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张的指类分析*
2015-03-18赵明
赵 明
(哈尔滨理工大学,哈尔滨 150040)
夸张的指类分析*
赵 明
(哈尔滨理工大学,哈尔滨 150040)
本文立足本土,将夸张与修辞学剥离开来,置于认知语用角度进行研究;主要采纳源于哲学研究的指类理论,即类-属联结的惯性推理趋向,分析夸张操作中涉及的3个关键因素,即意象、属性突显和类-属联结;解释夸张生成和理解的操作模式,且说明夸张使用中的主要限制条件。
指类;属性恒常突显;夸张
1 引言
文献研究表明,“夸张”的研究忽略这样的一个事实,即所谓交际效果这种言后行为通常因人而异,较大程度上取决于说话人的主观交际意图和交际意向性。“夸张”的交际效果其实是语言使用过程中说话人意图的实现。如果某话语的使用意图与相应的交际效果长期、固化搭配和呼应,则形成固定的语言表达格式。该格式再经过长期固化、内化的储存和使用,日益稳定形成辞格。修辞领域的夸张研究注重形式和效果,说话人语用意图在夸张中的作用以及夸张是如何生成和解读等认知推理问题却从未涉猎。这也正是本文将夸张重新放在认知语用视角下研究的初衷和力争突破的研究要点。辞格研究的焦点应该由修辞学注重的交际效果转向语言使用者的使用意图,由于后者具有很强的主观性,因此必须加入认知因素才能综合全面地解释清楚。根据对修辞性言语的认知研究,夸张的基本语用意图是对外界的认知(Sperber,Wilson 1995:233-234)。本文首先借助整合理论中类属空间的相关论述构建一个理论框架,以心智哲学的意向性理论为辅,旨在全面透彻解释夸张为何及如何能指向语用意图。
2 夸张操作的前提:指向本体意象
反思的心智活动表现为神经活动,而意象靠神经细胞映射而成,映射的结果在心智产生意象(Bergen 2005:255-260)。夸张包含本体意象和夸张意象,前者依据外界事物的物理属性定论而成,后者依据认知主体的心理属性临时组构。夸张并非语言符号本身的特征,也并非语言本身的意义,而是语言使用的特征,或者说是语言使用者在特定语境中怀着特定的语用意图赋予语言使用的特征。夸张的指称和意义并非词语本身的指称和意义,而是主观的语用意图和认知的意向性使然,即语言的具体载体可以根据他在交际过程中提出的目的和任务赋予词与公认词以不同的内容(李洪儒 2013:13)。
语言的使用是以语言主体的感官感觉为基础形成意识和意象的过程。语言表达的意义实质上是认知主体自身的感觉和感受。依据意象理论之一的图画理论(Picture theory) 的假设,所谓“感受”在大脑里是以意象(image)的形式呈现,所谓“意象”则是对各种感官意识到的事件反思的结果(Mitchell 1995:9)。人类先产生知觉意识,然后在经验和知识结构的引导下逐渐产生意象。例如看到风筝在天上飘,视觉受到刺激和冲击,产生特定的感觉,然后根据经验搜索储存的记忆并对感觉进行映射,将对风筝的感觉进行格式塔转换为联想和想象,获得风筝如鸟一样自由翱翔的意象,从而变成认知主体对风筝的感受,形成的各种意象也会随之留存下来,在需要的时候用语言表达出来。不同认知主体形成的感受不尽相同。也有人认为风筝线太细,风筝飞翔时总产生不安的感受。这也说明即使对同一外界客观事物进行夸张表达时,遣词造句的方式和所传递的语用意图也会因认知主体和认知语境不同而有所不同,主要是因为感受不同。风筝这种“公认词”具有常规性和词典意义的语义,但在具体交际过程中根据不同的语用目的和感受可以主观性地变化其表达方式和传递的信息。如果以语用意图为研究目标和方法,语言完全可以解释为对外界的心理表征和人际交往工具,该表征因人而异,对表征的支撑理据是认知主体对外界不同事物所生成的有关信仰、欲望和期待的心理属性(attribute)和思维阐明(predicates)(Yus Ramos 1998:305-345)。
所谓的“思维阐明”是认知过程中生成的意象,人类在意图借夸张进行主观语用意图表达时,首先产生原始意识(primary consciousness)(Edelman 2003:5520-5524),通过感觉和感受得来。例如“绕梁三日,不绝于耳”通过听觉意识使说话人产生“好听”的感觉,且强烈地想将这种感觉表达出来,就形成比感觉更深一层的感受,这种感受在说话人头脑中需要借助一个较为具体的意象才能传递出来且让听话人理解,从而选择“绕梁”的表达方式。所谓“意象”则是在主体意向性主导下进行的反思意识(reflective consciousness),是心智对原初意识的经过大脑加工之后的演算(Revonsuo 2010:81)。意象是外界客观事物在心智中的主观呈现。“非词语性的意象是在心智上呈现出与词语的概念可以对应的那些意象”,认知主体将大脑里的这些非词语性的意象为载体,形成语言意识并借此对外界事物进行不断地转化和固化,形成固定的语言表达式,夸张则为一例(Damasio 2010:60)。由此夸张意象至少分为两大类,逻辑意义上的本体意象和非逻辑层面的夸张意象,例如:
①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汉乐府民歌《上邪》)
例①至少包含两个意象,其一是真实世界中的山和江水,这是本体意象;另一个是本体被夸张后形成的创造意象“无陵”、“天地合”。夸张意象已经偏离本体意象甚远,却依然可以指向本体且必须和本体联通起来解读。山无陵和天地合通常情况下会触发听话人脑海中两个意象,一是逻辑性和常规性的通过经验积累而产生的山和天地的规约意义。而在例①中,夸张意象中的山却无陵,天和地合在一起,远远夸大山和水的本体意象,超过认知主体对山和天地的逻辑性和经验性的理解,因此引发对夸张意象背后的功能属性意义的探寻。语言要以人类经验为基础,意义是人类意识的基本形态,“经验是我们通过语言来识解的现实”(Halliday,Matthiessen 2008:108)。例①的言语表达完全破除语言基础上的现实识解过程,体现出意象中的天地和山的状态,是人类意识和意象中的另一重经验。这种差异性大的双代码经验在听话人的头脑和经验中根本无法直接找到与之匹配的客观具体对象,只能依靠对其属性的归纳概括得出模糊理解。语言表达将经验中有关意象的内容最大程度地近似呈现,模拟意象的性状、内容和活动方式等。对客观事物经年累月产生的逻辑概念称为本体意象,当某些事物的性质、状态和行为发生拓扑改变时,主体意识依然可突生出的语义偏离性和非逻辑性意象,称作夸张意象。
3 夸张操作的特点:非逻辑性的属性突显
夸张的表意功能能否实现势必受到说话人语用意图的制约,无疑要从认知语用角度对其本质和特点等方面做出思维和概念层面的解析,目的是对夸张推理的具体操作程序进行理论构建,重申夸张研究的范围、扩展夸张研究的角度、提高夸张研究的高度,使夸张在理论精细化的道路上更上一层楼。夸张生成的根本原因是逻辑性、常规性和客观性认知关系的异常性变更,这种变更在语言的使用过程中则表现为语义的偏离和变化。但无论怎样变化,解读夸张的必经途径无非是对所夸大的话语意义从功能上做出概念化的归纳,称作“属性”。归纳所得的某一属性是意义的概念表征方式,这个过程说明夸张的本质是语义和概念的归纳性创新,而夸张的操作是属性的形成过程以及夸张意和话语本意之间的联通推理过程。此类操作皆需要对常规意义上的认知产生变更,掺入听、说双方对外界事物的想象力,形成意象性的思维,也可称作与逻辑事理相悖、经不起理智推敲的概念思维。
在语言表达中,夸张的可以是事物本体,也可以是事物的性质、状态和行为等,客观事物具有客观存在性,但例①夸张中的性状和行为等意象则基本上没有事实根据,亦即说话人可以无中生有、颠倒黑白,即夸张具有虚拟性本质。那么,这种虚构出来的意象如何指向本体,又如何为人所理解呢?这其中必然有一个性状或者事物恒常存在,否则夸张的生成和解读根本没有依据可言,二者之间会产生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误解。这个恒常性的意象是夸张实行过程中认知主体的某种心理属性的突显(highlight),后将这种心理属性强行主观性地赋予本体意象。心理属性则指“事物自身的性状特征等作用于感知主体的心理所得到的心理感受,例如所引发的感受、愿望、信念、感情等”(徐盛桓 2011:326)。夸张的生成与解读是全然不同的两个过程,最后皆在心理属性上归为一体、达成契合。生成过程是夸张意象天马行空、驰骋过疆的过程,对客观事物的夸张完全具备心理属性而忽视物理属性;解读的过程不可能像生成过程那样的非理性,而是始于听话人对所夸张事物的物理属性的理性逻辑思考,如果无法解读则融入听话人主观的感受进行意象覆盖,力图与说话人的夸张意象在心理属性上相匹配,最终形成听者、说者双方在某一感受上的共鸣,形成相通的意象。例如:
②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李白《将进酒》)
“暮成雪”是以知觉经验为基础的夸张意象,淋漓尽致地表达出诗人李白的惆怅。听话人的脑海中通常同时出现这样一个意象:人类日常经验中的青丝白发形象的变换状态,这是外界客观事物通过知觉在人类意识中普遍形成的意象。但是在李白的这首诗中,夸张意象中的头发颜色和变化的速度及性状则大大超过现实中头发的自然范围和量、质的转变情况。“青丝”和“雪”是对头发的非逻辑性夸张,是人类意象中的头发,并且完全突显出李白主观上对头发属性的感受,形成临时心理属性“莫名的愁绪”,随即强行融入到他对头发早晚变化的描述中。“愁绪”是头发主观意象在一定语境下的临时属性,是本体不具备的语义特征。该属性与任何客观事物的物理属性皆有偏离,与头发本体意象无关,是诗人一意孤行的主观属性意象的突现,与说话人不为人知的特定知觉和感受密切相关。当时当地在说话人脑海中突显的就是“愁绪”,即使不借助头发意象,也还可以借助其他物体意象用夸张的语言传达出来,所以并不具备常规的、逻辑性的理性意义。此处可见诗人感受中的心理属性是恒量,而借助的意象事物是变量。这就是夸张中非逻辑性心理属性突显。
说话人的非逻辑性或者主观性语用意图通过夸张的语言体现出来,主观性就是说话人受目的驱动或者因为自己某方面存在需要而对语言已经固着的群体意义以及现有语言单位实施改造(包括添加、删减),对语言既成规则的偏离所体现出来的一种特性;主观化则是这种特性的实现过程(李洪儒 2011:17)。夸张生成和解读是无处不在的“主观化”过程。语言的逻辑性是语言的“既成规则”,夸张则是彻底与逻辑性背道而驰,是主观性驱动下的“语言改造”,心理属性突显则为主观性的概念表征。心理属性尽管在夸张中具有恒常性,但不同认知主体在不同情况下的心理属性形成却具有很大的差异性和非规约性,因此夸张中主观飘忽不定的意象在听话人的经验中根本无法一步到位地找到与之匹配的对象,只有通过属性的直接提炼才能使夸张的语意无所遁形。意象先于感受而存在,是感受的载体和依托,感受经由意象而生成,是对意象的特定知觉和解读。
通常人们借助两种意识活动进行夸张的生成和理解,即感受和概念化过程。感受在不同情况下有不同的体现和表征,进而对不同事物提炼出主观感受控制下的不同的概念特征和属性特征。不同认知主体可以根据对外物截然不同的感受,赋予同一物体不同的属性,如“白发”即可以将“愁绪”作为其临时心理属性,也可以解读为“鹤发童颜”等积极向上的意义;然后通过概念化提炼加工,形成不同的语言表达,夸张就是一例。解读中听话人对说话人表征的内容和感受意义的确定势必依赖头脑中的意识性解释活动,即判断和寻找与说话人当时感受相关的临时心理属性作为依据,结合具体意象进行个性化和主观化的感受拆解,定位出说话人临时心理属性的意义。例如:
③ 爱是两个人的事,如果你还一个人执著着,纠缠着,原地打滚痛苦地爱着。时过境迁之后你会发现,是自己挖了坑,下面埋葬的全部都是青春。(性淡如菊《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下面埋葬的全部都是青春”未免过于夸张,爱情再不如意,也不会连青春一同彻底断送。这只是说话人语用意图的彰显,是她对单恋的悲天悯人和对意图单恋的世人的警钟长鸣。爱情和青春是两个各自独立的本体性的意象,说话人却通过自身和他人的经验感受到其中的绝望,这“绝望”是他对爱情和单恋所赋予的临时属性,不具备集体共识性的特点。属性推理是从听、说双方视角出发的对间接言语行为的认知解读,这是以非字面的另一概念(属性)作为话语终极含意,含意和言语行为之间存在默认和非默认的功能关系,但最终以非默认达成默认的形式体现,就是认知的非常规关系常规化过程,是非常规的新认知不断形成常规认知的强行操作(邹春玲 2014:56)。夸张中说话人的意识活动概念形而上的提升是其语用意图。听话人在对上句夸张进行解读时,也是需要通过特定的意识活动将本体意象和夸张意象联系起来,将“非常规”意象进行常规化解读,提炼二者共同的临时心理属性,注入自己的意向性解读。
4 夸张操作的程序:指类性的以此代彼
所谓“指类”出自整合理论中的“类-属”空间和指类句(generics)的研究。“类-属”空间的操作主要针对隐喻的源域和目标域之间映射,这使得认知推理和语用推理产生巨大的差别,正如认知语言学家Panther认为的那样,“由于推理的无意识性和快捷性,语用推理(pragmatic inference)和概念激活之间不存在本质区别”(Panther 2004: 92)。据此语用推理其实是概念激活,这在某种意义上简化常规语用推理和非常规语用推理的区别和复杂性,也同时避重就轻地使类-属空间的具体操作程序变得面目不清。夸张中的说话人感受属性既然是个恒量,以它为基准的推理操作就不可避免,这样的推理也绝非只限于概念激活,而是一个较为复杂的类-属联结(alignment)过程。如“女人是老虎”需要在类-属空间内搜索“女人”和“老虎”在哪一个属性上完全匹配,从而借助相同属性生成二者的类比和联通性解读。帕维奥的“双代码理论”(dual-coding theory)认为,人类的感觉系统联系着两个过程:言语过程和非言语过程,二者互为表征且异质同构,从而把言语过程和非言语过程连接起来(Paivio 1986:53)。
“指类句”是人们在推理过程中的“类-属”联结思维惯性,以隐性全称判断的形式,相对于一定的语用需要,为指明一类事物的某一特征而作出的特设判断(徐盛桓 2010:85)。指类思维惯性一般有两种情况:(1)类-类,如“玫瑰是花”;(2)类-属,如“狗咬人”。类-属思维模式(category-property alignment)是人类的默认性、根本性的惯性思维,天生固有且不断发展进化。两岁半的儿童完全可以自发性地、且恰当地凝练指类思维,同时生成指类句表达 (Gelman et al.2008:156),且在以后的发展成长中形成指类思维惯性的话语解读方式。可见,属性自始至终都是人类话语的生成和解读方式,都是恒量(constant)。
夸张推理操作过程中的“指类”机制是话语本身缺失之处可借类-属联结思维惯性得以扩充、补足和抽象整体话语含义,形成对话语的概念化认知。夸张中属性表达的语用规律势必将指类惯性思维纳入其认知推理机制的实际操作中,实现本体意象和夸张意象之间的类-类、类-属等不同的联通和以此代彼。例如:
④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李煜《虞美人》)
夸张表达中,所夸张的事物一般通过词语的数量特征体现出来,不管长短还是先后、难易还是强弱,都是事物内涵属性的一部分。具体来说,事物的内涵主要包括结构和位置、特征和属性、生成和来源、功能和作用(徐盛桓 2009:7)。“一江春水向东流”本体意象是江水。江水东流是很自然的现象,但在对“愁”的夸张实现过程中,将其众多属性之一的“滔滔不绝”向东而流的属性刻意突显出来就顿时产生突兀的、额外的意义,即愁绪万千。无论是从数量来讲还是从愁绪的性状来说,这样的夸张都抓住“愁”的本质性心理属性特征,将此属性强行赋予给本体意象“江水”从而产生夸张意象。解读的方向正好相反,人们先概念化提炼“江水”的万般属性,与“愁”联通之后则构建诸如“愁绪万千”等类的属性解读。夸张意象X和本体意象Y的内涵属性在数量上和形状上未免有所差别,在特定的语言表达中强行拉在一起不免有突然感;既然夸张的本质是属性恒定,说话人选定“愁绪万千”作为属性依托,就势必找一个相似的外界事物将二者类比,听话人也可从“江水”推断出“连绵不绝”的属性意义,且与“愁”联想起来进行解读,这实际上就是X和Y之间类-属惯性联结的作用。这表明夸张中属性具有主观不变恒定性质,该属性可以随附到任意外界客观事物形成X和Y,二者进一步构建类-属联结操作模式。
类到属联结性的思维源自于人类在认识世界的过程中发挥的主观能动性。从哲学意义上讲,人们探寻对客观世界认知的同时,也逐渐意识到属性认知的重要性。属性不仅仅指客观物理属性,还存在临时心理属性,后者是人为建立的实体和心理之间的联系,并在语言表达经济性要求下日益壮大,将原本无常规关联的两事物在夸张思维惯性操作下识解为具有“属性归一”关系的关系体。这种趋势是人类不断认知新事物的发展前提。夸张则体现人类高级认知的类-属关系中非常规、非自然和非逻辑性质的替代,实现以此代彼的语言经济性表达,提高认知能力,建立认知机制。从类-属联结关系上讲,夸张的操作主要分为两个类型:(1)同一性夸张或者类-属夸张,即属性归一,本体和夸张意象的类别属于基本相同的概念层级;(2)对比性夸张或者属性-属性夸张,即属性归一,本体和夸张意象的类别属于不同的概念层级。例如:
⑤ 有时候我会到这里静静的坐一会儿,经过了这么多年孤独的等待,内心深处仍然有一处不知名的火山,偶尔怒吼着要喷发。我能做的就是在它躁动的时候,找一个地方安静的坐下来,等着它慢慢冷却。(晚云归《流云劫》)
“火山”和内心的“渴望”之间具有类(火山)-属(热切渴望)同一性规则,以类别代替属性表达出来,顺理成章地实现了本体意象和夸张意象的同一性,完成属性归一的生成和解读,这只不过是将本体意象的意义以夸大的形式表达出来。再如:
⑥ 甄嬛说:“再冷也不能拿别人的血来暖自己”。(流潋紫《甄嬛传》)
例⑥是典型的对比性夸张。血的本体意象包含“温暖”的心理属性,而人情世故的本体意象却是“冷漠”和“无情”,按照常理以热暖冷是合乎逻辑的行为。但此句却包含一定的非逻辑性特征,即如果血流出来,才知道是血,才可能有温暖的功能,但是血一旦流出来就已经不暖。另外此处“别人的血”也暗含“杀人越货”、“伤天害理”等常规性的本体意象特征和属性,是“别人的血”的常规心理属性之一,但在此未必指代杀人等行为,而是更有可能转喻性地替代与之不同的概念层级上的“人的利益”,这是属性-属性之间的非逻辑联通过程。
5 结束语
根据“指类思维”思想本文构建夸张生成和理解的“类-属联结模式”,解析夸张的本质、特点和操作具体程序,并将心智哲学的意象和认知语用学的说话人主观意义作为夸张生成和解读的主要限制条件,解释夸张如何以夸张意象指向本体意象。指类思维的概念层面运作体现为以下3个要点:(1)夸张是说话人刻意的主观性语用意图的实现;(2)夸张意象是该主观性语用意图实现的具体手段;(3)夸张意象指向本体意象的实现程序是类-属或者属性-属性联结推理操作。
本文立足本土,对夸张实行开疆扩土的研究,采用源自于哲学研究的指类理论,澄清夸张的3个关键概念,即意象、属性突显和指类,解释夸张生成和理解的操作模式,且说明夸张使用中的主要限制条件。对夸张的认知语用学解析使我们进一步认识夸张,由“本体意象+夸张意象”构成的夸张的语言结构和属性含意是主观性的夸张意象的具体实现,限制条件是心理属性恒常稳定,夸张意象却可以变化万千。本体意象通常映射客观事物的外表形式或一般性状,表示人们习惯上规约性地理解的意义;夸张意象是认知主体将主观性语用意图融入话语表达和解读过程中,并借助属性操作建构而成。
李洪儒.说话人意义及其结构的研究维度[J].外语教学,2011(5).
李洪儒.论词层级上说话人意义的形成因素[J].外语教学,2013(6).
徐盛桓.外延内涵传承说[J].外国语,2009(3).
徐盛桓.指类句研究的认知-语用意蕴[J].外语教学与研究,2010(2).
徐盛桓.“移就”为什么可能[J].外语教学与研究,2011(3).
邹春玲.言外转喻属性模式的微观操作层面分析[J].外语学刊,2014(1).
Bergen,B.Mental Simulation in Literal and Figurative Language Understanding[A].In:Coulson,S.,Lewandowska-Tomaszczyk,B.(Eds.),TheLiteralandNonliteralinLanguageandThought[C].Frankfurt & Main: Peter Lang,2005.
Damasio,A.SelfComestoMind:ConstructingtheConsciousBrain[M].New York: Pantheon Books,2010.
Edelman,G.M.Naturalizing Consciousness: A Theoretical Framework[J].ProceedingsoftheNaturalAcademyofSciencesoftheUnitedStatesofAmerica,2003(9).
Gelman,S.A.,Goetz,P.J.,Sarnecka,B.S.,Flukes,J.Generic Language in Parent-child Conversations[J].LanguageLearningandDevelopment,2008(2).
Halliday,M.A.K.,Matthiessen,C.M.ConstruingExpe-riencethroughMeaning:ALanguage-basedApproachtoCognition[M].Beijing: World Publication Cooperation,2008.
Mitchell,W.J.T.PictureTheory:EssaysonVerbalandVi-sualRepresentation[M].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5.
Paivio,A.MentalRepresentations[M].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6.
Panther,K-U.The Role of Conceptual Metonymy in Meaning Construction[J].CognitiveLinguistics,2004(1).
Preminger,A.PrincetonEncyclopediaofPoetryandPoetics[M].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74.
Revonsuo,A.Consciousness:TheScienceofSubjectivity[M].Hove & New York: Psychology Press,2010.
Sperber,D.,Wilson,D.Relevance:CommunicationandCognition[M].Oxford: Basil Blackwell,1995.
Yus Ramos,F.A Decade of Relevance Theory[J].JournalofPragmatics,1998(3).
TheAnalysisofHyperbolefromthePerspectiveofGenerics
Zhao Ming
(Harbi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Harbin 150040,China)
The paper takes the core claims of hyperbole as its study subjec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gnitive-pragmatics,that is, hyperbole is beyond logic and stereotypical cognition in human’s mind.Through the blending and adapting other linguistic theories for reference,including the generic space in blending theory and generics study in the field of philosophy,in order to prove the rationality of property highlight in the inference procedure of hyperbole,to improve the hyperbole operation,it aims at analyzing three main elements in hyperbole,that is: image,property highlight and category-property alignment.Then the paper interprets the generation and construal of hyperbole,and also clarifies the main conditions in the application of hyperbole.
generics; property constancy and highlight; hyperbole
*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项目“基于自动问答技术的英语高频形容词深度知识习得研究”(11YJC740048)、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项目“言外转喻的加强联想模式构建研究”(11YJC740166)、黑龙江省教育厅教改项目“英语专业阅读课程策略主导-生成认知教学模型构建研究实践” (JG2014010777)和哈尔滨理工大学实践教学环节项目“英语专业语言技能认知教学模型操作实践”的阶段性成果。
H0-06
A
1000-0100(2015)03-0053-5
10.16263/j.cnki.23-1071/h.2015.03.010
2014-07-05
【责任编辑孙 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