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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科化与马克思主义

2015-03-17梁树发

山东社会科学 2015年9期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学科科学

梁树发

(中国人民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872)

·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学术主持人:梁树发)·

学科化与马克思主义

梁树发

(中国人民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872)

学科化通常具有两种含义,本文理解的学科化是指“科学发展中某一方向、领域的研究成熟之后的体制化推进”。学科化首先是发生在科学研究领域的现象,然后是在此基础上发生的教育发展过程。学科化是自觉建构的结果。马克思主义是科学发展的伟大成果,马克思主义以已经属于一定学科划分的科学发展为基础,特别是以哲学、经济学和政治学等的发展为基础。传统的马克思主义学科化的表现是马克思主义哲学、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等学科的划分。2005年我国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的设立是马克思主义学科化的典型形式。它具有突出的积极意义,同时也具有一些矛盾和问题。应该探索一条使马克思主义学科化健康发展的有效路径,基本思路是:以三个传统的马克思主义学科(马克思主义哲学、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为基础、以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为核心、以各社会科学中与马克思主义相关的二级学科和研究方向为辅助或补充的多层次的立体结构。

马克思主义;学科化;问题及其实质;解决路径

“学科化与马克思主义”这个主题在更大范围内是马克思主义形成与发展中的学科关系问题,既是马克思主义与各学科的关系问题,又是马克思主义内部的学科关系问题。这是一个较为复杂的问题,尤其是前者。本文不是关于马克思主义与各科学学科的关系的说明,而只是对这一关系的一个方面的问题的说明。我曾在题为《学科化——马克思主义与科学的互动》(《党政干部学刊》2010年第2期)的文章中,把学科化理解为“科学发展中某一方向、领域的研究成熟之后的体制化推进”,并认为“学科化也是马克思主义发展的内在趋势和过程”*梁树发:《学科化:马克思主义与科学发展的互动》,《党政干部学刊》2010年第2期。。本文仍坚持这个认识。今年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设立10周年。这就使本文的主题多少有了些现实性。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的设立就是马克思主义的学科化。以往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部分内容的学科化,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的设立则是马克思主义理论整体的学科化。这一过程推动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研究和教育,也带动了相关学科的发展。但是,马克思主义的学科化也带来一些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内部以及它与马克思主义传统基础学科和相关学科的关系问题,矛盾和问题已经显现。本文力图通过对这一经验过程的认识,找到问题解决的正确思路,以增强我们在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建设中的自觉,使学科化真正成为推动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与教育进而推动马克思主义发展的有效路径。

一、关于学科化

学科化有两种含义:一是指科学之外的某种力量对科学的影响,这种影响的深刻性在于达至科学的内部并使其结构和性质发生变化。例如,“阴阳五行”这一中国古代朴素哲学思想在古代政治、军事、历学、天文学、中医等具体学科中的渗透,马克思主义及其哲学在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中的影响等。二是指“科学发展中某一方向、领域的研究成熟之后的体制化推进”。学科化作为一个过程,首先,它是在研究取得成果,特别是一系列标志性成果的基础上,形成科学发展中的一定学科;其次,它由科学领域而进到教育领域,由一定的科学学科而成为一定的教育学科。在这两个领域,学科化都是体制化进程。本文所说的学科化是第二种含义的学科化。“学科化是适应科学和教育双重发展需要的过程与事实。”*梁树发:《学科化:马克思主义与科学发展的互动》,《党政干部学刊》2010年第2期。但是,这两个过程似乎又有差别。科学的学科化是在一定学科的研究取得丰富研究成果,特别是标志性研究成果,从而足以称为一个学科或具有明显的学科化趋向时,会在自觉和不自觉的过程中形成具有确定专业和学科特征的一定学科,而不特别需要和经过自觉的体制化过程。教育领域的一定学科的设立则一定是一个完全自觉的过程。它以科学发现和发展为基础,在科学的内容上不发生变化,而只在存在与发展的场域发生变化。这种科学的存在由一个领域到另一个领域的转移,同时是学科化由一个领域到另一个领域的实现,它一定是自觉建构的结果。

一般说来,学科化是科学和教育发展中的积极现象,是符合科学和教育发展规律的现象。它既是科学和教育发展的结果,又是科学和教育进一步发展的形式。按照科学的进步观,学科化的积极意义是主要的,但这不是绝对的,无论就当代科学发展的综合趋势来说,还是就科学功能的发挥来说,整体的各学科的综合力量往往大于单一性学科。科学发展的趋势既是不断地走向专业化、学科化,也是不断地走向综合化。就此而论,科学和教育事业中的那种与综合化相向而行的学科化就不一定绝对地是件好事。退一步说,即使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的学科化是科学和教育发展的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过程,因而其意义是绝对积极的,那么,对于马克思主义这门特殊科学来说,学科化的积极意义则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它也有消极的一面。

学科化的意义具有两面性,学科化的表现也具有两面性,即既具有学科内的意义,又具有学科外的意义。学科外的意义表现为此一学科化的学科与彼一学科化的学科之间的关系,此一学科化的学科与整个科学学科发展的关系;学科内意义表现为一定学科内部各专业(又称二级学科)之间的关系。从形式上看,专业化(它是学科化的表现之一,或称为第二学科化或亚学科化)是学科化的结果,因为没有一定的新兴学科的建立,就没有或无所谓这个学科的一定数量的专业;从实质说来,学科化总是作为后来成为一定学科的各专业或专业化的科学发现和发展的结果。被学科化的新的学科形成后它的各个专业的发展,特别是发展中的各个专业之间的关系,是该学科发展的内在的决定的因素。所以,我们关于学科化的讨论必须关注其结构的内外两个方面,特别是不能忽略它的第二个方面。

二、马克思主义学科化与整体性的悖论

马克思主义是无产阶级和人类解放的学说,是无产阶级的世界观和一种特殊的进步的意识形态。马克思主义是科学,特别是关于社会发展普遍规律的科学。在这两种意义上,马克思主义都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整体性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特征之一。我们总是说马克思主义是在曲折中向前发展的,而马克思主义发展的曲折性的表现之一,并且是突出的表现,就是它的整体性不断地遭受破坏。因而,在一定时期内马克思主义的整体性问题就成为马克思主义研究的热门话题。在我国理论界,马克思主义整体性成为这样一个话题是在改革开放以后。但是,它凸显出来的原因最初并不在马克思主义发展中的学科关系,而在于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内容,特别是马克思主义各理论形态和各发展阶段之间的关系。

在“文化大革命”结束后理论上的“拨乱反正”时期,邓小平就明确地提出马克思主义的整体性问题。他特别是针对对毛泽东思想的割裂,针对对毛泽东思想与马克思列宁主义之间的关系的割裂提出的。在1977年7月21日召开的中共十届三中全会上的讲话中,邓小平向全党明确提出要“完整准确地理解毛泽东思想”。他说:“我说要用准确的完整的毛泽东思想作指导的意思是,要对毛泽东思想有一个完整的准确的认识,要善于学习、掌握和运用毛泽东思想的体系来指导我们的各项工作。”*《邓小平文选》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42页。“毛泽东思想是个体系,是发展了的马克思主义。所以我建议,除了做好毛泽东著作的整理出版工作之外,做理论工作的同志,要花相当多的功夫,从各个领域阐明毛泽东思想的体系。要用毛泽东思想的体系来教育我们的党,来引导我们前进。”*《邓小平文选》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43-44页。应该承认,这个时候关于从整体上理解和对待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观念是明确的。但是,作为总的和独立的研究主题的马克思主义整体性问题还没有被明确地提出来。

上世纪90年代以来,为阐释马克思主义的整体性,对各种肢解马克思主义的形式进行了批评,批评主要集中在对马克思主义发展的一定形态、一定阶段与马克思主义整体的关系上,特别是批评那种把统一的整体的马克思主义割裂为所谓“革命的马克思主义”和“建设的马克思主义”、“传统的马克思主义”和“现代的马克思主义”这一错误倾向。学科意义上的马克思主义整体性问题还没有被提出来。它是随着上述马克思主义整体性问题的讨论的深入而被逐渐提出来的。问题提出的契机在于理论家们的理论着眼点的变化,即由对马克思主义理论内容的全面理解而进到对马克思主义的本质特征、本真精神的理解。强调马克思主义的本质、马克思主义的真精神,特别表现在马克思主义的整体中,而不是它的各个组成部分中。它直接针对的就是马克思主义的学科化,特别对马克思主义的“三个组成部分”的观念(即把整体的统一的马克思主义划分为它的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三个部分)提出了质疑。一方面,这是因为学者们通过马克思主义研究和教育的经验而对马克思主义的本质和特征有了新的认识;另一方面,亦即在思想材料方面,一定程度上受到了以下思想的启发:“对马克思主义来说,归根结底就没有什么独立的法学、政治经济学、历史科学等等,而只有一门唯一的、统一的——历史的和辩证的——关于社会(作为总体)发展的科学。”*〔匈〕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关于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研究》,商务印书馆1992年版,第77页。

学科化在一定意义上与马克思主义整体性的特征和要求是相矛盾的。这个“一定意义”就是指那种按照学科归属的马克思主义的分散存在,即分别作为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的分散存在,而不是指它的非分散的学科存在。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反学科化”顺理成章地成了建立独立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的根据。其中的道理是,既然马克思主义本身本来就具有综合的、整体的性质与特征,那么它就不应该以独立的哲学的、经济学的和政治学的或者其他学科形式分散地存在,而应该以超越具体学科划分的整体的形式存在。以上讨论表明,理论界在学科意义上强调马克思主义整体性的最初意图,不是强化马克思主义体系构成的学科性和它的存在的学科形式,而是力图打破马克思主义整体构成和存在的学科界限和学科形式,从而在超学科、非学科的意义上认识和对待马克思主义。这一认识和主张,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设立以前,一度成为马克思主义整体性问题上的主流意识。但是,由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的建立,即它本身的学科化或“再学科化”事实引发的问题,使我们不得不在总体上思考学科化与马克思主义的关系。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是以马克思主义整体性的认识为基础的。“去学科化”成为它得以建立的目标和根据。但是,矛盾的是:它以“去学科化”为其在传统学科之外的独立存在寻找根据,而最终它自己也学科化了,成为我国学科体系中的一个独立的一级学科,即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并且它又是彻底地学科化了,它自身像其他学科一样划分为若干二级学科。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现在有六个二级学科,它实际是 “再学科化”了。

马克思主义的“再学科化”在产生一系列突出的和重要的积极影响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些矛盾和问题。在最近(6月13日)由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主办的主题为“马克思主义:学院与学科建设——纪念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设立10周年”理论研讨会上,代表们对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设立的经验与积极影响持肯定态度,一致认为:“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设立以来,在凝聚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学术队伍、引领哲学社会科学发展方向、支撑国家主流意识形态建设和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育教学等方面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正从起航阶段走向领航阶段。”*《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十年发展 扬帆领航》,《光明日报》2015年6月14日01版。其实,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的设立还有更广泛的意义:一方面,它为我国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宣传、教育集中地和直接地提供了人才支持;另一方面,它在总体上对我国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对马克思主义时代化中国化大众化进程、对提高干部群众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对我国各项事业的发展,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但是,马克思主义的学科化发展也随之产生了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我们可以把它概括为两个方面的分离:一是独立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与传统的各马克思主义具体学科(马克思主义哲学、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和相关学科(历史学、法学、社会学、新闻学等)的一定程度的分离;二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内部各专业之间的一定程度的分离。整体的马克思主义在史与论、内与外、古与今的意义上呈现出分割或分离的趋势,表现得比较典型的是马克思主义发展史学科。马克思主义发展史在内容上涵盖马克思主义在昨天、今天的发展和未来发展的趋势,而不仅限于马克思主义在过去的发展。现在,由于与之并列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二级学科“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要从毛泽东思想讲起,“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要从卢卡奇讲起,结果整体的马克思主义发展史就被分割得只剩下从马克思、恩格斯到列宁和斯大林思想的研究,甚至只剩下从马克思、恩格斯到列宁思想的研究。这已经不是原本意义的马克思主义史了,起码不是完整的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之间、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之间、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一起与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之间的一定程度的分割,在马克思主义研究和教育方面带来的消极后果直接地是这个学科的学生们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知识结构的片面性和残缺,这个情况如果说在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建立之前就存在,那么它在该学科建立后表现得就较为突出和严重了。这是应该引起我们注意的。

三、问题的实质与解决的路径思考

我们的讨论不能停留在对于马克思主义来说学科化是有益还是无益问题上,而要深入到马克思主义学科化进程中合理的马克思主义学科关系问题的探讨。马克思主义学科化是必要的和可能的。马克思主义作为关于社会发展普遍规律的科学,当然有学科化的资格。它进入学科体系,是因为它首先或已经进入关于社会研究的科学体系,并且如列宁所说,马克思主义“是欧洲整个历史科学、经济科学和哲学的最高发展”*《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295页。。学科化是马克思主义发展的必然。

马克思主义成为我国高等教育学科体系中的一定学科,是作为社会主义国家的我国特有的现象。它是马克思主义制度化的结果。当然,它也是马克思主义制度化的特殊形式。社会主义建设实践的需要、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的需要、青年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需要等,要求马克思主义走上由科学化而学科化的道路。

综上所述,我们对“学科化与马克思主义”问题作出如下结论:第一,一般说来,学科化是科学发展的结果,也是其存在和发展的必要形式和条件,马克思主义是科学,对于马克思主义来说,无论是在外在意义上还是在内在意义上,学科化都是其存在和发展的必要形式和条件。第二,马克思主义形成和发展的科学基础不拘泥于某一学科,它产生于既定科学或学科的综合中,就其本来的性质而言,它是独立的和整体性的。但是,它在历史上则是以分散的非独立的形式存在于既定的学科中,特别是哲学、经济学和政治学中。其原因在于,哲学、经济学和政治学等等已经是一种既定的学科存在,马克思主义的形成和发展不能不受到它的影响。但是,马克思主义的这种必然的存在形式和格局,一度支配和影响了人们仅仅从学科角度甚至从单一学科角度认识马克思主义,从而滋生出一种片面的马克思主义观。第三,学科化与马克思主义关系问题的实质,不在于马克思主义是否应该学科化或应该学科化为什么具体学科,而在于如何在一种整体的马克思主义观的指导下认识和推进马克思主义学科化,并同时建构一种具有合理结构的马克思主义学科体系。第四,作为教育内容的马克思主义,不能脱离既定的学科体系。历史地看,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的学者一般都具有马克思主义传统学科(马克思主义哲学、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或科学社会主义)的教育背景,而且大都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与教育的主体力量,现在在独立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从事研究和教育的学者多数或骨干还不是由该学科培养出来的,即便在不远的将来出于该学科的师资成为了该学科的主体力量,但就其本科阶段的教育背景来说,除少数毕业于思想政治教育专业外,多数还是毕业于传统的马克思主义基础学科(我们暂时还看不到思想政治教育专业之外的其他五个马克思主义理论二级学科成为本科专业的前景)。而就是在某一天这种学科主体力量的对比发生了根本变化,马克思主义传统基础学科仍不失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的一支重要力量。但是,遗憾的是,在同一个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中心的学术共同体中,马克思主义传统基础学科被边缘化的现实或趋向已经显露出来。

总之,学科化对于马克思主义教育与发展具有双重效应。我们不可能通过停止学科化进程来抵御它同时带来的消极影响,而只能通过调整学科化进程中的学科关系来抵御或克服它的消极影响。调整的目的是找到能够把学科化与马克思主义整体性一致起来的联结机制。通过它,首先,要能够协调好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内部六个二级学科之间的关系,其中主要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马克思主义发展史、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四门二级学科之间的关系;其次,要能够协调好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与传统的马克思主义三个基础学科之间的关系;第三,要能够协调好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与各社会科学中与马克思主义相关的二级学科和研究方向之间的关系。协调就是建构,在协调中形成一个合理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体系。这个体系,我以为,应该是以三个传统的马克思主义学科为基础、以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为核心、以各社会科学中与马克思主义相关的二级学科和研究方向为辅助或补充的多层次的立体结构。当然,这样一个体系结构,一定是以一种“大马克思主义”观为基础的。

(责任编辑:周文升)

2015-08-10

梁树发,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史、马克思主义发展史。

该文系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地重大项目“马克思主义发展史基础理论研究”(项目编号:14JJD71003)的阶段性成果。

B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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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4145[2015]09-00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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