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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心立品贵无差——中国古代几位廉吏的心灵解读

2015-03-18李克石

长春市委党校学报 2015年4期
关键词:刘秀

文/李克石

责任编辑 姜杰

朝序更迭,人世代谢,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史,以政治的视角观之,其实也是一部吏治史。良臣善吏,丹青铁券传千古;妄佞奸雄,死有余辜得骂名。

一、祭遵——坚不纳妾的大将军

“祭”字,作为姓氏的时候读作zhai(寨)。祭遵,汉光武帝刘秀时,官拜征虏大将军。纵观祭遵短暂的一生,他南征北战,身先士卒,恪尽职守,鞠躬尽瘁,以至积劳成疾,英年早逝,病死于抗敌前线。《后汉书.祭遵传》说其“修行积善,竭忠于国,北平渔阳,西拒陇蜀,先登坻上,深取略阳……清名闻于海内,廉白著于当世。”

《后汉书》中关于祭遵的记载,有三个“细节”让人记忆犹深。第一件事是,刘秀起兵反王莽,军至祭遵的老家颖阳,刘秀看中了祭遵出色的“仪容”,收其门下。开始刘秀并不看好祭遵的才干,只让他做了负责管理军中市场的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吏(军市令),但祭遵是个认真的人,他“不以善小而不为”,而是尽职尽责、严于执法。刘秀的一个家奴倚仗主子的权势在市场上强买强卖、欺行霸市。祭遵“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将这奴才格杀勿论。事后刘秀大为震怒,要将祭遵革职除名。好在刘秀部下多有贤明之士,谏于刘秀,祭遵的行为是“奉法不避,教令所行”,祭遵才免于一劫。第二件事是,祭遵娶妻多年无子嗣,这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封建社会绝对是一件大事。祭遵的亲哥哥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在多次劝弟弟再续两房姨太太无效的情况下,有一天亲自将一年轻貌美的“小丽人”送到祭遵的府上,嘱其纳妾。祭遵一看这还了得,马上派人拒之门外。“遵乃使人逆而不受,自以身任于国,不敢图生虑继嗣之计。”第三件事是,祭遵清廉谨慎,克己奉公,平时总是把因功而获得的各种奖励送给手下的士卒,家里没有一分“来源不明”的收入,身上的穿着都是廉价的“地摊货”,妻子也是粗衣素面。

诸如祭遵这样以家国大义为己任的廉吏,他灵魂里始终承载的是责任意识,是使命担当,是未竟的事业,因此他不敢须臾怠慢,不敢把生命的状态停顿在低层次的物欲享受中,而是自觉远离低级趣味,彻底实现对世俗的人格超越,从而成就了可以彪炳史册的高尚人生。

二、韩滉——勤俭奉公的“官二代”

说实话,我读唐史,对韩滉(huang)这个人其生平“所作所为”并不全然认同,其理由有三。一是该人为官执法“严”过其实,以至造成滥杀无辜。如在浙江任节度使期间,“婺州属县有犯令者,诛及邻伍,坐死数十百人。”(《旧唐书》)这样说来,在他的手下不知曾发生多少冤假错案。二是该人性格孤傲,刚愎自用,以至虚奏谗言,攻讦同事。如在江淮漕运任督察期间,因向京师发运租粮与右丞相元琇意见相左,发生矛盾,从此便结怨于胸,对元琇累加诬陷。直至使皇帝将劳而肯干的元琇贬至雷州半岛,弄得满朝文武愤愤不平。三是该人“先军”思想严重,以至为了“锻砺戈甲”、“造楼船战舰”,损毁庙宇,破坏文物。唐德宗建中年间,“关中多难” ,战事频仍。身为镇海军节度使的韩滉,深感责任重大。为了确保大运河这条南北交通大动脉运行无阻,他广训士卒,多修营垒,大造兵器。但取材无序,拆东墙补西墙。“毁撤上元县佛寺道观四十余座”,“以佛寺铜钟铸驽牙兵器。”(《旧唐书》)。

韩滉,作为深得唐玄宗倚重的开元著名宰相韩休的儿子,用今天的话说,是名副其实的“官二代”。身为“官二代”的韩滉,最让我们称颂的就是他的清廉自律,洁身自好。

纵观韩滉40余年的宦海生涯,尽管因性格使然,做事偏于极端,但他兢兢业业、廉洁奉公、以国为家,赤心不改。史书上说他“公洁强直”、“素著威名”。我觉得他的这种“威名”至少源于这样三方面的史实。一是交友慎重,不近流俗。交友本是世俗社会人与人之间沟通情感、相与处世的正常渠道,也是一个人立足于世必要的生活方式。但是为官者的朋友圈就是其命运的双刃剑,同时从一个人的朋友圈也可以窥视他人性的本质。史载,韩滉“贞介好学,”“幼有美名,其所结交,皆时之俊彦,非公直者不与之亲密” (《旧唐书》)。“时之俊彦”就是当时的杰出人才,这暗合了孔子“见贤思齐焉”、“无友不如己者”的儒家择友观。“非公直者不与之亲密”,这就是所说的绝不结交那些龌龊之人,能够自觉远离低级情调。这是一个人思想境界高尚的具体表现,对于“官二代”的韩滉实在难能可贵。二是为官清俭,淡泊物欲。韩滉“自幼立名贞廉”,“性持节俭,志在奉公”,“自居重位,愈清俭嫉恶” (《旧唐书》)。他家居简陋,屋舍几近坍塌;穿着素朴,一套衣裤10年不换;轻车简从,为官40年,坐骑只换过5匹马,每匹都直至“老于枥下”。有一年,面对父亲遗留下来的“居处陋薄,才蔽风雨”的家室,弟弟曾“增修廊宇”。从江南任上回到家中的韩滉,立刻让弟弟把新增的部分拆掉。他说“不要嫌小,当年老父亲能住咱有什么不能住呢?坏了修一修就可以了。”虽为官宦后代,却甘居陋室,不饰奢华,大有儒家“斯是陋室,唯吾德馨”的高尚品味。三是志趣高雅,洁身自好。据《新唐书》记载,韩滉“好鼓琴,书得张旭笔法……尝自言:‘不能定笔,不可论书画’。以非急务,故自晦,不传于人。”这段文字实际说的是有关“八小时之外”的问题。首先是八小时之外做什么?韩滉善琴棋书画,从中也看出其志趣高雅,多才多艺。韩滉善画田园风光,有画作《五牛图》传于后世,笔墨雄健,形象生动。元代大画家赵梦頫称其“神气磊落,稀世名笔。”通过“八小时之外”做什么能鉴识一个人其品味高低;同时怎么做、做的目的是什么又能认证一个人心术何在。韩滉的态度是“以非急务,故自晦,不传于人”,认为这实在不是什么急需办理的政务,充其量只是一种业余爱好而已,所以写过画过之后便丢于家中,不肯示人。这应该是对待业余爱好的一种正确的心态,而不是附庸风雅,以此牟利。

三、况钟——万民拥戴的“老市长”

况钟,即昆曲《十五贯》中的况太守。据《明实录》载:明宣德五年 (公元1430年),适值苏州等九个城市知府缺编。这些城市此前的郡守多不称职。尽管这之前,朝廷内外曾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冗员简编,但宣宗皇帝认为“一事得人,则一事理;一邑得人,则一邑安。推之庶政,达之天下……选贤任能,尤为重要。”(余继登著《典故记闻》)于是责令当时的“六部”、“一院”都来举贤荐能。在这样一种背景下,由吏部尚书蹇义、礼部尚书胡濙及大学士杨士奇等三位当朝重臣联名举荐,况钟被皇帝“赐敕遣之”,派到江南古城苏州任“市长”(知府)。

况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深得三位老臣同时器重?让我们先看看他到苏州任上以后,民众的反应又是如何? 况钟从京城“下派”的这一年他47岁,13年后,60岁的“老市长”况钟累死在任上,真可谓“为生民立命”。这13年里他至少有3次机会或奉调回京、或荣升高职、或转任京畿近地。然而都因为成千上万甚至数万的老百姓一次次自发的联名奏请,让他在苏州一干就是13年,算得上“白发苏州”这座古城历史上任职时间最长的市长。那么,一个官员上能深得重臣的赏识、皇帝的信任,下能深得老百姓的衷心爱戴拥护,如果没有品质、徳能、才干、修养等精神底气构成的人格力量做保证,是无法达到这样一个层次和境界的。况钟初到苏州,他自书一段格言作为工作指南置于案头:“卑而不可不牧者,民也;迩而不可不察者,吏也;严而不可不调者,刑也;微而不可不崇者;德也。不植其德,难施乎刑;不施乎刑,难以正吏;不正乎吏,民曷由安之?”(《况太守集》)这段话的核心思想就是关爱百姓、体察民意、厚植官德、从严治吏。为了践行这样的“为官之道”,他扎扎实实、履职尽责、勤奋忘我、全心全意。贪官污吏涂炭民生,欺虐百姓,他就痛下决心,从严治吏。“于是立掷杀六人,尸诸街。乃尽核属吏,处贪墨者五人,庸懦者十余人。郡中不寒而栗,谓太守神威”(李贽《续藏书》);赋役繁多,人民苦不堪言,他就不遗余力,深入民间,一县一县亲自核查,一地一地访贫问苦,然后通过翔实的数据上报朝廷请予减免,做到“事不便民者,立上书言之”(《明史.况钟传》);百姓生活困苦,流民日增,他就组织民众兴修水利,发展生产,置办学校,倡输儒礼,建仓积粮,赈济灾民。……这样一个孜孜爱民的好“市长”,自己家的“日子”却过得平平淡淡,几近清贫。“内署萧然,无铺设华靡之器物,每食一肉一疏……及归葬,舟中惟书籍服用器物而已,别无所有。” (《况太守集》)难怪在他患病之日,竟有百姓请求“愿以身代死”。也难怪闻听太守病故,“郡民罢市,如哭私亲”,而“归柩之日,倾城出送,白衣冠两岸夹舟,奠别出苏之境,其奔城路祭者,络绎不绝。” (《况太守集》)常言道,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评价一个官员的优劣,民众赞成与否、拥护与否、爱戴与否则是不可逾越的准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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