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在路上》中的自然与女性
2015-03-19李小乐
李小乐
试析《在路上》中的自然与女性
李小乐
李小乐/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硕士(四川成都614000)。
《在路上》是“垮掉派”作家杰克·凯鲁亚克的代表作,被称为“垮掉一代”的圣经。小说以萨尔的视角记叙了他和朋友的西部旅行,表达了年轻人对战后美国社会的不满,对自由和本真的追求。本文试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视角对其进行解读,通过比较分析其中东部与西部自然以及不同的女性形象,揭示其中蕴含的生态思想。
《在路上》;女性;自然;生态女性主义
《在路上》是杰克·凯鲁亚克的代表作,就目前的研究来看,学者对《在路上》的研究只停留在主题、人物形象以及写作方式等方面,很少有人关注其中涉及的生态思想。笔者将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视角分析作品中的自然与女性,并展现资本主义男权下她们各自的命运,揭示其中的生态思想。
1974年,法国学者弗朗索瓦兹·德奥波妮在《女性主义或死亡》一书中首次提出“生态女性主义”。生态女性主义将妇女运动与保护生态结合起来,把争取男女的平等与保护自然联系起来,目的是改善男女两性关系,进而修复人与自然的关系。生态女性主义认为女性和自然之间有着极大的相似性,女性的生理过程与自然的循环周期相似,女性的角色和地球母亲的角色相似。这种相似性使得女性和自然都被纳入由男性统治的框架,进而被物化、他化。卡尔·沃伦认为,“生态女性主义运动的核心就是把男权社会对自然的压迫和对女性的歧视联系起来,在反对男权压迫与支配的斗争中寻求解放女性和解决生态危机的出路。”[1]
一、充满危机的东部与寻梦失败的西部
卡洛琳·麦茜特指出,前现代的欧洲人坚持有机论的自然观。但是17世纪后,这种自然观被机械论的自然观所取代,人成为权力的拥有者,自然沦为被宰割的对象。而美国东部地区,从“希望之乡”沦落为“堕落之地”,也经历着同样的命运。
东部地区是美国最早形成的地区,早期的居民与自然和谐相处,但后来他们以科学技术为工具对自然进行掠夺式的开发。在《在路上》成书的1951年,美国是由男权主导的资本主义社会,正以破坏自然为代价来获得发展,借此摆脱战后的阴影。
小说中充满危机的东部被萨尔认为是阴暗疯狂的,尤以纽约为代表。东部充满了以破坏环境为代价的工厂,“正向大地排放出滚滚的烟雾和棕色的气流”[2],这仅仅是环境污染的一个缩影。本应是充满生机的萨斯奎哈纳河谷在萨尔的眼中却是披头散发的幽灵,散发着恐怖、阴郁的气息。东部自然在人类的压迫下已面目全非。外在的环境危机加速着内在精神危机的出现,“个人生活变得异常贫乏,人的“意志能量”不再“向上”仰望,而是“向下”堕落”。[3]这样的状况使萨尔万念俱灰,他站在时代广场上,看到疯狂的纽约和终日为金钱奔波的人群。人类被工业文明所奴役,失掉了灵魂,所以他要去西部寻找新的未来。而那时,西部在很多人眼中也是自然和希望的象征。
西部对萨尔有巨大的魅力,吸引着萨尔五次寻梦。一方面,西部的自然风景让萨尔疲惫的心灵得到了休憩,他看到了雄伟壮观的普拉特河谷、风景美丽的萨比纳尔,他甚至在朗蒙特的草坪上睡觉。在这里,萨尔与自然密切接触,他回归了自然的本性。另一方面,西部的人单纯、质朴,对生活充满热情,生活虽然贫困,但依然很快乐。这与东部处在精神危机中的人有着强烈的对比。
但是,西部也开始衰败。象征西部精神的牛仔,除了装扮以外和东部沮丧的行人没有区别;西部自然的代表密西西比河,却死气沉沉并伴有恶臭。随着旅行的深入,萨尔深刻地体会到西部也被工业文明侵蚀着,西部大城市也让人感到如纽约般孤独和沉闷。
而西部衰败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明显的便是如同人血脉的公路与铁路的入侵。而这也印证着当时的社会背景,就在小说出版的前一年,艾森豪威尔签署了已筹备30年的联邦公路辅助法案。发达的公路网是工业文明对西部的入侵,这导致萨尔的西部寻梦之旅的失败,也让他对工业文明提出了质疑。
二、被压抑的女性和回归自然的女性
卡洛琳·麦茜特在《自然之死》中认为,“自然统治与女性统治是一对孪生统治形式。”[4]东部已经危机重重,西部也开始遭到破坏,处于自然中的女性也受到男性的奴役,成为男性世界的“他者”。在旅行中,萨尔遇见了形形色色的女性,她们有的被视为男性欲望的载体,有的则是束缚在婚姻家庭中失去自我,同时也有一位非常独特的、让萨尔可以将灵魂托付的女性——特丽。
小说中描写的女性有很大一部分是男性欲望的载体。萨尔之所以被她们吸引,主要是因为想同她们发生关系。迪安的前妻玛丽露便是这一类女性的代表。她是个金发碧眼的美人,性格泼辣,性欲旺盛,而迪安对她没有一丝尊重,而之所以对她着迷是源于性的诱惑。在小说中,玛丽露已经沦为男权社会的“他者”,被打上了性的标签,代表着堕落和欲望。
与玛丽露相对应的是被束缚在婚姻家庭中的女性。20世纪50年代是美国历史上家庭观念非常强、离婚率非常低、出生率非常高的时期。在家庭生活中,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模式非常盛行。理想中的女性是虔诚、奉献、顺从、照顾家庭的贤妻良母。迪安的第二个妻子——卡米尔便是这一类女性的代表。她照顾丈夫,养育孩子,忍受着丈夫与前妻的恋情,担心外出丈夫的安危,甚至挣钱养家。到最后,她和孩子还是被抛弃。
小说中除了塑造顺从、无私奉献的卡米尔外,还描写了另一个女性——萨尔的姑妈。她扮演的是萨尔母亲的角色,照顾萨尔的日常生活,关心萨尔的健康,给萨尔的写作和旅行以巨大的支持。但是这样的一位伟大的母亲,她在小说中竟然没有名字,只是以姑妈称呼。
在小说中,女性要么充当男性欲望的发泄对象,要么是为男性牺牲所有却备受压抑的贤妻良母。正如内斯特拉·金所认为,“对女性的仇恨和对自然的仇恨密切联系在一起并相互加强”[5],她们是凯鲁亚克以自我为中心描写的女性,已经沦为了“他者”,与被压迫和摧残的自然有着一样的命运。小说中除了描写受压抑的女性,也塑造了一位生态女性主义英雄——特丽,她在灵魂上与养育她的土地、与西部自然有着深厚的联系。
首先,特丽是一个外表美丽、内心坚强的姑娘。在公共汽车上,特丽是萨尔见过的最美丽的姑娘,身材苗条,长发乌黑,眼睛闪亮。更重要的是在那个清教盛行的年代,她能够勇敢地离开不务正业的丈夫,自己工作。与萨尔邂逅以后,她一直鼓励并帮助萨尔。她包容萨尔的软弱与逃避,帮萨尔摘棉花,照顾他与自己的孩子。特丽让萨尔忘记了心灵的疲惫,忘记了旅途上的艰辛。
其次,特丽与土地、自然有密切的联系。在洛杉矶找工作失败后,他们回到了特丽的家乡——萨比纳尔,以摘棉花谋生。工作虽然劳累,但是萨尔却很幸福,他又重新找回了迷失的自己,而这都是因为特丽。这位年轻、美丽的母亲和土地、自然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她用最简单的生产方式——采摘,既不伤害自然,又可以养活自己。这与男性主导下的生产方式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与自然和谐相处,自给自足,让人重新找到希望;后者则奴役自然,让人感到孤独与疲惫。
同时,特丽也热爱动物,与动物和谐相处。他们在仓库的天花板上看到了一只毛茸茸的特大蜘蛛,萨尔非常害怕,但是特丽认为如果人不伤害蜘蛛,蜘蛛是不会伤害人的。特丽没有以人类中心主义者自居,而是尊重动物的生存权利,选择与动物和谐相处。
凯鲁亚克在《在路上》这部小说中展现了男性自我中心主义下的自然与女性。东部自然已经完全处在工业文明的奴役之下,西部也正在遭受着破坏。与自然密切联系的女性也同自然的命运相似,有的是男性欲望的载体,有的是男性的附庸。她们都受到了男性的奴役和压迫,成为男权世界的“他者”。然而特丽却是一位与众不同的女性,她热爱故乡、土地和自然,也尊重动物。她是一位生态女性英雄,引导萨尔接触美丽的西部,帮助萨尔在自然中寻找丢失的自我。但是萨尔与特丽的这段爱情以失败告终,萨尔离开了特丽,离开了那片美丽的土地,回到了以前的生活。这暗示了处在精神危机中的西方人寻找解脱的失败,同时也间接地告诉读者:回归自然才是摆脱精神危机的最终方法。
[1]格雷塔·戈德等.生态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理论、阐释和教学法[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2.
[2]杰克·凯鲁亚克.在路上[M].桂林:漓江出版社,2005:104.
[3]鲁枢元.生态文艺学[M].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9.
[4]胡志红.西方生态批评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354.
[5]Ynestra King.Healing the Wounds:The Promise of Eco-feminism.[M]Philadelphia:New Society Publishers,1989:18.
责任编辑:贺春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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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6531(2015)17-002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