏学汇考》戏学编第六章武行部第一节武行之类别载云:(上略-原注)“上下手乃武戏中之亲手,如拿高登之众教师,巴骆和之巴氏弟兄皆是其艺不过须出场之翻跌,帮串之转法,鼓荡之地位,于连环中之武打而已,其余唱念做等,均非所能且无过问之必要,故伶界称之为‘翻筋斗的’。”(下略—原注)
使腔:歌声延长,抑扬可听,谓之“使腔”。
手操:剧中人以手争斗之姿势也。
梳头桌:旦角梳妆处。
耍下场:剧中脚色战胜时,以所持之兵器,作盘旋舞式,谓之“耍下场”。
耍阴:奸刁狡猾谓之“耍阴”。
摔打杂来:率打击零碎角色,无不兼全之谓也。
双进门:龙套左右并进,谓之“双进门”。
水词:各戏皆能通用之曲词,谓之“水词”。
说戏:即教戏也。[附记]谚曰:“有状元徒弟,无状元师傅。”此语诚然。师傅若有状元资格,绝无暇教授学生。所以,早年教书之人,多为前清举人或秀才出身。戏班又何尝不然!故教戏者,多为后台之硬里子、戏包袱等。演戏时虽无惊人之处,教戏可称专门。吴凌仙当年在四喜班跑宫丫环,如今名伶梅兰芳,亦尝受教于彼也。吴连奎为二路老生,居然有弟子如余叔岩者。即此可见,“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无论读书唱戏,皆为一理。开蒙时所学,不过普通戏耳。能领会各中意义,则不难出人头地。谚曰:“欲学惊人艺,须下苦功夫。”若仅凭师傅指导,自己不加研究,未必能享大名。故教戏之人,始能间接享受利益。如已故之姚增禄、唐玉喜、王福寿、贾丽川、刘景然、朱天祥,及健在之范福泰、鲍吉祥……等,皆为教戏老手,门墙桃李成行,名亦大著矣。
四执交场:乃指后台各箱口,及交作检场者而言也。[附记]“四执交场”之意义,详释于下:四执之意义为何?即大衣、二衣、盔头、旗把等箱之谓也。主其事者,名曰“箱官”,又曰“管箱的”。“交”之意义为何?乃交做伙计也。如彩匣子、水锅、催戏、打台帘、扛“切末”等项(解详后—原注),皆在其内。“场之“意义为何?即检场者也。此皆后台重要人员,缺其一不可也。
塔灰钱:“堂会钱”之变音也。[附记]往者演堂会戏,蝉联不绝,偶遇名角,必要搭钱,作为单赏,徽班谓之“塔灰钱”。按:“塔灰”二字,乃“堂会”之变音。“塔灰”,即“堂会钱”也。其法以长桌一个,上放铜钱若干串,置于前台,以二人司其事。有谓“搭钱”者,即自前台往后台搭之。搭钱之多寡,则按角色之优劣为定。后因铜钱体重,改为木质。又因木质粗笨,即改用封【校案:原作“对”,显误,径改。】条(即一纸条上写款项数目,放于红色封内,用一铜盘承之),由茶役在前台唤红人(身服红衣,头戴青软罗帽,为后台领赏者),至前台取之。红人领封后,即向台下叩头而下。戏止后,由后台首事人,将封内之对条取出,照上所写之款【校案:原作“欸”,疑为“款”字之误。】数,持往账房索取,然后表分同业耳。
踏白虎:走错场门,谓之“踏白虎”。
台风:伶工扮演剧中人,严如当时气象,谓之“有台风”。
台口:戏台之前,谓之“台口”。
题纲:剧中要目列表写出,挂于后台上场门旁,谓之“题纲”。[附记]凡新编之戏,其中情节必然复杂,虽熟排者,演唱时亦恐有所遗忘。故必须将剧中某场应上某角,某角为何人扮演,以及文武场面所应吹打之排子点子,与武行起打时所打之把子,为何名称,或用某一套子……等,均须一一列表写出,挂于后台上场门旁。管事人与演角,俾随时观览,遮不致遗误也。
挺头:不应颠(音“忝”)盔,而颠之,谓之“挺头”。
通大路:普通,谓之“通大路”。[附记]钱唐吴洁厂先生曰,英秀的琼林宴,不足会吊毛。完事,即其甩发,亦大不易学。又,见煞神时,跷右足后退,叔岩效之。谭云:“我右腿有病,不得已如此,汝奈何效之?我的功夫并不在此,何必向不‘通大路’上找。”
投袖:谓拂袖也。
脱节:“与”亮台“同。
挖门:脚色左右调边之走法也。
挖四门:脚色随唱随行,谓之“挖四门”。
外场:桌外谓之“外场”。
外串:堂会戏。除原定某班之全体角色外,特约他角串演谓之“外串”。
望门儿:面向下场门歌唱者,谓之“望门儿”。
无准稿子:无一定之词句也。[附记]张豂子云:“戏界各行角色,皆有一定之脚本。如老生、小生、青衣、老旦、铜锤,无有不可靠本子,以为根据。独玩笑旦与小花脸并‘无准稿’。盖此两行角色,全用京白,而上场可以随意增减,随意变通。故玩笑旦与小花脸之戏,皆无脚本,单凭口传而已。”
武行头:武行中之首领也。
误场:应上长而误时之谓也。
喜份:元旦日,戏园中所开之戏分也。[附记]每届古历正月初一日,伶工演戏,照例不开戏份,仅以铜元念枚,用红纸包之,付诸伶工,谓之“喜份”。诸伶工复以红绳裹之,供于佛堂前,以表元旦日所得之钱,藉取吉祥。
戏包袱:配角能戏多者,谓之“戏包袱”。[附记]伶界有所谓“戏包袱”者,言无所不能,若衣包然。生旦净末丑之装,全可收储,故以“包袱”名,言随取皆是也。此等角唱不出色,而伶界亦颇重之。每一班中,必不可少,盖拾遗补缺;若医门败鼓之兼收,文字传声作野寺闲钟之待叩。先辈之仪型在目,虽不能效而能言,戏场之词句填胸;虽不能歌而可风,大都日为不厌,屡出不羞。其人或本名伶,或原杂外,非废于病,即限于天,穷老可怜,令其饮啜于此,为诸伶作导作配,亦梨园养老之不可无者也。(见《梨园佳话》)
戏德:演戏时存有道德观念者,谓之有“戏德”。反乎是,则曰“无戏德”。[附记]已故名净李连仲,为人忠厚,生平最重戏德。杨小楼演冀州城时,杨阜一角,原系方洪顺扮演,因其唱作,远不如连仲,管事人乃商之于彼,令其扮演。李答云:“此戏非余本工,未尝学此,实不敢应也。”盖是时方伶所得戏份,不过十六吊,与杨小楼配演《冀州城》之杨阜时,始增至三十二吊。故此连仲不忍多占其戏,恐其戏份减少,盖重戏德也。
嵩生云:“剧界人物,无论有多大本领,与高尚的艺术,第一最讲究有戏德。对于同班各角,必要同心协力,屈己从人。后进人才,更应竭诚照拂,热心提掖。上场应演之戏,亦须格外尽职。别人有错,要力为遮掩。一则念在同业,二则演唱齐整,大家乃有光彩。故一般老伶工,受过前辈训诫者,无不本乎此旨。配角从不过于讨好,决不当场抖漏子,予正角以难堪。”已故唱花脸的李永泉(即“溜子”),与老生李顺亭(即“大李五”)在配角中,原是上中人物,惟性情孤僻万分,每以老前辈自居,不把别人放在心上,毫无戏德之可言。畴昔二人同搭某班,被其所扰者甚多。对于二李动辄留神,莫不啧有烦言,班主 亦甚厌之。适旧历年终,照例封箱后祈神,新正若仍令某角蝉联,必由班主具贴。约请与祭。倘不见帖,即与解约,无异是年某班封台后,未与二李下帖,“溜子”找向“大李五”计议,谓非如此这般,不能报复,及届祭神之期,二李居然执香前往,先在神座前礼拜后,亦照常入座宴会,谈笑自如,一若被聘请者然。某班主与管事人等,虽知其系厚颜前来,又不便面阻质问。只得照例敷衍道:“请二位正月初一日,早到馆子。”二李欣然允诺,宴罢各散。次年元日,二李较他角到园甚早,当命二李合演《风云会》,戏码排在正第三。“大李五”与“溜子”扮演登场,至赵匡胤与呼延赞对鞭锏时,二人忽作斗鸡式,满台乱跳,神情怪异,合园大哗。管事人立唤之下。班主愤极,质问二李是何居心,“溜子”与“大李五”大笑道:“年前祭神,未接贵班之帖,今天白帮半出戏的忙,已是朋友之道,老板何必着急呢?”言罢,得意而去。“溜子”后竟无班可搭,潦倒而死。“李五”幸能改过,尚能自存,十年前死于汉口。
戏混混:外行人混入梨园,以谋生活者,谓“戏混混”。
戏肩膀儿:脚色之暗示也。[附记]伶工演戏,对于同场角色,及文武场面,皆须互相协助。遇接笱处,则以肩膀表示。所谓“膀肩”者,即角色之暗示也。如欲起叫头,非投袖即抖髯;如袖瘦而无髯,则须拉云手。如唱完时,必以二指捏之,或将所歌之末句延长。举一反三,皆谓之戏肩膀也。故梨园有内外行之分,内行深知一切肩膀,外行则多不了然。若不了然,则演戏时易感困难矣。
戏码儿:以伶工技艺之优劣,预定演戏时之次序,谓之“戏码儿”。
下场白:剧中人临下台所念之语,谓之“下场白”。
下场门:剧中人入台时所走之门也。
下啦:角色被班主辞退,谓之“下啦”。
象牙饭桶:貌美而无本领者,谓之“象牙饭桶”。
小边儿:即上场门也。
小吹打:短段之音乐,谓之“小吹打”。
小老斗:讥童伶,或甫能登台者之语也。
小钱:极少之钱也。
笑场:伶工演戏时,与戏中情节不应笑而笑,谓之“笑场”。
斜胡同:龙套及手下等斜排而立,谓之“斜胡同”,又曰“斜一字”。
卸脸:戏演毕时,将面上彩色洗掉,谓之“卸脸”。[附记]净角勾脸时,所用颜色,多加桐油,故卸脸时,须用草纸蘸香油往面上擦之,始能擦落。惟擦脸时,须由上往下,若反擦之,颜色必入毛孔内,痛不可忍。
行头:剧中所穿之衣服,谓之“行头”。[附记]齐如山曰,“中国戏剧之衣服,名曰‘行头’。其规定异常简约,乃斟酌唐宋元明数朝衣服之样式而成者。故剧中无论何等人穿何种衣服,均有特别规定。不分朝代,不分地域,不分时李,均照此穿之。如文官朝会大礼时,则穿蟒,平时治公会客则穿帔。燕居时,则穿褶子。武官点兵阅操,则穿靠。有大典礼时,亦加穿蟒。平时治公,则穿开氅。宴私随便之时,亦穿褶子;武士,则穿打衣裤袄。”按:剧中行头名目尚夥。然最要者,大致不外以上数种。惟其颜色则定律颇严,所谓“十蟒十靠”、“正五色”、“间五色”。红绿黄白黑,正五色也。紫粉蓝湖绛,间五色也。如正真人穿红色,有德人穿绿色,皇帝穿黄色,粗莽人穿黑色,少年人穿白色。其余间色,则为便服,又有杏黄色香黄二种。则老旧功臣及王公等穿之。女子所穿,除蟒帔褶子外,只多宫衣一件,及下身多系一件裙子耳。故“行头”一项,乍着似种类极多,其实原则上极简约。其余各种虽名目不少,然大致皆有此数种变化而出。虽名目花样稍有不同,实质殊无大分别也。
行戏:约演日戏,谓之“行戏”。[附记]五行八作于祭神宴会时,欲求热闹,而图省钱,必预先约请科班童伶演唱日戏,此即谓之“行戏”也。
形儿:剧中之假禽兽也。[附记]剧中最忌以真物上台,今虽破例,而飞禽走兽等,仍摹其形以求毕肖,故剧中凡有禽兽者,多扮一形儿上场也。形儿制法,其首多用硬纸,仿诸野兽之首,加以颜色。样式与市井小儿游戏中,所戴之“大秃和尚渡柳翠”等假面具略同。惟其下则连系以布袋,作为下身,四足具备,如剧中需用时,以一人套入其中,爬而行之,与真兽无异。吾每往后台参观,即听有“……扮一形儿去”之语,即此物也。
绣花枕头:与“象牙饭桶”同。
靴包箱:即三衣箱也。[附记]凡剧中所需用之胖袄、水衣垫片、青袍、卒挂、女跷龙套……等,皆属于靴包箱者。
压轴子:末一出戏的前一出,谓之“压轴子”。
羊毛:讥外行之语也。
养众:维持配角场面……等人之生活,谓之“养众”。[附记]戏班每日所进之款【校案:原作“欸”,疑为“款”字之误。】,除零碎开销外,即须开发配角及文武场众人之戏份。至于名角戏份,则俟众人戏份开销后,再就余款多少,为之分发。此即“养众”之意也。
咬字:念白清楚谓之“咬字”。
要菜:不知自量,谓之“要菜”。[附记]吾人在饭馆要菜,为最乐事。今梨园则以“要菜”一语,喻不应为者而为之,谓之“要菜”。如寻常伶人演剧时,效名角所为,令人在场上与彼预备茶水手巾,与各种杂品,或唱时自添花样,皆谓之“要菜”也。
一把死唱:歌腔呆板,毫无韵味,谓之“一把死唱”。
一冲头:戏园中,自开锣至终场所演,皆为文戏。而不演武戏者,谓之“一冲头”。
一棵菜:锣鼓把子无丝毫错乱,谓之“一棵菜”。[附记]凡击锣鼓者,其点子须与剧中当时情节及脚色之身段相合,打武把子者本为二人,而极齐整,如一棵菜然,故曰“一棵菜”。
一顺边:唱时不分上下句,所落之腔亦与前同,故名“一顺边”。
引子:初上台所念之韵词,谓之“引子”。[附记]脚色上场最初开口者为“引子”,“引子”即引起来之意。念时亦有工尺,惟只干念不用音乐,且不打板。按:“引子”之来源,系因中国文字,最忌张嘴便说本题,编剧填词亦用此理,所以戏剧之“引子”或总言全部,事迹之大意,或本人身世情性之大概,或本出之大旨,然总是虚空笼罩,赅括言之,最忌着痕迹。“引子”之最普通者,系两句。有四句者名曰“大引子”。但昆曲则不然,各调有各调之“引子”;有两句者,有三四句者,有十余句者。于是将“引子”又分了许多名称,不必细论。但无论多少句,果系“引子”,则督是散板,乃与现在皮黄“引子”稍同之点。至元人杂剧,则概不用“引子”云。(见《中国剧之组织》)
饮场:在台上饮水,谓之“饮场”。[附记]角色在台上喝茶,内行话叫“饮场”。从前“饮场”,无论哪一出戏,都有一定的地方,于观客不理会的时候,偷饮一口,所以要用袖遮掩,这是恐怕台下知道的意思。如今好角“饮场”,壶杯都是非常之讲究。甚至有买西洋暖壶,使下人挎【校案:原作“跨”,显误,径改。】在身旁,立于台前,以壮声势的。从前绝没有这个规矩。(节录《中国剧之变迁)》)。
玉柱:盔箱架上之木柱也。
元场:在台上绕走一圈,谓之“元场”。[附记]元场有大小之别,如发兵时龙套等走一大圈,谓之“大元场”,如《起霸》勒绦子毕,自走一周,谓之“小元场”。
云童:戏中手持云片之童儿,谓之“云童”。[附记]剧中神仙与上场时,多用龙套扮四云童,手持云片在前引路,即以云片表示仙人行动之云雾也。
云遮月:嗓音佳者,谓之“云遮月”。[附记]喉之佳者,名“云遮月”,以月初被云遮则光暗淡,既而云敛,则皓光皎皎。此种嗓音,初唱似甚不佳,声或若裂,喉若有痰,愈唱愈高,声音具美。(节录学戏百法)【校案:取“闭月羞花”之意也。】
晕场:在场上头目发晕,谓之“晕场”。
砸了:演剧时,或唱百或身段,屡次错误,谓之“砸了”。
早轴子:前三出戏,谓之“早轴子”。
站门儿:剧中角色与出场时,分左右侍立,谓之“站门儿”。
掌网:演戏时负重责任,谓之“掌网”。
掌子:配角中之劣者,谓之“掌子”。
折腰:开口太迟,锣鼓不接,谓之“折腰”。
辙:戏词所押之韵也。[附记]戏之有辙,犹诗之有韵也,诗无论为律为绝,必范以韵,不可愈越。而平仄声混用,尤为严禁。古体之限稍懈,但平仄不能混用则一。戏则不然,平仄大可混用,韵角【校案:当指“韵脚”。】亦可通融。(此指乱弹而言,昆则限韵之严一如诗律)惟唱词押韵,以平声为主;虽有时用仄声字,亦当唱作平声,俾勿逾辙。所谓辙者如下:一中东辙,二人臣辙,三江阳辙,四发花辙,五梭波辙,六衣齐辙,七怀来辙,八灰堆辙,九苗条辙,十由来辙,十一言前辙,十二姑苏辙,十三叠斜辙。戏词中无论何句何调,均不能离此辙格。戏之合辙,以每句之末一字为标准。(中略)总之,唱词第一句之末字,属于何辙,则其下无论若干词句,必始终归于一辙。苟非一段唱完,决不得转入他辙也。(见《戏学汇考》)
辙者,戏词所押之韵脚也。其韵系就各音(指宫商角徵羽而言)所合之性质,发与种种之声。且以平声为主脑,附仄声于平声中。故戏词皆押平韵,间或用仄声韵,亦必唱为平声,此定例也。宫音属春,其声和平,故包括中东、人辰、衣齐、言前四辙。商音属秋,其声凄厉,故包括怀来、江阳、梭波、苗条四辙。角音属夏,其声高亢,故包括发花、尤求二辙。正音属闰,其声沉细,故包括姑办、灰堆二辙。羽音属冬,其声低暗,故但有邪乜一辙。邪乜,仄声也;然唱时必与平声出之,方为合法,缘度曲用声不用韵也。(见《戏学大全》)
真帅:唱作兼佳,谓之“真帅”。
正工:戏中之主角也。
知天命:知足之谓也。[附记]方振泉又名“方狮子”,工昆净,隶三庆、四喜等班。能戏甚夥,《牧羊记》、《大逼》之“卫律昊”,《天塔》之“杨五郎”,《功臣宴》之“铁勒奴”,《北诈疯》之“敬德”,皆其杰作。如《大逼》自方故后,即无人演唱;《姑苏台》之“吴玉”,《刺虎》之“李虎”,《大小骗》之大骗,同昆丑杨三演,人谓绝戏。后亦饰皮黄花脸,只演配角。如《反五候》、《太平桥》等戏,除昆净外,徽戏之正角,决不肯动。其“知天命”如此。(下略—原注)(见《三十年见闻录》)
中轴子:后三出戏之第一出,谓之“中轴子”。
抓家伙:散漫无规,谓之“抓家伙”。
转场:在台上旋转,而下者,谓之“转场”。
追过场:脚色战胜时,其手下兵丁,追赶敌人,谓之“追过场”。
准纲准词:准纲,准提纲也。准词,准词句也。
总讲:又名“总纲”,乃完善之剧本也。
走矮子:矮身以足尖行走,谓之“走矮子”。
走板:板眼不合,谓之“走板”。
走边:剧中脚色于深夜窥探时,所作之种种身段,谓之“走边”。[附记]凡剧中一人或数人,在场上作种种身段,全用钹(乐器)随之,名曰“走边”。按:此皆系夜间之事,或前往窥探,或偷盗,或拿贼,故所作身段,或仰身远望,或弯腰近窥,都是黑夜之情形。可惜如今真正能行走边之身段者,实不多矣。然身段作完,用呀字叫板时,仍尽作仰面远望之势,此犹存旧意也。因夜间不便在大街大路直行,需靠路边疾走,或墙边偷行,故曰走边。(见《中国剧之组织》)
走浪:花旦脚色,由缓行而渐速,走成之波浪脚步,谓之“走浪”。
钻锅:剽窃他人之戏而演唱之,谓之“钻锅”。
左嗓子:嗓音不正,谓之“左嗓子”。
坐包:一日之戏,任于一人谓之“坐包”。[附记]凡遇堂会,脚色不敷支配,须指定数人,担任零碎。遇缺乏时,即行庖代,戏完始可卸责。“坐包”云者,即谓一日之戏,包于一人,且须坐而待之也。(见《菊部丛刊》上编)
坐场诗:引子后所念者,谓之“坐场诗”。[附记]脚色上场引子念完落座后,所念之四句诗,俗名曰“坐场诗”,亦曰“定场诗”,又名“定场白”。此与引子之组织,大致相同,但其渊源,大致来于说部。按中国小说,鼓词起首,大致定有一二首诗词,概【校案:原作“该”,当系误字,径改。】括言之,作为說部的提纲携领,戏剧之在宋元时代,本等于鼓词,其结构与说部鼓词,大致相同,故起首亦用此。但昆曲大致仍用词,皮黄则纯用诗矣。惟脚色念诗,须干念,无工尺,是与引子不同处。再剧中庄重脚色,或重要人物,上场规则,必先念引子后念诗,若上场便念诗者甚少。但若二人或四人同上场时,则往往开口便念诗。每人念两句,或每人念一句,乃系常事。惟四文官,则一定每人一句诗。若四武将,虽亦常念诗若起霸,则恒用《点降唇》,四人分念矣。(下略—原注)(见《中国剧之组织》)
梨园画卷终
《梨园话》书后
旧都梨园,有清中叶为最盛,迄今百余年矣。有百余年之沿革,故日臻于大成之境,且其组织及为精密,事物极为繁伙.,一举止也。一微气也,往往别有名称,遂成术语非受业内行,得有传授,莫能洞悉其奥秘,年来研究戏剧者,视昔为盛其涉足歌场,或与梨园子弟游者,非谙若辈术语,则莫明意义,而外行入内行,爨演者,尤习闻之,而未悉其所指,故举止动作,深受拘束,乃感无穷痛苦。此皆不明内行术语所由致也,方君问溪,为昆曲家星樵先生文孙,星樵先生精音律,擅度曲,工整娴熟。论者咸称其艺术为清代第一人,星樵先生老去,而问溪能继其学,有雏凤之誉。近著《梨园话》一书,共收术语名词三百余则。逐条诠释,颇中肯綮,复分笔画,犹便检阅,盖一完善之梨园词汇也。书成见示,嘱为一言,窃以时代变迁,一日千里,梨园组织亦与时擅易,吾人执此一编,则可略见梨园旧日规制,与夫术语之因革,不徒有功于外行,而于研究近代戏剧史者有所取材也。满洲傅芸子识于北京画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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