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音高与英语语调关系再研究

覃福森

（仰恩大学 外国语学院，福建 泉州362014）

一 英语的音高变化

从物理角度看，音高与物体的振动频率相关。在语言中，音高的语音物质形式表现为声带振动基本频率的变化，虽然基音频率不能简单等同于音高，但是在语言中基本上对应音高。音的本身只具有二元性，非高即低，而音的二元变化在 语音学上则具有重要意义，即音的变化直接关系到语意的表达。音的变化涉及音高的阶变与音高的滑变，即音的高低变化和音的方向变化。在英语中，声调仅出现语调构造成分的调核重读音节上，语音学上称其核心调，简称为声调或调。在下文中，音高的滑变和调是两个可以互换的概念，只是前者侧重表明音高变化的曲拱特征，后者则侧重语调构造功能。在话语中，声音的高低起伏表现为音高的阶变和滑变有规律的变化组合。说话者只需控制声带的振动频率即可实现语声音高的变化。

（一）音高阶变：高低变化

英语音高的高低变化界定为，说话人的音高从高到低或者从低到高的变化。音高高低变化称为阶变，由升阶和降阶组成，即说话人保持音的持平延续而进行提高或者降低音高，从而形成高平音高和低平音高。说话人的音高表现为阶梯式的升高或者降低，音高只是在纵向层面上变化。

人们说话时声音所能达到的上限和下限即最高音到最低音之间的范围，称之为音域。人们说话时音高的上下变化幅度，即最高音到最低音之间的范围，称之为调域。在调域内，音高阶变按照大致的尺度分为高、中、低三级阶变，如图1所示。高、中、低阶变分别对应语调构造系统中除调核音节之外的构造成分。调域在音域内的整体上移或者下降，形成强调作用，调域的整体移动通常出现在说话人极端情绪状态下，如非常生气、悲伤的状态。说话人的调域整体相应地显著提高或者下降。

（二）音高滑变：方向变化

音高的方向变化可以由音高的滑动体现，从低往高或者从高往低进行抛物线型的滑动，从而形成滑升音高和滑降音高。

滑变仅出现在语调构造系统的调核音节上。滑变的起点和终点在调域中的位置，以及从起点到终点之间的音幅，都体现不同的语音学意义。这涉及到音节和语句层面。在音节层面上，音高在单词的主重读音节达到最高，然后从最高点进行滑升或滑降，但是这种滑变不构成调，只表示单词的重音，突出单词的重读音节；只有当滑升音高和滑降音高出现在语句层面上的语调群中核心调的重读音节位置时，才构成调。

音高滑变度首先必须明确的是滑变起点到终点的幅度，实质上这是调的实体。音高滑变的起点和终点在调域中的位置，这属于语音学范畴。调在音域中的高音区和低音区肯定表达不同的语音学意义。根据英语音系规则规定，一个语调群中只有一个调核音节，音高滑变只出现在调核音节上。也就是说，一个语调群只有一个调。

（三）音高调值

调域的高低和宽窄因人而异，即使是同一个人由于说话时感情或语气不同，调域的高低和宽窄也有差异。音高在调域中的不同位置称之为调值。人们通常把音高的程序分成‘低、半低、中、半高、高’五度。英语音高调值具有以下特点：

（1）调值在调域内的位置是自由的，可以高一些，也可以低一些，即英语音高为自由音高。

（2）调值选择的自由，调值在三级阶变之间并非等比变化的，从一级阶变跳至另一级阶变个体之间完全不一样，即使同一个体在不同场合、不同语境、不同情绪状态下也可以完全不一样，关键是调值之间的显著差别。

（3）英语句子语调的基本调值为3度音高，即说话时通常使用音域中部。通常，3度音高在话语中一般保持不变，说话人在句子开头或句末才根据话语语调调型的不同而做相应的高低升降变化。

二 英语语调

（一）语调构造

对一于语调的构成成分，本文采用Peter Roach(1991)[1]，Alan Cruttenden(1997)[2]等人的语调构造系统以及对构造成分的界定，英语的语调结构由四部分组成：调冠、调头、调核和调尾。值得指出的是调核成分，调核指语调群中带声调(tone)的重读音节，是语调群中最突出的音高重音(pitch accent)[3]P42，调核音节也是构造成分中唯一必不可少的。换言之，语调群中只有调核成分具有声调，而其他构造成分只是一系列的音高阶变序列。说话人在语调构造成分上运用的音高一系列变化则组成了话语的语调。

（二）语调的调型

“语调是话语人说话时的音高高低抑扬变化。”[3]P128因此通常所指以语法结构的句子作为语调载体。

人们通常认为语调可以分为平调和曲折调两类。西方语言学家在平调细分为低平调和高平调两种调型上，意见比较一致。但是平调调型出现在核心调位置非常罕见。平调的音调在理论上应该存在起点和终点，在调核音节上，由于调的起点和终点落差趋向零，使得调变成延续的持平音高，这时音高和调合二为一，实质上就只有音高起作用即平调实际上为持平音高。为了与曲折调对比，本文保留平调这一说法。

笔者认为语调可以分为平调、滑调和曲折调三类。对于滑调，笔者认为可以仅指升调和降调，因为它们都是由音高从低往高或者从高往低单一滑动来完成，曲折调则是滑调的组合。对于曲折调的调型，各个语言学家分歧很大，有人根据音高的上升下降以及它们的升降组合界定曲折调调型，如升降调、降升调等。本文的核心调调型采用Peter Roach的模式，分为：升调、降调、升降调和降升调。从狭义层面上，本文也把语调调型简称为升调、降调、升降调和降升调等。

由于核心调对句子整体句意的表达至关重要，因此国内书籍多把核心调的调型称为语调调型，但是语调绝不等于核心调的调型如升调，降调等。语调与通常称谓的升调、降调等有本质区别。升调降调等是描述调核音节的音高滑变，根据其音高起点和终点的关系以及走向而命名为升调或降调等。核心调的声调有限，基本处于二元化，非升则降，但是核心调的声调可以进行组合，形成如升降调、降升调等不同的但有限的调型。如前文所述，语调是话语整体音高变化的概括。因此核心调有限的调型根本无法概括话语整体音高的变化，核心调在句子中的位置不同，都会引起语句整体音高的变化。这样就出现无数的语调调形或语调类型，因此可以说有无数的语调类型，只有为数不多的调。但是为了表达方便，从狭义上讲，可以把核心调的调型称为话语的语调，如升调、降调、升降调。但是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三）语调的功能

“语调是语句的整体音高体现，因?而使得英语的语调对于区别语句的的表意有重要的作用。”[5]P28在连贯语流中，语调具有以下四个表意功能。

a.语调的语气功能。不同的语调可以表示不同的语气。西方语言学家对核心调的语气功能看法较为一致，他们认为比如降调通常可以表达叙述、肯定、命令、完成等语气；升调可以表达疑惑、未完、请求和鼓励等语气。

b.语调的语法功能。语调的语法功能体现在区别书面语歧义只有根据说话人的语调才能消除的层面上。例如：Those who sold quicklymade a profit.这个句子的歧义只有依赖说话人的语调来消除。

a.|′Thosewho′sold∨quickly |made aprofit.

b.|′Thosewho∨sold |quicklymade a profit.

升降调的位置不同以及语调群的划分可以提供两种解释：

a.A profitwasmade by thosewho sold quickly.

b.A profitwasquicklymade by thosewho sold.[2(P174)

另外，语调的语法功能表现在选择核心调调型来表示不同的句子类型，比如升调表示一般疑问句、降调表示陈述句等。

c.语调的语篇功能。语调的语篇功能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a.信息聚集作用；语调的语篇功能主要表现在核心调调型的确定以及其在语句中的位置确定对信息重要性的突出作用。英语语调利用调核把未知信息突显出来，使之成为话语焦点。说话时说话人为了突出某信息，常常需要调整调核位置，使其提前出现或出现在较明显的位置上。b.话语行为的提示调节作用。

d.语调的信息功能。语言的最终功能是传达意义。语言这一功能是通过其子系统如音位、词汇、语调等来完成的。而语调在英语中也能够表达出“信息是什么”的作用。语调群中各关键成分的音高帮助确立已知的、新出现的、主要的、次要的以及不完整的信息的地位。从而完成表达信息的功能。

三 音高与英语语调的关系

（一）音高变化与语调构造成分的对应关系

根据上文制定的规则，音高变化与语调构造成分的对应关系为：调核前的音高使用阶变，调核音节使用滑变，调尾音高跟随调核走向。

英语发音系规则规定，在语调构造系统中，调冠和调尾处于从属地位，遵从规定性的音高选择，而调头和调核的音高选择则决定着语调整体的音高走势。由于调尾音高只能跟随调核音高的走向，所以下列的语调音高模式中，调尾音高不列入音高序列中。由此得出四种最基本的语调音高模式：

（1）低(P)+低(H)+低(N)：调冠、调头、调核起点保持在一样的音高，均处在低音区，这种音高走势多见于升调，音高从调核起点逐渐上升。

（2）低(P)+低(H)+高(N)：调冠、调头保持在一样的低阶变，调核起点处于高音区，这种音高走势多见于降调。

（3）低(P)+高(H)+低(N)：低调冠，高调头，低调核，调头的尾部向调核起点无限靠拢，甚至音高趋向与调核起点完全一致。此音高模式也是英语最常见的语调走势。从调头至调核之间的重读音节的音高使用中阶变，中阶变音高也仅仅落在调头至调核之间的重读音节，每个重读音节比前一重读音节下降一级，降至与调核起点靠拢，从调核音节起音高可上升，也可下降。

（4）低(P)+高(H)+高(N)：低调冠，高调头，高调核。这种音高走势通常在极端情绪下使用。

通常话语整体的音高走势为：调冠升阶跳至调头起首音节；调头逐级下降，向调核起点靠拢；调核滑变，调尾随调核走向。

英语本族人多使用高调头起头，当然也存在低调头起头，但并不普遍。如果以低调头起头，核心调为滑升调型，那么不存在调冠与调头之间的音高跳跃，也不存在调头中重读音节音高阶变等级的变化；如果以高调头起头，核心调为滑降调型，并且调头中存在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重读音节，各个重读音节的音高等级稍有变化，呈渐降趋势。但是重读音节后的非重读音节音高与它前面的重读音节音高保持一致。

[4]P155

（二）音高对语调的影响

在语言中，语声实体由音段的音质成分和超音质成分构成。音高是构成语调最本质的、最重要的超音质成分，依附在音质成分，从而构成语调的语声实体。

除了音高外，涉及语调功能的其他韵律作用，如音长、音强和发声因素等伴随现象也列入语调范围。这样就把语调处理成有独立语音功能、有可分割出的一定独立音理范围的语音手段，超出这一范围的语音现象只能放到节律的大范围里去讨论了。[5]因此研究语调实际上是研究音高，尤其是研究语调构造系统中的关键节点音高之间的相对关系。

在语调语言中，音高可以确定语调的不同模式。语调的高低升降主要是各音节调域整体的高低升降和宽窄的变化。当语句中各音节的调域依次下降变化，就形成语调中的降调；依次上升变高，就形成语调中的升调；某一个或几个音节的调域特别宽，就起到了语调中的强调作用，也就是所谓强调重音。每个音节在语句中的调域地位可以很高，也可以很低；可以很宽，也可以很窄。[6]P187因此，音高在话语中的高低升降就构成语调。

（三）音高对语调曲拱的影响

语调作为话语语音的伴随因素，则无可避免地牵涉到声音的高低升降变化，从而使音高成为语调最基本的构成因素。但是必须明确一点是，音高在英语话语中无固定的调值。

音节的调值变化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语调调形的变化，调值变化大的语调调形起伏变化也比较大，调值变化小的语调调形相对也较平稳。同时调值变化的大小也能在很大程度上反映语调调域的高低宽窄。在英语句子中，非重读音节的调值明显地低于重读音节的调值。除调核音节外，重读音节前的非重读音节音高通常会发生升阶，而重读音节后的非重读音节的音高通常在重读音节的音高处在同一水平或降阶。

音高阶变对语调曲拱的影响不及音高滑变即声调对语调曲拱的影响明显，后者直接决定语调的模式。当相邻音节之间的音高阶变趋向零，即各音节不存在音高的高低变化，前后音节的音高处在持平的、相同的高度时，各音节的音高遂变成一系列的音高链，那么语调群中的滑动音高便成为语调整体的表现核心，它在语调群中的位置对语调的整体表现起至关重要的作用，语调群的整体语调的布局因此而不同。

根据英语音系规则规定，调尾音高只能跟随调核音高走向。即使调尾构造成分中含有重读音节的单词，重读音节的音高不能自由选择，只能跟随调核音高的方向，其重音特征之一的音高特显更多依赖音长体现。

因此在升调中，调尾音高顺接调核音高的终点继续上升；在降调中，调尾音节的音高更受制于语调类型，必须一直保持在调域的低处。此时即使调尾中具有词重音的单词，其重音特征之一音高突显也会变得非常不明显。

（四）语调是音高阶变与音高滑变的选择结果

英语作为语调语言，每个音节在语调群中都有其音高，语调的品相主要由关键构造成分决定。英语音系规则规定，在语调构造成分中，调核音节前的音节音高变化均由阶变来实现，调核音节由滑变来实现。那么无论音高在调头如何变化，最终音高都必须牵涉到调核音节的音高，那么调头的音高阶变必然与调发生关系。因此，语调的整体音高走势就是阶变和滑变的线性组合。

通常高调头中第一个重读音节的音高最高，其后的重读音节的等级逐渐降低，向调核音节声调的起点靠拢，如果调核音节的音调是滑降类型，其起点与它前面的非重读音节的音高基本一致或者稍微低一点，这时调核音节的音高就不是语调群中最高，但关键是其起点要比调尾的音高要高得多。如果调核音节的音调是滑升类型，声调的起点比调核音节前音节的音高要低或者至少持平，但是声调的终点可能比第一个重读音节的音高要高。无论核心调采用何种调型，调尾的音高要么与调核音高的终点持平，要么从调核音节音调的终点进行升降，而要突出调尾中的重读音节，这时只有依靠音的其它性质，尤其是利用音长进行表现。

四 音高与语调关系的教学应用

（一）掌握好音高阶变

在语调构造系统中，确定语调品相的关键节点是调头和调核。调头音高使用阶变，调核音高使用滑变。通常在语调结构中，调头的重读音节必须逐级递降，整体形成降阶趋势。

英语音节的音高属于自由音高，即音高在调域内的不确定性。话语中，每个音节阶变处在音域的位置可以高一些，也可以低一些，关键在于音高连接的参照以及音高阶变差，如调冠音节的音高跳至调头音高的音高要有显著的差别。这也说明为什么句子重音的重要性，否则就无法说明是调冠升阶至调头，还是调冠比调头低一级，因为英语话语中都是以句子重音作为参照点。

因此，在语调教学中学会使用音高阶变，把握相邻音节之间的音高连接以及音高阶变差是以英语为第二外语的学习者必须进行重点练习的关键。

（二）掌握音高的相对度

美国当代著名的语音学和语言学家Kenneth L.Pike认为一个音节的绝对音高（每秒钟振动多少次）是不重要的，而一个音节与另一个音节的相对高度才是非常重要的。因此把握好音节之间的连接对于学好英语语调至关重要。

另外，了解英语音高和语调之间的关系对以英语为第二外语的学习者来说大有益处。音高与语调互不相同，但是又彼此融合。对于声调语言本族语者来说，声调语言每个字词固有的声调模式使他们掌握英语的音高，尤其是音高阶变，非常困难。他们通常通过提高调域上限来实现音高的阶变。再次，用汉语的表意四声去读英语单词，使每个单词具有了汉语声调调值，使英语句子的每个单词都带上声调。英语本族人听起来，导致他们以为每个词都是重要的信息，造成理解上的困难；同时句子整体音高显得凌乱。缺乏英语句子音节音高依次渐变、滑动的变化特征。

因此他们必须练习持平的音高，在持平的状态下，实现音高的升阶和降阶。尤其注意，在说话时使用音高阶变连接音节。只有在语调群中唯一的调核音节上使用声调，而不是在每个音节上都使用声调。这对提高他们的口语水平大有益处。

[1]Roach,P.English Phoneticsand Phonology:A Practical Course.Second edition,1991.

[2]Cruttenden,A.Intonation.Second edition.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7.

[3]桂灿昆.美国英语应用语言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85:128.

[4]魏志成.英汉语比较导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28.

[5]沈炯.汉语语调构造和语调类型[J].方言,1994,(3).

[6]林寿,王理嘉.语音学教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1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