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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baturu(巴图鲁)赐号考略

2015-03-17綦中明刘丽华

湖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名号满语借词

綦中明,刘丽华

(牡丹江师范学院,黑龙江牡丹江 157011)

赐号是统治者赐予兄弟子侄和奖赏有功之臣的荣誉称号,名号制度不仅是奖赏制度的重要表现形式,同时也是政治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每个朝代的名号制度都有其发展演变的过程。满洲初创伊始,努尔哈赤依附于与本族生活习俗较为相似且实力较强的蒙古各部落,并用高超的政治手段妥善处理与其它民族的关系,最终战胜明朝建立了“后金”政权。努尔哈赤为了表彰兄弟子侄与功臣在建国过程中的功绩,不仅赐予其重金,而且还赐予他们国语(满语)baturu(巴图鲁,即勇士)名号以彰显他们的政治地位。满语baturu 赐号随着清代政治的发展先后经历了太祖至太宗时的萌芽、顺治至嘉庆时的创立、道光至同治时的发展及光绪至宣统的衰亡四个阶段,兹分别进行介绍。

一、baturu(巴图鲁)赐号的萌芽

(一)太祖太宗时期的baturu 赐号

入关前的太祖、太宗时期是清代满语baturu 名号的肇始时期。baturu 赐号首次出现于万历十三年(1585)。据《清史稿》载“乙酉年,因穆尔哈齐屡从征伐,赐号青巴图鲁”[1]。在清太祖时期,得baturu 赐号者共有6 人,如代善被赐予guying baturu(古英巴图鲁)。喀喇和穆克谭被赐号baturu。太宗朝共有吴巴海、劳萨等17 人被赐予baturu 名号,如满朱习礼赐号darhan baturu(达尔汉巴图鲁)、喀克都里被赐号gasha baturu(噶思哈巴图鲁)。从得baturu 赐号者民族来看,太宗时期得号者皆为满族。

(二)萌芽阶段特点

清代太祖、太宗时期,因政权初建,各项制度尚处于初创阶段,满语baturu 名号也正值萌芽时期,此时期满语baturu 赐号呈现出了如下特点:

1.多借自蒙古语。baturu 赐号在此时期的构成上也多借自蒙古语,如穆尔哈齐被赐予cing baturu(青巴图鲁),其中cing 借自于蒙语,cing 义为“诚,诚心的”。cing baturu 译为“真诚的英雄”。究其原因,这与清代初期与蒙古族的密切关系有关。满族入关前为了对抗明朝势力,实行了与蒙古部落联盟的策略,清代初期的赐号多借自蒙古语,文化上也更侧重于蒙古族的传统文化。正如日本学者三田村泰助所言:“在统治机构组织方面,蒙古和女真是极其相似的”[2][3]这在清代初期的名号制度上表现得尤为明显。

2.名号纷杂且与官职相混。入关前清统治者主要掌控着辽东一带,统治机构尚不成熟,故而初期的满语baturu 赐号呈现出较为纷杂的状态,且多与官职混杂不清。正如某些学者所言,少数民族职官制度的独创性最初在很大程度上也意味着单一性,“即便在一些经济社会发展较快,政治制度较为完善的少数民族社会,甚至一些民族地方政权,虽然当时也形成了自上而下的管理系统和官僚体系,然而他们之间的统属关系及职、权、责分工还不甚明确。军与政、司法与行政等常常是混一的。”[4]

3.得号者较少。清代太祖太宗时期,baturu 赐号初创阶段,能得封赐者往往仅限于功勋卓著之人,所以此时期得名号者寥寥无几。纵观太祖太宗两朝,得baturu 赐号者不过23 人。究其原因,此时期baturu 赐号体系尚不完备,与当时社会政治制度的建设尚不完善密切相关。

4.得号者民族成分单一。正如某些学者所言“清初,赐巴图鲁号者并不多,而且获赠勇号者均为满族武将,赐号者往往予谥”。[5]清太祖太宗时期多赐予武将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u 赐号,从得号者的民族成分来看,得号者皆为满族,由此可推知,此时期baturu 赐号仅赐予满族武将,这也充分体现了此时期“满洲本位”的政策。

二、满语名号制度的创立

顺治元年(1644),清朝在明朝降将吴三桂的带领之下大举进入山海关,并攻占京师,成为统治全国的中央政府。为了进一步适应新的政治形势,在管理实践中清政府也不断完善各项规章制度,其中也包括名号制度。在稳固统治政权后,清代领导者不断调整baturu 赐号。清代自世祖顺治1644年入关直至乾嘉时期,满语baturu 赐号也逐渐的完善,并形成制度。

(一)顺治至嘉庆时期的baturu(巴图鲁)赐号

顺治至嘉庆时期baturu 赐号由太祖太宗时期单一性走向了的多元性,这一特点无论是从受封者的民族,还是baturu 赐号的构成上皆有所体现。baturu赐号制度在这一时期基本定型,并成为后代封赐勇号的规范。清代顺治一朝仅有两人获得baturu 赐号,分别是满洲正红旗人沃申[6]和满洲正黄旗人沙纳哈[7],且仅赐号baturu。康熙、雍正两朝基本没有得号baturu 者。乾隆嘉庆时期,baturu 赐号得到了完善,并成为定制,为后代所沿袭。乾嘉时期baturu 赐号完善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民族成分的多元性。在清代太祖、太宗时期,得baturu 赐号者皆为满族。自乾隆以降,baturu 赐号获得者的族属出现了多元化的趋势,baturu 赐号不再为满族人所垄断。据笔者统计,乾隆一朝被赐予baturu 赐号者,满族48 人、蒙古族6 人、藏族1 人、汉族13 人,共68 人。按百分比计算,满族人占70.58%;汉族占19.11%;蒙古族占8.82% 。嘉庆一朝得baturu 赐号者22 人,其中满族8 人、汉族14 人。按百分比计算,满族人占36.36%;汉族占63.63%。

2.借词的多元性。在清代乾嘉时期,baturu 名号构成形式也突走向了借用语言的多元化。baturu 赐号中出现了大量的借词,在借词中不仅依旧借用蒙古语,而且还出现了汉语、藏语借词。乾隆嘉庆朝是满语baturu 赐号不断创立完善的阶段,借自于藏语、汉语及蒙古语的baturu 赐号都肇始于乾隆年间。

乾隆年间含有借词的baturu 赐号,主要借自蒙古语、汉语及藏语。一是藏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乾隆三十七年(1772)小金川人木塔尔投诚且屡战有功,得号rtsam pa baturu(赞巴巴图鲁),成为清代获得借自藏语构成baturu 名号第一人。此后,满洲正黄旗人和隆武和满洲正蓝旗人库勒德分别获赐bstan pa baturu(丹巴巴图鲁)、glang chen baturu(朗亲巴图鲁)等借自藏语构成的baturu 赐号。二是汉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乾隆三十八年(1773),满洲镶黄旗人福康安因屡有战功,封号嘉勇巴图鲁,此乃借自汉语baturu 赐号之肇始。自乾隆以后借汉语构成的baturu 赐号,便一发不可收拾。乾隆一朝,有11 人次的baturu 赐号借汉语构成。此时期借自汉语baturu 用字主要为:嘉、奋、常、劲、诚、干、继、智、跷、坚,其中“奋”出现3 次。不仅如此,“乾隆二十四年奏准。嗣后赏给巴图鲁名号之侍卫赏银一百两。在京者、由广储司支领。在军营者、该处将军奉旨后。由军营存储银两内支领赏给。”[8]三是蒙古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乾隆时期还有蒙古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乾隆三十八年(1773)满洲正黄旗人官达色因屡战有功得号巴尔丹巴图鲁,成为有乾隆朝第一个获得蒙语借词构成的batur 赐号者。此后穆哈纳(满族)、岱森保(满洲正红旗人)、佛伦泰(满洲正白旗人)等5 人先后获得蒙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

乾隆朝共有28 人获得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u 赐号,其中fafuri baturu(法福礼巴图鲁)赐号出现4 次,beki baturu(博奇巴图鲁)赐号出现2 次,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u 赐号24 个。乾隆时期baturu 赐号共68个,可辨别的48 个,其中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u 赐号28 个,约占总数的58.33%。此外,不可识别的baturu 赐号共22 个,分别是绷武巴图鲁、什勒玛克巴图鲁、噶卜什海巴图鲁、赛尚阿巴图鲁、多卜丹巴图鲁、绰尔和罗科巴图鲁、冲捷巴图鲁、塔什巴图鲁、佛尔钦巴图鲁、克酬巴图鲁、善巴巴图鲁、西尔努恩巴图鲁、拉布巴尔巴图鲁、塔尔济巴图鲁、锡卓里克图巴图鲁、劲勤巴图鲁、拉布凯巴图鲁、扎努恩巴图鲁、扎克博巴图鲁、察尔丹巴图鲁、托默欢巴图鲁。

嘉庆时期不仅有不含借词的baturu 赐号,而且还有借自汉语、蒙语构成的baturu 赐号。含有借词的baturu 赐号中,一是汉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嘉庆朝得借自汉语构成的baturu 赐号共11 人,汉语用字6 个分别为:继、劲、健、诚、迅、毅,其中“继”出现了2 次、“劲”2 次、“健”出现了4 次,汉语用字比乾隆时增加健、迅、毅三字。嘉庆时得baturu 名号者共19 人,汉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名号者11 人,约占总数的57.89%。二是蒙古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嘉庆时期获得蒙古语借词baturu 赐号者仅1 人,即嘉庆五年(1800年)札克塔尔[9](满洲正黄旗人)因屡立战功,赐号瑚尔察(机敏)巴图鲁。

嘉庆朝有7 人得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u 赐号,fafuri 出现了2 次,共出现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u 赐号6 个。此外,不可识别的baturu 赐号共3 个,分别是济特库勒特依巴图鲁、济特库勒特依巴图鲁和安成额巴图鲁。

3.baturu 名号更改现象的出现。有清一代太祖太宗时期,从未有更改赐号之现象。乾隆五十二年(1787)却出现了更改baturu 赐号的现象。如许世亨,四川新都人,先世出回部。“……复从征金川,从四川总督阿尔泰攻约咱东、西山梁,进攻扎口、阿仰、格藏、达乌诸地,连拔碉寨。……杀贼无算,遂克古鲁碉寨,赐孔雀翎,加劲勤巴图鲁。……五十二年,台湾林爽文叛,世亨率黔兵二千余赴剿,……台湾平,改赐坚勇巴图鲁赐号,图形紫光阁,列前二十功臣”[10]。自此以后多有更改baturu 赐号的现象。

(二)满语名号确立阶段的特点

顺治入关至嘉庆时期是清代名号制度的确立时期,这一时期满语名号制度呈现出如下特点:

1.名号制度基本确立。在这一时期,不仅确立了帝后亲王的名号制度,且形成了定制。经过不断的调试与完善,随着满族自身民族性的增强,武将baturu 的赐号制度最终在此时期确立。

2.名号用字逐步完善。顺治至嘉庆时期满语baturu 赐号用字也逐渐完善,而且此时baturu 赐号已经不再是单一的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u 赐号,而是兼有借自蒙语、藏语及汉语的baturu 赐号,如借自藏语构成的rtsam pa baturu(赞巴巴图鲁)、bstan pa baturu(丹巴巴图鲁)、glang chen baturu(朗亲巴图鲁);借自蒙语构成的bardam baturu(巴尔丹巴图鲁)、bürin baturu (布隆巴图鲁)、jaγalduγan baturu(扎勒丹巴图鲁);借汉语构成的嘉勇巴图鲁、奋勇巴图鲁、常勇巴图鲁、劲勇巴图鲁、诚勇巴图鲁、干勇巴图鲁等赐号,从而真正实现了满语名号借词语言的多元性,也体现了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文化的构成。

3.赐号对象的扩大。在顺治至嘉庆时期时期,不仅满语名号本身完成了借词语言多元化的过程,而且名号赐予的对象也逐渐由满族垄断的单一性逐渐扩大到汉、蒙、藏等民族。以武将baturu 赐号为例,此时期baturu 赐号不再为满族人所垄断,而且已经遍及整个中华民族的其它蒙古族、汉族、藏族等各主要民族。这说明虽然八旗内部还有民族区别,但是作为一个整体,已经被清朝统治者所认可,这也反映了满族共同体的形成。这一时期baturu 赐号民族成分的多元化,说明作为一项八旗内部专利的取消,清政府开始把baturu 赐号作为国家的一项制度制度,这也是清政府从民族概念向国家概念进行转换的表现之一,所谓的八旗、绿营一体,表明清朝对绿营兵的倚重。

三、baturu(巴图鲁)赐号的发展

道光以后,清政府陷入了多事之秋的时代,政治腐朽造成了国内阶级矛盾加剧、农民起义不断,资本主义列强不断侵略中国,民族矛盾日益尖锐。清政府一方面要镇压国内的农民起义,另一方面又要反抗列强的侵扰,战争不断。这种战乱纷繁的社会环境给baturu 赐号的发展提供了契机,baturu 赐号在道光咸丰年间仍继续发展。

(一)道光至同治年间的baturu 赐号

道光至同治期间虽然是满语名号制度的发展时期,但整体而言此时期的baturu 名号并未超出乾嘉时期所创立的基本框架。

1.道光时期。道光年间,满语名号不仅有汉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而且还有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u 赐号。一是汉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道光年间共出现9 个汉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其汉语用字分别是:逸、干、利、进、锐、直、扬、悫、胜,在这9 个汉字中,仅有“干”字是前代出现的,其余皆是新增的。道光时期baturu 赐号共14 个,语义清楚者共13 个,汉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名号9 个,约占总数的69.23%。二是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u 赐号。道光年间共出现3 个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u 赐号,分别是:fafulingga baturu(法福灵阿巴图鲁)、fafuri baturu(法福哩巴图鲁)及akdacun baturu(阿克达春巴图鲁)。道光时期baturu 赐号共13 人,其中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u 赐号4 个,约占总数的30.76%。从得baturu 名号者的民族构成角度讲,道光时期得baturu赐号者共14 人,其中汉族12 人,约占总数的85.71%。三是存疑baturu 赐号。道光年间,不可识别的baturu 赐号仅有瑚尔察图巴图鲁1 个。

2.咸丰时期。咸丰年间不仅有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u 赐号,而且出现了借自汉语、蒙古语、藏语构成baturu 赐号。

一是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u 赐号。咸丰年间共有39 个人获得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u 赐号,因silin baturu(西林巴图鲁)出现4 次,hocin baturu(霍钦巴图鲁)出现3 次,kengse baturu(铿色巴图鲁)出现2次,boki baturu(博奇巴图鲁)出现2 次,etuhun batueu(额图珲巴图鲁)出现2 次,mangga baturu(莽阿巴图鲁)出现2 次,故而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u 赐号共30个。咸丰时期可辨别的baturu 赐号共111 个,其中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u 赐号39 个,约占总数的35.14%。

二是含有借词的baturu 赐号。咸丰年间,共有58 个汉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汉语用字共35个,其分别是:勃、锐、果、毅、固、猛、勤、鼓、励、协、武、壮、刚、干、奋、挚、冲、展、勖、著、伟、钟、豪、志、御、悍、技、雄、勷、义、直、黾、卫、彪、拔。咸丰时可辨别的baturu 赐号共111 个,汉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56 个,约占总数的50.45%。从得号者的民族构成角度讲,咸丰时得baturu 赐号者共121 人,汉族100 人,约占总数的82.64%。咸丰年间共有13 个蒙古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蒙古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共11 个。如alamaγai baturu(沙拉玛依巴图鲁)、usatai baturu (图萨泰巴图鲁)、urmas baturu(乌尔玛斯巴图鲁)、ibegel baturu (伊博格巴图鲁)。咸丰时可辨别的baturu 赐号共111 个,蒙古语借词修构成的baturu 赐号13 个,约占总数的11.71%。咸丰年间共有3 个藏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其分别是:色固(捻指)、洽希(对联)、莽赍(模范)。咸丰时可辨别的baturu 赐号共111 个,藏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者3 个,约占总数的2.7%。

三是存疑baturu 赐号。咸丰年间,不可识别的baturu 赐号共12 个,期分别是:普铿额巴图鲁、吉尔杭阿巴图鲁、巴达琅阿巴图鲁、图尔格齐巴图鲁、博通额巴图鲁、奇齐叶勒特依巴图鲁、给什兰巴图鲁、克图格尔依巴图鲁、伊固木图巴图鲁、巴克敦巴图鲁、呼尔察巴图鲁。

3.同治时期。同治年间,仅有不含借词的baturu赐号和汉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同治年间共有67 个汉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汉语用字共46个,其分别是:力、壮、强、振、尚、卓、敢;悍、扬、效、伟、勉、著、锐;雄、毅、节、信、志、精、讯、擢、资、勃、骠、忱、质、干、迅、翼、锋、劲、刚、勋、硕、健、捷、威、侃、协、励、利、精、勃、果、烈。其中力、壮、强、振、尚、卓、敢曾各出现3 次,悍、扬、效、伟、勉、著、锐各出现2 次。同治时期,baturu 赐号清楚者共72 个,汉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67 个,约占总数的81.7%。从得号者民族构成角度讲,同治时期得baturu 赐号者共82 人,汉族79 人,约占总数的96.34%。

同治年间共有25 个人获得不含借词满语的baturu 赐号,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u 赐号19 个。如:argangga baturu(阿尔刚阿巴图鲁)beki baturu(博齐巴图鲁)、dasangga baturu(达桑阿巴图鲁)、dacun baturu(达春巴图鲁)、etehe baturu(额特和巴图鲁)、etuhun baturu、 angga baturu(法什尚阿巴图鲁)、fafuringga baturu(法福灵(凌)阿巴图鲁)、falingga baturu(法凌阿巴图鲁)。同治时期baturu 赐号共83个,可鉴别者81 个,其中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u 赐号25 个,约占总数的30.86%。

同治时期,仅有讷思钦巴图鲁不可识别。

(二)道光至同治年间baturu 赐号发展的特点

道光至同治年间,因世界环境的巨变,清政府陷入了内乱外患的困境,战争不断,因此baturu 赐号制度得以快速发展,但综观道光、咸丰、同治三朝baturu赐号,无论从名号的语言构成还是从改号方式上来看,都没有超越顺治至嘉庆时期所创立的baturu 赐号体系,如果说有所变化的话,就是在名号用词、用字上略有不同而已。但是这一阶段,在用字上却呈现出新的特点:

1.汉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剧增。汉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肇始于乾隆三十八年,自此以后便为清代后来的统治者所承袭。但自乾隆后,汉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剧增,乾隆时约占总数的27.65%;嘉庆时约占总数的57.89%;道光时约占总数的75.00%;咸丰时约占总数的50.45%;同治时约占总数的81.7%。由此可见,乾隆以降有清一代汉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比例不断升高,自嘉庆以后一直处于一半以上的状态。这一现象可以从侧面说明,自乾隆以后,虽然清政府大力倡导“国语骑射”,但也不自觉的被中原文化所感染。

2.汉族得baturu 赐号者剧增。这一时期不仅汉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剧增,而且汉族得号者的比例也不断上升。乾隆时期得baturu 赐号者共68人,汉族者10 人,约占总数的14.7%;嘉庆时期共22人,汉族约占总数的63.63%;道光时期共14 人,汉族12 人,约占总数的85.71%;咸丰时期共121 人,汉族及其他民族100 人,约占总数的82.64%;同治时期84 人,汉族79 人,占总数的94.04%。由此可以清晰的看出,汉族得号者的比例比可以以乾隆时期为界划为前后两个阶段,前期为何得号者以满族为主,后期为何以汉族为主,笔者认为有以下连个原因:一是满洲八旗军事实力的衰退。在乾隆以前,满洲八旗兵有着较强的作战能力,故而作战中主要以满洲八旗兵为主,所以在乾隆朝以前满族人获得batutu 赐号的比例较高。但是随着满洲八旗军队生活的日益腐朽,满洲八旗兵作战能力的下降,汉军八旗成为作战的主力。二是清代“满洲本位”政策的转变。清代统治者入关后,为了巩固加强自己的统治,推行了“首崇满洲”的民族本位政策,所谓“‘首崇满洲’说穿了就是在各个方面坚持以满族为第一位,坚持满洲贵族对清王朝的最高领导地位,坚持满族文化传统,坚持推行对汉族等其他民族的压迫在国家权力机构中主要以满洲人为主导”[11]。如顺治时期,满洲统治者认为:“汉军与绿旗官兵,未可尽恃。”[12]。康熙帝曾多次盛赞满洲兵丁:“满兵一心奉法,假如千人会于一处,死则同死,断无离心。”[13]所以康熙还派遣八旗满洲子弟为八旗汉军副都统、参领等职务,想通过此做法改变汉军习俗,即“训练其骑射,导率以矩范,一如满洲也。”[14]但是随着国家政治军事形式的需要,加之满洲八旗兵力的渐趋衰微,自乾隆开始,汉族得baturu 赐号者的比例明显呈上升趋势,并逐渐超过了满族。

上述的两点是相辅相成、相互联系的。清代这种“满洲本位”政策,直至乾隆时期满州八旗兵军事实力的衰退才有所减弱。虽然有的学者认为“‘首崇满洲’仍是其最深层的民族本位思想”[15],甚至时至清末,满洲贵族还认为“得朝鲜人十,不若得蒙古人一;得蒙古人十,不若得满洲部落人一。族类同,则语言同,水土同,衣冠居处同,城郭土著射猎习俗同。故命文臣依国语制国书,不用蒙古、汉字;而蒙古、汉军各编旗籍,不入满洲八旗。所以齐风气,一心志,固基业”[16]。但是随着清代政治军事局势的变迁,清政府已不能单凭满洲八旗兵的实力来抵御外敌,因此“满洲本位政策”在乾隆后也逐渐发生变化,baturu赐号获得者主体民族比例的转变就是最好的证明。

四、baturu(巴图鲁)赐号的衰落与消亡

光绪宣统年间,随着清政府的日益衰落,名号制度也逐渐衰落并退出历史舞台。光绪时期,不仅有借自汉语、蒙语构成的baturu 赐名号,而且还有不含借词的baturu 赐号。

(一)含有借词的baturu 赐号

1.汉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光绪年间共有10 个汉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汉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用字分别是:杰、坚、壮、勃、强、著、志、振。在这8 个用字中,仅有“杰”字是前代baturu 赐号中未出现的。光绪时期,baturu 赐号清楚的共15 个,汉语借词修构成的baturu 赐号10 个,约占总数的66.66%。光绪时得baturu 赐号者共18 人,汉族15 人,约占总数的83.33%。

2.蒙古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光绪时期,仅有1 个蒙古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刘步蟾)“管镇远,战大东沟,发炮敏捷,士卒用命,扑救火弹甚力,机营炮位无少损,赐号霍春巴图鲁”[17]。

(二)不含借词的baturu 赐号

光绪年间共有8 个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u 赐号,aisingga baturu 出现2 次,所以光绪年间共出现7 个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u 赐号。如arhangga baturu(阿尔刚阿巴图鲁)、bodogon baturu(博多欢巴图鲁)、fafuringga baturu(法福灵阿巴图鲁)、kengse baturu(铿色巴图鲁)、kicebe baturu(奇车伯巴图鲁)等。光绪朝7 个不含借词的baturu 赐号中,仅有aisingga、bodogon 为新增名号。光绪时baturu 赐号者共14 个,不含借词的baturu 赐号6 个,约占总数的42.85%。

(三)存疑baturu(巴图鲁)赐号

光绪时期,共有三个尚不可识别的baturu 赐号,其分别是:霍伽春巴图鲁、依博德恩巴图鲁、霍春助巴图鲁。由此可见,光绪宣统时期,无论是亲王谥号用字还是baturu 赐号的用字,基本都是继承了前代的用字几乎没有创新。满语baturu 名号随着清政府的衰亡也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有清一代的baturu 赐号随着清政府政治制度的不断完善及社会环境的变迁而经历了萌芽创立、发展到消亡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作为能征善战武士的baturu 赐号,不仅让我们看到了清代名号制度的大体演变过程,而且还彰显了中华民族的多元一体文化。“在构成民族文化的诸多要素中,最能体现民族特性和民族本色的就是民族语言”[18]。有清一代的统治者在不断借鉴和学习它民族文化的同时,始终也没有抛弃自己本民族的传统文化,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u 赐号的发展过程就是最好的诠释。乾隆以前,baturu 赐号皆为满语。乾隆时期,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 赐号约占总数的53.19%;嘉庆时约占总数的36.8%;道光时约占总数的25%;咸丰时约占总数的38.23%;同治时约占总数的20.83%;光绪时约占总数的42.85%。

由此可见,自乾隆以降不含借词的满语baturu赐号所占比例呈下降的趋势,但并未从baturu 赐号中消失,且一直保持20%以上的比例。这说明满族统治者一直不断发扬着自己民族的文化。另据有学者研究,清末法国人毕乃尔英国人麦士尼曾分别获得清朝赐予的“法什尚阿巴图鲁”和“颖勇巴图鲁”。[19]

在有清一代汉语借词构成的baturu 赐号构成中,除壮健巴图鲁、强健巴图鲁等赐号外,尤其以第二字为“勇”的baturu 赐号居多。在“勇”字baturu 封号中,季永海先生认为“合计共有74 个汉字”[20],但据笔者统计,除上述季先永海先生统计外,有清一代还有以彪勇、劲勇、杰勇、节勇、硕勇、勖勇、智勇等借自汉语构成的baturu 赐号,具体可见拙文《清代“巴图鲁”封号及其文化内涵》。[21]

[1]赵尔巽.清史稿[M].中华书局,1976:8939.

[2]三田村泰助著,杨旸译.穆昆塔坦制成立的背景和意义[J].民族译丛,198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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