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赫尔德语言哲学思想的人类学根基
2015-03-17庞文薇
庞文薇
(同济大学,上海 200092)
●语言哲学
论赫尔德语言哲学思想的人类学根基
庞文薇
(同济大学,上海 200092)
赫尔德是18世纪德国伟大的哲学家、诗人、文学评论家和神学家。他在哲学、语言学、神学、美学和文学等方面都有着独到、精辟和深邃的见解。赫尔德在语言哲学和语言学领域对同时代人以及对后人的影响尤为突出。本文以赫尔德语言哲学思想作为研究对象,通过对赫尔德生平及其作品的分析,挖掘他的人类学思想根基。赫尔德从人类的自主性和历史性两方面出发,用人类语言解决哲学问题。他基于人类学思想的语言哲学对现代语言哲学、语言学、人类学和语言人类学(人类语言学)均起到巨大推动作用。
赫尔德;语言哲学;人类学
1 赫尔德语言哲学思想
1.1 赫尔德
人类的语言是什么?西方思想家从古希腊以来就不断反思这一问题,尤其到破除蒙昧的启蒙时期,欧洲近代思想家更是追根溯源,对人类语言的起源和本质进行深入思考。于是语言哲学在这些反思中诞生了。语言哲学的诞生要归功于18世纪德国思想家赫尔德(Johann Her-der),他的名作《论语言的起源》(AbhandlungüberdenUrsprungderSprache) (1772)(以下简称为《论起源》)正是语言哲学诞生的标志(Gaier 1992:351)。
赫尔德生活在欧洲和德国启蒙运动的鼎盛时期。1744年他出生于东普鲁士的摩隆根,18岁进入哥尼斯堡大学学习,在那里认识两位影响他一生的哲学家:其一是他的老师、时任哥尼斯堡大学讲师的康德,其二是虔敬派哲学家、康德的莫逆之交哈曼(Johann Hamann)。两年后,赫尔德经哈曼引荐前往里加的教会学校任职。在5年卓有成效地工作后,赫尔德毅然辞去教会学校的职务,前往欧洲启蒙运动的中心法国巴黎,在巴黎他结识狄德罗和达朗贝尔(Jean le Rond d’Alembert)等法国哲学家。然后,赫尔德从法国途经荷兰回到德国,在汉堡拜见莱辛等德国作家。1770年9月,赫尔德前往斯特拉斯堡,在那里他遇见年轻的歌德,这次相遇对歌德的艺术和文学创作产生重要影响。1771年赫尔德来到比克堡,出任教会监理会成员,1776年他经歌德介绍到魏玛任教区牧师长。魏玛是赫尔德居住时间最长的城市,除1788年去意大利旅行近一年外,他一直居住在魏玛,直至1803年辞世。赫尔德与歌德、席勒和维兰德(Christoph Wieland)齐名,被誉为魏玛古典主义时期的4大巨星(古留加 1985,卡岑巴赫 1993,Kantzenbach 2002,Dietze 1983)。
1.2 赫尔德语言哲学
赫尔德在语言哲学、语言学以及相关领域对他所处的时代以及对后世的影响很突出。他的思想可以在许多语言哲学家和语言学家的文字中找到踪迹,例如洪堡特、格林兄弟、魏斯格贝尔(Leo Weisgerber)、皮尔士(Charles Peirce)、博厄斯、萨丕尔、沃尔夫、维特根斯坦以及乔姆斯基。然而,人们对赫尔德思想的认识与这位卓越人物产生的深远影响力相比则相去甚远。这主要归咎于赫尔德在晚年与康德展开的一场论战。这场论战导致康德追随者以及康德主义者站在赫尔德的对立面,因此赫尔德在哲学史上的地位一直没有得到正确认可。这也造成赫尔德之后很多思想家、哲学家吸收赫尔德的思想,引用赫尔德的文字,多未明确指出其名字。
赫尔德作为语言哲学家,其地位在德国传统哲学界也未受到应有的认可。对于许多康德主义者和康德研究者而言,赫尔德的理性不是纯粹理性,因为康德的纯粹理性是非语言性的,而赫尔德认为理性具有语言性。哈曼和洪堡特的思想则与赫尔德一致。所以不仅是赫尔德,还有哈曼和洪堡特3位语言哲学家的地位在德国传统哲学界都没有被完全认可。在德国,一般把赫尔德归为文学家之列,把哈曼的研究领域归为神学和日耳曼文学,而洪堡特的名字根本就没有进入19世纪哲学史,因为学界通常认为他属于语言学家和教育家。而正是他们3位对语言的深入反思推动语言哲学以及现代语言学的形成和发展(Trabant 2006:249-250)。
尽管如此,赫尔德的文字被人引用,引用者却不提及他的名字;他被后人称为开拓者,后人却没有对他展开系统研究;他的观点被人误读,却还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在语言哲学界和语言学界,有人认为赫尔德只是欧洲历史上关注语言问题的思想家之一,无非和莱布尼茨、孔狄亚克或卢梭等论语言的哲学家和思想家一样,不必像德国学者那样把赫尔德视为是一个全新语言观的开始(Aarsleff 1974,Aarsleff 1982: 146-209)。的确,赫尔德始终处于欧洲思想史的范围内,他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但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侏儒不是始终比巨人本身高出一截吗?”(FHA 1, 807)①赫尔德在他的名作《论起源》中这样写道。赫尔德的语言哲学思想的确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因为《论起源》一文是真正的语言哲学著述,它是对语言本身的反思,而不是把语言作为附庸。同时,他的语言哲学饱含自己的思想特色,那就是他的人类学思想根基,因此赫尔德那带有人类学色彩的语言哲学使他的语言哲学思想尤为突出。
2 赫尔德语言哲学思想的人类学根基
2.1 赫尔德的人类学思想
仔细研究赫尔德生平后发现,其所处的时代和所走过的人生道路决定他的语言哲学思想。赫尔德生活在欧洲的边缘,不论是摩隆根,还是哥尼斯堡,抑或是里加都在赫尔德的心中埋下多民族和多语言的种子。他竭力从欧洲的边缘向欧洲的中心靠近,并在过程中与他人的思想产生碰撞:他与当时多位名人有过交往,对同时代法国和德国思想家的理论兼收并蓄,并试图在吸收他人哲学思想与建立自己的哲学体系之平衡中找到人类的启蒙之路。所以语言在赫尔德的哲学思想中占有重要地位,而他的哲学思想之目的是服务于人类启蒙。通过反思人类语言,赫尔德追问人的本质、考察人的历史。应该说赫尔德的语言哲学思想带有明显的人类学特征。他的名作《论起源》标志着语言哲学的诞生,也促进现代人类学的形成(Zammito 2002:3)。
赫尔德在其1765年创作但未完成的早期征文《哲学如何为了人民的利益变得更普及、更有益》(WiediePhilosophiezumBestendesVolksallgemeinerundnützlicherwerdenkann)中要求哲学应该“把人置于它的中心位置”(FHA 1,125),提出把“哲学归入人类学”(FHA 1, 132):“为了人民的哲学,应把人民作为重点,如果人们能转变哲学视角的话,就像从托勒密到哥白尼体系的转变,这样会结出多么丰硕的、新的发展成果自不必说,这个转变就是我们整个哲学成为人类学”(FHA 1, 134)。赫尔德大胆转变哲学视角,把哲学的人类学转向称为哥白尼式的变革,即认识世界的角度要以人为中心和出发点。这比康德在1787年的第二版《纯粹理性批判》(Kritikderrei-nenVernunft)中提到的,调和理性主义和经验主义需要改变思维方式,认识关系需要做哥白尼式的转变,“让观察者旋转而星体静止”(李秋零 2004:11, Kant 2010:28),即让客体围着主体转,早了整整22年。也许有人会说康德在哥尼斯堡大学教授人类学课程超过25年,并根据其授课讲义于1798年出版《实用人类学》(AnthropologieinPragmatischerHinsicht)一书,难道康德哲学不是以人类学为基础的吗?显然不是,因为人类学在康德的批判哲学中只是形而上学的附庸,与赫尔德倡导的人类学思想是两个概念,真正推动人类学成为独立学科并发展的人物是赫尔德。《论起源》在人类学从哲学独立出来的过程中起举足轻重的作用,他的代表作《关于人类历史哲学的观念》(IdeenzurPhilosophiederGeschichtederMenschheit)(1784-1791)堪称18世纪最伟大的人类学和人种学著作之一(Zammito 2002:345)。
如前文所述,在欧洲思想史的进程中,对语言有过思考的哲学家和思想家不胜枚举,所以有人认为赫尔德只不过是那些对语言进行反思的思想家和哲学家之一。对于这一观点,笔者不敢苟同,在此欲举出两点予以反驳:首先,赫尔德是第一位真正的语言哲学家,而不只是对语言进行思考的哲学家之一。他的《论起源》宣告语言哲学作为独立学科的诞生,语言是他解决哲学问题的手段。其次,赫尔德基于人类学思想的语言哲学使其从众多的哲学家中脱颖而出。就连试图弱化赫尔德地位的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教授、著名语言学史家阿斯莱夫(Hans Aarsleff)也不得不承认,德国的语言哲学思想有着强烈的人类学色彩(Aarsleff 1974:121)。
赫尔德的人类学思想与当时的历史环境是分不开的。18世纪是启蒙的世纪。当时高扬人类理性大旗,几乎在所有知识领域都进行过一次对固有思想的颠覆,所以18世纪的哲学思想受自然科学的影响很深。启蒙运动照亮人的内心,于是人们开始追问人性,探究人类在自然界中的地位,找寻人类历史的意义。尤其是在启蒙运动达到顶峰后的18世纪中期以后,人们开始重新认识人类自己,把人类作为认识的对象和条件。英国诗人、作家和翻译家蒲柏(Alexander Pope)在他的诗篇《人论》(AnEssayonMan, 1734)中高呼:“人之学,须学人”。卢梭也关注人类本身,他的《社会契约论》和《爱弥儿》等作品都是以人类作为思考和分析的对象。在此基础上,德国思想家强调内省和思辨的思维特点更是滋养了人类学在德国的诞生和发展。这些都是赫尔德人类学思想的基石。赫尔德的人类学思想,即对人类进行自我反思,其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他横向比较人与动物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与联系,强调人类的自主性,据此提出人类的思维与语言具有密切联系,即思维具有语言性的观点,并以此派生出诸多相关语言哲学论点;第二个方面他纵向考察人类的发展,强调人类的历史性,提出语言是人类历史纽带的观点。赫尔德认为,语言是人类教育的重要手段,人类通过语言进行发明创造,所以在人类历史中是语言把处于不断发展创造的个人与整体联系在一起,以期最终实现“人道”。
2.11 人类的自主性
赫尔德人类学思想的第一个方面可以归结为“人是什么”的命题。对此赫尔德从人与人之间的共性和差异,以及人与动物之间的共性和差异出发进行思考分析。随着当时欧洲殖民掠夺、领土扩张和传教活动的展开,异域文化和异国民族也逐渐走进人们的视野。赫尔德很早就嗅到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气息,他认为人类作为共同生活在地球上的生物应该和平相处,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待。当时欧洲对人和动物的生物学研究也让赫尔德看到人和动物相似的地方。于是赫尔德对人和动物究竟有何种区别,人在自然界中究竟占有何种地位进行思考,其有关“人是什么”的命题反思充分体现在其作品中。
在赫尔德近四十年的写作生涯中,他对语言的反思遍布其各个创作时期。限于文章篇幅,本文以《论起源》为例说明该命题在赫尔德作品中的表现。《论起源》全文共分两卷,在论述语言是如何形成的第一卷中,赫尔德指出语言是人类的创造。他把人分为自然的人和本质的人,从6个“起源”(Gaier 1988:84-132)以及相应的“语言”概念,步步扬弃,辩证统一地分析人类如何发明创造自己的语言。首先,赫尔德从自然人的外在语言,即感觉的语言、种群的语言和感人的语言3方面说明语言的自然性。人类的语言是感觉的发声,因此人类的种群语言既和动物发声有相似之处,但又不同于动物发出的感觉之声,它被上帝赋予灵气,是有活力的语言,也是能让人产生同感的语言。但是人类不仅是自然的人,也是本质的人,人类的“生存圈”(Sphäre) (FHA 1, 712)与动物不同,所以人类的“技巧本能”(Kunsttriebe) (FHA 1, 711)与动物也不同,因此人类可以创造语言,而动物却不能。人类处在与世界的“碰撞中”(im Zusammenstoβ)(FHA 1, 782),在各种“交织的感觉”(zusammenströmende Empfin-dungen)(FHA 1, 745)中,人类凭借拥有整体性的“反思平衡”(Besonnenheit)(FHA 1, 719),这种理性与自由结合的能力,得以创造内在的语言——“心灵的语词”(Wort der Seele)(FHA 1, 723)。内在语言是心灵抓住事物的特征而产生的,这体现语言的符号性,也就是索绪尔语言学说中的“所指”。人类不仅创造内在语言,也创造外在语言,这种最初的人类外在语言形式简单,似歌唱,是诗歌。赫尔德所说的外在语言正是索绪尔学说中的“能指”。最后,赫尔德分析人类如何从内在和外在两方面创造语言。这样创造出的语言,按照索绪尔的理论,就是内在概念和外在音响形象的符号统一。赫尔德进一步指出,人类创造的语言并不是一种静止的产品,人类进行语言创造是一种永不停歇的活动,这一观点对洪堡特的思想也产生很大影响。洪堡特在《论人类语言结构的差异及其对人类精神发展的影响》中写道:“我们不应把语言视为僵死的制成品,而是必须在很大程度上将语言看作一种创造”(洪堡特 2009: 55)。语言创造是赫尔德的核心思想,不仅在《论起源》中,在其它作品中也均有体现。在首部大型作品集《论当代德意志文学之断片集》(FragmenteüberdieneueredeutscheLiteratur) (1766-1768)中,赫尔德把语言创造和诗歌创作视为人的创造,而且他反复强调语言与思维存在紧密联系。这些正是基于语言是人类自我创造的观点。
2.12 人类的历史性
赫尔德人类学思想的第二个方面可以归结为“人如何发展”的命题。赫尔德认为,从整体上看,地球上的人类互相联系,文明互相渗透,人类通过语言和教育共同发展;从个体上看,每一个人不断地在进步、完善。赫尔德认为“人道”(Humanität)是个人发展的目标,也是整个人类发展的目标。有了“人道”,人类才能实现自我启蒙。对于历史如何发展,近代欧洲哲学家和思想家已有不少讨论。德国哲学家沃尔夫认为,人应该按照自然的规律成为人。德国抒情诗人、神学家安格鲁斯(Johannes Scheffler)的观点是,人应变成本质的人。这里所说的人其实已经包含两个概念,第一个概念中的人是一种生物种属,指人类;第二个概念中的人是一种完善的状态。这其实暗示人是不完善的,人必须经过后天不断的学习来完善自己,于是教育的重要性就得以显现,因此没有哪个世纪像18世纪那样热衷讨论教育(Gaier 2007:18-19)。可见,赫尔德的历史发展思想既受到前人和同时代人思想的影响,也有其自己的特点。
再次,以《论起源》为例,其第二卷围绕人类历史列出4条自然规律,分析语言如何在人类历史中得以形成和发展,证明语言是人类历史的纽带,强调人类以及人类语言的历史性。从个体语言,到群体语言,再到民族语言,最后到整个人类的语言,语言是人类的创造,也是历史发展的纽带。对于个体的人,人是在不断学习、发展、完善的,随着这一“渐进”(Progression) (FHA 1, 769)过程的完善,个体语言诞生;对于群体语言,人是社会的人,通过教育和传授,语言以家族的形式持续发展;对于民族语言,家族间的仇恨导致不同家族,乃至民族间的决裂,于是多种民族语言形成;最后赫尔德辩证统一地总结他的思想,认为尽管每个人、每个家族和每个民族的语言都有所不同,尽管人类在不断地创造语言,但是整个人类是一个整体,语言是人类文明进步的手段和连接人类现在、过去和将来的纽带。这也是赫尔德语言哲学思想的重要观点之一,就是语言把延绵的、“渐进的”人类历史联系在一起。“渐进”一词在第二卷中多次出现,是赫尔德关于人类历史发展和人类语言发展方式,以及语言在人类历史发展中之作用的核心观点。
2.2 赫尔德人类学思想反思
在赫尔德人类学思想中,语言是核心。人因为语言而不同于其它生物,人因为拥有语言才能传承发展,最终实现“人道”。应该说,语言是赫尔德人类学思想的核心,是他解决人类哲学问题的手段,而赫尔德强调人类自主性和人类历史性的观点是其语言哲学乃至整个哲学思想的根基。
关于赫尔德基于人类学的语言哲学思想,哲学家海因特(Erich Heintel)这样评价:“在赫尔德之前还没有一个西方思想家像他那样在深度和广度上把语言作为反思对象。他的人类形象,他的关于人类在世间万物中所处地位的论点,包括人类在历史中,在集体中,尤其面对上帝时所处的位置。他的这些论点都基本由他的语言观所决定。人作为自然生物,语言是‘人道’的前提。人作为‘传统和教育’的生物,语言是决定其历史的最重要的工具。这一历史就是个人从自我发现到自我实现的过程,经过所有集体,尤其是人民的集体,直到人类最高的目标‘人道’”(Heintel 1975:XV)。
3 结束语
赫尔德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语言哲学家,他曾在《论当代德意志文学之断片集》中写道:“也许有些人会惊讶,我竟寄希望于一种虚无的语言物质,可是我更有权利惊讶,为什么人们从中获得的好处如此之少,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把语言视为人类思维的工具以及所有哲学和知识的内容’”(FHA 1, 556)。可见,赫尔德把语言视作解决人类哲学问题的手段。由于他的哲学思想旨在服务于人类启蒙,所以通过反思人类语言,赫尔德追问人的本质、考察人的历史。因此,赫尔德的语言哲学思想带有明显的人类学特征,人类学思想是赫尔德语言哲学思想的根基。可以说,赫尔德是一位完全的人类学者,他一生的大量作品都贯穿着人类学主线。
赫尔德基于人类学的语言哲学思想对19世纪和20世纪语言哲学、语言学以及人类学领域均产生重要影响。他的这些影响因此对语言哲学、语言学、人类学和语言人类学(人类语言学)的建立和发展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赫尔德关于语言与思维,语言的起源与发展,不同民族与时代间的语言比较,语言是一种创造活动等基于人类学的辩证语言哲学思想尤其对洪堡特产生很大影响。洪堡特写于1820年以后的许多作品都让人想起赫尔德,如洪堡特(2011),尽管洪堡特也曾赞赏地说“没有人比赫尔德的谈话更优美”(Richter 1978:333),但洪堡特的文字中没有明确提到赫尔德的名字。即使这样,人们也早已认识到赫尔德通过洪堡特对普通语言学、历史比较语言学以及语言哲学发展所起到的重要作用。
赫尔德的人类学思想,尤其是《论起源》一文促进现代人类学作为学科的创立。被视为现代人类学先驱之一、美国人类学之父的博厄斯生于德国并长于德国,有着深厚的德国教育背景和强烈的德国情结,深受包括赫尔德在内的德国思想家的影响(Holzer 2005:134-141, 237;姚小平 2011:375)。作为现代语言人类学(人类语言学)的奠基人之一,博厄斯的学生萨丕尔同样出生于德国,且萨丕尔的硕士论文正是研究《论起源》(姚小平 2011:379)。他关于语言与思维之关系的论点深受赫尔德影响(朱文俊 2000:10)。在现代,语言人类学(人类语言学)有6大研究论题,即语言起源、语言与思维、人类群体和语言社区之间的关系、从不同语言的借用看民族间的接触、从语言材料看人类社会的发展和语言与精神文化的关系(周庆生 2009:7)。这些论题赫尔德均有所涉及。赫尔德基于人类学的语言哲学思想给后人指明多条学科发展道路,其思想的影响力是巨大的。
注释
①本文引自赫尔德原著,出处即在行文中以圆括号形式给出。字母缩写FHA是国外赫尔德研究中通用的字母缩写形式,代表法兰克福版赫尔德全集(Arnold et al.1985-2000),后面的阿拉伯数字代表卷号,逗号后的阿拉伯数字代表页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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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稿日期:2015-05-02
OnAnthropologicalFoundationofHerder’sPhilosophyofLanguage
Pang Wen-wei
(Tongji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92, China)
Johann Gottfried Herder was a great German philosopher, poet, literary critic and theologian in the 18thcentury.He had unique, incisive and deep insights in Philosophy, Aesthetics, Linguistics, Theology, Literature and other areas.His interested areas are much broader, and his influence is more profound than people know.His effect on Philosophy of Language and Linguistics is especially prominent.Taking Herder’s philosophy of language as the research object, this paper has unearthed his anthropological foundation through an analysis of his life and works.From the autonomy and historicity of human beings, Herder used human language to solve philosophical problems.His philosophy of language, based on anthropological thoughts, has played a huge role in promoting the modern Philosophy of Language, Linguistics, Anthropology, and Linguistic Anthropology (Anthropological Linguistics).
Johann Gottfried Herder; Philosophy of Language; Anthropology
B089
A
1000-0100(2015)06-0001-5
10.16263/j.cnki.23-1071/h.2015.06.001
【责任编辑谢 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