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卜林“狼孩”故事中老虎角色的构建与隐喻
2015-03-18邝增乾,刘玉红
刘玉红,博士,教授,广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吉卜林“狼孩”故事中老虎角色的构建与隐喻
邝增乾,刘玉红
(广西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西 桂林541004)
摘要:在罗德亚德·吉卜林的“狼孩”故事中,反面角色老虎谢尔汗多次威胁主人公莫格里、村民、丛林其他动物的生命安全。他恣意妄为,无视自己的行为给其他物种带来的悲剧后果,同时也给主人公的成长带来了精神方面的困惑。吉卜林通过对老虎这个角色的构建,隐喻了生态威胁、下层社会百姓的生存威胁和人性沉沦的诱因等。借助这些隐喻,吉卜林向世人展示了自己对生态环境、低层社会老百姓的生存状况和人性的忧虑。
关键词:“狼孩”;老虎;构建;隐喻
作者简介:邝增乾,硕士,讲师,广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李润润,硕士,讲师,安徽科技学院外国语学院。研究方向:大学英语教学与英美文学。
文章编号:1672-6758(2015)01-0114-3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Abstract:In Rudyard Kipling’s “Wolf-child” Stories, the tiger Shere Khan makes the lives of the protagonist Mowgli, the villagers and other animals in the jungle under threat and brings spiritual confusion to Mowgli. By describing Shere Khan, Kipling metaphorizes the ecological threat, survival menace of the lower-class people and the induce of degeneration of human nature. With these metaphors, Kipling announces his concern for the ecological balance, the lower-class people’s survival conditions and the development of human nature.
基金项目:安徽省高校人文社科研究重点项目“关于后殖民生态批评理论的研究”(项目编号:X2012142);安徽科技学院青年基金项目“文化视野下的美国成长小说研究”(项目编号:SRC2013300);安徽科技学院人文基金项目“当代印第安文学生态批评研究”(项目编号:SRC2013337)的阶段成果。
罗德亚德·吉卜林(Rudyard Kipling,1865-1936)是1907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也是首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英国作家。他的作品长期以来存在争议。很多学者针对他在小说中透露出来的帝国主义思想提出强烈批判。然而,他的艺术成就也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文学评论家。“狼孩故事”系列共有9个小故事,收录在《丛林故事》(1884)、《丛林故事续篇》(1886)和《许多发明》(1893)里。这9个故事向读者展现了“狼孩”莫格里在丛林里的精彩生活。他的奇妙经历和丛林动物的可亲、可爱、可敬的一面,让众多读者着迷不已。读者在赞叹“狼孩”莫格里丛林动物兄弟高贵美德的同时,也对书中另一个角色咬牙切齿,那就是老虎谢尔汗。吉卜林通过对老虎谢尔汗这个角色的构建,隐喻了生态威胁、下层社会百姓的生存威胁和人性沉沦的诱因等。
一生态威胁
老虎角色的构建首先隐喻着生态威胁。在丛林中,老虎是强者,他处于食物链的上方。他需要生存,而作为肉食动物的他需要捕杀其他动物以求活命。从生存的角度而言,他的捕杀行为不见得完全错误。而生态文学批评理论并不反对适当的猎食行为,然而为了自己的短暂利益,肆意破坏大自然的行径却是遭到强烈批判的。王诺(2005)认为,“生态整体主义并不否定人类的生存权和不逾越生态承受能力、不危及整个生态系统的发展权……生态整体主义强调的是把人类的物质欲望、经济的增长、对自然的改造和扰乱限制在能为生态系统所承受、吸收、降解和恢复的范围内。”[1]王诺的观点肯定了为生存权利而进行的自然改造行动,同时也指明了人类对大自然索取的权限。这个权限必须贯穿于整个人类对自然的改造过程中,且人类对自然的摄取应是有限度的,要顾及自然界的承受能力。为此,人类在对自然的改造过程中,必须遵循适度原则,否则必然会造成生态环境的破坏,进而给人类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在“狼孩”故事中,吉卜林通过对老虎谢尔汗这个角色的构建,隐喻了人类在利益的驱使下,毫无节制地掠夺破坏大自然的丑恶行径。谢尔汗为了温饱问题而进行捕食是可以理解的。他在特定环境下,采用正常手段,进行适度捕猎的行为是他生存的权利。他有权这么做。但是他对大自然、对其他生命体系的破坏行为并没有约束力。他只为满足自己的欲望,浑然不顾诸多规则。他的捕猎行为已经超出了大自然的承受能力,也不是合法的捕猎行为。丛林法则规定,“禁止任何一头野兽吃人。”[2]丛林法则明着是约束丛林野兽的行为,实则是吉卜林对人类、对大自然改造行为的一个主张。作者希望借此法则,规范人类对自然界的开发行为,以免造成生态失衡。老虎为了填饱肚子吃人,其实是内心欲望在作怪。他明知道丛林法则,却对此视而不见,对刚学会走路的莫格里施加毒手,而后从村民的言辞和反应来看,老虎还吃过不少村民,因而也造成了“人类”这一生命物种对其产生的恐惧。他的行为已经超出大自然其他物种的承受能力。人类怕他,丛林动物也怕他,同时也鄙视他。可见,谢尔汗对大自然的掠夺已经惹起了自然界其他生物的极度不满,并扰乱了原有的生态平衡。在《恐惧怎样来临》一文中,老虎谢尔汗明确表示,“我杀人是因为喜欢——不是为了得到食物。”[3]很明显,老虎破坏食物链、威胁大自然其他的生命,完全是受自己欲望的支配。他的捕猎行为绝对不是为了基本的生存权,他对生态环境的危害越来越大,以至于把素称“森林之王”的大象都惹怒了。有法律明文规定,但老虎却有法不依,而任由自己的欲望横飞、行为放纵。他枉顾其他生命的安全,肆意破坏大自然,为了自己的私欲,无情地掠夺其他生命的利益。谢尔汗已经严重威胁了生态平衡。
可见,老虎这个角色的安排实际上是作者对那些破坏生态环境、肆意掠夺大自然的丑恶人类的一个隐喻。谢尔汗是一个符号,是那些肆意破坏生态平衡的罪恶势力的象征。他们的行为必然会引起人类和自然界的悲愤。
二生存威胁
老虎的角色还隐喻了生存威胁。吉卜林的丛林故事的背景是在印度,时间是19世纪末,那正是大英帝国最强盛的时期。长期生活在印度的吉卜林,对印度人民有着特殊的感情,但同时他又是殖民者,他也爱自己的国家。他不希望英国管理者与印度当地民众维持对立的状态。通过对老虎这个角色的建构,吉卜林揭示了当时印度百姓的生存威胁。莫格里应该是个印度男孩。他第一次进入人类的村庄时,村民米苏阿夫妇就把他当成是他们十几年前走失的儿子。而村民一开始也接纳他,让他做牧童。从村民的表现看,莫格里的印度后代身份是确定的。然而,从婴孩时期与父母失散到被人类社会驱逐,莫格里的悲剧都是拜老虎谢尔汗所赐。刚学会走路的主人公莫格里在老虎的追逐下与父母失散。全然的弱者身份,毫无自我保护能力的莫格里,正代表了那个年代众多印度百姓的命运。他们很多人一出生就面临各种生存威胁,如贫穷、疾病、安全隐患等。然而,幸运的是,在“狼孩”故事中,莫格里这个尚未懂事的小婴孩在狼群的救助下挽住了生命。因为老虎,狼群内部发生叛变。众多狼在老虎提出的利益的驱使下,要求杀死莫格里这个“人娃娃”。生存多年的环境突发改变,莫格里再次陷入困境。也因此,他被迫离开狼群,离开他的兄弟、亲人,离开他的第二个生长环境。随后莫格里进入人类社会,寄居在村民米苏阿夫妇家里。本来莫格里从此可以过上人类正常的生活,可是老虎谢尔汗再次滋事。莫格里忍无可忍,最终联合狼群解决了这一大威胁。从身体安全的角度来看,老虎的死免去了莫格里的生存威胁,但是从精神、文化、自我身份等角度来看,老虎的死再次令莫格里陷入困境。因为老虎,莫格里不再被人类接受。他们怀疑他,甚至对他感到恐惧。当莫格里处理完虎皮,收拾好一切回到村庄时,村民在老猎人布尔迪阿的蛊惑下,用石头招待了莫格里,并强烈要求他滚出村庄。莫格里也因此怀疑自己的身份,他的精神、信念也被摧垮。他觉得,“人群和狼群都驱逐了我……现在我要独自在丛林里打猎了。”[2]“独自”一词让读者感到悲凉。一个能令狼群听命于他的人是何等的本事,是何等地让人艳羡,可莫格里已经对这个世界萌生了这种悲凄的念头,他觉得自己不被别人接受,自己没有立足之地。莫格里离开了他的第三个生长环境,这一切悲剧的直接源头就是老虎谢尔汗。因此,可以说,老虎谢尔汗隐喻着印度老百姓面临的生存威胁。
三人性沉沦的诱因
老虎谢尔汗隐喻了人性沉沦的诱因。丛林实际上就是一个社会的缩影,只是在吉卜林眼中,丛林动物是低等民众。然而,即便是在这个低等的阶层中,人性的可贵之处依然到处可见。首先是狼群为收养莫格里而击退老虎谢尔汗的事情。为了保住这个人娃娃的性命,巴卢和巴希拉还站出来帮他说话,与老虎等恶势力力争到底。危机时刻显人性,丛林居民在危难时刻,不惜牺牲个人利益,不惧强权,人性的美德在闪耀。基于这一点,可以说,人性是美好的。但是老虎谢尔汗却不断挑战人性,他采用各种手段,逼迫人性的沉沦,让丛林民众暴露其人性中的黑暗面。谢尔汗把吃剩的骨头留给一些狼吃,让他们尝到好处,并以此来收买人心。同时,他还不断挑拨他们,“为什么这么出色的年轻猎手会甘心情愿让一只垂死的狼和一个人娃娃来领导他们?”[2]在谢尔汗的利诱、挑拨和怂恿下,越来越多的年轻壮狼出现抵抗情绪,他们不再甘心臣服于狼群首领阿克拉。叛变的狼对阿克拉不再尊重,他们把他称为“死狼”,他们还认为,“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让他(莫格里)回到自个儿的地方去。”[2]他们进而步步施压,让莫格里无法在丛林里立足。这些狼的叛变实际上隐喻了人类文明的蜕化,而蜕化的诱因就是老虎谢尔汗。他抓住了人性的弱点,引诱他人一步步暴露自身邪恶的一面,并在利益的驱逐下埋没了理性,使得人性的丑陋面一步步放大,最终对他人、对社会造成威胁。
老虎谢尔汗还对吉卜林笔下的高等民众的人性进行了挑战。丛林动物是吉卜林笔下的低等民众的化身,而他眼中的高等人物自然就算是真正的人类了。在“狼孩”故事中,莫格里敢于接触丛林动物不敢接近的红花(实则为火),而其他动物发现自己不敢直视莫格里的眼睛。通过描述这两点,吉卜林把以莫格里为代表的人类放在高等民众的位置,以供低等阶层仰视。但是即便是吉卜林严重的上层社会人士,在特定的诱因下依然暴露了丑陋的一面。第一次回到人类社会,莫格里尝试各种方法,希冀让自己尽快融入另一种文化。就在他慢慢接受与被接受的时候,老虎再次出现,并威胁着村民的生命安全。莫格里最后忍无可忍,联合他的丛林兄弟,并在水牛的帮助下,解决了老虎。这对丛林动物和村庄里的人类而言,本是好事,但莫格里也因此招来了老猎人布尔迪阿的嫉妒。布尔迪阿编造故事,污蔑莫格里,并联合村民驱逐这个来自丛林的怪人。从村民的反应看,这位老猎人应该还是很受人尊敬的,但又因为老虎,布尔迪阿的丑陋面目最终暴露。不难看出,通过这一系列事件的描述,吉卜林借助老虎谢尔汗隐喻了人性沉沦的诱因。
四结语
在“狼孩”故事中,老虎谢尔汗是个彻头彻尾的反面角色。他破坏生态平衡,放纵自己,为了满足一时的欲望全然不顾自己对大自然造成的可怕后果。他同时威胁其他物种的生命安全,引诱人类堕落和蜕化。老虎的存在让“狼孩”莫格里的故事更加精彩、更加跌宕起伏。通过这一个反面角色的成功塑造,吉卜林实则提出了自己对生态环境和社会底层老百姓的安全忧虑,也希望借助老虎这一角色,警醒世人正视自己、坚守文明、坚定信念。老虎谢尔汗是个“坏人”,但从服务整个故事情节发展的方面来看,他坏得很“合格”。
参考文献
[1]王诺. 《西雅图宣言》与生态整体主义[N]. 中国绿色时报, 2005-11-03.
[2] (英) 吉卜林. 丛林故事[M]. 文美惠,等,译.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4:3,58,10,16.
[3] (英) 吉卜林. 丛林故事[M]. 张新颖,译.桂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2.
Characterization and Metaphors of Tiger in Kipling’s “Wolf-child” Stories
Kuang Zengqian,Liu Yuhong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 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 Guilin, Guangxi 541004,China)
Key words:wolf-child; tiger; characterization; metaphors
Class No.:I106.4Document Mark:A
(责任编辑:郑英玲)
张慧荣,副教授,安徽科技学院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