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妈正传》的新女性主义解读

龚艳丽，张永禄

(1.郧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中文系，湖北 十堰 442000; 2.上海政法学院 文学院，上海 201701)

《辣妈正传》的新女性主义解读

龚艳丽1*，张永禄2

(1.郧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中文系，湖北 十堰 442000; 2.上海政法学院 文学院，上海 201701)

《辣妈正传》中的夏冰经历婚姻与事业的双重打磨后，由一个我行我素的个性潮妹变身为无所不能的辣妈，并最终获得了家庭事业双丰收。从女性视角对该剧女性形象群进行分析，解读《辣妈正传》中具有“丽人精神”“辣妈精神”与“女王精神”的新女性主义文化内涵。

新女性主义；丽人精神；辣妈精神；女王精神

自学界引入性别范畴以来，文学研究与性别视角的结合引起了众多学者对女性文学的关注。“小妞文学”(Chick lit)作为女性文学中的一个子类型，通常以喜剧的形式表现当代女性在社会中面对的诸多问题，其主题始终不离时尚、职场、女强人。与之对应的 “小妞影视”(chick flick)正好顺应了“小妞文学”这一时代潮流。

“小妞影视”是近年来颇受都市女性喜爱的影视类型。“小妞”一词源自美国俚语，原本是对年轻女子的戏称。随着新时代的到来，“小妞”的内涵有了颠覆性的改变，她们摆脱了“柔弱、被动、花瓶”的标签，而以“美丽自信、时尚进步、独立勇敢”的崭新女性面貌出现。与传统影视相比，“小妞影视”因“更趋向时尚化、年轻化以及独立女性个人奋斗的主题，贴近都市青少年学生与白领女性观众的口味”[1]而备受欢迎，并且涌现出了《律政俏佳人》《杜拉拉升职记》《辣妈正传》《女人不哭》等一批深受女性观众喜爱的影视剧。

2013年一经播出就获得了高收视率的电视剧《辣妈正传》无疑是“小妞影视”的典型代表。它主要讲述了时尚杂志前台夏冰历经恋爱、婚姻、生育、事业的多重打磨，由个性“潮妹”变身全能“辣妈”的过程以及众多女性在现代社会中面临的诸多问题。该剧之所以受到观众的喜爱与追捧，除了明星阵容、搞笑幽默、现实逼真等因素外，与渗透其中的新女性主义文化内涵密切相关。本文通过《辣妈正传》中女性形象群的分析，诠释新女性主义的文化内涵。

一、小妞的“变形”

《辣妈正传》中的主人公夏冰是个时尚个性、美丽直率的女孩，因男友鲍帅舍弃她去英国念书而与元宝建立恋爱关系。26岁的她原本不想太早结婚，未料腹中胎儿使她不得不匆匆完婚，初为人母的她被迫开始了“鸡飞狗跳”的生活。照料婴儿的重任、挣钱的艰辛、父母身体的衰老、事业的低谷、夫妻关系的恶化……一切糟糕状况完全超出预想地扑面而来，使夏冰心力交瘁。但是不服输的她，硬是凭着坚韧、勇敢、智慧、努力，一次次找到解决困难的办法，并最终化险为夷。品尝到生活复杂滋味的夏冰，身心都进行了几次“变形”，最终从我行我素的个性“潮妹”变身为无所不能的全能“辣妈”，获得了婚姻与事业的双丰收。李木子，时尚杂志主编，年轻时为了事业不惜放弃生育，年届不惑又为了家庭和孩子从头做起，以不屈不挠的拼搏精神赢得事业与家庭的回归。仙仙原本是个传统女孩，在经历了事业的艰辛与社会的打磨后，逐渐摆脱保守而变得泼辣能干。至于剧中几个母辈人物，如元宝妈、夏冰妈、李阿姨，虽然还残留着一些传统女性观念，但在经受了新生活的碰撞后，也表现出与新女性观念相妥协的一面。

纵观剧中的“小妞们”，随着家庭与社会角色的双重转变，从形象个性到内在精神都发生了变化。夏冰从坚持个性、追求时尚到体味生活，逐渐理性成熟；李木子从追求事业到追求家庭再到“家庭事业两手抓”；仙仙从家庭走向社会，从唯唯诺诺到独当一面……其间有自我个性的张扬也有对传统观念的让步，更有现代女性对社会、性别的深度思考与突破。从女孩到妻子到母亲再到成为自己，是每一个女性都必然经历的过程，“小妞们”在每一次蜕变背后，都渗透着对生活的主动品味与对自我的深刻反省。她们虽然身份在变、年龄在变、境遇在变，但追求时尚美丽、乐观自信的“丽人精神”始终没有变。事业与生活的双重历练，又使她们在时尚美丽的外表之下铸就了勇敢坚强、坚韧不屈、迎头狠拼的“辣妈精神”，成为内外兼修、令人敬佩的主宰自己命运的“女王”。

二、《辣妈正传》的新女性主义文化内涵

新女性主义是相对于传统女性主义而言的，它发韧于 20世纪70 年代。传统女性主义通过种种运动与斗争去争取男女平等，却忽略了男女之间的差异。新女性主义直视性别差异，“强调不要用男性的标准要求自己，致力于发掘女性作为群体和个体的独特性，强调不同于男性存在与经验的女性存在与经验，并赋予这种存在与经验以新的价值和意义；注重从文化层面对父权社会进行批判与挑战”[2]。《辣妈正传》中与夏冰同辈的李木子、乔安、仙仙，母辈的夏冰妈、元宝妈、李阿姨，甚至子辈的洛洛，她们身上表现出了不同色彩的女性意识。

元宝妈、李阿姨身上体现出男权文化下女性的自我约束与内敛。这些母辈们穿着朴素、勤俭持家，行为举止处处体现出不违背社会规范与男性标准的范式，她们对于夏冰的态度与偏见，显然是以男权社会对于女性的形象期待为标准的。穿着时尚、每天化妆、喝酒唱歌、出入夜店、疏于家务、对丈夫指手画脚……这些在她们的眼里，都不是一个“好女人”所为。她们认为真正的“贤妻良母”应该举止得体、性情温顺、低调不张扬、富于包容性与牺牲性。虽然同为女性的母亲们并不轻视女性，但骨子里却浸透着男权文化的因子，潜意识里依然会用传统男性的目光与标准衡量女性。当夏冰生产后，她们以家庭和孩子需要照顾为由多次反对夏冰重返职场，由此可以看出当女性的社会需求与传统习俗发生冲突的时候，女性往往就直接充当了牺牲品。但在夏冰、李木子、乔安身上却表现出与母辈迵异的新女性意识，进一步拓展并丰富了新女性主义的文化内涵。

(一)彰显女性特质的“丽人精神”

《辣妈正传》充满了现代都市的时尚感：夏冰工作的“Beauty”时尚杂志、穿着时尚身材火辣的俊男靓女、让人释放的KTV和咖啡馆、随处可见的商场……一切都表明这是一个张扬个性、追求时尚的新时代。随时保持美丽、自信、优雅与从容成为都市丽人的新标准。她们不能容忍每天邋遢的形象，出门必化妆；她们不再羞怯身体与欲望，大胆表达自己的感受与需求；她们在工作之余让自己充分享受休闲时光，同男人们一样去夜店“泡咖”；她们有自己的事业，无论工资高低，必须要有独立的经济能力。她们充分张扬着属于女性的无限美丽与独特个性，充分享受着女性身份带给自己的独特感受与人生体验。无论身份如何改变，时尚美丽、独立自由的“丽人精神”是她们不变的追求，即使升级为“妈”之后，依然坚信“二十几岁的时候，徒有其表的Beauty(美丽)是我们要的，三四十岁内外兼修的Beauty则是更大意义上的”[3]。

当然，“丽人精神”绝不仅仅只是外表上的美丽时尚，内在精神上的独立自信、坚韧勇敢才是其核心。当夏冰感觉牺牲自己变为家庭主妇后遭到嫌弃的时候，她抛弃了“以男人为中心、以家庭为中心、以孩子为中心”的传统思想，排除种种困难，勇敢重返职场。美丽的女人不是浅薄的，而是上进的。当怀孕生产、照料家庭占据了女人大量的时间精力之后，想要重拾职场的辉煌，只有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不会被时代浪潮抛弃。夏冰在孩子睡着之后熬夜加班、做市场调查、报夜校补习英文，因为她相信只有内在能力的提升才会增强女性魅力。美丽的女人是勇敢的，而不是柔弱的。当家庭与事业出现冲突的时候，夏冰没有被困难吓倒，她主动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当被元宝误会的时候，她没有哭泣没有解释，而是决然离开家寻求自我。美丽的女人是大度的，而不是狭隘的。虽然元宝提出离婚，但夏冰依然用自己的善良替他照顾患老年痴呆症的母亲；当元宝公司面临破产，夏冰想尽办法帮他还债，并用自己的大度宽容原谅了元宝。美丽时尚、独立上进、勇敢大度，这些彰显女性特质的“丽人精神”，颠覆了传统女性“保守、落后、柔弱、狭隘、失语”的形象，对女性形象进行了重构，丰富了新女性主义的文化内涵。

(二)肯定女性价值的“辣妈精神”

新女性主义不再把“男性的成就、价值和标准当作女人也应该立志达到的规范”，而是以一种女性眼光，扭转千百年来社会对女性角色和身份认同的偏见，“呼吁在公民平等的背景下赋予性的差异以应有的价值”[4]。现代女性早已不再“围着锅台转、围着男人孩子转”，而是同男性一样走向社会、迈向职场，通过家庭事业的成功寻求自我价值的肯定。

初为人妻的夏冰期待婚后的生活能像婚前一样浪漫，可生活的“一地鸡毛”使浪漫“触礁”，孩子的降临让她心力交瘁，家庭中层出不穷的矛盾与难题更是始料未及。从喝酒喂奶致女儿昏睡不醒到主动丢掉高跟鞋专心做好妈妈，从被迫沦为家庭主妇到重返职场重拾自信，夏冰表现出勇敢无畏、全力以赴、克难奋进、破釜沉舟的“辣妈精神”。买菜、做饭、做家务、照顾婆婆、带孩子，夏冰从一个不理家务的“败家女”变成了无所不能的“全能妈妈”。为了不丢掉工作，夏冰恶补英语、熬夜加班、排除万难，硬是在家庭事业两条线上走出了自己的精彩，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当夏冰与元宝婚姻关系恶化时，帆哥说“女人真是红颜祸水”，可事实证明红颜并非祸水。当公司处于困境之时，是仙仙这个在她们眼里不起眼的女子想尽办法向银行借来500万元贷款，从而避免了公司倒闭；当买家催货完不成任务时，又是仙仙独自在厂家盯着生产，并鼓励大家不要放弃，最终顺利渡过难关。当家庭出现问题时，元宝主观地认为夏冰不能与之共苦，选择与之离婚，反而是夏冰勇敢面对，暂时舍弃自己心爱的工作，主动承担照顾婆婆与女儿的家务重担，以沦为“家庭主妇”的牺牲顾全了全家的生活。当感觉到元宝厌倦自己时，夏冰并未一味抱怨，反而大胆离家，以女人的担当扛起了既要照顾女儿又要工作的重负。李木子以超人的胆识一手创办了“Beauty”时尚杂志并将之做大做强，在丈夫遭遇事业低谷的时候，她以女人的大度包容帮他解决了前妻的工作、女儿的出国留学、家乡亲戚的纠缠等棘手问题。这些都证明女人正从“依附者”“弱者”向“自觉者”“强者”转变，她们不仅有自己的独立价值，而且会比男人做得更好。女性不再是“第二性”，而是比男性更具优越性的独立性别，女性以其对美丽人生的执著追求与对美好生活的勇敢坚韧，成为生活的强者。这已对传统女性主义理论进行了解构与颠覆，体现了现代背景下新女性主义的特质。

(三)主宰自己命运的“女王精神”

新女性主义不再将命运的赌注押在男性对女性的同情与关爱之上，她们立志不做迎合男人目光、男人需求、男人评价的女人，要做美丽自信、时尚进步、独立勇敢的自己；她们不要做“男人眼中的女人”，而要成为“女人心中的自己”；她们不再是命运被动的“等待者”，而是主动迎击生活的“命运女王”。正是这种主宰自己命运的“女王精神”使女性在美丽外表之下有了与男性并驾齐驱的可能性。

李木子是个高学历、高能力、高收入的时尚杂志主编，年轻时为了事业放弃生育，当事业稳定后又拼命怀孕，为了挽救婚姻、维护家庭的稳定，她主动放弃凝聚全部心血的“Beauty”，从一个不知名杂志主编重新做起。李木子很清楚世间的事都是得失相伴，要想成功，必须做出主动取舍，为了追寻“稳稳的幸福”，她做出了自己无悔的选择，最终家庭事业的圆满结局证实了她的付出没有白费。夏冰之所以拒绝体贴入微的高富帅鲍帅，选择了庸常无奇的屌丝元宝，是因为她相信“只有元宝才是最适合自己的”。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前台，但夏冰热爱自己的工作，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并最终凭借努力做到了主编助理。乔安为了自由选择终身未婚，邓总为了事业经历了七次婚姻并放弃了七次生育，洛洛为了改变命运主动亲近李木子……这些女性面对婚姻、面对事业、面对生活，主动选择了她们想要的人生，成为主宰自己命运的“女王”。

三、结语

《辣妈正传》的热播，引发了不同受众的热议。对年轻时尚的女性而言，“辣妈”无异于给她们竖立了一个新航标；对成年女性而言，她们体味到女性在家庭与职场夹缝中生存的辛酸与不易；对老年女性而言，她们感到传统女性观念正在逐渐逝去而心生惋惜；男性观众则感觉到男权传统文化正被颠覆并逐渐被改写。社会文明进程的发展以及女性性别意识的提高，使新的女性观与传统女性观、传统男权文化之间的碰撞成为必然，而渗透其中的价值观与人生观的良莠不齐也表现出复杂的现代社会对人类生存的残酷考验。该剧通过艺术的方式将其中的矛盾展现出来，并非要判断孰是孰非，而是通过一种社会现象激发人类对自身生存境遇的关注与思考。

新女性主义理论表明，女性主义与男权传统文化的冲突并非是一种权力之争或替换。 女性主义也不是一种企图推翻男权统治、让女性取代男性去统治世界的政治主张，它只是在现实条件下争取女性失落的权利，最终达到两性的和谐共生，而不是以女权主义统治来替代男权主义的统治[5]。《辣妈正传》在表现出具有“丽人精神”“辣妈精神”与“女王精神”的新女性主义人生观、价值观、命运观的同时，也表现出新女性主义与传统男权文化和传统女性观念碰撞下的无奈妥协与突破。它从一定程度上颠覆了传统男权文化的“二元对立”观点，彰显了女性特质，肯定了女性价值，是对传统女性主义理论的重构与超越，拓展并丰富了女性主义理论。

[1] 洪帆.小妞快跑[J].电影艺术，2011(1)：90-93.

[2] 何桂英.论新女性主义文学的文学特质：以李碧华文学创作为考察对象[J].求索，2011(5)：213-214，63.

[3] 360百科.“辣妈正传”[EB/OL].[2014-05-05].http://baike.so.com/doc/5386676.html.

[4] 屈斯薇.“小妞”初长成：解读《辣妈正传》的新女性主义蕴涵[J].当代电视，2014(1)：19-20.

[5] 杨凤.新女性主义思潮的价值意义与理论困境[J].学术论坛，2009(4)：86-90.

New Feminist Interpretation of A Picture of Termagant Mother

GONGYanli1*，ZHANGYonglu2

(1.Chinese Department, Yunyang Teachers’ College, Shiyan 442000, China；2.Literature Department, Shanghai Institute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Shanghai 201701,China)

The heroine in A Picture of Termagant Mother, Xia Bin,suffered from double defeats of marriage and career,changed from a fashion girl into an almighty termagant mother and obtained the success of marriage and work in the end. From the view of feminism, the paper studied the heroines in the Movie and interpreted the connotations of new feminism of the Movie, beauty, termagant mother, and queen spirit.

new feminism;beauty spirit;termagant mother;queen spirit

2014-08-05

上海市教委青优基金项目“小说类型成规与创意”(szf10008)

龚艳丽(1979— )，女(汉族)，湖北丹江口人，讲师，研究方向：女性文学与影视批评，通信作者邮箱：200879@163.com。 张永禄(1975— )，男(汉族)，湖北荆州人，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文学理论与当代批评。

J905

A

2095-5383(2015)01-0049-03

10.13542/j.cnki.51-1747/tn.2015.01.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